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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如今他一離開,她跌跌撞撞地起身,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喊人。

青枝和碧蔓帶著幾個仆役本就一直守在岸邊,卻未曾發現什麼風吹草動,可見那人的武功之高。兩個人看到三魂失了七魄的沈天璣時,心下大驚,連聲問著。沈天璣卻不曾回答,一頭鑽進軟轎裡,雙手緊緊攥著。

是她不好。是她不聽李媽媽的話,才落得被陌生男子那樣輕薄的下場!

這事要是傳出去,她彆說手刃仇人,便是這條命,隻怕也要自刎謝罪了!

沈天璣越想越恐懼,越想越絕望,前世的各種紛紛亂亂的景象也紛至遝來,她隻覺得渾身冰涼。

縱使她再聰明鎮定,遇到這樣的事情也難免失去理智。這會子她在轎子裡思緒翻天倒海,青枝和碧蔓在外麵也是焦急萬分,隻道姑娘莫不是在荷塘中被魘著了?

回到沈府後,沈天璣嚴令二人不許將她去了荷塘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然後便衝到自己房中就將門鎖上。

青枝不放心,守在門外候了許久,裡麵沒有任何動靜。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喚道,“四姑娘!可要沏壺新鮮的荷葉茶來?”

這才聽到沈天璣的聲音,“我沒事,隻是累著了。你們自去睡吧!”

青枝聽著沈天璣的聲音並無異常,這才稍稍放心。隻喚了碧蔓同自己輪番守夜,若是姑娘有什麼事情能及時招呼著。

沈天璣將自己關在房中,卻是久久不能入睡。掌中那枚陌生的玉佩溫潤絲滑,卻如火球般燙得她心神不寧。她手一抖,那玉佩便落在地毯上。

雨洗冬青,凝翠欲滴,卻是枚翡翠玉。不過孩童巴掌大小,橢圓形,上麵雕刻有雲氣紋襯底的雙龍戲珠。

這般清透的玉,定是價值連城。想來這玉的主人非富即貴。

驀然間,黑夜中那個男子的氣息和輪廓仿佛又出現在眼前,沈天璣渾身一抖,隻將那玉佩快速拾起,隨便扯了個帕子包著,再也不敢看了。

富貴又如何?她本就是煊赫門第出生,最瞧不上的就是張狂跋扈自以為是的富貴紈絝!

重生而來的沈天璣並不是真正的十四歲懵懂少女,經過了最初的慌亂,如今逐漸平靜下來,隻覺得如今自己最應該做的不是羞惱,不是憤怒,而是如何應對此時的困境!

若是那人將此事泄露出哪怕一分,那她沈天璣定是要身敗名裂了!

一整夜都是半夢半醒,第二日李媽媽來喚她起身時,見她神思恍惚,臉色蒼白,便急著讓青枝去請個大夫來,沈天璣並未阻止,愈發作出生病的模樣。

那大夫隻道是憂思過度,心神不寧,體虛病弱,需靜養幾日。

沈天璣便乖乖待在院子裡歇了數日,頭兩日尚且惶惶,但見無任何風吹草動,這才逐漸放下心來。

想來那男子已經將她忘記。這種紈絝,定是處處留情,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樣也好,省得她還要費一番心力去堵他的嘴。

這日,碧蔓捧了隻黑漆托盤興衝衝進了屋。屋裡,粉紅細頸花瓶中的芙蕖換成了一束新鮮的紫紅石竹,沈天璣正坐在美人榻上側過身子拿了把小巧的剪刀修剪花枝。青枝立在一旁拿了把小團扇輕輕扇著風。

“姑娘,李媽媽吩咐奴婢給您送來的玉。”碧蔓眉開眼笑地將托盤送到沈天璣跟前,打開團花刺繡猩紅色罩布,

裡頭是一枚和田玉麒麟。

“咦,”沈天璣笑道,“不是說找不見了麼,怎的又找著了?”

“這是給您新打出來的,不是原先那塊。”碧蔓道,“李媽媽說,那對玉原是您從小帶著的,少了一隻確是可惜了,便與四夫人說了,看能不能尋個差不多的玉配上。不成想在城南一家人裡竟真找到了一塊!四夫人便請了熟練的玉匠緊趕慢趕打出來了。您瞧瞧,跟丟的那隻可是一模一樣呢!”

沈天璣細細一看,隻見那玉晶瑩潤澤,上頭的麒麟也雕得分外有神,又取了那另一隻玉來一對比,果真是一模一樣的。

這對麒麟本是用作玉綬帶時常掛在腰間。前幾日夜裡去荷塘時就丟了一隻。沈天璣料想是落到水裡了,雖有幾分可惜但也不曾在意。

“李媽媽有心了。”沈天璣好奇道,“這玉價值不菲,聽聞姑蘇城南俱是平民百信之家,能尋到此玉倒也是難得了。”

“可不是?”碧蔓仿佛忽然想到了什麼,愈發的妙語連珠“姑娘您不知道,開始四夫人%e4%ba%b2自去那戶人家買玉,那家主可不樂意呢!說這玉是傳家之寶,花再大的價錢也不賣。四夫人便說是府的小姐正缺了塊和田白玉保平安,如今還病著呢。那人一聽,想了一會子就答應了,還說不用銀子。四夫人拗不過,便隻丟了一百兩在那人屋裡。”

聞言,沈天璣卻皺皺眉,“到底是哪一戶人家?”

碧蔓想了想,“好像是姓聿的。”

瞧著沈天璣臉色不大好看,碧蔓朝青枝吐了吐%e8%88%8c頭,不知道是不是哪裡說的不對了惹得姑娘不高興。

沈天璣又朝她笑笑,“行了,不乾你的事。你且幫我把這花兒給修修吧,我歇一會子。”

碧蔓應了聲,接過了沈天璣手中的剪刀。

這石竹長得很好,比起芙蕖來還是少了一份清香。碧蔓奇道:“姑娘素來喜歡芙蕖,怎麼這些日子偏不用芙蕖插花了?”

沈天璣正撐在一旁發呆,聞言隻隨口唔了一聲,道:“總要換些花樣才好。”

青枝將一對麒麟玉收好後,笑道:“四夫人對姑娘真真是有心。”

沈天璣點點頭,“晚些時候你們隨我一道去問個安才是。我在這裡兩年,真真是勞煩四嬸嬸太多了。”

青枝頓了頓,壓低聲音開口道:“姑娘,自打那日你病了之後,雖然大夫沒瞧出什麼來,可是李媽媽去靈溪寺裡給您算了一卦,卦象裡說,您這是缺了靈物護身,邪氣侵體,才由此一病。李媽媽這才急著給你找回那塊玉麒麟的。”

沈天璣點點頭,輕聲道,“李媽媽為我操心了。”心中對卦象神鬼之說卻不以為然。隻是自己不過裝病一場,倒引得大家都如此憂心,倒是她的不是了。

沈天璣又問:“前兒讓你們打探的一件事,城南錦蘇巷最裡麵的小院兒,住的是何人……”

“奴婢打探過了,”青枝道,“那院子並無人居住,隻偶爾賃給來往姑蘇歇腳的公子富商之類。前幾日住了位西邊兒來的外地人,至於具體是何身份那東家自己也不知道。”

沈天璣沉%e5%90%9f半刻。

西邊兒來的?隻要不是京城來的就好。猜到那男子身份不凡,若果真是京城人氏,隻怕日後遲早要碰上麵,那麻煩就大了。

“你方才說,前幾日住的?”沈天璣問道。

青枝點點頭,“是前幾日,現在已經走了。”

沈天璣心頭大鬆一口氣,隻覺得這些日子憋在%e8%83%b8口的陰影一下子都疏散開了。

青枝見沈天璣一下子笑靨晏晏,道:“姑娘這會子心情好,奴婢瞧著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今兒要不要出去散散晦氣?”

沈天璣點點頭,眉開眼笑道:“今日正巧是秋闈最後一日,想必城中最是熱鬨不過,你們兩個丫頭啊,就跟姑娘我一塊兒出去轉轉吧!”

“先時姑娘不是還不愛理會科舉之事麼,”碧蔓道,“今日怎麼又有興致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怎麼著,帶你出去玩還不樂意了?”

碧蔓立刻滿臉討好道,“當然樂意!姑娘說好了哦,不許反悔!”

沈天璣心情愈發開闊起來,笑意流轉間,心裡已經開始打起了小算盤。

李媽媽見到沈天璣要出門逛逛,這次不僅不阻止反而還鼓勵著她,心裡連連道著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姑娘這會兒總算是恢複如初了。

離開院子時沈天璣順手將一直置於抽屜角落處的絲帕布包揣進袖兜,走在街上隨便瞅著哪個小孩子順眼,便將那布包給了他,道是:“裡麵的東西可以換零嘴兒吃的,姐姐白送給你,你且拿去吧!”

第010章 白衣卿相爭浮名

今日是秋闈最後一日。落日熔金之時,峨冠博帶的學子們陸陸續續走出貢院,或成竹在%e8%83%b8興高采烈期盼金榜題名,或愁眉苦臉唉聲歎氣隻待三年之後卷土重來。

納蘭崇一身靛青色圓領長袍,頭戴一頂嵌玉銀冠,腳蹬祥雲紋烏頭官靴,身姿修長挺拔,掩去平日裡幾分奪目的翩翩風姿,添了幾□□為翰林院院士的嚴整肅穆。此時,他與考場中陸續離去的應考舉子們一一回了禮,雖是文質彬彬的模樣,卻比平時清冷淡漠不少。

沈天璣遠遠瞧著,隻覺得這男子怎麼看都很是爽心悅目。

此刻她隻一身簡單的妃色襦裙,頭上挽了個垂掛髻,不用珠釵銀環,隻在院中摘了兩支小巧而清雅的粉色木芙蓉插著,竟是清麗可人之極。

此番出門,她本是不想引人注意,才作了這麼一番姑蘇府尋常人家姑娘的裝扮。奈何天生麗質,就這樣一身裝束也有一番彆樣的動人,已引得不少人注目。

聿欽走出考場時,一眼就看到了貢院門口處立著的沈天璣。

平靜的眼眸立刻露出淡淡的喜悅來。他朝她疾走幾步,口中喚道,“沈小姐!”

沈天璣這才發現來人,想到今日碧蔓所說的和田玉之事,心頭有一瞬間遲疑。

“沈小姐怎麼就出門了?病可好了?”年輕男子一身素淨的學子衣裝,月白的寬袖袍子顯出幾分雪蓮的出塵來,眉宇間滿是擔憂關懷之意

沈天璣心頭微歎,終是露出一個微笑來,“聿公子!”

聿欽瞧了她半晌,見她臉色紅潤,眸光有神,這才放心道:“瞧著是好了。可是初秋的天兒已經開始冷了,沈小姐可要多加小心。”

沈天璣點點頭,朝聿欽微微福了福身子,“多謝聿公子關心。”

聽出她語氣中的疏離,他心頭湧出一陣難言的不舒坦,一時竟不是說什麼好。

沈天璣思忖著納蘭崇還要一會子才出得來貢院,便當先抬腳,離開熙來攘往的貢院門口,走到不遠處一排高大蒼翠的桂樹旁。

大昭風俗,各州府貢院門口總要種上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