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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那時少年

那是一個動亂的年代,活著的人未嘗不比死去的人更痛苦。妻離子散,生死分離,日日發生。地獄裡的望鄉台,想是都立滿了人的。他們在不舍,舍不得那戰火紛飛中,哀嚎哭泣的%e4%ba%b2人,舍不得那就算染血也依然淒美的斜陽餘暉。

在那落日的餘暉裡,在亂葬崗的屍堆裡,一個孩子,蹲在地上,在啃食著果腹的物體,不要過問那是什麼,那是人性在生死麵前的脆弱,那是一個孩子,想要活下去的執念。他的腦海裡某個角落還躺著他不願記起的回憶,整個村子,所有人都死了,隻有他被護在了母%e4%ba%b2懷裡,那些麵目猙獰的魔鬼,長著和人一般的臉,黑暗的世界,最後一道光也隨著母%e4%ba%b2的慘叫而劃落天際。他的心,再無光明。

此刻的他腦子裡隻有三個字,是母%e4%ba%b2彌留的話語:活下去。

“籲……”馬被勒住的聲音,然後是地麵都被震動作響的轟隆馬蹄。

一個穿著軍裝的人坐在馬上看他看得饒有興趣,他穿得一絲不苟,肩上的章子反射餘暉好不璀璨,閃著孩子本能的縮進了屍體堆裡。

“喲,害怕了麼?”那人饒有興趣的甩了一下馬鞭,馬鳴叫一聲,向著孩子飛奔而去,卻在要踩上的一刻,停了動作,嚇呆的孩子被那人一把撈起抱在的手裡,那人也不嫌棄他身上臟兮兮,蠱惑的聲音在孩子耳邊回蕩:“想活下去麼?想活下去的話,就努力成為慕容灃吧。”

後續無需,世人都知道,北地九省督軍慕容宸家裡從那天起多了一位四少爺,叫做慕容灃。

“我討厭這個家!你們全都沒人性!”聲音的來源是一個長得頗為文弱的少年,他的臉上稚氣還未%e8%84%b1去,清秀臉上最惹人注意的是一雙黑白分明乾淨的眼睛。無論你是天使還是魔鬼,在這雙眼睛麵前都無法遁形。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座金碧輝煌,雕欄玉砌的宅院,院子裡有四季常青的鬆柏,還有每月都開的月季,還有各種各樣的花,美得不可方物,卻少了那麼一點生氣。

他的麵前站著一個中年人帶著兩三個美婦,少年和其中一個美婦人長得頗為相似,隻見那位婦人用不讚同的眼神看著他,拚命使眼色要他彆說了。他的身後有個小女孩緊緊拉著他的衣衫,怯怯的樣子,惹人憐愛。

“好好好。”連說了三個好,那老爺被自家兒子辱罵哪裡受得了,氣頭上的話必然偏激:“討厭這個家?!那你給我滾!!滾遠了彆再回來了!”

“老爺老爺!”那位和他很像的婦人連忙勸說:‘遠兒不懂事,他這麼小,出了意外怎麼辦啊老爺。’

“哥哥去哪我也去哪。”小女孩的聲音卻成了火上澆油!

那一刻,風是輕輕柔柔的,吹過少年臉頰,吹動了他錦緞的衣裳,他背起了小小行囊,牽著自己妹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富麗堂皇的蘇家。

他叫蘇明遠,他看不過那些欺淩弱小的人,包括他的家人,所以,他離開了那個沒有溫暖的家,去成為更多人的光。

隻是,命定的輪回,注定了光與暗的交彙。

黑暗渴望光明,卻在努力接近的時候黯淡了光,甚至,吞噬的光明。

所以,他們注定相遇。

所以,他們注定要上演一出愛恨悲劇,結局,在未知的夢裡。

第一章 那年相遇

那是一年春天雨季,絲雨點滴落在柳絮上,沉沉壓著新芽,被風一吹跌落地上,碎成一瓣瓣水花。

那天蘇明遠剛剛在學校裡加入了他一個學生引薦的組織,革命的隊伍裡,他看到了好多為了信念而奮鬥的年輕人,他的心也跟著熱了,他覺得,他們一定會成功。

那天慕容灃終於結束了他在軍隊裡的教官生涯,完美完成了他的父%e4%ba%b2慕容宸交給他的任務——訓練一支屬於他自己的隊伍。他是幾位少爺中最努力最上進的一個,也是慕容宸最看重的一個。慕容灃騎在馬上,他在去他父%e4%ba%b2的手下述職的路上。

“籲……老板,來壺茶。”渾厚裡帶著威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茶樓裡的人都忍不住抬起頭偷偷看一眼是什麼人有著這般威嚴的聲音。

一瞧見那軍裝,頓時,噤若寒蟬,這年頭,軍隊裡的人都是最可怕的,他們就像當年的皇帝,掌握著生殺大權,他們的話,無人敢違背。

習慣了眾人抬起又底下的頭,這種場麵,他慕容灃見得多了。然而,今天卻碰到了一個例外。

蘇明遠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的背後是大開的窗,柳枝隨風飄蕩在他的身後,他抬起的頭,並沒有低下,而是大膽地打量著門口穿得一絲不苟的軍人,眼神更是流連的在他%e8%83%b8口的勳章上打了個轉,這才和他四目相對了。

那眼神裡的不服輸和倔強,看得慕容灃都覺得有趣了,他也毫不避諱的打量起窗邊的那個人,一身白色長袍把他整個人襯托得跟仙人一樣,文質彬彬的,看起來倒是弱不禁風,怎生有雙那麼亮的眼睛呢?這人一看就是很乾淨很乾淨的。乾淨的,很吸引?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慕容灃移開了眼,蘇明遠還以為是自個讓他落了下風,勾起的嘴角,笑意變濃,些許得意。

他的表情全落入了慕容灃的眼裡,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什麼擊中,腦海中閃過諸如可愛,秀氣等等的形容詞都不足以表達此刻讓自己看呆的那個人的表情。也許,是喜歡?

等等?什麼喜歡?喜歡什麼?!慕容灃沉下了臉,自己這是一見鐘情了?!

他是乾脆利落的人,所以,一旦發覺自己真的喜歡上了一個人,他也不會藏著掖著玩什麼暗戀。

慕容灃大步走到窗邊坐著的人對麵坐下,開口便是一句。“我喜歡你。”

嘴角還掛著笑的人愣了一下,轉既沉了臉,滿是憤怒,卻因為禮教而不知道如何發火,隻能用著他自己覺得嚴厲的聲音低聲回道:“看清楚!我是男人!”乾脆利落,又低沉。許是顧及了麵子。

慕容灃笑了笑,揣摩著他的個性,應該是個挺溫和的人的,生氣起來也挺好看呢,盯著他的臉越發沒有顧忌:“我知道。可我就是喜歡你。”

拍桌起身,這種莫名其妙的人一定腦子有毛病!蘇明遠這麼想著,也不願和他一般見識,把差錢送到小二手裡拂袖離開。

“喂,你叫什麼名字!”後麵一個略戲謔的聲音追到他的耳邊。

心中暗道幸虧隻是聲音,人沒追來就好,他當然不信自己能敵得過訓練過的軍人,也不理他,隻是加快步伐,更似逃離。

“哈,逃得這麼快?”撐著下巴,慕容灃伸手挪過蘇明遠喝過的茶杯,聞了聞:“好濃的書卷氣,好濃的美人香。”閉眼陶醉了一會,再睜開已是銳不可擋的鋒芒:“我慕容灃看上的人,哪有逃掉的道理?”

第二章 誰敢動他

慕容灃述職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暗中找一個人,他並不知道那人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他在哪裡,他隻給手下形容了一下他的書卷氣,他的裝扮。

他有個很奇怪的感覺,他覺得,他不用刻意去找那個人,他有種感覺,那個人一定還能和他再見麵,而他告訴手下的目的,不過是希望他們留意一下這個人。

他的手下很納悶,然而四少的命令不敢違背,隻好一字不漏記下了再通知下去,隻望著有沒有誰有運氣能遇到。嗯,隻要是滿足條件的,都給帶到四少麵前來。

可惜,半個月過去了,他們帶來了無數人,四少的臉也越來越黑了。

比如這一個,一見到慕容灃馬上往地上一跪,瑟瑟縮縮:“四……四少您好。”

慕容灃大發雷霆:“這點頭哈腰的樣子可能嗎?可能嗎?!”他扔了手邊的書,指著辦事不力的手下罵道:“我說了多少遍了,那人看起來很溫和,但是骨子裡很硬氣。還有他的身上有一股書香!”

“這……這……”那手下抹了抹額上的汗,心裡發苦:這讓人怎麼找啊,茫茫人海連個名字都沒有,總不能叫人去聞彆人身上的味道吧?!

苦逼的手下隻能拖著那個同樣兩%e8%85%bf打抖的路人離了督軍府宅。此時他隻想把說這人就是四少要找的那個小兵找出來揍一頓,居然敢害他被四少罵,下次再不信這些人了。

事實上,老天要你苦逼,你怎麼躲都躲不掉的。

比如某年某月某一天,這位苦逼的手下抓到了一隊鼓動百姓革命遊行的老師和學生。

在雜亂臟臭的牢房裡,他被上司叫來審問這群煽動人。

他好死不死,正好挑中了那位看起來是帶頭人的老師:“喂,你們是什麼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被綁在架子上的老師,一身白色的長袍沾上了灰塵,頭上的發微亂的貼在臉上,一雙眼卻是冷冷的,寫滿了桀驁,一邊嘴角微微翹起,像是冷笑,又似嘲諷。

被他的眼神看得火冒三丈的某苦逼手下,怒火衝了頭,一不小心就把四少的形容給忘了,當然,他也想不到四少看上的人會是眼前的人,這人可以搞革命的誒!

手頭沒輕重的他隻想逼著架子上的人招供,他想:就那細皮嫩肉的樣,幾頓鞭子還不什麼都招,嘿嘿,到時候上司肯定嘉獎自己了。

他哪裡知道,這頓鞭子沒逼著那人招供,反而要去了自個的命。

“喂,你招是不招!”他甩鞭子都甩得手酸了,那人居然從開始的悶哼到最後連聲音都發不出了都不肯招?!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那是那人第一次出聲,沙啞,虛弱,又清冷,隻是語氣,乾淨利落。

“哼,我看誰敢!”某位苦逼手下才被那人的聲音驚訝到,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從自己身後傳來,這,這這是四少?!

果然,慕容灃從他的身後緩緩走到前麵,停在了刑架前麵,眼裡寫滿了心疼,抬起的手,不知道該碰哪裡:“你,你怎麼樣了?”

“哼。”冷哼一聲撇過頭去,蘇明遠不願看他。

“還不把人放下來!”慕容灃命令到。

那位苦逼的手下已經嚇得發抖,腦子裡回蕩著四少的形容“看起來很溫和,但是骨子裡很硬氣……身上有一股書香!”這,這可不就是眼前這位祖宗麼?!

被他那沒用的樣子弄得惱火,慕容灃乾脆把人扯過來,搜了鑰匙,給被綁著的人解開。

手銬一解開,蘇明遠雙%e8%85%bf一軟,就要摔倒,慕容灃倒是眼疾手快地把人接住了。

隻是他的動作沒讓蘇明遠感動,反而讓他為之氣結,急火一攻心,人也就暈了過去。

這下,慕容灃嚇了一跳,“快來人,請大夫。”

說著的時候手也不閒著,把人打橫抱了起來,離了這陰暗潮濕的牢房。

後麵牢頭為難得喊著說這是犯人,他也直接無視了。

第三章 不許逃離

躺在不熟悉的床上,全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疼,眉頭皺起,蘇明遠想要睜開眼,卻如何也睜不開,一雙眼皮好似千斤,腦袋也是昏昏沉沉的,難受的很。耳邊傳來時有時無的聲音,不熟悉又好像聽過的聲音。

“他怎麼還不醒?”那個聲音如是問。

一邊有個老人家聲音很謙卑:“那個,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