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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那段從不願意提起的過去。

“說起來我們能夠相遇還要多虧了她……”璧容將自己當年和滿翠相處的那段歲月,以及後來又如何撞破了滿翠和情人逃走以至於被他們從崇節坊帶到了西坪村的經曆簡略地說了一遍。

“我以為她會和心愛的人過上幸福的日子,可如今……當時那樣大膽的決定是否真的做錯了呢?她也隻是一個可憐人而已……”說到後來,璧容也不知道她在說給沈君佑聽還是自己聽,她隻是在看到滿翠的那一刹那,感到鑽心的疼。

先是家裡的那個杜姨娘,如今又是滿翠,為何女人的命運總是要掌握在彆人的手裡。

“有些事情並不隻是表麵上這麼簡單,彆人或許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推了一把,可她們就未必就沒有過攀龍附鳳的念頭。天底下可憐的人數不勝數,卻不是人人都能保留著一顆良善的心。”

璧容驚訝地抬起頭,他的眸子裡好似一泉幽深不見底的水潭,又好似遙遠蒼穹的繁星,明暗不定,蘊藏著讓人說不清的深遠和複雜。

“可她們曾經都是善良的對嗎?”

“對,隻是善良有時候也會害了一個人。你隻要記著老天爺是睜著眼睛的,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宿命。”

那一刻,纏繞了璧容幾日的心結,驀然消失。她不在糾結於杜姨娘是否出自本心,滿翠是否被逼無奈,那些是非對錯,原本就與旁人無關,就如同沈君佑說的那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第66章 廚房改革(上)

三月桃夭,七月流火。

春山暖日和風,闌乾樓閣簾櫳,楊柳秋千院中。啼鶯舞燕,小橋流水飛紅。

伴隨著花園裡映山紅如火如荼的綻放,沈府發生了兩件大事。

頭一件,是大奶奶準備給貞姐兒挑人家了。

自從正月十五出了那戲子的事情,大夥此刻對大奶奶如此迅速的行動已經見怪不怪了,俗話說得好,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大奶奶如此急忙的幫貞姐兒定%e4%ba%b2,想必也是擔心日子久了傳出什麼閒言碎語來,倒不如先把事情定下來,就算日後真有人說什麼,八字合了,訂了婚約,有沈家和大爺的身份擺在那,縱然男方家裡心有不願,也不可能將%e4%ba%b2事退了的。

隻是,貞姐兒那裡……

“奶奶,奴婢聽四姑小姐(沅娘)院裡的翠芳姐姐說,大小姐最近脾氣大得很,前個兒她屋裡的銀屏不過在她午休時跌了一跤弄出點動靜,大小姐便對銀屏又打又罵,還罰她在外頭石板地上跪了一下午,聽說到現在都站不起來,咱們乾嘛非要這個時候去觸她的眉頭。”夏堇對無辜被罰的銀屏有多少同情,就對心狠的貞姐兒有多少不滿。

在經曆了衝動和無畏的失敗以後,人們都會很自相開始用自暴自棄來抵製周遭的一切。

璧容隻是可憐這個生長在豪門大宅裡仍舊保留純真性情的女孩子,最終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捉弄。

“你來做什麼,來看我的笑話嗎?”

在見到璧容的一刹那,貞姐兒滿心的忿恨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

“我知道你心裡苦,可是你把痛苦加諸於丫鬟身上,就能減輕自己身上的苦嗎?”

“我願意教訓誰就教訓誰,關你什麼事!陰謀詭計都使儘了,還要來這裡惺惺作態,貓哭耗子的遊戲很有意思嗎!”

璧容聽了倒也沒有生氣,說起來這份凡事不動聲色的涵養還是從沈君佑那裡偷師來的。

“人與人之間,就像天上的雲,雲聚是緣,雲散也是緣,人活一世,並非隻有擁有才算得到。”

在經曆了滿翠的事情以後,璧容真心明白了人世間的同情不過是一種再普通不過的情感,隻是情感泛濫以後,人們還需要恢複理智。就如同此刻,她能做到的也不過是對貞姐兒說一句肺腑之言,未來的一切還得她自己把握。

比起第一件事,墨竹院加蓋小廚房的事要來的更加勞師動眾些了。

說起來這也是大奶奶正式掌家以後做的頭一項大變動。

下人們摸不清大奶奶的用意,故而人人都警惕了起來,對二房的一切事情再不敢有絲毫怠慢。

“奶奶,那件事您不是已經弄清楚了,二奶奶並非要害大小姐,怎麼還要……”顧媽媽話音一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大奶奶抬眼看了身旁的%e4%b9%b3母一眼,緩緩道:“你想說我為何還要拖莊氏下水,對不對?嗬嗬,這麼些年,媽媽的心腸還是一點沒變,隻是這大宅門裡最是容不下好心的。”

顧媽媽聽了身體一顫,惶恐地就要跪下去。

大奶奶畢竟自幼由顧媽媽奶大的,除了%e4%ba%b2娘,便再沒有誰比得上顧媽媽全心全意為自己著想,伸手止住了她即將著地的身子,不由得歎了口氣。

“嬤嬤要知道,如今老太太讓我掌了家,家裡可是有人對我恨之入骨,她既然沒打算讓我好過,難不成我還要讓她順心如意,等著她來對付咱們不成?眼麼前既然有法子不出手就能叫人氣得肝疼,咱們何樂而不為呢?”

大奶奶眯著眼睛,不由得翹起了嘴角,這隔岸觀火的戲她可是要等不及了呢!

顧媽媽自然清楚大奶奶話中的人都是誰,再也不敢露出異樣的表情來,隻輕聲道:“奶奶向來都有主意,隻是,今時不同往日,咱們如今站得高,還當萬事小心才是。”

大奶奶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從容地笑道:“放心,這官可是老太太給的,當得好不好也自然要老太太評斷,旁人豈敢多說什麼。”

顧媽媽見大奶奶心思已定,不敢再多言,默默地拿著美人錘敲打著她的大%e8%85%bf,屋裡一片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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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們因為不敢怠慢,乾起活來自然事半功倍,短短七八日便內外裝潢的耳目一新。

“奶奶,看來您那日和大小姐說的話,已經讓大奶奶明白了真相,隻是不知道,她們清不清楚四奶奶在背後使的手段。”秋桐道。

“奶奶當時應該把四奶奶的事也告訴大小姐的,這下可是白讓她逃%e8%84%b1掉了。”夏堇也跟著不甘心道。

璧容不以為意地拍拍兩個小丫鬟,如今已過了豆蔻年華的她們,模樣性情都越發喜人了。

緩緩道:“這家裡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咱們害了這個難保就不是幫了那個,爺早前便跟我說過,咱們不會在這府裡多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白白給人家做了棋子。”

這時,門外的小丫鬟快步走了進來。

“奶奶,大廚房的管事嬤嬤在門外求見。”

“廚房管事?又要出什麼幺蛾子。”夏堇蹙著眉嘀咕道。

璧容看著她笑著搖搖頭,對稟事的丫鬟道:“叫她進來吧。”

“奴婢仲祿家的,給二奶奶請安。”一個穿秋香色湖綢褙子的婆子,哈著腰快步走進來,跪在地上規規矩矩地磕了個頭。

“起來吧。”璧容客氣地回了一句,示意秋桐去扶她起來。

仲祿家的臉上的表情始終淡淡的,既沒有喜出望外,也沒有沾沾自喜,看得出來她平日裡受到的禮待並不少,並且還算恪守本分,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前陣子太太身體不好,老太太吩咐讓大奶奶暫掌中饋,想必二奶奶也是清楚的。”

仲祿家的恭敬地站在外屋中間,開口直入主題。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太太年紀大了,許多事情確實不那麼得心應手,難得老太太疼惜,也能好好享享清福了。”璧容淡淡地說了句大空話。

“奴婢承蒙太太厚愛,多年負責府裡的膳食,卻因為人小力微,讓主子們常常為著飯食心中不快,令奴婢深感惶恐,難得大奶奶願意勞心費神,替奴婢解困,奴婢這趟過來便是來征詢二奶奶的意思的。”

“哦?不是大奶奶有何妙計?”

“大奶奶的意思是往後各房每月三十兩的飯食用度,奶奶們可以憑借自己的喜好列單子交由買辦們去購置,如此一來,也可免得奶奶們在吃食上不順心,當然,奶奶們若是覺得大廚房的手藝不好,也可以領了食材在自己的小廚房開火。”

仲祿家的等了半天也不見璧容開口,心中有些忐忑,可麵上仍舊保持著鎮靜從容,可轉眼見璧容接過了丫鬟遞上的茶,一副悠哉的模樣,終於按捺不住,抿著嘴輕咳了一聲。

廚房管事這樣的職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向來都是個不能得罪的人。不說彆的,以前大夫人當家時府裡的規製是各房大小同吃一鍋飯,這些管柴米油鹽的婆子若想要得楞誰,隻需在膳食裡動些手腳,便叫你啞巴吃黃連,有苦也說不出。

和這樣的人糾纏,要的就是她自己低頭,明白了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自然就省去了日後的一應麻煩。

如今,威施完了,該施恩了。

璧容緩緩開口:“如今既是大奶奶當家,家裡是什麼情況,想必沒人比大奶奶更清楚了,這改革也自然是深思熟慮之後做的決定,你回去回了大奶奶的話,二房沒有異議。”

仲祿家的點頭稱是。

“隻是,我心中倒是還有個疑問……”璧容說了一半,猶豫地看了眼仲祿家的。

仲祿家的心領神會,主動問道:“奶奶有話請說,奴婢定當知無不言。”

聽到她主動開口,璧容便笑著問道:“不知道這小廚房裡的廚娘可是也由府裡安置?嬤嬤也清楚,我如今初來乍到,對府裡的一應事情也不太清楚,偏生二爺又是個嘴刁的,一般的飯菜可是入不得眼,若是胡亂請來個人做飯,難免叫二爺吃不順心。”

有了先前的下馬威,她已是不敢放鬆心神,如今聽了這話,仲祿家的目光微閃。

大奶奶不是說這位主子聰敏有餘,卻因著沒當過家,對中饋一事並不懂的嗎?怎麼如今一問就問到了點子上!

各放的食材用度雖是由公中掏,可是人事等其他用度卻是要各房自己出的,箱底子厚的自然不怕這幾個小錢,可隻靠著公中月例過活的卻是要如何也免不了破財了。

念頭一閃,她突然意識到那句老話,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大奶奶這盤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棋看來是早被人家看穿了。

想到此,仲祿家的不免有些慌亂,她在府裡這麼多年始終能位居高位,靠的就是明哲保身這四個字。眼前的形式她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回二奶奶的話,從前太太掌家時,各房都是由大廚房統一安排,各院的小廚房不過是用來燒水、做些簡單的吃食罷了,所以三奶奶、四奶奶那裡就都把院裡的廚娘遣退了。”

璧容聽她拿從前太太的規矩來敷衍,隻說三房四房自己遣了廚娘,能夠臨危不懼,不禁叫人刮目相看。

“三奶奶、四奶奶那邊你可去過了,她們怎麼說?”

仲祿家的想起四奶奶那凶狠的眼神,不自然地笑了笑,老老實實地回道:“三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