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1 / 1)

奴婢的主子!”

此番能破天荒看見沈天璣,冰容知道,若是再不抓住機會,蘇雲芷隻怕真要這樣一直瘋癲下去,直到淒慘死去!在這冷宮裡,什麼都是靠不住的,隻有靠自己。

沈天璣淡淡瞧著她,尋了就近的椅子坐下,“她方才說的我都已經知道。”

“還有您不知道的。”冰容說著,雙目堅定,“我們姑娘從來都是為蘇家著想,一切都聽憑侯爺吩咐,可此次進了冷宮,我們侯爺卻分毫不念父女之情,如同對待棄子一般不管不問。奴婢自小伺候姑娘,眼睜睜看著姑娘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奴婢現在隻求能保得了二人性命,再顧不得蘇家了!奴婢說的,皇後娘娘自可以去查證,若有半句不實,奴婢甘遭天打雷劈!”

一旁因沈天璣的身份而震驚得不敢動彈的蓮香這會子回過神來,驚道:“冰容姐姐不是說蘇娘娘還是很得侯爺的寵,隻要奴婢伺候好蘇娘娘,就能保得我叔叔的仕途麼?原來都是假的?”

冰容看也不看她一眼,隻盯著沈天璣道:“皇後娘娘可要聽奴婢之言?”

沈天璣輕笑了下,“今日也是巧了,本宮偶然來了這冷宮裡一次。可也隻有這麼一次了。你主子是要毒害本宮的人,本宮為何要救她?”

冰容雙眸一閃,“要下毒害您的並非我們主子,而是顧殷殷。那種□□本就少見,顧殷殷以前是盛寵的郡主,她身邊的人都知道,她最喜歡收集這些奇奇怪怪的害人的東西。連夏煙想對娘娘不利,也是她告訴我們主子的。我們主子是被她利用的!”

“本宮相信你說的。可是也相信,你主子也和顧殷殷一樣,希望本宮死。”

冰容一愣,磕頭道,“娘娘您是後宮獨寵,有哪個人是不嫉妒的?我們姑娘自入宮以來,從未侍過寢,手上的守宮砂完好如初,她自然嫉恨……可若不是顧殷殷,以我們姑娘的性子,定是等到蘇府在前朝勝過沈府之後,再名正言順拿到後位的。”她見沈天璣不說話,又續道,“侯爺自從知道皇上身世真相後,多次派了人去姑蘇,意圖謀害敬國公,他以為皇上即便是知道也會樂見其成,可事情進展並不順利,好幾次都是因為皇上的人而功敗垂成。侯爺猜不透聖意,費了好一番功夫,又得知沈府的一位少爺有可能是太後的%e4%ba%b2生兒子。奴婢自入了冷宮,就得不到外麵的消息了,不知道這位少爺如今情況如何?若是他病還未愈,隻需去侯夫人屋裡定能尋到解藥。”

沈天璣神情微變,“你是說,晉遠侯想害敬國公,但是皇上不允?”

“是。奴婢自小跟著姑娘,侯爺對奴婢很信任。這些都是他%e4%ba%b2筆告訴姑娘的,告誡姑娘暫時萬不可與沈家女兒爭鋒。不過奴婢了解侯爺的性子,他對沈府積怨已久,既然得此秘密,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沈天璣心頭一陣震動——怎會是這樣的?

那日東華宮中,他清冷的話語言猶在耳——你為何總是不肯信我。她一直信他對她真心,正是因為信他對她真心,才放肆地求他不要為母族報仇。她並非有恃無恐,隻是……她欠沈府的太多,不得不如此。那時就想著,即便自己以後真的失寵於他,她也要為家人爭一爭。她一直不肯相信的是,今生的他會不對沈家下手,以及最近這些波瀾沒有他的暗中授意。可是現在呢?冰容的話若是真的,她該如何?

冰容不知沈天璣的想法,仍在說著,“還有一事。侯爺一直尋找幸存的淩家人,想要借著為淩府翻案,徹底打倒沈府,沒想到真被他找到了。據奴婢所知,這件案子的證據都秘密呈給了皇上,但奴婢今日見皇後娘娘還安然在此,大約皇上還是不想處理這件事吧……”

出來流霜宮時,寒涼稀疏的秋雨仍然在滴滴答答。蓮香跟在後麵,猶豫良久,才道:“皇後娘娘,您衣裳都濕了。奴婢給你取把傘來吧!”

沈天璣搖頭,卻不說話。

沈天璣一個人走著,蓮香不敢離開,便一路跟著。回到太液池附近時,沈天璣終於停下腳步。

數重草木疏影之外,有安靜肅然的重重宮闕。有一座宮殿在其中異常顯眼,正是帝王理政之用的勤政殿。漆黑的夜色隻能看到那殿脊的輪廓,在夜空中蒼莽而孤冷。

一如他那日離開東華宮浴池時的氣息,讓她心疼到現在。

蓮香擔憂道:“皇後娘娘,您現在臉色很不好。”

“是嗎?”沈天璣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隻覺得有些冰。忽然道:“蓮香,本宮心裡難受得很,不知道怎麼辦。”

蓮香想了想道:“心裡難受總有不難受的法子,娘娘說出來,奴婢定為娘娘辦來就是。”

她默了一會兒,“不難受的法子……”就是他立刻出現在她麵前,一如過去那般擁著她。真是貪心不足,明明是她自己把他氣走的。

蓮香心中卻想著,原來皇後娘娘這樣的大人物也會難受成這樣。此時的沈天璣看著著實不像皇後,倒像是無家可歸的小姑娘,一身半濕的單薄裙子,發髻上隻斜斜插了一隻穿花蝴蝶簪,一雙顧盼流彩的妙目仿佛盛了一汪清水,漾著無數憂傷,甚至有幾分走投無路的茫然無助。

她犯了大錯了,該怎麼辦呢?昨日碧蔓說,她遇事通透,可每每在皇上麵前犯傻。她如今是知道了,她並非是在皇上麵前犯傻,而是固守成見,沒有用心理解他。說到底,是因他的感情深不見底,而她的,太過淺薄,淺薄到無法抵抗一絲風浪。她望著勤政殿的方向,眸光幽深,怔怔站立許久,失了魂一般。

連蓮香瞧著都覺得分外可憐,不禁開口道:“皇上這麼寵愛您,您想要什麼不行?”

沈天璣忽然笑道:“你說的對。”她想要什麼不行?她現在想要的,就是他。

好想立刻看見他,立刻衝到他懷裡緊緊抱著他。這幾日的酷刑煎熬已經足夠了。她早就習慣了他的寵溺,離了他沒辦法存活,這幾日的失魂落魄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現在什麼時辰了?”她望了眼濃重的黑幕,她想現在就去找他。

“大約是寅時了。”

這樣晚,他大概睡了吧。沈天璣收回視線,“你回去吧。今日之事不可向外人透露一星半點,否則,本宮也保不住你。可知道了?”

蓮香連忙點頭。

沈天璣轉身走向太液池的方向,腳步異常輕快。打定主意今夜好好睡一覺,明日一早就去找他。就算他嫌棄,她也要厚著臉皮賴在他身邊伺候他。

欠就欠了吧,她一輩子都是他的。

守在湖邊的碧蔓看見她時,差點沒哭出來,“娘娘,您讓奴婢們好找!再尋不到,奴婢就要去稟報皇上了!”

“隻是睡不下出來走走,原想著一會子就回去了,沒想到耽擱了這樣久。倒累的你們都驚醒了。”

“奴婢們累些算什麼?隻要娘娘沒事就好。”碧蔓開心道,“青枝還在尋您呢,奴婢去喚她回來。”

待碧蔓走遠後,宛盈將帶在手上的衣袍披到沈天璣身上。神色猶豫半刻,才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呈給沈天璣,低聲回道:“娘娘,這是今日周公公派人送來的信。正是敬國公留給娘娘的。”②思②兔②網②

沈天璣一怔,接過那封信,卻久久不敢取出來看。

宛盈輕聲道:“周公公說,皇上原想瞞下`身世一事,就是因為怕娘娘心思敏[gǎn],若是知道此事必要多想。可……娘娘已經知道此事,也沒必要再留著這信了。他把信還給娘娘,望娘娘能消了對皇上的誤會。”

沈天璣一字字聽在耳裡,把信展開,裡麵是她熟悉的祖父的字跡。長長一頁,寫的正是皇上非太後所生之事,末了囑咐她定要接下太後的責任,早日誕下嫡子,保得府中榮耀。

她抬眼,再次朝著勤政殿的方向望去,心頭的衝動讓她生出不顧一切的膽色來,扶了裙子就朝那個方向跑去。

宛盈暗歎口氣,朝身後的宮女內侍們道:“還愣著做什麼?皇後娘娘要去勤政殿,趕緊備鳳輿!”

今日掌燈時分,勤政殿宣了太醫。離開時李太醫朝殿門口的周寧福小聲道:“皇上一向體健,怎麼會突染風寒的?”

周寧福一臉憂愁道:“皇上這兩日不眠不休,又恰逢深秋夜冷。奴才也勸皇上回宮歇息,可皇上不理會奴才,奴才也沒法子。”

李太醫歎口氣,“皇上的決定誰都不敢違背,幸苦公公,好生照看著就是。”

周寧福點了頭,心道,倒有一個人敢於違背的……可想起那日皇上冰冷的神情,他可不敢在皇上麵前冒然提起她。

夜間服下湯藥之後,納蘭徵便覺得有些昏沉。禦案前的身形微微靠在椅背上,雙眸微閉。

“皇上,回東華宮歇息麼?”周寧福小心翼翼道。心道還是李太醫厲害,湯藥裡摻了幾味致人昏沉欲睡卻又對身體無害的藥,皇上兩日未曾好好休息了,這會兒終於撐不住了。

男子未睜眼,卻搖了頭,“朕自去歇息。你出去守著。”

第115章 夢裡夢醒相依偎(中)

李太醫醫術高超,所配之藥果然有效。周寧福遠遠瞧著皇上安靜躺下了,心頭一鬆,便輕手輕腳地離開,關上殿門。

沒有月亮的深秋雨夜,淅瀝聲音仿佛敲在人的心頭。他枕著這樣的雨聲入眠,夢中所及亦是蒼冷無邊。高廟殿堂,龍座金椅,他一步步踏上去,及至頂峰,手握大權,睥睨世人。他日日周旋在國事政務中,如父皇所期盼的那樣,以天下萬民為念,以江山社稷為任,沒有絲毫懈怠。他並不以之為苦,他已經習慣了這樣冷漠而孤寡的生活方式。先帝已逝,他與太後又感情淡薄,其他皇家手足慣於虛假客套,於他而言,駕馭和利用遠甚於%e4%ba%b2近溫暖。他亦習慣於從容鎮定,不動聲色,意念巋然不動,從不曾經曆過異樣柔軟的感情悸動,亦從未想過,世上會有什麼事物能讓他悸動一回。

他如父皇所預設的納了無數大臣之女入後宮,時而給幾分垂憐,放任她們為他一點寵愛而鬥得你死我活,就像下一盤棋子,以此製肘前朝。隻要她們鬨得不出格,他便從不理會。隻是有一點,他實在強迫不了自己與她們行房。這並沒什麼大不了的,宮裡的人都是看他的臉色行事,不敢有一分置喙。至於對外的說法,自然也由他來定。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