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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楚家的幾個女眷和新娘子大眼瞪小眼地相視無語。

何氏剛和楚靜蒨哭過一下午,這會兒還沒緩過勁來,張氏又是個不多話的,她隻是略略把屋裡幾個人的身份先介紹過一遍,又看了崔怡伶一副很疲倦的樣子,便貼心地建議道:“反正都是一家人了,日後見麵機會多的是,我們還是讓崔大娘休息一會兒,哪怕換個衣裳、梳洗一下也好,妳們看怎麼樣?”

“也好,四娘還得趕回王府去,我正想著王妃那裡隻怕還等著四娘回去跟她說說她大嫂的事情,妳們去宴客廳吃喜酒吧,我送送四娘就過去。”何氏強撐起精神,歉然地對眾人笑了笑。

幾個旁支家的伯母嬸嬸聽了兩人的話,便連忙附和幾句,然後才走出新房,在門外婆子的引領下前去宴客廳入席。

“大嫂就在新房裡等大哥回來,我們幾個做妹妹的卻是不方便多陪了,我剛剛與周三娘子討論的話題,將將隻說到一半,她肯定等著我回頭去繼續討論呢。”楚靜芸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便也一臉瞹眛地向崔怡伶說道。

崔怡伶聽出楚靜芸話裡的含意,卻也不曾著惱,隻是笑笑地回道:“三嬸嬸不是才說了嘛,自家人不必見外,何況我與五妹還是%e4%ba%b2上加%e4%ba%b2的家人,五妹自不必與我客氣。”

楚靜茗在一旁聽到崔怡伶這番話,立時就明白過來,然後忍不樁噗哧’一笑,害得楚靜芸頓時羞紅了臉,偏又反駁不能,隻好嗔惱地瞪了楚靜茗一眼,然後扯著她的袖子,匆匆忙忙地走出去。

楚靜茗在京城裡甚少出門做客,也沒有什麼談得來的小夥伴,所以她坐在楚靜芸身旁的位置上,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不怎麼熟悉的杜家小娘子聊到宴席過半後,見似乎已經漸漸有人退席告辭的跡象,她才找了借口離席回院子去。

楚靜茗悠閒地踩著小花園裡那條鋪著雨花石的小路,心裡還不忘盤算著等等回去要叫巧竹她們準備什麼夜宵比較好,偏偏走到一半時,卻發現前路竟被人擋住了…。

“傅大郎?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前院那裡嗎?”楚靜茗驚訝地望著對方,問道。

今日赴宴的賓客不少,男賓與女賓也是分處兩地,男賓設宴之處是前邊的海棠院,女賓則是在竹園範圍內的靜竹軒,這兩個地方在府邸的左右兩邊,怎麼也不可能從那邊迷路到這邊吧?更何況這家夥又不是第一天來做客的…楚靜茗暗暗打量著傅煜煬,越想越是不解。

“海棠院的賓客已有不少人準備告辭離開,我想著難得來一趟,總得與九娘說兩句話再回去。”傅煜煬語氣坦蕩從容地說道。

“沒人見到你過來嗎?這裡已經算是內院了吧,小心叫人見了碎嘴。”楚靜茗皺起眉頭,擔憂地看了看四周。

“晚玉跟我說這裡是從女賓宴客之處回內宅的必經之路,所以我也隻在這裡等著妳來,反正隻要沒踏進那個月洞門就不算進了內院。”傅煜煬輕聲一笑,指了指不遠處一個跨門,說道。

“晚玉居然幫起你這個外人來了?回頭我一定要跟哥哥嫂嫂說,讓他們好好約束一下自家院子裡的人。”楚靜茗撇撇嘴,心裡卻沒有半點不滿的情緒,反而顯得有些小傲嬌的意味。

楚靜茗微一抬頭就能看見傅煜煬盯住她不放的目光,時間不長的話還好,但是兩人佇在那裡都不走,她也慢慢地感覺到不自在,掩在月光下的臉頰有越來越火熱的感覺…。

“罷了,反正人也見著了,就不耽誤妳休息的時間,我先回去了。”傅煜煬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望著楚靜茗的眼神始終帶著濃濃的溫柔深情。

“哦…那、那你趕緊走吧,我也回院子去了。”楚靜茗扭著手巾,緊張地點點頭,抬腳便匆匆離去,忽地身後傳來那人的一句讚歎:“九娘今天很美。”

“呃?!”楚靜茗腳下一頓,下意識地回頭一望,傅煜煬卻已經走了老遠去,彷佛剛剛那句話與他無關似的,但是她很清楚那句話肯定是他說的,不過兩人好歹也算認識數年了…他還是第一次把話說的那麼直白,真是好害羞。

楚靜茗紅著臉,羞赧地看向與她一起的巧香雁柳,沒想到這倆丫頭竟是一個看天下,一個望地下,一副‘我什麼都沒聽到’的模樣,真是…不知道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最好是真的什麼都沒聽到!!

楚靜茗回到院子,很快就吩咐留守的幾個丫鬟煮夜宵和準備熱水,待吃飽喝足,又洗了個舒服的澡之後,她獨自側坐在床邊,第一次撇開心裡的雜念,認真思考起自己的終身大事…。

汝南郡公府嫡長子娶媳的大事,沒兩天就平靜下來了,接著是二房的楚安淮訂了六月十八日要迎娶禮部郎中常原之女常氏,楚靜蓮的準夫家周家也來商議迎%e4%ba%b2之日,再加上英國公夫人終於鬆口請了媒人過府請期,於是這一年裡的楚家長房與二房也算得上異常熱鬨繁忙的。

因為李慕啟已經二十有三了,英國公夫人再不滿意兒媳婦的出身,也不能拿李家的子嗣開玩笑,所以那天參加過汝南郡公府的喜宴之後,她想了又想,最後終究是不情不願地吩咐下人去請媒人到汝南郡公府議期,媒人在兩家之間往來幾回之後,才定下十月二十六日為嫁娶之日,與楚靜蓮出嫁的日子剛好差了一個半月。

曹嬤嬤送走媒人之後,回來時看到王氏坐在那裡想事情,正要再往前走幾步,就突然聽到王氏開口說道:“我居然一直忘記八郎和九娘子是同一年生的,如果照著世家規矩走,九娘子怕是要拖到十八,九歲才能出嫁了。”

“夫人說笑了,小娘子要十八,九歲才能嫁人,誰家等得起?”曹嬤嬤愣了一下,故作不解地反問道。

“當然也不是沒彆的法子,但凡要正經婚嫁的人家,自然得按規矩行事,可若不是呢?四娘子不也沒等她兩個哥哥娶媳婦,兩個姐姐出嫁,就先進了桂王府了?”王氏手指輕敲桌麵,暗自忖度著怎麼去和沛國公府商議那件事情比較妥當,反正隻是納妾,等那丫頭一過及笄就能抬進府去了,自然不需要等到八郎娶%e4%ba%b2之後。

“夫人的意思是…這恐怕不好吧?郡公不會同意的。”曹嬤嬤眉頭緊蹙,極不認可地勸了一句。

“何必要他同意?內宅的事本來就是我在打理的,再說替九娘子選的門戶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的人家,他會有什麼不願意的?”王氏嗤笑一聲,很是自信地回道。

王氏以為內宅之事都歸她所管,所以一個小庶女的終身大事自然也是她說了算,她卻忘了這個社會是父權社會,汝南郡公的女兒能嫁給誰,不能嫁給誰,並不是她一個內宅婦人能夠全權作主的。

不過王氏胡塗,曹嬤嬤可不胡塗,隻聽她又再一次規勸道:“夫人可千萬彆意氣用事,萬一不慎,損的不止是妳和郡公的情份,還有大郎和妳的母子之情呢。”

“妳放心吧!總會有辦法的,反正離九娘子及笄還有一年多的時間,隻要我們什麼都不提,郡公未必能想到九娘子的婚事還沒訂妥。”王氏不以為然地擺一擺手。

“可是…。”曹嬤嬤遲疑了一下後,隻是暗暗地歎一口氣,便不再多嘴了。

其實曹嬤嬤心裡心知肚明的很,她家郡公哪裡是忘記九娘子的婚姻大事?她早聽說已經有人上門求娶九娘子,不過因為郡公一時拿不定主意,所以遲遲沒有來找她家夫人商議,她還是因為身為管事嬤嬤,才得以從幾個婆子的嘴裡聽到一些消息,可惜上次向夫人匆匆提過幾句時,夫人因為忙著大郎的婚事,居然是一個字也沒聽進耳朵裡,如今又生出那種想法…罷了!她不打算此時提醒夫人那件事,但也不會特意去討好九娘子,如果九娘子及笄之前還無法把%e4%ba%b2事定下來,那也隻能說是九娘子自己的命不好,沒有那福氣做正頭娘子吧。

曹嬤嬤以為自己不說,日後有什麼好歹便全是楚靜茗自己的命,孰不知她不說,並不代表沒有人知道,她和王氏都忘了這個提議一開始是由誰提出來的,而她們不作為,也不代表彆人沒有任何作為。

楚靜蓉那日從汝南郡公府離開之後,本來是異常憤怒地想要楚靜茗去死,可是等她冷靜下來後,又覺得若隻要楚靜茗一條命,未免太便宜楚靜茗,她決定竭儘全力把楚靜茗送進沛國公府,但卻不打算讓楚靜茗有生兒育女的機會,反而是要使楚靜茗慢慢在那個內宅裡熬到死為止,她甚至在沛國公府裡安排好了眼線,隻等那一日的來臨。

不過世上有句話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楚靜蓉在離京最後幾天的安排全被桂王府裡的暗樁原原本本地送到六皇子趙瑾的手裡,趙瑾看著底下人傳上來的消息,他默默地挑一挑眉,然後轉身又去了沛國公府,目的為何,自是不言而喻。

作者有話要說:  ‖思‖兔‖在‖線‖閱‖讀‖

☆、第一百零八章 議定

傅煜煬如今雖無實職,但沛國公卻要求他對朝中之事須多看多聽,時時自己試著琢磨細節,還給他安排了不少功課。

這一日,傅煜煬因為想不明白一件關於某地賦稅的過往判例,正好來請教沛國公,師徒在書房裡研討了大半天。

趙瑾來到時,正好見到傅煜煬在縢寫剛剛討論時順手記下的一些重點,他便笑道:“剛還想著要不要讓舅舅派人去找你,沒想到你正好就在這裡,倒省了我一番功夫。”

“見過六殿下。”傅煜煬聞言,連忙起身行禮請安。

“免了,免了,早說過你我交情並不一般,跟我整這些虛禮做啥?我今天可是有件大事要跟你說,你聽過之後肯定會覺得想不認可我這個朋友都不行了。”趙瑾今年不過十七歲,雖比傅煜煬還小兩歲,卻是已經定下未來正妃為吏部尚書潘誌信之女潘大娘子,隻等來年五皇子迎娶正妃之後,他便也要準備大婚了。

“殿下今日來的目的原來是要找傅大郎的?你倒是算得很準,知道要來這裡找人。”一旁的沛國公了然地笑道。

“哪裡是?!我是不願讓人家發現我和傅大哥熟悉,所以才想來拜托舅舅替我尋他過來,可沒料到會這麼湊巧。”趙瑾無奈地搖頭解釋道。

“六殿下找我有事?”傅煜煬知道趙瑾感念他的救命之恩,所以向來待他頗為%e4%ba%b2近,可惜為了在人前避諱一二,兩人見麵的次數並不多,更彆說還特地尋他說話了。

“嗯!我聽說你曾經請舅舅替你上汝南郡公府提%e4%ba%b2,議的對象是他們府裡的九娘子?”趙瑾聽傅煜煬問起他來的目的,頓時減了幾分嘻笑之色,還問起傅煜煬的婚事。

“正是。”傅煜煬聞言,飛快皺一下眉頭,暗自生出些許警惕,不過麵上仍不動聲色地點一下頭,回道。

“我剛收到底下人的回報,桂王府裡幾個留守的奴仆之中有兩個桂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