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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在他的眼底她終究比不過那前一位,於貴妃之位戛然而止。

於是滿腔的熱情都傾倒在自己的兒子上。不想,兒子輕風雲淡,女兒與自己離心。好不容易再懷上一胎,棋差一步,被人害得生生小產。

能掙過所有人,卻掙不過命。

杜貴妃想要抹去阿和這個汙點,阿和索性在貴妃藥中做了手腳。不愧是母女……血液裡都流淌著相同的因子。

這個世間最殘酷的莫過於人倫相殘——他也曾心生欣羨過的人倫之情。撕裂了假象之後,血淋淋的現實逼迫得人不得不投降認輸。

阿和眼中隻有一個海棠,除了海棠的一切,都如同灰燼,包括她自己。

這樣的貪婪……原來這就是凡人與生俱來的罪惡。

而他不過是披著這張人皮的一個怪物罷了,被舍棄也是常理罷。

這世間當真有不變的情緣?

若是有的話,哪怕是隨她步入深淵,他想他也是願意的。

可是這世間沒有。

那終究也不是屬於他的海棠。

他不應該留在這個地方。

此世蒼茫,莫說歸宿,連暫留之地都沒有。

[第二季完]

第43章

辰湮在刻意尋求自己的死亡。

她從雪皇那裡取了粒石珠子,硬生生化在自己的魂魄中,隨著自己輪回轉世。

鳳凰沒有龍族那般探寶藏寶的習性,隻是雪皇無奈被困在衡山此陣之中,就算肉身是實在的,礙於法則限製,也不過縛地成靈罷了。平乏的戲碼看了許久也該是厭了,有些當局者迷的她看著正是再清透不過,可就算再如何了然再怎般焦急都隻能這樣默默注視著,疼得撕心裂肺也約莫隻有自己清楚……於是總該想點彆的什麼出來打發剩餘的時間。

然後那一回在蓮塘邊撿著許多靈氣與山石凝結成的石珠,無聊便挨個兒放在喉嚨裡琢磨,磨過一年又一年,直磨得是圓滾滾碧透透靈霧氤氳光華無暇,其中又蘊著鳳凰精火,諸邪難侵,大概也相當於品質極高的法器了罷。

辰湮取了一顆來,%e4%ba%b2手在珠體上刻滿符文與法陣,用來做自己力量的承載物。人類的身體無法動用神念中積蓄的力量,一用就崩潰,那她便將它稀釋到自己的能用的程度,抽取的就存放於這石珠中,總該是會派上用場,省得反而在輪回中白白消磨去。

閉眼時宿命已然輪轉,於娘胎中努力吸收先天之氣,出世之後不飲%e4%b9%b3液,吐儘濁氣,待體內力量盈轉軀體達到一個平衡,並且能夠凝出石珠,便施法讓自己斃命,臨死前所有的力量轉往石珠……然後再繼續下一世輪回。

因著那珠子是化於魂魄中的,每一次取出,都如同在魂魄中生生鑿出個窟窿,那連鮮血都無法流出的血痕還未愈合,便又將珠子生生嵌回去,這樣的疼痛,比之太子長琴渡魂之苦亦不予多讓了罷,其實辰湮並不能確切得明了疼痛於人的意義。對於她來說,除了這痛的知覺,或許也沒有彆的什麼了。

哪怕現在有著人的軀體,人的感覺,隻要有那抹上神的神識在,始終便壓過了一切。

這樣自尋死路的輪回,許是過了十三四回,才將魂魄的力量刷到與一般人類同等的模樣。雪皇已經目瞪口呆了。

誰能想到……這也會是天道的陷阱呢原始鄉村夢。一縷神識所帶的力量,不足青華上神萬分之一的神通,可於這世間,於這凡人身軀,也約莫是毒藥了吧。她用漫長的時間將自己的魂魄與凡人身軀融合協調,那深藏與神識中的力量,不用則罷,一用身體便會崩潰,她若沒有想到用這樣的方法將其稀釋,隻怕每一世的結局會更為慘烈亦說不定。

若是哪一世都如流年如海棠這般用心得去過,終究免不了自己將自己毀滅以求得他人幸存的殘酷,又該如何折磨彼此……瞞過永生永世也罷,就怕出現那一點差池,讓此間都生了間隙,結果誰也無法預料,沒準會引得命盤塌陷,不得超生。

石珠中積蓄的力量越多,再度化入魂魄的難度便越大,煙嵐無甚感覺,雪皇已哭得稀裡嘩啦。

辰湮問:“太子長琴渡魂何等苦痛,你都不曾為他落過淚,我之苦痛比之已是輕微,凰兒怎是這般模樣?”

其實雪皇為太子長琴哭過的,在樂神被縛天牢等待刑罰降身之際,雪皇就為他哭過的。可是太子長琴被奪去一半魂魄,選擇渡魂以來,這樣的愛哭鬼竟也再不曾為他流過淚。

辰湮其實是知道的,在雪皇眼中,現在的太子長琴,根本就已不是當年瑤山畔抑或天河邊的太子長琴。

可是雪皇抽抽搭搭說得話卻出乎她意料:“他若苦痛,有他自己為自己受著,阿湮苦痛,阿湮自己是覺察不到的,於是隻能由我來為阿湮苦,為阿湮痛。”

辰湮又投入輪回。

這樣反反複複生與死,相對與人的一生來說,時間似乎是短了點,但她不知不覺也耗去十幾年,她已不知他在哪個角落,也不知他現在是什麼模樣,再一次轉生,便要再經曆成長,再等到他的出現……她耗不起了。

※※※※※※

說不出幸運還是不幸,這一世她出生未久便逢上家破人亡。她在一個雨夜被送往山裡的道觀,因著觀裡道人與師太公有舊,勉強護了她周全。

幸運的是這一輩子不用被家人絆住腳步,天大地大不局限於一隅,遇上他的幾率總大一點。而人死因果儘消,世間萬物,要說殘酷卻也是天道常理罷了。不幸的是一生注定顛沛流離,仍要是小小年紀便嘗遍一世心酸苦楚。

靠著道觀施舍,好生生喂養了近半年,得信匆匆趕來的師太公終於趕回。這是她生父的老師,也是她生母的義父,自母%e4%ba%b2為父%e4%ba%b2殉情之後,她便為大伯收養,現在全家覆滅,也便隻能跟著這唯一有牽係的人了。

她隨著父%e4%ba%b2的叫法,喚他師太公。

此後數年,一直隨著他雲遊四方,浪跡天涯。

太叔公一身仙風道骨卻是比真正的求道者更為灑%e8%84%b1。

道法自然。他傳授給她的,從來不是可以用言語去描述的東西。可師太公其實不求道,不修道,他隻是問道。純純粹粹以凡人的眼光對這世間以通悟。

這是辰湮第一次見識凡人眼中的道。“道”,大多都是凡人的說法,凡人所不明了的規則都可以說是道,而神祇自身便是道,便是規則——天道天道,若神祇也要說道了,那必然是頭頂那無形的無法被觸摸的天道。青華上神連天道都踩在腳下,現在卻在探究凡人所謂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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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那年,師太公終於停下腳步。他一輩子都過得不太像一個凡人,卻又確確實實是個凡人。但於這人生的最後幾年,卻也想腳踏實地得體會凡人的生活,然後在一個村落邊築了間小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十七歲,師太公羽化。

那一年,辰湮在師太公墳頭撿到一隻折了翅的畫眉。

第44章

“若說有緣,天南地北尋你,皆不著你蹤跡,若說無緣,可我偏又能生生世世皆遇上你;既遇上也罷,卻不是擦肩而過,便是分道揚鑣,既不遇也罷,苦苦守候總還是能給個盼頭,隻始終記得求不得……想來天道輾轉,命理無常,恨不抹消我的存在,怎舍得遂了我的意呢?”

硬生生將神識中附帶的力量剝離出去得差不多了,離青華上神愈遠了一步,受此世束縛反倒淺了些,對天機也無意看得越發透徹。

於是一個照麵便清晰了此世因果。她小心翼翼將它拾起,翻看了鳥兒半折的一邊羽翼,血倒是還鮮豔,應是剛受傷不久,指尖輕點它鼓鼓的%e8%83%b8脯,渡了些生機進去護住它心脈,便攏了它進袖中,慢慢悠悠往回走。

手中晃蕩著個巴掌大的褐色空酒壺,內裡的酒早已倒在師太公墳前,因而現在也隻是用紅線編製成的絡子隨意纏在腕上,隨著前行時的動作一晃一晃,倒平添幾許逍遙。一邊走,一邊低低傾訴,有那許多話在心底壓了許久,本也任憑歲月將其磨滅的,此刻心情尚佳,也便笑著道來——索性它還暈著,聽不到這些。

這一世顏貌原本極豔,纏綿悱惻的豔,著一襲白裳都恐轉身便化緋的豔,隻是因著娘胎裡先天不足,繈褓裡多番受驚,體質孱弱而帶了些病態的蒼白,常年外罩一身洗得發白的鬆垮靛青道袍,著墨青絲亦是隨意束在身後,紅顏色染了青燈黃卷,添了不屬這塵世的風骨,竟是生生將那抹豔壓成了淡。

小木屋在村落邊,也算不得偏僻,周圍還是有田舍的。隻是隔得不遠就是青山綠水,一方飛瀑迤邐而下,雖風景極佳,但夜間水生響亮,難免覺著擾人,尋常人家住不得,便宜了師太公。

對於辰湮與他來說,自然山水無論如何都比得人雜居處清靜。師太公仙風道骨,卻是懂醫的,否則她少時體質之弱如何給補足了,後來辰湮用醫用藥有了這段淵源,也不顯突兀。這村裡原本沒有專門的大夫,尋常的毛病用些土方子也罷了,生了大病就得趕老遠得去鄰村求醫,後有了她,求醫倒也方便了,報酬左右也不過一些米糧與時蔬,有幾戶人家過意不去,會順帶著拎些禽蛋臘肉類的事物,這幾年她與師太公其實也過得不錯。

回到居處,一眼便見著屋簷下正小心翼翼鋪藥材的小姑娘,卻是笑了笑:“今日是二妞麼,大丫去了哪裡呢?”

小姑娘見她回來,眉眼彎彎得脆生生回答:“娘說天快暖了,讓大丫給大夫做件春衫,二妞給大夫送飯,大夫沒回來,二妞幫忙曬藥。”

辰湮摸摸小姑娘的頭,含笑道:“辛苦二妞了原始鄉村夢最新章節。不過倒是得先收了這藥材,過午……該是有場雨,二妞回去的時候小心路。”

她說著便進了屋去,小姑娘抬頭看看驕陽明媚的天空,想了好一會兒,還是乖乖把小簸箕一個一個搬進屋。

將袖中用體溫暖著的鳥兒掏出來,拆了件不穿了的舊襖子,取棉絮團成個小窩。畫眉鳥羽色微微泛青,頭與背羽帶著青灰色軸紋,眼圈外有清晰的白色眉紋,向後延伸呈蛾眉狀,仔細端詳,卻見有一條鮮紅細紋嵌在眉紋中,猶如血痕一般。

看看體型與細節,是雄鳥。

鳥翅中空,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