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1 / 1)

與身上粉色長裙連成一色,偏偏那兩人視若無睹對他二人的事情倒是聊得愈發起勁起來。

廳裡忽然放起約翰藍儂的音樂,正中央巨大的時鐘開始整點報時,場內似刮起一陣默契的安靜風潮,由北向南。

眾人連品酒的動作都似畫上短暫休止符,視線如出一轍聚焦到圓弧形樓梯上正款步走下的二人。

杜覃窈正挽著顧允鵬,模樣%e4%ba%b2密。

當時隻覺杜覃窈安逸優雅地站在這旋轉樓梯上,本就是今晚最令人眼前一亮的風景。弧梯銀澤光幽,每一處設計均巧奪天工,將纖巧華美糅合得無比尊貴,卻又在層次間淡淡透出一種獨特的米幻感。

“她可真美。”安簡希看得呆了。

可不是,年近四十的女人,保養得宛如三十不到初為人婦的太太。

杜覃窈的膚色很白,尤其是被身上的這抹水藍色曳地長裙襯托著,原本就妝容精致若她現下更是光彩奪目,可與屋內各色水晶互相媲美。

她掠了掠自己挽起得發髻,眼角餘光懶懶掃過場下一眾賓客,%e5%94%87角稍提。

顧允鵬接了她的眼神示意,站上中央圓台話筒前,率先鼓了鼓掌,簡短道謝。

所有人跟著開始鼓掌。

賓客依次落座。

門邊卻在此時傳來一陣人聲。

那人的張狂笑聲卻是比人影更早出現,“真沒勁,不等我都已經要先開始動筷子了!”

顧元瑾朝來人迎了上去,語氣含嗔帶笑:“當屬你最不守時。”

隔著愈關愈小的門縫朝外望去,依稀可見屋外暴風雨獵獵作響的景勢。

顧允岩肩上沾了好些雨滴,顧元瑾忙招了仆從替他換下外套,“順便拿麵鏡子來。”顧允岩喊出來。

“德行。”顧元瑾笑。

“沒辦法,走哪兒都得格外注意端著形象。”

“還貧!電話裡不是說六點到陪窈姨和爸聊聊天麼,怎麼晚了這麼久?”

“哎呦我說侄女管家婆,你自己瞧瞧外麵的雨勢,我能安全站在你麵前,你就該謝天謝地了。”

外麵的狂風驟雨猶如失控了的詩人,帶著一身怨氣自天際匆匆掠過所有高樓、樹木、街道,席卷之處均是草木皆兵,沒有一處再能完整如初。

“允岩去哪裡了,怎麼幾天不見人影?”那邊宴席上傳來顧允鵬的問話聲,字腔正圓,中氣十足。

顧允岩剛巧重新梳理整齊被雨打濕的發型,提了提手上豎起的精致絲絨禮盒,朝杜覃窈那邊走去。

“去了趟台灣,嫂子你猜猜我從那邊的故宮博物館裡給你淘到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杜覃窈放下酒杯,眼睛裡滿滿寫著“興趣”二字。

“啪嗒”一下,顧允岩打開盒子。

霎時吸引席間一片倒吸氣的聲音。

顧允岩的聲音頗染得意,將手中的瓷美人穩穩端到了杜覃窈的麵前。

此花瓶通體天藍,自上而下由濃轉淡,上麵纖細下麵圓潤,口、足徑度相若,走線流暢而精致。

“這款特彆的釉彩叫天藍釉,此‘美人’通體釉色淺藍,瑩潔菁雅,肩部和腹部暗刻纏枝菊花紋理,造型端莊古典,是康熙年間天藍釉瓷器的有名之作,我好不容易才尋到了這個寶貝。嫂嫂看看,喜歡不?”

杜覃窈接過瓷美人,放在手裡細細把玩,一圈慢慢移動下來,那半垂長睫下不動如山的水色眸光,終於泛起一波一波無邊的光芒。

見她由衷歡喜,顧允岩接著耍貧,“就為了這,我回來的飛機趕上暴風雨想要緊急迫降或者返航,都被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杜覃窈笑,“就你最辛苦。”

做在側坐第二位的薛蘊芝接了話,“真是巧了,和顧太太身上的這條水藍色禮裙搭配在一起,倒還真是相得益彰。”

席間又跟起了一陣讚揚的附和聲。

顧允岩也胡鬨夠了,在顧元灝的正對麵款款落座。

顧元灝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巧了,顧允岩也正無不挑釁地盯著他,眸裡辰星流轉若燦。

顧元灝不動聲色晃了晃杯中的酒,一乾而儘。

“乾!”

有人看懂了顧元灝的眼色,立刻嗨起了氣氛,席間的人大多忘性大,幾番敬酒下來,話題也早就從方才的天藍釉瓷美人轉走了。

席畢,客人三三兩兩散落在廳內各處聊著天。

顧元灝站在窗邊,簾幕被拉起小小一縫,看著屋外如打翻了墨盤一般的夜色,風雨霸著不肯離開,和這屋內歌舞升平的光華之態當真屬兩個差彆迥異的世界。

顧允岩與他隔著幾步之遙,顧元灝彈了彈手中煙蒂,朝他那春風得意的小叔叔走去。

“元灝侄子,有事兒?”

“他們也快散了,有興趣去三樓打一杆高爾夫麼。”

顧允岩挑了挑眉,似乎很感興趣。沒多餘的話,顧元灝先行一步,顧允岩緊跟而上。

一路掠過賓客閒散,引起大多數人注目,顧元瑾有些擔憂地看著他二人難分伯仲的背影,原本相談甚歡的表情忽然就凝滯下來。

“怎麼了?”安簡希有些敏[gǎn]。

顧元瑾搖搖頭,不太好的預感在心間浮起:“不太清楚,隻是覺得如果沒有特彆的事情,他們不會去到樓上。小希,你等會跟上去看一下。”

安簡希點頭:“知道。”

沉重有力的腳步聲逐漸被紅色巨幅的羊絨地毯所吞沒,顧允岩哼著短調:“吞吞吐吐,不像你。”

顧元灝但笑不語,挑了A間更衣室進去換衣服。

顧允岩順勢推開正對麵C間更衣室的門,兩扇門同時相對而關。

隔著厚重的兩扇大門,顧元灝的聲音飄了過來,“給你提個醒,中天家的報價你最好不要接,顧安堂有更好的選擇。”

“今兒個我心情好,你說這話我不和你計較。尋求新代理供銷商的企劃案三個月前就開始推行,一直是我跟著,如果你確實太空的話,還不如早些把火災案給結了,好多人可還眼巴巴等著你的公關陳述,再沒定論,老爺子那關首先過不了。”

“有勞你關心了。”

顧元灝和顧允岩幾乎同時拉開門。

一人身影純白,素淨乾練。另一人選了黑色的純棉運動衣褲,還特地挑了頂帽子有模有樣地戴上,帽沿幾乎遮住顧允岩的大半張臉,因此顧元灝隻能瞧見他朝一側彎起的%e5%94%87角。

長廊彎彎曲曲,約莫五十米開外,推開一扇紅木寬大門楣,霎時一股青草地的芳香氣息迎麵撲來。因為屋外暴風雨的緣故,圓弧形的天頂蓋已然合上,若是擱在平日,天頂敞開,陽光直射而入,被天頂上設計安裝精確的玻璃反射,可以照射到近一千畝綠草地的全部範圍,而這些芳草皆是從愛爾蘭空運回來,定期會有專人打理,長勢很好。

“張勍的事,我不跟你說,不代表我默許了你可以不經過我同意就隨便架空我的直線員工!”

剛剛起杆,顧允岩就變了臉,語氣低狠。

顧元灝吹了吹球杆頂端的浮塵,又拿起絨布細細擦拭了一番,半眯眸死死盯牢五十米開外的目標地,三、二、一,霎時猛一杆揮起,球漂亮劃出!

完了顧元灝才淡淡一笑:“那我現在支會你一聲,張勍不能留。”

◣思◣兔◣在◣線◣閱◣讀◣

☆、高爾夫球場風雲詭譎

顧允岩不怒反笑,像是料準了他會這樣回答自己一樣。

他提著球杆走到離顧元灝半米之遠的位置,雙%e8%85%bf微張,杆子置於左手掌心和手指底部,右手輕輕疊於其上,虛空的球杆杆麵稍懸於空,“砰”一記切球,球便聽話地朝目標杆穩穩滾了過去。

“Yes!”切球擊中目標,顧允岩朝顧元灝笑得燦爛,“該你了。”

顧元灝繼續朝前走。

地麵並不是水平無起伏的,凹凸極致最大程度上接近戶外場地,連綿不絕的芳草地上還沾了些露珠,濕漉漉的感覺環住雙腳,微涼的觸?感由%e8%85%bf部襲上全身,仿似在試圖給薄怒的自己降溫。

顧元灝的聲音涼涼的:“我去過倫敦了。稔”

“是麼。”顧允岩不以為然。

顧元灝轉過身去切球,“倫敦的火災預警,看來你需要我幫你適度恢複一下記憶。”

話音初落,杆已揮起,切球是介於推杆和劈起球之間的一種,因為彈道低且接近果領,常常隻需要用到推杆而不是手腕動作,對整個人力度的控製及對球杆杆麵的把握都有很高的要求,顧元灝將每一個細節都完成得無比完美。

顧允岩煞有介事地盯著他優雅的動作看,“繼續說。”

顧元灝朝遠處撿球的人做了個手勢,示意對方將草地上的球理成倒三角形,然後他才開口道:“和安東尼的合約一波三折,可惜最後還是板上釘釘,倒是讓你失望了。”

顧允岩聳聳肩,不置可否。

“不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顧允岩率先往白色藤椅上一坐,指尖點著顧元灝的%e8%83%b8膛,一字一頓:“你已經在心底給我定了罪,我怎麼解釋在你看來都是開%e8%84%b1,我懶得多費口%e8%88%8c,現在我隻想看你羅列證據,看看你已經白白花了多少精力在我身上。”

顧允岩笑得像隻得到獵物的豹子,“你想玩,我樂意奉陪。”

顧元灝在他身側坐下,侍者送上檸檬水後端著空盤站到遠處,顧元灝將頭仰起,眼睛望著亮如白晝的天頂:“倫敦火災預警,監控錄像顯示消防通道裡有張勍的身影,時間剛好與拉響警報器時間相%e5%90%bb合。更巧的是,剪彩儀式的火災初發時,有員工看到張勍的身影鬼鬼祟祟出現在縱火地附近,且逗留了很長時間。”

顧允岩又喝了一大口水。

“這些都不是最巧的。”顧元灝背光的眼眸淡明暗幽:“你的好特助張勍,在學校期間和工作期間,似乎都對火源的觸發和控製這門技術研究頗深。這次若不是因為他的縝密部署,恐怕我永遠也沒有機會一次性見識到這麼多與火有關的試劑和原料!”

“說完了?”顧允岩麵色已是不耐,“懶得聽了。”

顧元灝攤手:“沒了。”

顧允岩站起來就朝大門走去,“這球打得沒勁,走了。”

顧元灝的聲音高了一個調:“張勍下周一就會從顧安堂除名!”

“你他媽敢!”顧允岩回身對他怒.吼,將帽子狠狠往地上一丟,“張勍是我的人,我保他!我倒要看看你們誰敢動他!”

顧元灝一步一步朝他逼近,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