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頁(1 / 1)

一生孤注擲溫柔 阿堵 4158 字 2個月前

換好衣裳,子釋想起來問,“你今天怎麼還沒走?"

“今天歇工。”

長生等著他往下追問,卻隻等來隨口一句“哦……”, 心裡有點慶幸,又有點失望。

子釋轉臉看見擱在枕頭上的書,正是自己箋注完畢的那本《正雅》 ,不禁伸手拿起來。

長生道:“謄抄的本子好了沒有?應該讓他們幾個也都看看。”

“倒是快抄完了,不過……”

忽然笑起來,神情甚是奇特,慧黠中帶點兒詭異,末了似乎還有些說不出的諂媚心虛,看得長生心頭一跳,張口就問:“不過什麼?"

“我想,能不能……”欲言又止,胳膊支在膝蓋上,雙手托住腮幫子,衝對麵的人直眨眼睛。

長生咽口唾沫:“你想要我做什麼?說吧。”

“我想……悄悄拿個抄本給尹富文,叫他包裝一下,假托某位先賢之名,就說哪哪牆縫壁腳找出來的,尋個合適的時機獻給朝廷,然後……”

“然後欽定官修,內府刻印,告示天下……”

子釋眼睛連眨幾下,使勁兒點頭,大有孺子可教之意。長生終於憋不住哈哈大笑,撲上去壓倒,左邊蓋個戳兒,右邊蓋個戳兒:“你就這麼無法無天吧你!糊弄完前輩先賢,再糊弄普天士子,還要糊弄子孫後代……”

子釋正陶醉在自己的完美計劃裡:“就是有兩位翰林,當初參與了補校修訂,得提前打個招呼……”

黏黏糊糊一番,長生收拾收拾,說是歇工,依舊前院書房乾活去了。

留在臥室裡這個信手翻弄著手中的書,半天也沒看進去。

上一回春宮圖冊事件之後,好些天抬不動%e8%85%bf。身邊幾個家人仿佛嗅出什麼暖昧氣息,統統裝作沒看見。唯獨袁先生無法違背職業道德,隻要見到太子殿下,總不免畢恭畢敬旁敲側擊明諫暗諷一番。自此他愈發溫存,卻也愈發小心,分寸把握得相當有水平。

今天說要歇工,還以為……卻原來……

有點慶幸,又有點失望。

午後,長生計算著正是他預備午覺的點兒,回到子院。臥室裡看看,沒有。書齋裡看看,也沒有。拐到花園裡,還是沒有。廊下碰見小曲,道是大少爺跟小姐正在北麵抱夏,給兩位小殿下講功課。

長生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掐掐算算,符霖三歲有餘符霜兩歲半多,哪怕照最嚴格的大戶人家標準,這個年紀啟蒙也未免太早了些。忽又想起他曾偶爾誇獎茯苓餅聰明,心個念頭浮出來:莫非……

揉揉額角,感覺十分遙遠,還有點兒荒誕。

走到蘭宅背麵,忽聞一陣小孩號啕之聲,底氣十足,如弓角洪鐘,連棲息在樹上的鳥都被驚起。失笑。這麼有勁的哭叫,隻可能是茯苓霜。

掀開簾子走進裡間,家具全搬空了,地上鋪著大厚毛氈,四角炭盆上架著竹籠。各種木馬人偶沙包泥哨皮鼓響球,還有許多名字甚至根本沒見過的稀奇古怪玩意兒,扔得到處都是。大人小孩一律%e8%84%b1了外衣鞋子在地上趴著……

長生環視一圈。什麼時候,這地方成了娃娃窩?

符霜正哭到酣處,看見他,嚇得陡然襟聲。愣一愣,更委屈了,撇撇嘴,“哇”的重新開始,腔調無比高亢,簡直驚天動地。

子釋哈哈笑。幾個大人在他的無良示範下,完全不體諒小公主的悲慘心情,跟著哈哈笑。

長生不知緣由,光看場景已經足夠有趣,一麵笑,一麵衝裡邊那個道:“你,還不去睡午覺?"

子釋從地上爬起來:“這就去。”邊走邊回頭:“茯苓霜,雖然你比哥哥小,雖然你比哥哥會哭,但是也不能不講道理。下回還這麼不講理,可沒人帶你玩兒囉。”

著長生胳膊穿鞋,笑道:“這小丫頭,比賽輸了就賴賬,還打人;挨了批評便放潑,哭鼻子,”搖頭歎氣,“人才啊人才。”

長生聽見最後這句獨特評語,差點翻白眼。這才注意到兩個孩子麵前一堆紙片,又有字又有畫,看起來還真像某種功課。懶得過問這些,把李章手裡的外衣披風接過來給他穿上。

李文在邊上插報:“小公主晌午來的。吃了飯少爺說要消食……”

長生點點頭,留下一句“你們照舊”,拉著子釋的手便往外走。符霖坐在地上,眼巴巴瞅著替自己主持公道的人被拖走了。

子釋跟著長生走出幾步,發現方向不對:“喂,你要去哪兒?"

“等會兒就知道。”沒什麼表情,眼神中卻泄漏出一絲興奮。

“故弄玄虛……”子釋嘟濃著,被他吊起了好奇心。兩個人合夥搭檔偷偷摸摸乾壞事的久違感覺十分令人欣喜,腳步不由得越走越輕快。沿途遇見仆役衛兵,下意識就往柱子後邊躲。

長生索性將他打橫抱起,騰挪躲閃,故意弄得險象環生。這一個笑嘻嘻的勾住他脖子,就差驚呼拍手。終於避過所有明樁暗哨,來到一座類似倉房的建築中。

長生揭開一處地磚,燃起火把,站在台階上伸手,子釋興高采烈抓著他跟下去。真沒想到,這太子府竟然大到完全可以在自己家裡玩探險。又不知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看那副莫測高深的樣子,乾脆拚命忍著不問。

下到最後一級台階,點燃牆上壁燈,是間空蕩蕩的儲藏室。三麵均設置木門,可見裡頭彆有洞天。

“這地方比你的地下書庫差點兒,也算十分精巧了。畢竟,藏酒比藏書省事得多。”長生說著,一扇門應聲而開,地上整整齊齊碼著十幾個青花陶瓷酒壇。

子釋“哇”一聲,眉花眼笑,縮著鼻子就往前蹭:“封得挺嚴實,若有若無,像是……”

長生捧起一壇,含笑側頭。就在他手掌將要拍下去的刹那,子釋跳起來:“西鳳白!是西鳳白!”

“啪!”蠟皮泥封開裂剝落。子釋眯著眼睛,長吸一口氣,身子誇張的隨之往後仰。許久,才近乎呻[yín]的喃喃道:“天……這得藏了多少年……”

“至少三四十年吧。”長生揭開封蓋,把湊上來恨不得紮進去的那顆腦袋扒開,“看一看嗅一嗅就行了啊。”

“哦……”可憐兮兮的,“讓我再看看,再嗅嗅。”

“不行。”

子釋惱了:“那你乾什麼特地饞我,不看我抓狂你心難受是吧?你就是……唔!”

長生提起酒壇猛灌一口咽下,另一隻手將他腦袋扣過來,把%e5%94%87齒間縈繞不散的甘醇滋味馥鬱芬芳深深送過去。

“唔……嗯……”子釋不知不覺越來越軟,長生隻得擱下壇子撈住他腰身。好在嘴%e5%94%87被陳年老酒勾引,自動粘住不放,等到鬆開喘氣的時候,從臉頰到眼角,一片霞光輝映。

這酒窖設計極為專業,通風透氣,冬暖夏涼,現在正是最乾爽暖和的季節。子釋從外邊進來,衣裳穿得厚,一縷酒香直人肺腑,頓時渾身燥熱。披風外套都卸下,絲襖羅衫鬆了領子,那紅霞直染到脖頸上。

長生摟著他輕啄幾下:“就這樣嘗一嘗算了,好不好?"

“那……再來一口……”

長生笑著帶他坐下,子釋的注意力終於從酒壇挪到彆的東西上。身下鋪著的地毯比抱廈裡頭更軟更厚,另有一張類似炕桌的矮幾,幾上擺著一把玉壺,兩隻玉杯一一分明早有準備。

長生見他拿起杯子細看,道:“這套東西,是我剛住進來不久,在這酒窖夾壁暗格裡翻出來的,樣子相當彆致,想著你會介喜歡。”

子釋抬頭看他一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長生一手握住他手腕,一手拎著酒壇。極細極勻的銀線注人杯中,將將蓋住杯底便停下。端起另一邊的玉壺:“兌淡之後,喝一點點,沒關係的。”

“壺裡是水麼?"

“不是,是藥。宮裡蔣太醫開的專門和酒的方子,袁先生看過也說行。”兌滿一杯,低頭抿一口,“嗯,比想象的好喝。”

那一個已經迫不及待:“我嘗嘗。”

長生再抿一口,把酒杯挪開,左手抓著他腕子往自己身前一帶,右手箍住上半身緊貼在懷裡。

良久,輕笑:“是吧?酒香摻著藥香,不難喝吧?"

放開他,陳年西鳳白,沒有?"

拿過另外一隻玉杯,給自己斟滿未經勾兌的端起來,眯眼望著身邊的人:“咱倆碰過杯沒有?”

子釋歪著頭,非常努力的回憶。眼前朦朦朧朧,腦子裡迷迷糊糊。太久沒鍛煉酒量,才沾了幾滴,已有微醺之意。雙手捧著杯子微微搖晃,水漾漾的眼睛眨了又眨,最後吃吃笑道:“好像……還真沒有過……”

身子前傾,兩隻玉杯“當" 一聲輕輕撞上。琥珀色的藥酒灑出來,順著纖秀的指節淌至手腕脈門處。哪一個湊過來:“彆浪費……”

“嗯……”

如此這般不知碰到第幾次,喝到第幾口,就在子釋覺得一陣又一陣潮熱煩躁,伸手去抓衣裳的時候,才意識到衣裳已經沒有了。

瞥見帶著淺粉的身體,明明是自己的,居然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瞪他:“你……唔!”一顆圓滾滾的藥丸自%e8%88%8c尖滾入咽喉,落到腹中,奇異的芳香直沁心脾。

“唔……是什麼……”,從纏綿而激烈的%e4%ba%b2%e5%90%bb中竭力偷出空隙問話。

“春[yào]。”

“哼……”這種時候講冷笑話,當真可恨。也不管逮到什麼部位,一口狠咬下去。

仿佛幾聲低沉悶笑:“這麼有勁兒……我就是春[yào]嘛……”

子釋忽覺一股熱力隱隱自丹田升起,漸有衝撞之意,卻仿佛被什麼束縛阻塞住,不得自由馳騁,持續膨脹撐突,連指尖都緊繃起來。明知道他不可能胡亂給自己吃東西,身體無法控製的反應還是叫人心慌,打著戰栗惴惴呼喚:“長生……”

“我在這裡。沒事,交給我……”長生雙手向下滑去,在耳邊低語,“是你想了老長時間的冰川雪蓮啊,你不告訴我是仙丹麼……”口裡這麼說著,心中也頗有些打鼓。

為了這一刻,思量計劃許久。

雪蓮夏秋之際開放。去年春天派人回枚裡,代表太子慰問家鄉父老,特地遣%e4%ba%b2信上靈忽山拜望烏霍大師,順便求藥,結果空著手回來。道是大師說此物煉製不易,存儲已空,隻能等夏天采摘新花。眼見新年都過了,長生正在考慮是否%e4%ba%b2自回去,巧取豪奪一番,留守枚裡的宗正大夫賁熒卻派人頂風冒雪將仙丹直接送進了宮。

仙丹在內府宮中轉個圈兒,最後交到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