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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來這裡接受治療的事情。

“嗯,正是。”西藤點了點頭。

——原來日下達彥和西園唯是兄妹!!!

“他是櫻羽女子學院的教師呢……”西藤自言自語起來。“曆經十幾年的時光,好不容易得以再會的妹妹,卻完全不記得自己的事情了——即便如此,還是不得不以教師的身份麵對她——此時此刻,他的心裡會是什麼感受呢……”

他走近牆上的油畫。“當得知妹妹失蹤的時候,他又是何等地痛苦呢……恐怕就連身為精神科醫生的我也難以想象吧……”

那是一幅描繪著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中拚命掙紮的人們的畫——題名為《煉獄》,作者果然又是間宮心像。

“因為自從新年以後,他就再也沒來過啊……”說這話的時候,西藤明顯地看向了我。

“沒有來過嗎?”

“嗯,但您不覺得這正說明了他心中的痛苦嗎?”

“抱歉,我隻是一介偵探,沒辦法做到那麼深入的心理分析。”我苦笑道。

話雖然這麼說,我卻開始思考了起來——

%e4%ba%b2妹妹失蹤了——那確實是一件令人痛苦乃至狂亂的事情;

我甚至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失去了小紫,到底會變成怎樣;

但是——遇到這種情況,一般來說應該會拚命地去找才對啊?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會這麼做。

可是日下他——

“——人的想法千差萬彆,表現方式自然也多種多樣。”如同看穿了我心中的想法,西藤靜靜地說道。

回到櫻羽女子學院,已是放學時分。

學生們似乎早已回家了,教學樓內顯得一片冷清。

本想找日下談談的,卻發現辦公室內空無一人。

無奈之下,我隻得到彆處去碰碰運氣。路過保健室的時候,我發現門沒關——

“朱崎老師?”我推門進去,看到她正在書桌前認真地讀著什麼。

“啊,是時阪老師——”注意到我,朱崎慌慌張張地合上書站起來。

我瞄了一眼封麵。“這是跟遺傳學有關的書嗎?”

“嗯,我大學的時候是專攻遺傳基因這一方麵的。”朱崎解釋道:“不久以前,英國卡文迪許實驗室的學者發表了一篇論文,提出了DNA的雙螺旋結構——我正在讀的就是這個。”

“真厲害呢,這可是我完全陌生的領域——”我由衷地讚歎道。

“即使現在工作了,也不能停止學習啊——”

隨後,朱崎收斂了笑容,嚴肅地問道:“時阪老師,我想——是出了什麼事對吧?”

“嗯,月島同學,她——”剛一開口。我便不忍繼續說下去。

“是這樣嗎……”她立刻便明白了。

“多可惜的孩子啊……就這麼……”朱崎表情沉重地說道。

離開教學樓的時候,我在操場的一角瞥見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走近一看,是正在作畫的冬子——

如同在冥思一般,她靜靜地凝視著畫布,手中緊握的鉛筆也紋絲不動。

突然,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似乎是放棄了——那雙細長清秀的眼睛,也轉向了我:

“時阪老師,你可終於回來了——”冬子向我抱怨道:“今天一整天都很無聊呢——”

“抱歉,因為工作的緣故——”

“我知道的,月島前輩去世了,對吧?”她搶先說道。“是加菜子告訴我的——現在,老師和同學們都慌張得很呢——”

仿佛事不關己一般,冬子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不難過嗎?”我問她:“畢竟都是一個學校的同學啊——”

“但我和她毫無交集啊——”冬子率直地回答道。

“但是……加菜子看上去很難過呢……明明平時最喜歡去惹人家生氣了……”

——轉眼間,冬子變得消沉了起來。

“真是的……看著她一整天都是那副樣子……好像就連我也被傳染了……”她苦惱地指了指一片雜亂的畫布。“你瞧——腦袋亂七八糟的,結果什麼也畫不出來呢——”

“冬子,你千萬要小心啊——”我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唯有這般叮囑道。

“哦?難不成,下一個目標是我?”她故作恐慌地問道。

“不僅僅是你,還有加菜子,小紫,綴子,透子也是——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目標。”我辯解道:“若是一開始便放鬆了警惕,等到事情發生了——就為時已晚了。”

“但是啊,老師——”冬子搖了搖頭。“想要守護好一切,是不可能的……”

“這種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曾經,有多少人的生命因我的保護不周而逝去;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珍惜如今仍陪在我身邊的人。

“所以——我更要儘力啊。”

“老師你那麼鑽牛角尖的話,遲早有一天會崩潰的——”冬子的眼神有些黯淡。

最後,我來到了高城醫院。

“紙片的鑒定已經完成了。”——不愧是夏目,工作效率極高。

“放進嘴裡的紙片跟之前的一樣,筆跡和指紋都是西園唯的;至於另外的那張紙片——上麵有一個人的血跡和一男一女兩個人的指紋——血跡和女性指紋都是屬於月島織姬的,男性的暫時還不清楚——”她詳細地向我說明道。

“還有,魚住讓我轉告你——他說他已經和所有被害人的家屬接觸過了,好像每個被害人都有一本叫做什麼什麼卵的書。”

“非常感謝——托你的福,我得到了很關鍵的情報。”我向夏目道謝。

很好,拚圖的碎片已經全都集齊了;

凶手的輪廓已基本形成,隻待揭開真麵目的最後一擊;

一切,將在明天迎來結束——

——說起來,明天是三月十七日呢;

——已經,過去六年了嗎。

那就這麼決定了——

明天,先去給由記子上墳;

然後——在六識命案的六周年之際,由我%e4%ba%b2自解開如今的這一樁連環命案。

第七歌.人間椅子

一大早就醒來了,已經沒有可以酣睡的閒暇。

到車站前的花店買了一束白菊,在佛具店買了線香,我孤身一人前往吊唁由記子。

——在那裡,我無論如何都希望能夠獨處;

——到如今,已是第六回了吧。

車站出來的人群中有好幾名穿著櫻羽女子學院製服的少女,但她們並沒有注意到我。也許是注意到了,卻故意無視掉了吧。

她們的神情和平時毫無二致——但我記得,織姬的死訊已經在學校裡傳開了。

她們,不感到悲傷麼?

還是說,在那所學校裡,就連哭泣也是不允許的嗎?

穿過鐵路沒多久,就來到了三鷹市內某座寺廟的墓地。

從吉祥寺車站開始,就一直覺得背後有股視線盯著。

我本是打算獨自前來掃墓的啊——

“出來如何,冬子——”

“什麼嘛,果然被發現了嗎?”冬子在墓碑之間露出臉來,毫無歉意。

“看到老師買了花,我就知道你要去哪裡了呢。”

“……會捧著白菊去的地方也隻有一個吧……”

“也許——你是要去菊人偶展呢——”冬子依舊在開著玩笑。

真是的——雖然她的言行完全沒有禮數可言,但我卻怎麼也生不起氣來。

“開玩笑的……可以讓我也一起去掃墓嗎?”冬子的臉變得認真起來。

“嗯,她說不定也希望能更熱鬨一點吧——”我點了點頭。“因為平常就隻有我一個人來這裡呢。”

“由記子小姐——是嗎?”冬子湊近我的臉,觀察著我的表情。

“啊啊——就是這裡。”

我們來到墓前,發現墓碑已經被打掃乾淨了,還供上了花。恐怕,是杏子先來過了吧。

“咦……這裡寫的是……時阪家……”冬子指著墓碑上的名字問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確實是我家的墓。”

“那麼你們結婚了嗎……?”

“沒有。”我蹲下`身,把自己帶來的菊花插入那束花中,然後點上了線香。

“她家裡的人,拒絕接受將一具無頭的屍體葬入家族的墓地。”

聽了這話,冬子倒吸一口涼氣。

我也沒有理會她,在墓前雙手合十。

——已經六年了;

——與那時相比,城市和人都變了很多;

——我也變了;不僅工作變了,生活方式也變了;

——不得不改變;不然的話,我就會一直這麼渾渾噩噩直至生命的終結吧;

——所以我變了。

但即便如此——

“你還是沒變啊,由記子……”

在我心底最深處的由記子,永遠保持著六年前的樣子,絲毫未變。

從那令人諱莫如深的事件發生之日起,就一直沒有變過——

昭和二十五年,二月。

新年伊始,便發生了孕婦遭到殘殺的事件。

孕婦的腹部被剖開,胎兒被強行拽出來然後絞死;而且,屍體像是被處以了耶穌所受的刑罰一般,被釘在十字架上然後拋棄。

當時隸屬上野警察局刑事科的我,與同事魚住和高城一起負責這起事件的調查。

——被害者是在上野附近活動的暗娼。

那慘絕人寰的手法,唯有戰前發生的“占星術殺人魔法”能與之相媲美——偵查工作也陷入了泥潭。

從被害者的工作、地點考慮,起初以為是與之同床過的男人所犯下的罪行。

警察也以此為目標進行過調查,但一無所獲。

與被害者睡過的男人多如恒河沙數,其中有不少難以掌握行蹤的人;更要命的是,還有很多是駐紮美軍,這是我們碰都不敢碰的。

——從那些人當中找出唯一的凶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於是,在時間就這麼白白地流逝的過程中,被害者的數目一個接一個地增加了——

青白色的月光傾瀉入屋內,我與由記子靜靜地躺在床上,相擁無言。

“那個——”兩個人幾乎同時發出聲音。

“嗬嗬……什麼事?”由記子抬起臉來,笑著問我。

“……還是你先說吧……”我撫摸著她的頭發,突然感到有些猶豫。

“……你先說。”

“我先說?……好吧……”雖然剛才話就在嘴邊,但被這麼打斷之後,我反倒覺得開不了口了。

——即使這樣,這件事情總有一天也是要說的。

我伸出手,從枕邊的皮包裡取出一個小小的包裹。

“這個……給你……”我把東西直接塞進了她的手心裡。

“這是……?”月光下,她的視線看起來有些訝異——但也含有一絲期待。

“……打開看看吧。”

“嗯……”由記子纖細的手指打開了袋子的封口——看到裡麵的東西,她發出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