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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貪欲,與宋朝沒有任何好處,大人主掌樞密院,掌管全國軍事調動,請你主戰!”

蘇夢枕臨走前給他出了一個難題,他可以不理會的,是他的責任他會承擔,但責任範圍外的事情他一向懶得管,但這次,他忽然做不到置身事外了。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僅僅是因為對方談起自己國家時眼中閃過的那種奪目光彩?

就因為對方的那句懇請,他半路上忽然轉了個彎,去了丞相府,巧合的是蔡京也要找他。

作為蔡京給自己培養的左右手,陸崇明知道他不少暗地裡的事情,包括身為丞相的他和金人關係不錯,暗中常有往來之事,所以他是堅定的主和派,而蔡京之所以會叫陸崇明過來,也是為了不滿他在朝堂上一直默不作聲的行為。

陸崇明現在主掌樞密院,在朝堂上的份量不輕,他的態度還是很重要的。

作為蔡京的門生兼未來女婿,他本該第一天就堅定的站在蔡京那方才是,可是五天了,他一直沉默旁觀,一句話都不表態,才會讓蔡京在今天找了他來。

麵對對方顯而易見的不悅,陸崇明沉默片刻,道:“金人向來狡猾貪婪,若是求和的話蔡相確定他們不會在事成之後又反悔嗎?言而無信的事情金人並不是沒做過。”

蔡京目光一凝,已經察覺到他這句話背後的異常,“子舟不同意議和?”

“老師,”陸崇明彎腰施禮,“議和之事若能成功也就罷了,稍有差池便是你的責任!”

蔡京麵色稍緩,道:“子舟放心,金人皇帝%e4%ba%b2自承諾我的,不會有錯。”

陸崇明心下一緊,竟和金國皇帝本人搭上線了,看來他還是小瞧這位蔡相國的手段了。

他抿%e5%94%87,冷靜道:“蔡相是宋國的蔡相,不是金人的,你若出事,朝廷會亂,而金人皇帝隻會歡喜。”

這番話雖說的冷硬,卻是擔心他的安危,蔡京並不會不高興,他拍著陸崇明的肩膀說道:“子舟還年輕,血氣方剛我明白,但議和之事是勢在必行的,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官家,他是最希望議和的。”

陸崇明目光微動,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果然就聽蔡京接著道:“諸葛正我那群傻子,明白個什麼,主戰主和隻看官家的意思,官家一門心思的想要議和,就算主戰的人再多又能如何?老夫隻是順應官家的意思而已。”

陸崇明閉了閉眼睛,忽然覺得一個人是可以葬送一個王朝的,但葬送者不是揣摩上意,心機深沉的蔡相,而是那個權力過大,卻又昏聵無能的皇帝。

有這樣的一個皇帝,國家怎會不敗!

主戰還是主和?當陸崇明踏出丞相府,感受著傾灑在身上的暖洋洋的陽光時,隱隱的有了決定。

☆、請戰

消息傳來的第八天,一直躲在深宮裡的皇帝趙佶終於上了早朝,不是他良心發現,突然想起身上的職責,而是現實情況讓他無法再坐視不理。

金人使者已進京,他不得不見。

金人的傲慢無禮讓人不快,但皇帝是有意議和的,可對方開出來的條件卻也太大,連向來軟弱,喜歡息事寧人的趙佶都有些猶豫。

金銀財帛,乃至美人歌姬都好說,但割讓太原、中山、河間三鎮卻讓他沉默了下來。

諸葛正我等主戰派更是義正言辭的堅決拒絕,陸崇明一直在冷眼旁觀,他看著金人在朝堂上的囂張狂傲,也看到諸葛正我慷慨激昂痛斥金人,但這有什麼用呢?就如蔡京所說,結局如何,隻看皇帝的意思,而看他表情,明顯就是動搖的,相信用不了多久,他最終會答應金人的條件。

事實也如他所想的那般,次日早朝,皇帝下旨,金人的條件儘數答應,隻求兩國交好,金兵永不南侵。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句空話,甚至趙佶自己也清楚的明白,金人的退兵隻是這一次退兵而已,三年四年,總之是用錢買了短短幾年的相安無事而已,金人隨時都可以卷土重來。

一個國家淪落到這樣的地步,陸崇明隻覺得可悲。

當金人帶著議和書和大批金銀滿意的離開的時候,皇帝和滿朝文武都鬆了口氣,趙佶甚至找了個理由安慰自己,不過是太原、中山、河間三鎮而已,反正又關係不到開封的安危,給出去也就給出去了吧。

這樣安慰著自己的時候,他又想到即將退兵的金人,於是心情也回轉了一些,甚至擺了宮宴宴席百官。

諸葛正我是個嚴律克己之人,他飲酒,但適量,從來不會和彆人一樣喝得醉醺醺的,可今晚他卻一杯一杯喝得痛快。

美妙的歌舞,悅耳的絲竹,麵前的一切奢華靡麗,紙醉金迷,他憤恨,痛惜,有心想要大醉一場,但理智卻越喝越清醒。

“諸葛大人,”低沉的男音在飄著酒香的空氣中如冰雪一般冷寒,“我敬你一杯。”

燈光璀璨中,諸葛正我望著對方冷靜的眉眼,忽然笑了一下,然後將手中酒水一飲而儘。

陸崇明看出了他笑容中的苦意,他環視一圈大殿,目光最終落在高高在上的,正醉眼朦朧的欣賞著美妙歌舞的皇帝身上,他的聲音很低,低的幾乎聽不見,“這樣的一個人真的值得你效忠?”

諸葛正我的目光順著他的視線一同望上去,半響,他道:“他是皇帝。”

他是皇帝,是宋朝的君主,即使再如何昏庸無能,他都不能背叛,也不得不效忠於他。

陸崇明嗤之以鼻,他忠於國家,忠於自己,但他絕對不會效忠某個人,就算是明諭帝國的陛下,他的頂頭上司,他也隻是尊敬,而非效忠。

而宋朝的這位皇帝,他連尊敬都沒有,甚至是非常看不上的。

諸葛正我的忠心他無法理解,在他看來這樣的忠心簡直就是愚蠢,一個無能的,連自己的國家都不保護不珍惜的帝王,不值得任何人的效忠。

雖然這樣想著,陸崇明卻沒有說出任何試圖勸解的話,諸葛正我是個正直而又聰明的人,有些事情他不是不懂,他隻是做不到而已。

陸崇明拎起酒壺,%e4%ba%b2自為他添上,然後小聲說了一句,“讓蘇夢枕來見我。”便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離開。

諸葛正我擰眉,他一口將杯中酒水飲儘,夜更深了。

蘇夢枕來的很快,並沒有讓他多等,當天夜裡就溜進了他的府邸。

當他從窗戶外跳進來的時候,陸崇明正在洗澡,洗去宴席上留下來的一身的酒氣,對方的突然出現讓兩個人都有些驚訝。

蘇夢枕先是一愣,而後笑道:“抱歉,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可要我回避?”

陸崇明搖頭,“等我一下。”

於是,蘇夢枕便背對著屏風在著桌邊坐下。

房內水汽蒸騰,帶著淡淡的熱氣,蘇夢枕能夠清楚的聽見身後傳來的嘩啦啦的水聲,以及悉悉索索的穿衣聲。

陸崇明並沒有讓他等很久,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他就已經披了衣衫站在了他麵前。

他的頭發濕漉漉的,淩亂的披散在腦後,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滑落而下,打濕了他的背脊,藏青色的長袍隻在腰間鬆鬆的係了一個結,露出大片緊實而又白皙的%e8%83%b8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蘇夢枕有些愣神,他從來沒有看過他現在的樣子,一點都沒有了平日裡的內斂嚴謹,而是多了一種不羈而又瀟灑的味道。

“諸葛正我的效率不錯,”陸崇明抱著雙臂說道:“你的動作也夠快。”

蘇夢枕笑笑,他將桌上原先就放著的一碗醒酒湯遞了過去,道:“顧大人有請,在下又怎敢怠慢。”

陸崇明端起碗,皺了皺眉,還是一口一口的將碗裡帶著苦意的醒酒湯喝了下去。

蘇夢枕起身,將半掩的窗戶關上,又給他拿了條毛巾示意他擦一擦頭發,這才接著道:“你會叫我來,定是有要緊的事的,我又怎會不來。”

陸崇明幾乎是動作粗魯的蹂、躪著自己的那頭長發,自從來到這裡之後,令他煩惱的事情很多,其中就包括這頭麻煩的長發,如果不是這個時空的規矩,他早就將它剪掉了。在他看來,短發多簡單,多清爽,這麼一頭長長的頭發洗起來麻煩,梳起來也麻煩,簡直就是受罪。

蘇夢枕跟在他身邊三年,也是知道他的一些生活習慣的,他無奈的笑笑,不忍見那頭絲緞一般的長發變成雜草,便拿過他手中的毛巾幫他擦了起來。

陸崇明大爺似的坐在凳子上,享受著對方的服侍,兩人似乎又回到了在延州的那三年時間。

直到頭發半乾之後,陸崇明才淡淡的說道:“找你來確實是有事想請你幫忙,就是不知你敢不敢了。”

蘇夢枕挑眉,平淡的聲音帶著一種無比的自信和狂傲,“這世上沒有我敢不敢做的事,隻有我願不願意做的事。”

對於對方這種近乎猖狂的話語,陸崇明似乎並不意外,幾年相處,他知道這人骨子裡就是個強硬傲氣的人,與他病公子般的外表一點都不相符。

“我保證這是一件你絕對願意做的事情。”

陸崇明起身,覆在他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話,隻是一句,卻讓蘇夢枕麵色大變,秀氣的雙眼驀然睜大,眼底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

......

消瘦的身影翻窗而出,幾個起落消失在夜色中,已然離開的人並不知道,另一扇半掩的窗戶後,一雙幽深莫測的眼睛一直在看著他,直到他消失後,白衣出塵的人才喃喃低語道:“今晚很熱鬨啊,嘖,顧蘭溪......你究竟想做什麼呢......”

陸崇明並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他隻是在殺人而已,確切的說是在借蘇夢枕這把刀去殺人,殺金人使者。

原先是打算讓白明莫去的,但他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與蘇夢枕合作,因為他武功高強,因為他有金風細雨樓這個堅實的後盾,讓這件事的成功率變得更高,更因為他熱愛這個國家,老實說,他是欣賞他的,雖然兩人以後是敵是友還是兩說,但他現在願意與他合作。

蘇夢枕與諸葛正我都是堅定的主戰派,他們都不想議和,不想宋朝總是退讓,被金人一步一步逼著落向深淵,可他們也都愚忠,放不開那些君君臣臣的框子,所以在皇帝下了聖旨之後才會認命,才會束手無策無能為力。

可陸崇明不同,他從一開始就一直置身事外,始終保持著清醒,他沒有將宋朝的皇帝放在眼裡,他的旨意對他來說就是空話,所以他做的出釜底抽薪這樣的事情。

想要主戰,想要徹底破壞兩國之間的合約,與其指望皇帝突然轉性,能夠硬氣一回,還不如殺了金人使臣,徹底斷了所有的議和的希望。

這就是陸崇明想出來的辦法,決絕,果斷,沒有留下一點的餘地。

事情的成功需要彆人的配合,蘇夢枕是個最好的人選,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