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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此刻的他隻想要逃開,越快越好。這樣事態發展完全不受控製的感覺實在糟糕透了,陶晟林想起初妤,臉頰便因愧疚而開始發燙。就在他回頭離開的那一刻,受驚的初妤立刻躲到了噴泉池的另一邊。

心裡像吞了秋刀魚一般,一動便一疼。

就好比說你有一個非常喜歡的玩具,一不小心你把它弄丟了,你覺得很悲傷和不舍可是沒有辦法,隻能逼著自己慢慢遺忘。誰知道就在你以為自己已經如一潭死水再難起波瀾的時候,你重新找回了這個玩具,隻是它的身上已然貼上了彆人的標簽,而很不巧的,那個彆人恰恰就是你最討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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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晟林很疲憊,回到租住的小屋時已是華燈初上。

老舊的樓梯道裡燈光搖搖晃晃,他背著畫板一步一步都邁得沉默而謹慎。

腳步似乎踩到了一個影子,少年怔然抬頭。

夏初妤坐在門沿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初妤?”驚喜、激動、偏偏還有一點手足無措。

“你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不打電話找我。”

“給你打電話了你就會立刻回來見我麼。”夏初妤的聲音幽幽的,像染了很濃重的心事。

“當然!”少年承諾得很快,生怕來不及一般。初妤看到他說這話的時候%e8%83%b8部微微挺起了一些,有一點稚氣得可愛,於是她不自覺咧嘴笑了笑。陶晟林伸手去拉她,初妤才發覺自己坐的太久,雙%e8%85%bf都已經發麻到沒有知覺,連站立都難以平衡。

“當心。”男孩子微微扶住她的雙肩,溫度從手掌一直傳到她顫唞的身體,“你怎麼抖得這麼厲害?”

“我餓了。”沒騙他,從在博物館門口看到他和向如清在一起她就賭氣來他家等他了,想看看他究竟要野到幾點鐘才回家,於是她一直坐了三四個小時,像傻瓜一樣連飯都忘記了吃。

陶晟林笑了笑,牙齒齊白,他牽著她去常去的店鋪裡點了兩份牛肉麵。

夏初妤自顧自低下頭吃麵,不是沒有感覺到對過炙熱的視線,隻是心思太亂,隻能緘默不語,偶爾在忍不住的時候抬手假裝擦去額際的汗,實際是將眼角奪眶而出的淚抹去,然後才敢抬頭看他。

他要求送她回學校,實際是想和她多呆一會兒,初妤沒拒絕。

她走在他右後方一些的位置,聽他說著最近找工作的事情,夏初妤盯著他清秀的側臉,他齊短的發梢,他挺拔的鼻梁,突然很恨時光這麼殘忍,隻是一次來不及的告彆,從此青梅竹馬的兩個人就像行走在兩條陌路上,偶爾相逢,拚命想要從對方身上汲取溫暖,結果卻換來越來越遙遠的隔閡。

她將自己忽如其來的眼淚,歸咎於月色太過清冷。

見她不肯走了,陶晟林回頭無奈道:“又耍脾氣了?”

“不可以嗎?”她捂住嘴巴,眼淚當真就忍不住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傻丫頭。”他揉揉她的腦袋,將她的頭發揉亂,她賭氣弄整齊,他又揉亂,她要生氣了,少年微微一笑蹲下`身來拍拍自己的背,“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他愛的人心裡住著另一個人②

“我很重的!”

“我很壯的!”

“貧!”

“你不喜歡嗎?小初妤。”

他開始跟她耍無賴了,以前每次他把她惹哭了她說什麼都不理他,他就會變著法子討她歡yu,所以也變得越來越油嘴滑%e8%88%8c。可是他知道她所有情緒的柔軟點,每次他溫柔下來,叫她“小初妤”,她就覺得這世界上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了,有他在就足夠美好,她喜歡他叫她小初妤,專屬於他和她之間的稱昵,**溫暖的聲調,讓她喜歡得發瘋。

他托高她的身子,邁開步伐。

初妤圈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慢慢攀附在他背上,她的側臉幾乎貼著他的,於是他淺淺深深的呼吸都悠悠懶懶掠過她的肌膚,讓她從臉頰到脖頸幾乎同時發紅。

怎麼辦……陶晟林,我好像依然喜歡著你。

“小初妤。”

“嗯?”

“你在顧安堂工作得還順心吧?聽說他們的首席社長非常帥,你見過他嗎?”

夏初妤的腦海裡霎時冒出了顧元灝的麵容,以及他慣用的微笑方式——眼眸微眯,%e5%94%87角稍提。不冷不熱萬年沒有多餘表情的冷峻麵容,總伴隨著驚人冷冽的薄笑,卻也將眾生迷得神魂顛倒。可是初妤一想起和他抹也抹不掉的過往就覺得心虛和頭疼,宛如被冷水當頭澆下,熄滅了今晚的一切熱情。

“見過幾次,不熟,但他人應該挺好的。”

見她不想多談,少年換了她喜歡的話題:“那你什麼時候進李霖老師的團隊訓練?”

“快了,左右不過這幾個禮拜。”

一轉眼,到了學校對過的街上,她掙%e8%84%b1著從他背上下來,陶晟林微微喘著氣,明明不舍得這麼快就告彆,卻猶疑著不敢再有更近一步的動作。

初妤到底也沒有問出他和向如清的關係,他不說,她便也不問,這未必是默契,也有可能是疏遠太久而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質問。

最終初妤一個人繞進了校園大門,而男生一直站在樹蔭下傻傻發怔。

街角一輛低調沉寂的車此時才緩緩啟動,輪胎摩攃地麵的聲音似乎都染了一層薄怒,車“簌”一下經過陶晟林的身旁,少年無意識看了一眼,地麵上隻餘冰涼的月光和已經熄滅的煙頭。

顧元灝一路馳車又回了顧安堂。

專用電梯的數字欄一格一格往上跳著。

最高的第四十七樓落地窗邊,他沉默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迎著玻璃熒幕外麵的燈火輝煌,他的眸子閃過萬千情緒,卻又像在一瞬間歸於寂靜,安簡希總是抱怨他的心情讓人捉摸不透,像是如硬石般鐵麵無情,又像是吞噬掉所有雲煙的汩汩深潭。

總是這樣,複雜得無人能懂。

他打開手機,指尖滑到那個名字上,停留了三秒鐘,撥通。

夏初妤的手機很快響起。

“喂?”

“夏初妤。”

她嚇得一個激靈。

☆、有時候逃開你才能逃開回憶

“夏初妤。”他又叫了她一遍,可是聲音裡似乎含了一層隱忍的薄厭。

“我在的。”

她的鼻息變得小心翼翼,顧元灝不再說話,麵前大大的熒幕玻璃上倒映出他單手插兜的身影,領間的第一粒紐扣鬆散開來,他渾身的冰冷氣息正源源不絕從那雙凝睇著窗外夜色的眸子裡逸散而出,一直蔓延到了聽筒的另一端。

如果不是呼吸聲,夏初妤甚至覺得接到這通來自顧元灝的電話一定是場幻覺。

“夏初妤,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夏初妤窒了一窒,如果說剛剛陶晟林的話讓她粗粗過濾了一遍她印象裡的顧元灝,現下當真是避無可避,早就知道中午在禁地撞見他一定會有後續反應,沒想到來得這樣快,“我不記得了。”幾乎是%e8%84%b1口而出的,“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

她沒有察覺到自己連握著手機的指節都在顫唞,腦海裡開始頻繁閃過那個日子裡呼嘯而過的大風和轟鳴在耳的車笛聲,落大雨的黑夜,披著鬥笠的黑衣男人,不得已躲進垃圾桶裡又臭又怕的自己,以及在猛然間揭開自己頭頂上垃圾蓋繼而映入眼簾的那幾雙充滿邪氣的眼睛......夏初妤忽然一聲慘叫,手機%e8%84%b1手重重砸在地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顧元灝彈煙蒂的手指微滯,“你怎麼了?”

夏初妤蹲在地上,痛苦萬分地捂住腦袋,腳邊的手機屏幕孜孜不倦地亮著光,還有顧元灝略顯焦急的詢問聲從話筒裡傳出......

“顧元灝,你滿意了麼?”她重新將手機湊到耳邊,眼淚順著臉頰開始下滑,“顧元灝,這三年來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件事,就是忘記。我一直覺得每一次遇到你都會給我帶來好運氣,因為每一次你都會在我走投無路不能夠再絕望的時候從天而降,可是顧元灝你知道嗎,這樣也會有反作用的,因為我一看到你就會忍不住想起那些不該被想起的事情,我很痛苦,我很累顧元灝你到底知不知道......”

“夏初妤!”他將半燃的煙頭摁上玻璃窗,死命地摁著,“你在原地等我,我馬上到!”

“不,顧元灝。”

一如既往,她的倔強和拒絕對他都非常有成效,顧元灝不自覺已經暫停了腳下的步伐。

“你聽我說完,”她已經慢慢在昏黃的校園路燈下站起來,捋了捋被汗浸濕的斜劉海,“顧元灝,我想要一個人呆著。”

“嗬,一個人?”剛剛那副場景難道是一個人可以演出來的?

夏初妤顯然不知道他的氣憤來自於何,繼續堅持道:“如果你肯讓我獨自收藏好我的狼狽的話,我會更感激你。”

她已經鎮靜下來了,就在她尚不自知的潛意識裡,連學會鎮靜和平複其實都是來自於顧元灝,因為他說過——真正的強者可以崩潰,但他們的崩潰從來不會超過一分鐘。

她必須變得無堅不摧,在她的生活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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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見她就走

顧元灝沒有再接話,隻是%e5%94%87畔浮現一抹淡不可察的譏諷笑容。

然後很快的,他切了電話。

“嘟嘟嘟——”

被忽如其來的忙音搞得摸不著頭腦的夏初妤好久才反應過來,心想顧元灝今天一整天果然是太奇怪了。

首先是中午一見到她就莫名其妙地凶她,等她委屈了又讓安簡希來幫她解圍,在她尚餘一絲感激時又憑空打來電話逼著她回憶起那段最噩夢的往昔,等她好容易才平複了吧,他倒好,一聲不吭就掛斷電話,就好像是刻意將她的情緒撩.撥得大起大落,自己卻躲得遠遠的。

夏初妤賭氣將手機關了機,還嫌不夠似得又將電池拔了出來,可等她走到寢室門口,想了想,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實在是有些稚氣,以顧元灝的心氣怎麼可能再繼續找她,夏初妤搖搖頭將電池板重新塞了進去。

——真是好笑,他一點都不在意的舉動竟讓她有這麼大的反應,生氣或是掉淚,都算他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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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周,夏初妤的生活一直有點不一樣。

她自己偏偏找不出來這一丁點的不同究竟根源何在,直到林雨琪開始散布她的小道消息:“聽說顧元灝出國談生意了,否則你想顧安堂裡的這群鶯鶯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