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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華上神絕不可能算錯。她%e4%ba%b2口說的是最後一道雷劫前,那便就是最後一道雷劫之前。可是鳳來琴已經被毀了個徹底,這卻是再清楚不過的事實——否則、否則伏羲怎可能讓她如此輕易便帶走鳳來?!

可是……雪皇的模樣就像是被現實打擊得心如死灰一般。在辰湮懷中大哭一場其實已經有認命的意思,她也是隱隱窺見到其中利害的,那是她連觸碰都不能的存在,不敢求不敢說重話,可是青華上神開了口讓她赴斬仙台取鳳來,心頭那點點微弱的曙光馬上就死灰複燃,她也去了,取了,此刻卻覺得一切恍然成空,有了希望之後的絕望,才越發得難受。

但是雪皇信辰湮。知道辰湮絕不可能無緣無故讓她做一件沒用的事……而這,已經是最後不敢奢求的企盼了。

鳳凰心急如焚回到太易宮:“阿湮阿湮!怎麼辦?鳳來早就被雷劫催毀了,怎麼辦?!”

辰湮站在玉髓天池邊,靜靜望著那池卷著淡淡金色的青蓮,仿若未聞。

雪皇隻跟著看了一眼,身子便狠狠一震。不敗的鎏焰青蓮竟然在凋謝。

那鴻蒙異種的蓮花竟然在凋謝!

阿湮的神體出什麼事了嗎?大唐鳳凰女!為她所庇護的事物都是被時光遺棄的存在,可正因為如此,才超%e8%84%b1於世。就像這太易宮永恒存在一般,隻要青華上神在一日,這宮中的事物便永遠不會改變。那蓮花……怎可能謝落?

辰湮終於偏過頭來看著她,平靜的視線不帶任何意味。翻手一招,琴體已然在懷。纖長的手指順著琴身慢慢撫過,白皙的肌膚與黝黑的焦炭間的對比何等驚心動魄,即使是青華上神的神力,也無法喚得這琴絲毫回應。

鳳來已毀。所以伏羲沒有作為便由得雪皇離開。所以天道最後那道雷劫才消得如此乾脆。

天道底下有什麼能蒙蔽得了天道的呢?

青華上神覆手在天池之上,隻是指尖微移的一個弧度,雪皇恍然聽到什麼東西轟然碎裂的聲音,那聲音像是帶著無窮無儘的魔力般,連心神都有被拖曳入其中無法自拔的錯覺。而滿池的蓮花在刹那竟然全部枯萎,雖然在下個瞬間已經重新%e8%84%b1胎長成,但那積聚萬千年的靈力因為宿體離散之故%e8%84%b1出,齊齊集合在天池中央,竟凝成實質出現湧泉般的景觀!

四溢的靈泉想掙%e8%84%b1出去,卻仿佛被什麼力量牽製在原地無法動彈——辰湮將手收回,低頭望了懷中那琴片刻,袖一掃,鳳來穩穩落在天池中央,霎時便為靈泉所環繞,不斷衝刷浸潤著琴身。

雪皇驚訝:“阿湮……?”

鎏焰青蓮本為鴻蒙變種,生時想必離得開天之時極近,其內蘊藏的才能是天地最初的靈氣。萬千年演化下來,那靈氣隻會越來越濃厚。雪皇雖不清楚其由來,但青華上神原為混沌青蓮的蓮子化身,又養著這池不生不滅的蓮花,若說其中沒什麼聯係都不可信。

而混沌本是一切生靈的初始之地,蘊含的生機連後來的神祇都難以想象,混沌蓮子曾宿在鳳來之中……莫非其中有什麼玄機?阿湮總不可能做一件毫無希望之事……

可總歸,鳳來琴的靈氣散了卻是個不爭的事實……已湮滅斷絕的生機如何再複還?

雪皇也知道或許這是在聽天由命也說不定,隻是一想到天命這詞便從心頭都湧上一股莫名的厭惡。意識到這點,驟然就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她還是有些忍不住,不過約莫已經明白不能問太多,隻小心翼翼道:“這樣……鳳來就能……就能……”

辰湮緩慢地搖了搖頭。弧度極小——但她還是搖了頭。

鳳凰心忽然就涼透了。連阿湮都覺得希望不大麼……想來也是,鳳來琴注定是要毀的,就算還有一線生機也是得瞞過了天與命爭來,千年、萬年,這琴……可還能生出靈智?

雪皇怔忪在自己的思緒中,不曾看到,青華上神的瞳眸,那抹轉瞬即逝的溫柔。

千年、萬年又如何。便就是永恒也罷。

已明白了,不是天地重歸混沌,便是蓮子湮滅於此世,而無論哪一個結果,於她,都無甚差彆。這爭鬥,沒有誰能插手。即便是天帝伏羲之於天道,即便是太子長琴之於辰湮。

不是想隱瞞,隻是必須保持沉默。終此無儘一生,也無法與誰道。

※※※※※※

天地間唯一一隻鳳凰蹲在梧桐樹上心灰意冷無限頹廢。

不周山災劫之後,她陡然覺得鳳凰一生也索然無味。辰湮封在太易宮中,仍是亙古以來靜默的模樣。雪皇一點都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她到底在注視什麼。她想著下界榣山,想著昔時大荒,想著不死火山之前看到青華上神的第一眼,越發覺得回憶絢爛美滿,而現世蒼白如斯,這天界不堪忍受。

奇怪的是,自太子長琴貶凡之後,這天界竟無新的司樂之神出,莫說是樂神了,連樂仙都沒一個原始鄉村夢最新章節。雪皇偶有一日心緒不穩去太子長琴司樂的宮闕遊蕩,卻是發現那些幾被塵封的樂器上又生出些許器靈,循著太子長琴舊時的路子,竟也將人間樂風打理得井井有條。

這帶給她一點小小的安慰——太子長琴仍是天命樂神,此世唯一的司樂之神。

哪怕……他已不在。

下界再傳來太子長琴訊息之前,雪皇已經下定了個重大的主意。這回定要跟著辰湮一起睡下了。也許睡得一覺醒來,滄海桑田,天荒地老,那便又有新鮮事兒也說不定。

也省卻了她在這無儘的寂寞中苦苦求索而不得。

然後就聽聞,太子長琴在去地府輪回投胎途中,魂魄在榣山眷戀不去,卻被人界龍淵部族之工匠角離所得,並以禁法分了命魂四魄鑄劍。

雪皇聽後愣了大半天,懷疑自己耳朵莫非是出了什麼問題……旋即勃然大怒。

毫無壓製的氣焰衝天而起,一聲憤怒的鳳鳴響徹淩霄。通身火芒放肆燃燒開去,磅礴的力道一浪浪擴散,甚至將虛空中的靈氣都擊散,發成爆裂般的聲響,那鳳鳴聲中蘊藏著何種暴戾的情緒清晰可見,再加附帶的氣勢之磅礴之猛烈,讓剛曆經鐘鼓撞斷不周山一劫的天界諸神仙都有瞬間的心驚肉跳。心想著是誰如此大膽,連青華上神身側的凰君也敢招惹。

雪皇直接衝入中央大帝殿中。

她差點將這天界都掀翻,連天上宮闕都震塌了好幾處,眾神仙規勸又勸不進,安撫又撫不成,不堪其苦,眼巴巴望著太易宮,卻始終不見青華上神前來認領寵物,立馬便揣測,這番動作是經那位諸事不管亙古如常的神祇認可了的。

再想到誅仙台九重雷劫,鳳凰現身的那一幕,冷汗便刷刷往下淌。怎的忘記,鳳來與那位神祇還有這層乾係!她雖不言,他們卻不能如此無敬。且雪皇又是她身邊待慣的……

總歸是,這祖宗,誰都惹不起還不成麼!

太子長琴雖去了仙籍貶下凡塵,但那畢竟是仙人魂魄!更彆提樂神神職至今還在他身上背著!龍淵角離不過一凡人,敢拿太子長琴的魂魄鑄劍,誰給他這天大的膽?!現在是一個太子長琴,以後還會是誰?莫非諸神離了洪涯境,人間便可以隨意褻瀆神仙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僅是雪皇及諸多與太子長琴有所交情的神祇仙家,連著關係遠的聽聞此事都很是惱怒。

因而雪皇第一個尋的就是黃帝軒轅!他既是中央大帝,又為人間第一任共主,在人族中的地位,自地皇女媧之下便是他了,雖說於他確確實實是無妄之災,但出了這等事,不找他找誰?

事情從黃帝宮中一路鬨到伏羲禦前。毫無顧忌的鳳凰,誰攔得住?瞬間整個天界焦頭爛額,像極了一鍋煮爛的粥。

問題是鳳凰要找的說法,著實為難神仙了。天柱倒塌之劫難完成後,人間百廢待興,天地兩神的神職一時又增強了不知多少倍。天神黎按天命補全了天界與人界之間的屏障,其自動融入天界法則,掌控的權利卻是不在他手上的,如今這屏障之深厚,連得神祇亦不能真身下界,此刻又非應劫之期,如何能開啟?

於是雪皇越發暴躁。她一暴躁就想讓她看不順眼的也跟著暴躁。

最後苦命的黃帝,在鳳凰惡狠狠的瞪視下,生生抽光了整個龍淵部族的氣運,這等釜底抽薪的舉動才總算是讓她稍稍滿意了下。眾神仙還在爭論著如何解決此事以安撫雪皇,轉眼卻見著雪色的鳳凰羽翼一震,如流光般飛離。

——她隻能去尋辰湮。隻能去尋青華上神。

天地都棄了太子長琴,唯有青華上神不會!

第20章

很多年很多年前,辰湮守著那一池青蓮。很多年很多年後,她守著蓮池中那架枯琴。

太易宮中冷寂,她原以為如此又該是恒遠的時光,卻不防,這命運,總有那諸多的變故。

太子長琴分魂的痛楚她清晰感受到了。魂魄撕裂,痛徹心扉,那久遠鴻蒙之前就已經再不複存在的感覺竟又降臨到這副神體之上,甚至讓她覺出幾分感念的味道。青華上神的眼穿透天人兩界的屏障,越過重重的時間與空間,注視著她那為天道所束縛的本體。

琴體毀去,血肉剮開,魂魄半散……辰湮低頭望著自己的手,她隻要輕輕一動指尖,此間便不複存在太子長琴,天命坍圮,蓮子回歸,她所麵臨的所有未知都會煙消雲散。

鳳來被她用混沌靈泉滋養無儘的時間,以這天地最初的最具生命力的靈氣為基地,再生出靈也不是不可能。塑造一個新的琴靈,總比費儘心機讓鳳來與一個在輪回中流失了無數魂力的魂魄之間重新牽係上更簡單,況且,誰都不知道千千萬萬年之後,琴靈魂魄是否為時間所湮滅,憑著青華上神的能為,又可否在渾濁的人世間再找回那已經被玷汙的魂魄碎片。

但,那已不會是太子長琴……那已不是太子長琴。

她終究是放下了手。

混沌蓮子原宿在太子長琴命魂之中,然怎甘融入一柄劍中受那萬千載禁錮之苦,特彆是在感應到青華上神壓根沒有意願把它取回的前提下。蓮子自行%e8%84%b1離,悄然轉移到太子長琴剩餘那二魂三魄之中,倒是免去了剩餘魂魄散去的劫難。然,餘下魂魄失了命魂,行行散散,為駐留此世,為不化荒魂,也隻能借著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