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頁(1 / 1)

一生孤注擲溫柔 阿堵 3099 字 2個月前

底給人下了什麼[***]?這都十好幾年了,還不肯死心!發完牢騷,故意悶坐一旁。

子釋聽他話裡泛酸,笑道:“做皇帝的人,不要這麼小器。”又安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便當都是你送的,這總可以了吧?”

長生不說話,憋了一會兒,忿忿然:“竟敢拿我的東西,討好我的人,豈有此理!”

“哈哈!”子釋大笑,末了揶揄道,“這些個東西,我沒法叫你弄,更不會開口叫彆人去弄。如今有人偷偷送上門,不討回報,心甘情願,我可是安然消受了。可憐我既然想貪圖享樂,又要奉公自守,顧得了麵子顧不了裡子,顧得了裡子顧不了麵子……”

長生摟住他:“我知道。”

子釋看他認真起來,也就不調侃了:“水至清則無魚。我會注意分寸。”

長生默默抱了許久,瞥見案頭大摞卷冊,問:“聽說這《錦夏通鑒》三卷初稿都叫他們弄出來了?”

“沒錯。”

不鹹不淡讚了一句:“真夠賣力的……”

“正所謂 ‘修故國之史以報故國,願成一代之史以報先朝’,錦夏遺臣們,無非這個心思。陳閣老拿到初稿才合眼,算是死得其所,席大人自認此書勝過曆代官修國史,正得意呢,等我挑足了毛病,打回去修訂,再折騰他們幾年——你知道,這事兒,修改比寫還麻煩。”書稿打回去修訂,當然得頂著禦覽後的聖旨。

長生道:“什麼時候我也抽空仔細瞧瞧。”子釋笑了:“那我先跟你打個招呼。這

《錦夏通鑒》裡頭,李免很榮幸與傅楚卿一樣,有列傳一篇,想錦夏二百餘年,文武名臣何其多也?夠資格進入列傳的,不過千人……”

長生冷然截住:“那席遠懷編排你什麼?”

“也不算編排。蘭台令李免有保存典籍之功,當然值得書一筆。至於其他,無非‘美姿容,善應對,婉言媚上,寵幸有加,出入宮禁,無所顧忌’,諸如此類,嗬嗬……而且寫到出使言各。席大人還替我美言粉飾來著:‘不意見欺,王脅迫,委曲相從。及西京降,竟不知所終。’你看,多好。”

子釋心想:這也許是席遠懷唯一能夠接受的結局了,未料剛正如席大人,最終也逃不%e8%84%b1秉筆徇私之念。且任由他這般想象書寫,就此給李免定論吧,無論如何感謝他。這個設計,比起當初預料的,已經好太多了。

長生哼一聲,問:“傅楚卿為什麼會有列傳?”

“啊,這個我打聽過了,原來席大人問昔日皇家事於清平侯,前太子和他的前太子少師見麵,大概說得興起,口風沒把緊,於是席大人得知了金吾將軍忠義之行,甚是感動,以為‘雖有私德之虧,然大節可嘉’,臨時添了這麼一篇。”

長生大覺荒謬,打個哈哈,終究不甘心,道:“不如叫他們把這篇刪了。”

子釋擺手:“沒必要,你這麼看,白擔個操縱史筆的壞名聲不說,搞不好他們再鬨一鬨,反生事端,你要知道,因為你太仁義,弄得錦夏朝最後統共就沒 幾個忠臣烈士可書,好不容易找出一個,隨他寫去,忠奸不等於善惡是非,這道理遲早人人明白,你忘了,咱們不是要把老百姓變笨,是要讓大夥兒越來越聰明。”

長生話出口就明白不對了,聽他說完,悻悻道:“都聰明成你這樣,那得多可怕。”想起席遠懷,到底不損損不解恨,“我看他席大人,多半覺著自己忍辱負重,隻恨不能早早自儘了,好列一傳到這《錦夏通鑒》裡。”

子釋樂了,打趣他:“哈哈!陛下此言得之。席大人若知,當引陛下為知己。”

長生也笑。心情好了。想起高興事兒來。

“最近從楚州傳來的消息,春試頭名,是個十五歲的少年才子。”

“哦?”

“名字叫做李子逸。”

子釋愣了愣,方驚呼一聲:“啊!”

若真是這般湊巧,那麼,當年逃亡路上差點餓死的嬰兒,如今也已成才。

——功德就在這裡。

長生略停一停,接著道:“還是楚州的折子,請求表彰近年來平價借貸糧種給官府的百越糧商,那名單上打頭一個……竟然叫做衛樞。”

子釋再愣一愣。荒誕之餘,又覺得甚是神奇。

正感慨萬千,卻聽他換了話題:“你說我把倪儉調回來好不好?”

“是不是他搞出什麼麻煩了?”

“也不算麻煩……”長生笑得有點無奈:“他跟我說去守邊,結果可好,儘給我拓邊去了。”

“怪不得年前捎回來的貢品連羅刹國的東西都有。”

“問題就在這裡。那些原本依附羅刹國的部落全被他打得上順京朝貢來了——說實話,現在還為時過早。”

“那倒是。不過,倪大將軍可是鐵了心要在北疆紮根的——他連京裡的宅子都賣了。”

“他把宅子賣了?我怎麼不知道?”

子釋笑:“這種事,當然隻有我知道。”

“那他中間回朝述職的時候,住在哪裡?”

子釋一臉無所謂:“這你就彆操心了,堂堂輔國上將軍,反正不會睡到街上去。”心說你的秘書令府上,被他賴著常年空了一座偏院。去年嶽錚夫人病逝,不獨偏院,整座宅子幾乎都是空的了。

“我跟你講,你要麼就彆把他弄回來,非要弄回來,那就記著千萬彆問宅子的事,更不要叫內務府多事替他張羅宅子。”子釋一邊說一邊撓頭:這兩人,難不成當真打算咫尺天涯肝膽相照一輩子?想想,也沒準。

長生狐疑的看他一眼:“我知道你跟倪大頭關係好,可沒想到好成這樣。”

子釋抬起手肘就撞:“我告訴你,他跟我說的,還真就都是你身為皇帝不需要知道的事。”

長生不避不讓,抓著他胳膊反扭到腰後,壓低嗓門:“那我什麼時候可以知道?”

“哼……”子釋肩膀被他壓得酸痛,嚶嚶的,“晚上……吹……枕邊風的時候……”

“很好。”長生點頭,鬆手。幫他揉肩膀,接著談國事。

“白祺回京養老,有人翻起了舊賬——剿了這些年海盜,過手錢財忍不住截留中飽私囊,多少難免,他早年欠下不少血債,如今報應來了:仇家後人入朝,要把他往死裡整。”

“嗯。”

“子周跟羅淼聯名上折子保他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哦?”

“剿滅海盜是大功,貪汙錢財非死罪,邊疆大將解甲養老,如此定罪殺了,豈非令將士寒心?這是他倆的意思,子周能這般拋開成見,以大局為重,我打算調回京,合適的時候,接替皇甫崧。”

“也好。”

“所以,”長生眯眼,“趁他還在越州做地頭蛇,咱們趕緊去搜刮——聽說新彤城蓋得比原先不知漂亮多少,積翠山上的楊梅,想必也快熟了。”

“啊……”

子釋傻傻的望著他。

這副呆樣近來罕見,長生心裡一動,便低了頭。帶著他緩緩往裡挪,慢慢倒床上,貼到耳邊輕聲調笑:“枕邊風不妨晚上再吹,庭前雨可等不及要下了……”

“嗯……對仗工整……詩才……見長……”

“那當然。”隔了衣衫摩挲,“我問你,你背著我寫了一堆《望江南》——”

“不……是……”

子釋想跟他說:我不是真的想回江南,所謂詩歌無非抒發一種情懷,北方早就住慣了,你不用惦記著麻煩費事。話到嘴邊,卻禁不住他一把輕揉慢撚,聲線儘數繃斷。

到底是“不”,還是“是”?長生本不計較這個,隻咬著耳朵往裡幽幽吹氣:“究竟什麼時候,你才肯給我寫首《永遇樂》,《相見歡》?”

駿馬。秋風。塞北。

杏花。春雨。江南。

永遇樂。

相見歡。

【終】


本文已閱讀完畢,歡迎

感謝上傳分享本文,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