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拚夫 蕭七七 4080 字 2個月前

然還引來了探病之人。

焦婉妍走到垂花門的青石台階前:“洛姐姐身子也太虛弱了,該好好補一補。不過最近時氣的確越發燥熱,我也快受不住了!”她輕搖手中團扇,神色明澈誠懇。

管沅一邊領路一邊禮貌微笑:“這時節秋老虎正厲害呢。”卻並未再多說什麼。

正三品禮部右侍郎焦孟,前世是劉瑜手下第一文官。如今新皇登基不久,劉瑜還沒完全掌控內宮,焦孟也沒有明確站隊。

不過,管沅十分確定,最多明年,焦孟就要站在閹黨背後,和清正文臣徹底劃清界限了。何況,據書齋的消息,近來焦孟和劉瑜宮外的兄長走得很近呢!

故而對於焦孟的孫女焦婉妍,她沒有多少交好的意思,不失禮數也就罷了。

“可惜了,昨天盛陵妹妹在府裡做荷花燈玩,我本想拉著洛姐姐一同去,可惜她病了,”焦婉妍輕蹙黛眉,語氣惋惜,半晌突然反應過來,“咦,對了,杜姐姐也去了,她沒邀你一同去嗎?”

管沅裙擺上的噤步一絲不亂,她的餘光掃去,隻見焦婉妍良善的雙眸裡滿是無害的疑問。

這句話,無論說者出發點是什麼,隻要聽者是糊塗人,都會挑撥了她和杜思的關係。

然而她不是糊塗人。

杜思是誰?杜思肯出席你的宴飲聚會,是給你麵子;杜思不叫你一同前往,是杜思的架子。

焦婉妍究竟是想得太簡單,沒看出這一層道理;還是想得太複雜,故意要挑撥她和杜思的關係?

“杜姐姐做事,自有自己的考量。前頭她生辰就吩咐了不要鋪張擺宴,我送了份薄禮作為表示,她也都回了書箋。”管沅語氣淡淡。

這番話看似什麼都沒說,實則大有深意:杜思給她回書箋,就說明兩人關係正好著呢!杜思自己都不擺筵席,又怎會拉著旁人一起去湊熱鬨?

而事實上,管沅也無心同杜思和盛陵走太近。一個是日後把持宮廷朝政,惑亂江山的貴妃;另一個是被家族牽累的盛家女兒。和誰走太近都不是好結果。

因此杜思不叫她去,她倒樂得輕鬆。

“原來是這樣呀!”焦婉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神色依舊單純可人。

管沅已走到桐青苑門口:“焦妹妹請。”

焦婉妍和管洛說了兩刻鐘的話,又留下了些吃食補藥,才由管沅送出了門。

看著焦婉妍離去的背影,管沅微微遲疑:焦婉妍到底是太聰明,還是太不聰明?

按理說,她沒必要這般關注管洛。上次永國公府的宴飲,她是清楚管洛病了的,卻也沒來探望。怎麼今日,就巴巴地跑來了?

莫非她聽聞了什麼風聲?

管沅想到自己幾乎已經忘卻的仁和大公主府。

如果焦婉妍聽到了這風聲,那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但這消息應該很是隱秘,便連府裡的人也諱莫如深,她應該不會知道吧?

八月秋高,一年一度的秋獵即將在西山拉開序幕。

管洌所在的羽林左衛負責秋獵戍衛,明日就要隨聖駕離開。

故而此刻清水堂內,世子夫人楊氏和管沅一行幫他清點物品,一行叮囑。

“從前你是比試箭法的,如今你是保衛聖駕的,可千萬分清楚,莫要手癢耽擱差事。”楊氏語重心長地囑咐。

管沅掩%e5%94%87而笑:“娘%e4%ba%b2,哥不會連這都分不清楚。守好本分就成,不該管的不要管。”

管洌撫掌而讚:“還是妹妹說的靠譜!”

“你是有了妹妹忘了娘呀!”楊氏半帶玩笑道,“沅丫頭,心思比我清楚,也下得了決心。聽她的沒錯。”

“娘%e4%ba%b2這般高看我,我受不起!”管沅拉著楊氏的手撒嬌。

楊氏無奈搖頭,複又正色道:“我聽你們大舅舅說,皇上似乎要整飭上十二衛?”她自然擔心兒子會因此丟了差事。

管洌忙解釋:“是有這個說法,但幾個大臣現在還僵持不下,沒有定論。就算要換血,也會等到秋獵結束。”

“哥哥倒不需要過分擔心,當好自己的差事就成。往寬了說,如果咱們府都要受波及,那比不上咱們的人家多了去了,他們的子孫也要被波及,上麵承不住這麼大的壓力;往窄了說,哥哥你並非身居要職,他們沒必要動你。”管沅寬慰。

管洌頷首讚成:“正是妹妹說的這個道理,因此,娘%e4%ba%b2無須擔心。”

然而在秋獵開始後不久,便有令人意外的風聲從西山傳回京城,頓時傳遍京中的官貴階層。

☆、045 聲名

秋風初起,管沅坐在含露居的銀杏樹下,抬頭看著依舊翠綠的銀杏葉。

“婢子聽他們說得一板一眼,越說越神,好像靖安侯世子就是天將下凡一般——不僅十箭全中,騎術還拿了第一。聽說西山的秋獵,從未有人有這般好的成績呢!”靈均一副歎為觀止的模樣,即便早已聽了無數描繪,還是掩不住眸中驚歎。

管沅背靠銀杏樹的樹乾,美眸盯著片片銀杏葉,紋絲不動。

她在發呆。

靖安侯世子拿過秋獵第一?她從不知道。

但身手再高超又有什麼用?皇命一下,你打得過一千個錦衣衛,卻敵不過十萬大軍。

前世靖安侯世子被調到西北大營,也不知滿門抄斬的聖旨下來的時候,他是怎麼被處置的。是死於亂軍之中,抑或被斬於昔日袍澤麵前?

這般殘酷地想著,她心底滋生出濃濃的悲涼和歎惋。

劉瑜,害了多少人……

她心底存了扳倒劉瑜的念想,但她始終是內宅女子,壓根不知該從何下手。

定遠侯府目下根本沒有這樣的實力;楊家也沒有。

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如前世靖安侯一般硬碰硬,身手再好也枉然。誰叫皇上除了玩樂胡鬨,萬事不管,悉數交給劉瑜。

“姑娘,婢子還聽聞,皇上對靖安侯世子大加讚賞,不知到時候靖安侯世子滿了十五,會得一個怎樣的差事,會不會比齊大公子品級還高?”靈均繼續補充。

皇上向來好武,自然喜歡武藝高強之人。

“這話是誰說的?”管沅終於從銀杏葉收回眼神,看向眉飛色舞的靈均。

靈均一笑:“當然是前院的管事在議論,那些小丫鬟就知道花癡,哪裡會想這麼多!”

“花癡?”管沅不解。

“當然是花癡靖安侯世子呀,靖安侯世子家世顯赫,父%e4%ba%b2是朝中重臣……”靈均滔滔不絕把自己聽來的消息一股腦兒倒出來。

管沅卻已無心再聽。

不過是複製去歲秋獵齊允鈞的神話罷了,隻是複製得有過之而無不及——齊允鈞是第三;而靖安侯世子盛陽,簡直就是大滿貫。

也難怪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女,即便到了秋日,還芳心大動。

不知閨秀千金和官貴誥命,又會作何想法呢?

黃昏的秋陽,在惠安堂拉出斜斜的影子,微微眯眼,便是滿室金光。

管洛已然痊愈,此時正有說有笑地陪著二太夫人,生生把管沅排擠到一旁。

管沅也不在意,端起茶盞默然品茶。

反正她和二太夫人已幾近撕破臉,她沒有繼續討好奉承的必要。│思│兔│在│線│閱│讀│

“二太夫人,大哥真是的,在西山也不給家裡傳個話,”管洛一邊抱怨一邊拿眼睛覷管沅,“秋獵的消息,我都是聽下人們說起來才知道的。本來大家都姓管,沒道理有些事告訴有些人,就不告訴咱們呀!”

管沅無聲冷笑:這是指責哥哥隻把消息告訴娘和自己,不告訴他們嗎?

“長姐這就不明白了,”管沅馬上接話,“大哥在西山,不是去玩樂的,而是去當差。長姐覺著,大哥是應該派下屬給府裡一天三次地遞消息,還是求上峰?如若真有什麼要緊事,大哥自有分寸會儘快通知祖父。秋獵這樣的事,好像不需要後宅關心吧?”

管洛被堵得啞口無言。

她總不好說,挑如意郎君這樣的事,後宅當然要關心吧?

而她想知道的,也隻是靖安侯世子奪魁之事。

“二太夫人,”管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燉了川貝雪梨,秋日潤肺最好不過,待會兒給您送過來。”

二太夫人微有所察,知道洛丫頭隻怕要說什麼,卻未動聲色,語氣如常:“你待會兒派人送過來便是,難得你有孝心!”

管沅看了看二太夫人,又看了看管洛,猜疑地走出惠安堂,吩咐靈修:“去明水軒找柳姑娘,叫她幫我聽聽,二太夫人和大姑娘說了什麼。”

這樣的事,自然還是交給有幾分拳腳的人比較妥當。

夜幕低垂時,柳臻坐在含露居的宴息室。

靈修早把門窗關妥當,隻聽得柳臻道:“姑娘,大姑娘她,想推了仁和大公主府的%e4%ba%b2事!”

管沅一愣:“為什麼?”

柳臻也很是驚訝,三姑娘早把與大姑娘的微妙關係告訴了她,就怕她被大姑娘利用吃什麼虧。但如今,大姑娘居然要推掉一直苦苦爭取的、仁和大公主府的%e4%ba%b2事:“大姑娘的意思,我沒有很明白,大致是求二太夫人找媒人說和靖安侯府。”

管沅聽到“靖安侯府”四個字,如醍醐灌頂:“她這是見異思遷了。”

眼下靖安侯世子盛陽比齊允鈞風頭更勁,也難怪一直好強的管洛會見異思遷。隻是管洛糊塗了,以為自己摸到了仁和大公主府的圍牆,就能進靖安侯府的門了?

“若說和不成,她又待如何?”管沅追問。

柳臻搖頭:“沒有提到這個,不過大姑娘還說,就怕姑娘也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求二太夫人務必要阻攔姑娘。還說,假如姑娘再有個好夫家撐腰,這定遠侯府可就全歸姑娘了。”

阻攔?

管沅不禁好笑:她可沒有這樣的心思。

摒去前世的結局,她承認,就前程來看,靖安侯世子的確是夫婿的上上之選。但她不像管洛那般糊塗,以為隻要是好的,揣在懷裡就還是好的——隻怕揣都揣不住!

無實而享大名者必有奇禍。

至於管洛想找個好夫家與自己競爭的想法,說不定就能打動淺薄的二太夫人——二太夫人如今正愁沒法子牽製她呢!

送走柳臻,管沅思索片刻才給書齋的明掌櫃,和一枝紅豔的柳嫂各送去一封書信。

眼下,就等二太夫人行動了!

西山。

獵獵秋風起,帳中的燈光也被吹得有些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