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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莊姑娘,特地替二爺來看豪哥兒的。”

璧容聽了一愣,這算是先擺了身份嗎?

陳孝儒家的也是一怔,不過很快就明白了過來,一臉客氣地喊了聲:“莊姑娘。”弄的璧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受了她的禮。

想起這趟來的主要目的,全媽媽立即問道:“豪哥兒怎麼樣了?”

陳孝儒家突然一臉驚惶,顫著聲道:“從前個兒開始全身發熱,一直不退,昨個已經……開,開始說胡話了,大夫,大夫說……”

“磕磕巴巴的,大夫到底怎麼說!”全媽媽忽然怒目圓睜大喝了一聲。

“說,說是得了瘧病……”陳孝儒家的連眼皮也不敢抬,哆嗦著兩條%e8%85%bf,想必是怕極了全媽媽。

璧容心裡咯噔一聲,瘧病,這可是會死人的……

全媽媽抿著嘴也是嚇得不輕,抬%e8%85%bf就往前頭走,陳孝儒家的也利索地趕緊跟了上去。

穿過迎麵直對的穿堂,是一個景觀彆致的小院,中間擺著幾座高矮不一的嶙峋假山,上麵纏繞著%e8%8c%8e蔓盤曲的藤蘿,最高的約麼兩人高,最矮一排的則可以供人當石凳坐。四邊圍著紅漆木柱的抄手遊廊,地上鋪著青石方磚。

璧容跟著全媽媽沿著左邊遊廊一路疾走,七繞八繞來到了一個米分牆灰瓦的小院,迎麵是是坐北朝南的三間正房,深紅色的窗欞上糊著白色的窗紙。

全媽媽正要進去,迎麵出來個與全媽媽年齡相近的婆子,穿著深檀色素麵褙子,身材微胖,薄%e5%94%87緊抿,眉眼間透著股淩厲,璧容側眼瞧了一下,琢磨著這便是那位照看孩子的薑媽媽了。

“全媽媽可是稀客,怎麼早也不讓人知會我一聲,好做個準備。”薑媽媽從屋裡出來,麵上雖笑著,可璧容怎麼也看不出歡迎的味道。

“眼麼前哪還有閒工夫知會這個知會那個,豪哥兒的病要緊!”

“這麼說,您是把二爺請來了。”薑婆子挑眉問道。

“二爺有事纏身尚留在忻州府裡,事情一完立即就會回來,故而先叫我過來幫著照看一下幾日。”

薑媽媽聽了,臉色瞬時變了,厲聲說道:“這可是關係著小少爺生死的大事,二爺若是不回來做主,萬一出了差錯,大太太那邊我可是沒法交代!”

全媽媽看了她一眼,眯著眼睛一字一字地說道:“薑媽媽,真出了差錯,該是誰的罪,哪個也跑不了!”

一進屋,鋪麵而來的就是一股濃濃的藥味,屋裡伺候的除了薑媽媽,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乾淨婦人在床前換著帕子,外間立著兩個穿著豆綠色褙子的十來歲的小丫鬟,正在吹著藥。裡麵的架子床上躺著個八九歲大小的男孩,小臉燒的通紅,嘴裡間歇性地發出淺淺的呻。%e5%90%9f聲。

“大夫怎麼說的?可開了方子?”全媽媽問著身邊伺候的奶娘吳氏。

“已經請了三個大夫了,都說是瘧病。”吳氏說著就開始眼圈泛紅,抽泣起來:“煎了不知道多少碗藥,可小少爺就是喝不進去,就是強喂進去了過會兒也會吐出來了……”

“濟世堂的徐大夫擅治溫熱病,可請來看過了?”

薑媽媽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說:“若是能請來早就請了,還會巴巴地滿處找二爺耽誤工夫嗎!”

“怎麼回事?”全媽媽疑惑地問道。

陳孝儒家的見半天沒人答話,猶豫了一下回道:“聽說最近縣裡好些孩子都得了瘧病,濟世堂的徐大夫被喬家的請走了,幾個年輕大夫也都忙成了一鍋粥,說是不上門看診。”

“我們哪比得起人家喬家,手裡沒錢,家裡也沒人,眼巴巴地看著豪哥兒燒的跟塊炭似的,卻請不來能治病的大夫!”

全媽媽聽著薑媽媽那渾身是刺的話強忍著脾氣沒搭理她,皺著眉頭苦思良策。

屋裡頓時一片安靜,幾個小丫鬟輕手輕腳地站在桌子前,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吳氏和陳孝儒家的既惹不起全媽媽,也惹不起薑媽媽,兩人也隻能繼續裝啞巴。

璧容見大家都不說話,便走過去俯身在全媽媽跟前低聲道:“媽媽,不如去請人找找秦府的秦老板,他和爺一向要好,不會置之不理的。”

全媽媽頓時清醒過來,連聲道:“對!對!我怎麼把秦大爺給忘了,孝儒媳婦,趕緊叫個伶俐的去秦府,務必把事情仔仔細細地跟秦大爺說清楚了。”

陳孝儒家的應了一聲,轉身就出了院子。

約麼過了一個多時辰,就見陳孝儒家的領了一個穿著鴉青色長袍,渾身精瘦的四旬男子和一個背藥箱的小童走了進來。

陳孝儒家的疾走了一路,說起話來有些氣喘:“全媽媽,薑媽媽,這是濟世堂的徐大夫。”

大夥趕緊起來給大夫騰了地方,那大夫坐下閉著眼睛把了一會脈,又伸手摸了摸豪哥兒的額頭,眉頭緊皺,頗為鄭重地說:“眼下高熱不退,麵赤頭痛,%e8%88%8c紅少絳苔黑垢,又伴有神昏譫語,這瘧症已經染了有三四日了。”

全媽媽忙問:“可有法子醫治?”

徐大夫從包裡取出梅花針在兩足腕、%e8%88%8c下部位分彆刺了幾下放了血,才起身拿筆開了治瘧的方子,囑咐若是今夜仍不退熱便在藥中再加寒水石十錢,大青葉五錢。

全媽媽客氣地謝過了,給了五兩銀子的賞錢,又吩咐陳孝儒家的派小廝去跟著抓藥。

璧容心裡憋著個疑問,猶豫著該不該說出來。這個孩子雖是那邊過繼來的沒有價值的庶子,但若是真出了什麼問題,不但那邊借機生事,恐怕外麵就會說沈君佑不僅克妻而且克子了,所以有些事情還是問清楚的好。

“徐大夫。”璧容過去攔住了他,問道:“我聽說最近縣裡很多孩子都感染了這個病,您可知道病因是什麼?”

徐大夫撫了撫胡子,緩緩道:“老夫問了幾家孩子,都說是去過西北坡那邊的樹林子,今年夏天暑氣盛,林子裡的蛇蟻蚊蟲較多,老夫剛才檢查時發現小少爺的身上也有幾個被蚊蟲叮咬的包,想必和那幾個孩子也是一樣的病症。”

全媽媽聞言眉目犀利地望向薑媽媽,薑媽媽頓時一個激靈,隨即惡狠狠地看著吳氏質問道:“你不是說小少爺是起來吹了風的原因嗎,到底怎麼回事!”

吳氏一聽撲騰一聲跪在地上,忐忑地看了薑媽媽一眼,嘴%e5%94%87哆嗦著“我”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璧容側眼撇了一眼,見薑媽媽後背直挺,雙拳緊握,明顯一副心裡沒底的樣子,眼珠子骨溜溜地虛晃著,一抬眼瞧見璧容看她,心虛地忙轉向了一旁。

全媽媽嘭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們如今都本事了,孩子不會看,倒是學會看病了!這樣的借口也找得出來!”

薑媽媽繃著臉一言不發。

“怎麼都不說話了!到底豪哥兒有沒有去過西北坡的林子!”

明眼人此時已經能看出幾分原因來了,尤其看著吳氏一副懼怕的表情,璧容心下了然,隻要薑媽媽在這屋裡,不管問誰,恐怕都是一個字也不說的,索性不如現在把這篇翻過去,留著日後慢慢問。

璧容過去勸道:“媽媽消消氣,眼下豪哥兒的病重要,還是趕緊讓大夫去抓藥吧。”

陳孝儒家的聽了也忙道:“對對,我先跟徐大夫去抓藥。”正要出去,又想起什麼,道:“全媽媽,秦大爺還在偏廳裡呢。”

全媽媽一愣,與璧容對了個眼色,又衝她點了點頭。

璧容轉身看了邊上的那兩個小丫鬟一眼,隨即跟陳孝儒家的說:“讓這個丫頭帶著我過去看看吧。”

薑媽媽本欲還口,但見全媽媽正盯著自己看,一副等你說話的模樣,遂又把話咽了下去。

出了院子沿著抄手遊廊往剛才來的方向走,第三進院子的直對著的正房就是待客的正廳,旁邊又附著左右偏廳各一個,花廳一個,宴息的暖閣一個。

秦書懷正坐在偏廳的太師椅上,桌上連杯茶都沒有,身邊隻有一個他自己的小廝伺候著,全無沈宅的奴仆,璧容也不知道這宅子究竟是有多少個丫鬟仆人,平時都是怎麼分配,但眼前顯然是有些怠慢了客人。

“怎麼連杯茶也沒人沏,這麼大的府裡難道連個伺候的都沒有嗎!”見旁邊的小丫鬟打了個激靈,璧容又覺得自己說話重了些,無奈地道:“你去燒壺水來吧,再讓人把茶具送過來。”

小丫鬟忙喏了一聲,匆匆地離開了。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喲,一個月沒見,已經有女主人的架勢了,看來逸之的動作挺快嘛!”

“還以為你轉了性呢,看來是一點沒變。”璧容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撇著嘴無奈地道:“不管怎麼說,這次真是多謝你了。”

“我和逸之時擺了拜了把子的兄弟,他家裡出了事情,我怎麼能袖手旁觀,你若是真想感謝我,不如……”秦書懷嘿嘿笑了兩聲,神神秘秘地道:“不如給我坐墊荷包腰帶吧!前幾日看見逸之那個新腰帶可是讓我眼饞了好久,據說還是哪個姑娘送的生辰禮物呢!可惜我沒有這等好命喲!”

璧容羞怯地把眼睛轉向彆處,想起自己那日托管恒送他那條腰帶時,被兩個嫂子戲弄說送腰帶就是把男人綁在了自己手心裡,如今聽秦書懷說他天天係著,心裡突然一陣陣的暖意。

☆、第40章 無妄之災

不一會兒,小丫鬟就送了水壺過來,後麵跟著個十五、六歲的小廝端著茶具,一進來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自己跑了茅廁,不知道來了客人。

璧容見他在地上一個勁地磕頭,心下不忍,囑咐了他日後注意就叫他起來了。從小丫鬟手裡取了水壺,燙了杯子,簡單地泡了兩杯茶,向秦書懷問道:“這裡可有個叫西北坡的樹林子?”

秦書懷點了點頭。

“這林子離這裡有多遠?”

“出了東大街徑直走就是了,坐車的話也就一刻鐘的功夫,若是走路大概得花大半個時辰了。”

“這林子裡可是有許多蚊蟲?”

秦書懷越發覺得糊塗,不解地道:“這麼熱的天有蚊蟲那是自然的。”

璧容得到了證實,心下了然,便問了身邊站著的小丫鬟:“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小丫鬟怯怯地道:“奴婢叫玉桃,今年十一歲。”

璧容不由得歎息一聲,不過十一歲的孩子就要給人家當奴才,而且看她做事情的熟練模樣,恐怕已經進來兩三年了。

璧容拉過她的手,柔聲說:“你彆害怕,我呢就是想問你幾句話,你隻要如實說就是了,有全媽媽在薑媽媽不敢把你怎麼樣的。”

一提到薑媽媽玉桃明顯一個哆嗦,抬頭見璧容目光溫和,不像府裡的那些媽媽們的凶狠,心裡一鬆不由得點了點頭。

“小少爺可是去過西北坡的林子?”

玉桃猶豫著點了下頭。

“小少爺如今隻有六歲,不可能自己跑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