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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孤注擲溫柔 阿堵 4221 字 2個月前

翻山越嶺,終於從天門峽古棧道下到峽北關內,求見守關大將梁永會將軍,卻差點被當成奸細抓起來。我們拿出信物,費儘口%e8%88%8c,才得到梁將軍接見。說明來意之後,他也不表態,隻叫我們等著,這一等就是好幾天。我們再想去找他時,才發現被軟禁了——說來說去,還是不相信我們。一氣之下,索性溜了出來直奔西京……”

聽罷花有信一席話,雙胞胎望著大哥。峽北關守將把他們當作奸細,代表的是朝廷中人的主流看法與慣性思維。這件事,怎麼辦才好?

子釋對子周道:“你去請張頭兒來一趟。”

不多時府裡侍衛頭頭張承俊進來了,子釋擺擺手叫他彆忙著行禮:“看你們傅大人什麼時候有空,請他過來商量點事。”

第〇六二章 義在草莽

等待傅楚卿的這段時間裡,子釋兄妹與花有信叔侄及羅淼寒暄敘舊。重點當然是交待三人身世以及變成公主爵爺的大致經過。

待花有信感歎得差不多,子歸問:“二叔,花大叔花大嬸可好?許幫主、烏三爺、許夫人,還有小然他們可好?……”

花有信道:“難為你還記得他們。許公子三年前上玉屏峰“沉香精舍”閉關學藝,還沒有回來。倒是許幫主和馮將軍,已經成%e4%ba%b2了。”

人參娃升格為許公子,三兄妹莞爾。成%e4%ba%b2的消息有點意外,想想卻也合情合理。

“他二位才貌雙全,又誌同道合,大夥兒都覺著十分般配。至於我大哥……”正要往下說,花自落突然高聲道:“我爹他……被黑蠻子殺死了!”

“啊!”雙胞胎一驚。

花有信拍拍侄子,叫他不要太激動,慢慢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咱們乾的就是腦袋彆在褲腰上的買賣,大哥他心裡……也早有準備。自落,你記著,你爹是為了刺殺黑蠻子軍官而死,是為了掩護咱們自己人而死,是替花家和無數夏人報血海深仇而死。他死得不冤枉,他是大英雄!”轉身麵向子釋兄妹,“有一回大哥帶人劫糧,對方領頭的竟是當初毀了花家墓地的那夥黑蠻子,幾個年輕人說什麼也不肯撤退……”

三兄妹靜靜的聽著。子釋沒什麼表情,雙胞胎難過之餘,如坐針氈。不是不知道楚州在發生什麼,這幾年看不見也聽不見,自然排擠到了腦海之外。此時此刻,心中充滿了愧疚和負罪感,花有信的話就像鞭子一樣抽在臉上,火辣辣的。哀悼也好,安慰也好,一句都說不出口。

冷不丁羅淼問道:“顧長生呢?顧長生怎麼沒和你們在一起?”花有信也想起來:“是啊,怎麼不見長生?”

雙胞胎還陷在花大俠死亡的陰影裡沒緩過來,又聽到一個重磅級問題,一時張口結%e8%88%8c。子釋隻得自己回答:“他中途和我們分手了,沒有到蜀州來。”

羅淼瞪大眼睛:“怎麼可能!他跟你們一起過的江,上了靈官埠,怎麼可能不一起入關?!”

“他說要去辦點事,過後再來……”子釋沉默了。

羅淼等了半天,終於還是問出口:“然後——就再也沒有來?”

子釋勉強扯出一絲笑容:“誰知道出了什麼事……這世道……”

這世道,故人相見,不敢相問。

正當彼此都不知如何繼續這場談話的時候,傅大人來了。

花有信一報姓名,傅楚卿立馬收起官場做派,抱拳行禮:“原來是永懷縣五行拳花府花二俠,失敬失敬!久仰久仰!”

花有信知道這些理方司的大人多半出身江湖,一口叫出自己來曆,並不意外:“聽大人口音,似乎也是楚州人氏?敢問大人在江湖上的名號是——”

“哈哈,傅某當年混跡江湖,隻是個無名小卒,沒出息得很。如今也不過僥幸在理方司討一口飯吃,哪能和武林世家俠義名門花二俠相比……”

子釋知道傅楚卿特地要做給自己兄妹看,由得他表演平易近人,溫良無害。

閒話幾句,進入正題。子周先解釋了兄妹三人和花家及白沙幫的淵源,花有信把自己等人來意說了。傅楚卿問:“不知二俠持的是什麼信物?”

“我們也知道,這個時候闖進蜀州,容易引起誤會,所以特地帶了三樣東西:第一樣,是義軍首領馮祚衍將軍的%e4%ba%b2筆信,馮將軍從前和大人一樣,也曾任理方司巡檢郎,所以,這封信上蓋著當年朝廷賜給他的印鑒。第二樣,是白沙幫幫主的“翡翠青天節”,隻要老江湖通常都認得。至於第三樣——”頓了頓,“是當年先伯父出任左相時候用過的象牙笏板。”

花有信口裡的先伯父,即昔日被皇帝金口譽為“忠直宰相”的花照白。三件信物中,落在文臣眼裡,倒是最後這件最珍貴最有分量。許泠若派花有信三人走這一趟,思慮不可謂不周詳。隻可惜峽北關守將粱永會是個純粹的武夫,不懂得這三樣東西的意義。

花二俠看傅大人沉思不語,又道:“我們也沒想到,會在西京遇見、遇見公主殿下和二位爵爺,他們三位可說是最好的人證了。”

“嗯,二俠說的事情,聽起來並非不可行。楚州豪傑與蜀東鄉民如此忠肝義膽,傅某佩服得很。隻是,”傅楚卿談及朝廷之事,不覺又端出三分官架子,“二俠想必不知道,去年以來,西戎在北邊的動作也越來越大。朝廷兩麵備戰,錢糧軍械人手,怕是一樣也抽不出來。不過,太師那裡——二俠切記,國舅爺如今喜歡大夥兒稱他老人家“太師”——太師那裡,我試試看能不能替三位引薦引薦……”

他語速很慢,一邊說話腦子一邊不停的轉:“花二俠,傅某冒昧問一句,此間之事,二俠可能替馮將軍和許幫主做主?”

“馮將軍許幫主二位既然將東西都交給了我花有信,此間事情便由我擔著。大人有什麼話,煩請明言。”

“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義軍並非朝廷任命,又多草莽豪傑,如今既然投靠朝廷,總須有個名目,才好辦事。如果——將義軍歸到理方司名下,不知二俠以為如何?”

“這……”此提議完全在意料之外,花有信一時沒概念,看向子釋。

子釋抬起頭,看一眼傅楚卿。

傅大人連忙解釋:“花二俠,如今太師年事漸高,許多瑣事,都交給小侯爺打理。小侯爺兼著理方司統領,最是仰慕俠義中人。況且你們那位馮將軍,雖然當年並非小侯爺手下,畢竟也是這個門裡出去的,多少有些香火之情。你們若肯歸入理方司,太師麵前,自有他替你們說話。”

見花有信將信將疑,傅楚卿輕歎一聲,萬分誠懇:“二俠是江湖中人,大概不太了解官場上的規矩。傅某雖說也是江湖中人,好歹在官場混了幾年。二俠要辦的這事兒,聽起來,於國於民於朝廷,那都是有利而無害。可是這個利未免有點太遠了,看不清摸不實。傅某鬥膽揣測,太師他老人家眼下忙得很,隻怕顧不上這些。也就小侯爺,沒準還有點興趣……二俠不信,不妨問問兩位侯爵伯爵大人。”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子釋不置可否。子周皺起眉毛點一下頭。官場上——至少西京官場,除了極少數人,對絕大多數官員來說,正邪是非都是做幌子用的,凡事要看收益。至於是何收益,不外乎名利權勢四字。無法收名獲利,不能增權張勢的事情,就算無須投入,那也添麻煩哪。

羅淼和花自落想說什麼,被花有信用眼神壓了下去。——耿直外向花二俠,作為義軍的中堅分子,這些年磨練得內斂許多。

“花二俠,還有這二位小俠,”傅楚卿繼續道,“說實話,如今這種情勢,小侯爺領了義軍,也不過是個虛名,你們又何必舍不得這點虛名?丁點益處沒有的事情,我也不好跟上頭開口啊。假設來日真把黑蠻子趕回了老家,你們能跟在小侯爺麾下,水漲船高,人人掙得一份好前程,隻怕感激我傅某人還來不及呢!”

看三人不說話,趁熱打鐵:“再者說,各位求的不是與守關將士裡應外合,打垮敵人麼?朝廷若把你們歸入軍方,且不提兵部那些大人們多麼拖拉,若歸了軍方,你們對守關將領,就隻有惟命是從的份。要是歸了理方司,結果可大大的不一樣……”

最後,傅楚卿與花二俠達成初步協議,約定兩日之內給答複。

子周忽道:“傅大人,若太師或小侯爺拔冗接見花二俠三位,不知可不可以讓我這個證人陪同旁聽呢?”轉向大哥,“從前蒙太師垂詢,我曾經提起在楚州遇見義軍的事情,或者太師他老人家還有印象也說不定……”

傅楚卿忙道:“正要請司文郎作陪,好讓太師、小侯爺對義軍英雄多些了解。”

子釋看一眼弟弟。小子不甘寂寞了。花二俠這個忙,自己兄妹是非幫不可的。子周被花有信三人的到來激了這一下,勢必無法繼續躲在守藏司抄公文。一句話浮上心頭:大丈夫安能久事筆硯間乎?——說服自己:唉,他本來就是大丈夫,擋也擋不住。看樣子,他打算選擇國舅爺,不準備跟席遠懷去禦史台混——遠懷兄隻怕又要氣得吐血三升……

子周當然不知道大哥儘往無厘頭方向聯想,回望著子釋,眼神沒有絲毫閃避退縮。子釋想:先國家之急而後私仇——果然大丈夫。笑一笑:“你自己決定就好。”

兩天後,傅楚卿帶來了好消息。又過了幾天,花有信三人終於等到了太師和小侯爺的接見。

等待接見的這些日子,為免不必要的麻煩,三人一直沒有出門。白天子歸%e4%ba%b2自作陪,多數時候拉著羅淼和花自落對練。最近子周沒空,侍衛當中雖然有高手,可誰也不敢和公主殿下玩真的。說起來,真正功夫厲害又不忌諱她身份的,算來算去,竟隻有傅楚卿那惡賊。傅大惡賊有時甚至還帶出指導陪練的意思,教她不少實戰技巧。不過公主殿下往往轉眼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那些招式如數用在傅大人身上。

羅淼、花自落與子歸打過兩場之後,雙方之間那點尷尬氣氛漸漸消失。

自從進入蜀州以來,兩個小夥子就憋了一肚子氣。無論是峽北關守將的懷疑敵視,西京民眾的麻木享樂,還是真定侯府家奴的仗勢欺人,理方司傅大人抖出的官場規則……種種所見所聞,都叫兩人憤怒不平,繼而灰心失望。見識了公主爵爺府裡的奢華生活之後,憤憤之色明顯掛在臉上。聽子歸提議切磋武功,二話不說,直奔練功場。

第三天,子歸與花自落又打完一場,花少俠險勝。羅淼點評道:“自落你不過以力取勝。若非子歸是女孩子,恐怕不一定能贏。”花自落點點頭,“原來子歸你功夫一直沒擱下。在女孩子裡頭,算是頂厲害了。”

子歸與故友重逢,比起西京城裡各色熟人,倒是眼前二位方談得上坦誠相待。笑道:“什麼叫“在女孩子裡頭,算是頂厲害”,你少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