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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全,風華絕代,有著極好的名聲。

若是沈天璣不有所改變,隻怕此生也照樣鬥不過她。

兩年來,沈天璣一改過往的懶怠散漫,將閨閣貴女們的技能一一學了個遍,雖不求樣樣精通,可總要有所涉獵,再不能像前世那樣到處出醜的同時自己還不以為意。

她這樣性子大變,本不好糊弄家人,若是回了京城,自己所在的長房暫且不提,同在屋簷下的二房、三房,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必得探究個清楚不可,若是發現她是重生而來的人,不知要生出什麼亂子。留在姑蘇卻不一樣,姑蘇的沈府是時任姑蘇知府的四叔沈和淳在當家,四叔一家甚少入京,對沈天璣過去的性子了解不多。她身邊的李媽媽、青枝、碧蔓以及疼她的祖父就算知道她性子變了,隻要人是安全無虞的,也不會過於追究。

兩年時間一晃而過,她在這煙雨江南之地也覺得異常舒暢,心清目明,神思澄定,她喜歡這樣舒緩鎮定的感覺。

她也日夜都將此銘記在心:她的仇人,還在等著她。

轎子抵達沈府,從偏門處過了兩道垂花門,青枝和碧蔓才攙著沈天璣下來,早有她的奶娘李媽媽在門口處候著她。

李媽媽是當年林氏的陪嫁丫頭,為人精細,心思活絡,手裡的活計也是沈府裡一等一的,頗得林氏的重用。後來與沈府裡一個頗有頭臉的管事成了%e4%ba%b2,第二年就生下個兒子,隻比沈天璣大一個月。她伺候林氏向來儘心儘力忠貞不二,沈天璣一降世,她二話不說撇下了繈褓裡的孩子,做了沈天璣的奶娘。這些年來對待沈天璣也是從裡到外,飯菜吃食事事用心,疼她倒比疼自己兒子還多。這些事情主子們都看在眼裡,自然對她愈發看重,她可以算得上是沈天璣身邊第一個有頭臉的婆子。

這會子沈天璣進門,李媽媽就拉著她去裡間換身衣裳待客,手裡忙著,嘴裡也不閒,“太老爺著人來催過一次了,還把璋少爺和二姑娘也叫了去,就等著姑娘你呢。”

碧蔓取過來一把黃楊木雕花梳,為沈天璣梳理一頭已被打散的墨發,詫異道:“這也奇了,不是說隻是個秀才麼,怎麼太老爺如此看重,倒像是禮遇什麼王公貴族似的。”

“太老爺一向是愛才之人,這寧秀才雖然屢試不第,大約也是個有文才的,所以才入得太老爺的眼。”李媽媽道。

將妃色長裙換成了一身百蝶穿花桃紅色對襟上襦,下麵是同花紋石榴紅百褶裙,對襟袖口以及裙底都是五彩繽紛蝴蝶翩翩的精美刺繡,這樣喜慶活潑的顏色更襯得沈天璣的肌膚欺霜賽雪,嫩得能滴出水來。

“咦,李媽媽,這是哪裡來的衣裳,倒是合我心意的很!”沈天璣看了看袖口處栩栩如生的蝴蝶,笑道。

“早知姑娘就喜歡些活潑的顏色,前兒沈夫人說府裡要置辦新衣,來問老奴姑娘的喜好,姑娘恰好不在,老奴就做主給姑娘挑了這花色。瞧瞧,這姑蘇府的繡娘倒絲毫不輸給京城呢!”李媽媽仔細端詳了一番,也滿意微笑道。

這沈夫人指的自然是沈和淳的夫人方氏。

“那是自然,咱們大昭三大名繡,蘇繡可是排在首位的。”沈天璣笑著道,心裡卻不由得想起前世一樁事來,寧清意方住進沈府不久時,恰逢宮裡太後過生日,賞下來不少東西,其中送到沈天璣屋裡的就有一件極其獨特精美的刺繡料子,說是南疆進貢而來的繡品,沈天璣十分喜歡,本欲裁了置衣裳,後來見寧清意一身寒酸,便給了她了。寧清意後來整一個月都穿著那刺繡衣裳上上下下,似乎巴不得全府的人都曉得她與沈天璣交好似的。

倒也是,她隻有把自己抬高了,沈府的人才能瞧得起她。

碧蔓將梳子遞給了李媽媽,李媽媽便手腳利落地給沈天璣挽髻。

碧蔓退到一旁,瞧了瞧沈天璣的衣裳,道:“繡工是不錯,可是比起咱們京城沈府的衣料子就差了些。過去咱們在京城,每一季都要置辦幾套衣裳,可這邊每季才置辦一套,四夫人也忒小氣了些……”

李媽媽一個厲色過去,碧蔓知道自己失言,伸手捂了嘴。

沈天璣聽在耳裡,心裡想著碧蔓這丫頭的確應該適時敲打敲打,不然這張快嘴隻怕要惹出事兒來。

說起來,前世裡自己住在姑蘇時,對四叔府上簡樸素淨的吃穿用度也頗有微詞,明裡暗裡給了四嬸嬸方氏不少難堪,好在方氏卻是個寬和的,並不曾放在心上。後來沈府不中用了,一直外放在外的四叔倒是唯一沒有被牽連的,沈天璣記得,沈和淳在昭武十三年被拔擢為江南路總督,在當時整個沈府眾多和字輩中算得上是一枝獨秀。

李媽媽從青枝捧著的首飾盒中拿出幾隻珠花簪子,仔細瞧著恰當的位置為沈天璣簪上,待一切打理妥當,這才喚青枝陪著沈天璣去前院。

臨走時,碧蔓朝著青枝做了個鬼臉,就知道李媽媽要把她留下來訓話。

第004章 靈%e8%88%8c巧辯退寧父

前院花廳中,鬢發雪白卻麵色紅潤飽滿的敬國公大人沈遠鯤正一邊細細品著白瓷茶盅裡清透碧澈的茶水,一邊眯著眼睛看幾個小輩鬥詩,神情十分愜意。

唔,這詩好,茶更好。這可是四丫頭%e4%ba%b2自給他製的荷葉茶,初初喝著覺得有股生味兒,可那丫頭卻堅持要他喝,說是能清熱解暑,於身體有益,如今倒是越喝越覺得甘甜清冽,餘味無窮了。

他在大昭政事堂上廝殺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致仕回鄉,這兩年可算是徹底歇息下來了,如今這清閒悠然的日子,當真比神仙還舒服。

可是日子再閒散舒服,骨子裡還是改不了不管遇事大小總要深思熟慮一番的習慣。

這寧儒江的父%e4%ba%b2當初與他的確算得上舊友,論理說,寧儒江既%e4%ba%b2自來求他收養寧家那幼女,他應該一口答應才是,可是轉念想起去年那四丫頭說想找個詩詞好的做她的老師,當時尋了江南一帶頗有名氣的才子聿欽,那小子卻忒不識抬舉,竟然死都不肯進沈府。現下瞧著這寧儒江的詩文比聿欽並不遜色,若是能讓他留下來做四丫頭的老師,也算不錯。

再者,雖然沈府多養個女娃娃算不得什麼,可他敬國公府能走到如今地步卻並不是做慈善換來的。沒有利益的買賣他沈遠鯤向來不做;即便是對方沒有什麼便宜可賺,就是扒也要扒一點油水下來。

唔,隻不知道四丫頭看不看的上這個老師。

沈遠鯤眼風朝花廳門口處一撩,趁著三人都在思忖詩句而沉默的當口,開口道:“四丫頭還沒到?”

身後的仆從低頭回到:“說是在房中小睡,馬上就趕回來。”

老人哼哼一聲,表示知道。心裡卻琢磨著:這丫頭,以為他不知道呢,整日裡往花田裡跑,大約過幾日他就要被逼著吃梔子羹了。

雖說是被逼,可老頭子眼梢裡的笑意卻泄露了自己真實的心情。

這兩年來,沈天璣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裡,心裡既有感動也有欣慰。隻覺得他們沈府天字輩算得上是人才輩出了,既如此,他一個老頭子也清閒得愈發有底氣。

寧儒江一身深青色長袍,身形略單薄,下巴上有淡淡的青色胡渣,頗有些窮酸秀才的落拓風格。

此刻對詩也不知道到了第幾輪,他仍自對著案幾揮毫灑墨,文思泉湧的模樣,一旁的沈天璋和沈天媱對視一眼,前者朝那寧儒江笑道:“寧先生詩詞不凡,我和家妹甘願認輸。”

沈和淳的長子沈天璋今年方十八,一身暗青色直踞長袍更襯得五官清雋,氣質文雅。

.思.兔.在.線.閱.讀.

沈天媱比長兄小了三歲,身段已略有玲瓏,一身青綠色襦裙,頭發盤成螺髻,上麵除去一根碧色綠玉簪外,未著任何裝飾,麵上妝容也素靜,一雙清亮無比的眸子配上這樣整齊而清淨的裝束,倒顯得異常清秀文靜,伶俐可人。

寧儒江聽他這樣說,默默停下了筆,眸中因寫詩而迸發的光芒瞬間淡下去,神情頗有些遺憾。

他從案幾處走出,朝著沈天璋躬身一拜,“是沈公子和沈小姐承讓了!”

沈天媱動作快,速度避了開去,心裡想著:這果然是個書呆子呢,他是長輩,哪裡有拜小輩的道理?

沈天璋被他這麼一拜,一時也沒反應過來,隻得笑道:“寧先生您有禮了!”

沈遠鯤看著這一幕,隻默默得又抿了一口茶水,心裡思忖著:不成想這寧儒江在京城之地浸%e6%b7%ab這麼些年,還是這副完全不知禮的模樣。他這般,不會把四丫頭教壞了吧?

沈遠鯤思忖半晌,這才笑著開口道:“寧世侄,你今日來求的也不是什麼大事,實在無需如此拘謹。這會兒你既然急著走,我那四丫頭大約是沒機會領略世侄的文采了。如此,我這就與你休書一封,你送去京城,沈府自會……”

“祖父!”

一聲嬌軟甜音,桃紅色的倩影步入花廳。

沈遠鯤立馬笑得燦爛,“四丫頭來了。”

“四妹妹來得正好,”沈天媱笑著迎上去,“方才我和哥哥同沈先生鬥了一回詩,沈先生可真是滿腹才學呢!”

沈天璣聽得倒是一愣,晶亮的眸子閃了閃,隻看了寧儒江一眼,並未為行禮,就自顧自坐下了,對沈遠鯤道:“祖父,您向來曉得妍兒的詩詞是不如璋哥哥和二姐姐好的,如今他們都比不過寧先生,您不會還要妍兒我來出醜吧!”

妍兒是沈天璣的小名。沈天璣因是這輩兒長房唯一的嫡女,身份貴重,名字不從女,反而從了男子的王。當年林氏覺得這名字太過剛強,便給她又取了個從女的小名兒。

沈遠鯤哈哈大笑,他就喜歡四丫頭這種嬌嬌模樣,最是惹人疼愛。

祖孫二人又說了好些話,旁邊的沈天媱也偶爾應和兩句,倒把寧儒江給落下了。

這寧儒江素來仗著肚子裡有些墨水就清高自詡,目下無塵,在京中明裡暗裡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對敬國公府的人也頗為不屑。他今日%e8%88%94了臉皮過來求人,也是因為離京之時,他那自小就很有主意的女兒苦苦哀求他,說是讓他無論如何想法子送她進沈府。

女兒是%e4%ba%b2生的,他對她多少有點愧疚,此番才來求了敬國公。方才幾乎都如願以償了,卻被這忽然進來的沈四小姐打斷了,這會子心裡幾分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