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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孤注擲溫柔 阿堵 4373 字 2個月前

怪癖好,也沒什麼不能忍受的了。

很快,遠處的船也被吸引過來,挨挨擠擠密密麻麻,船頭相並船尾相連。又有那好瞧熱鬨的,見縫插針往裡鑽。忽然“碰”一聲,兩艘船撞在一塊兒,帶得這一排的船都左右亂晃。弄晴的畫舫恰在旁邊,跟著起伏不定。幾個女孩子尖叫著東倒西歪,長生伸手拉住。混亂中小小一顆彈子自水下激射而出,正打在他%e8%85%bf上:一個趔趄,立足不穩,當即落入水中。

“救我!……”才撲騰著喊出兩個字,忽覺身上一緊,有人從背後襲來,勒住自己拖往湖水深處。

倪儉在船頭慌得大叫:“快!殿下不會水!”作勢欲跳,又生生停住,差點哭出來,“我也不會水……”

弄晴剛%e8%84%b1下外裳,提起裙子紮在腰間,一個人影已經從身邊掠過。匆忙中還不忘抽空回頭:“姑娘不要下來!”認出是天天跟在二皇子身邊的%e4%ba%b2衛之一。

“我水性不差。”弄晴不肯罷休。

倪儉移步擋在她身前:“請姑娘放心,殿下安危著落在我等身上。”

這時秦夕浮出水麵,手裡和一個人糾纏,衝著船上嚷道:“有刺客!放箭!”

與此同時,那邊雲仙船上,符定正命令表演水傀儡的人:“二皇子落水,趕快去救!”符留因為%e8%85%bf腳不便,坐在艙裡伸著腦袋向外探看。

秦夕剛露麵,倪儉便揮手叫侍衛們列隊排開,彎弓搭箭——這批人的箭法都經長生%e4%ba%b2手□,雖然水裡兩人動個不停,箭枝卻長了眼睛似的儘往敵人身上招呼。

秦夕放下對手當活靶子,轉頭潛入水中給長生幫忙。東海水師訓出來的人,果然厲害。看對方意思,開始打算弄成純粹的意外溺水事故。沒想到己方雖然隻有兩人,卻異常紮手,隻得亮了兵刃。要說府裡水性最好,其實是船上演戲演得入木三分的倪大頭。殿下不讓他下來,怕實力太強,不夠逼真。又即興起意,送上去挨了一水刺,以增強效果……效果是更好了,可是風險也更大了啊……唉,做大事者果非常人……

船艙裡。弄晴臉色煞白。想起倪儉擋在自己麵前時的戒備神色,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淚水無論如何也忍不住,心中絕望而憤怒。

也就是片刻工夫,好些人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二皇子已然獲救。然而驚嚇過度,又遭刺客襲擊,重傷昏迷,隻怕有性命之危。附近幾艘船的人都看見二殿下撈上來的時候,身上一個勁兒往下淌血。

衛隊情急之下,誤傷了好幾個水傀儡表演者。符定第一時間過來探候,一邊問老二傷勢,一邊打聽刺客是否落網。過一會兒,又搓著手歎氣:“這下怎麼跟母後交待……她老人家得許久看不上木偶戲了……”

秦夕正在艙內替長生做簡單救護處理,倪儉吆喝舟子拚命加速劃船。聽了大皇子的話,倪隊長霍然轉身,冷冷道:“大殿下。殿下堂堂鎮國上將軍,在這兒演場木偶戲,竟讓刺客混進來眼皮底下傷了二殿下。這事兒,我倪儉非到皇上麵前分說分說不可。”

符定大怒:“你什麼意思!你以為我不著急麼!是誰這麼可惡,我定要把他揪出來千刀萬剮!”惡狠狠瞪著倪儉,“一個奴才這麼囂張,你等著……”

當夜,符楊接到老二府上送來的急報,已經聽老大把前後經過說了一遍。

符定義憤填膺,賭咒發誓,請求父皇把緝拿凶犯的任務交給自己。

符楊一腳踹過去:“不長進的東西!叫你跟莫思予學禮儀你偷懶,叫你跟符蹇學政務你開溜,哪怕跟賁熒學學皇家事務——你倒好,把宮裡的東西偷出去巴結娼妓!正事一件沒出息,吃喝玩樂花天酒地倒學得飛快……我問你,那水傀儡戲班子誰準你帶出去的?”

“我求了母後……”

符楊捶桌:“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

符定低頭跪著:“誰知道會有刺客趁機混在水裡——依孩兒看,那刺客多半是衝我來的。老二打小怕水,非要湊這熱鬨,船一晃就掉下去了。大概撞破了刺客行跡,才招來對方下殺手……”

符楊盯住兒子:“你身為兄長,明知道他怕水,還由著他亂來?”

“這……他迷上了香雪樓的頭牌,陪人到湖心放花燈,不在我船上……”

做父%e4%ba%b2的火冒三丈:“都是不長進的畜生!滾!”

踢走老大,轉了半圈,叫來禁戍營都司符粲:“你馬上帶兩百人送蔣青池去老二那裡,瞧完了叫他直接給朕回話。至於你,這些天就留在那兒,先不要回來。”——蔣青池是現任太醫院尚醫監,一把手,北方鼎鼎有名的神醫。

符粲走了。符楊又轉了兩圈,衝身邊內侍道:“傳旨,出宮。”

到了老二府裡,把跪地迎接的奴才們撇在身後,一邊走一邊問蔣太醫:“有救沒有?”

“回陛下,二殿下傷在肺葉,性命暫時無礙,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水下受傷,失血嚴重。兼之湖水冰冷,寒邪入侵,過後必有發熱喘咳%e8%83%b8痛之症,十分棘手,須好生調理將養。微臣還聽侍者說,殿下頗畏水,恐怕倍受驚嚇……”

符楊略沉默一會兒,道:“他小時曾經失足落水。”

想起當年錦妃嚇得惶急無措,老二卻一口咬定是玩鬨時自己不小心跌落水中。如今看來,那兩個對他這塊心病如此熟悉……這般周詳的算計,比上回更精彩了……哼!都是不長進的畜生!……

蔣青池尚在絮叨,符楊已經進了內室。

二兒子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從%e8%83%b8口至腰間纏滿白布,左側一大團暈開的血漬。上前探探,身子冰涼,氣若遊絲。

蔣青池看皇帝皺眉,忙道:“陛下放心。二殿下受驚昏厥,自己醒來最好,強行喚醒,容易損及心神。故此微臣隻下藥,沒有下針……”

“你看著辦。要什麼隻管說,把人給我治好了就行。”

符楊說罷,在床前坐下。平日覺著老二很多地方生得隨自己,此刻細看,受傷失血之後整個人顯得柔弱不少,越瞧越像他母%e4%ba%b2。想起錦妃臨終前,拉著自己隻說了一句話:“請大王時時記得,生兒……也是大王%e4%ba%b2生骨肉……”

也是%e4%ba%b2生骨肉。

都是%e4%ba%b2生骨肉。

差點順手就把案上的藥罐子摜在地下。符楊“騰”的站起來,走到院子裡。老二的%e4%ba%b2兵隊長領著屬下跪了滿地。身為皇子%e4%ba%b2隨,護衛不力,叫主上性命垂危,本是掉腦袋的罪過。

符楊罵道:“賤奴才!是誰把你們主子勾到那種齷齪地方去的?”

“回陛下,年前殿下說小人等跟著到處跑,也算有些苦勞,賞了銀子叫小的們出去樂一樂。沒成想有一回撞上大殿下府裡的人,起了點爭執……”

倪儉開始還小心翼翼,見皇帝沒有表示,越說越忘形:“……後來,大殿下和三殿下天天拉著二殿下出去喝花酒。那個香雪樓的什麼頭牌,本來是大殿下的相好,硬纏上了二殿下……昨兒入夜,我們幾個緊跟殿下左右,一刻不離。臨到上船,又特地尋了水性好的兄弟以防萬一,誰知——”恨恨道,“大殿下在湖上給他的新歡演木偶戲、放焰火,滿湖的船都湊過去看,怎麼就那麼湊巧,唯獨撞了二殿下的船——船上那麼多人,偏偏隻有殿下落了水……”

符楊怒喝:“大膽奴才!放肆!”

倪儉紅著眼睛抬頭:“陛下!殿下待小人等恩重如山,小人自知罪不可恕,但求查出元凶,為殿下出這一口惡氣,過後定當自行了斷……”

符楊轉身:“符粲!把這奴才拖下去,打清醒了再說!”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

倪儉被幾個禁戍營士兵拖下去了。“啪啪”刑杖之聲傳來,一乾手下都低著頭,暗暗咬牙攥拳。

符粲小聲稟道:“陛下,之前大殿下剛來過,上門索要兩個刺客的屍首,差點跟二殿下的人打起來。說是——陛下已經把這件案子交給大殿下詳查。瞧見我在這裡,就回去了。”

“這事兒……朕確實交給了老大負責。至於老二的這些手下,也算情有可原,忠心可嘉。老大那裡朕會跟他講,查案歸查案,彆來打擾老二養傷……總之,你多儘點心吧。”

符粲知道,陛下擔心另外兩位殿下不肯罷休,自己肩頭著實責任重大。他是符楊最%e4%ba%b2近最信任的人之一,心中對大王無比同情,又實在想不出拿什麼話安慰主子,隻得彎腰應了聲:“是。”

七天後,二皇子才蘇醒過來。又過了差不多一個月,才勉強能下床行動。宮裡隔三岔五賞賜藥材補品,太醫天天過來問診,隻是皇帝再沒有%e4%ba%b2自來過。聽說已經可以走動,遣人傳了口諭:春耕的事,已轉交工部,有單祁等人協理,進行得很順手;叫二皇子放心休養,等身子大好,再進宮問安不遲。

送走傳旨的內侍,長生靠在床頭,歎氣:“我叫父皇為難了。”

莊令辰安慰他:“皇家的事,自古皆然。殿下重情義,所以難過。”

長生換個話題:“委屈倪儉,挨了一頓板子。”

倪隊長得意洋洋。幾個進入二殿下心腹集團的%e4%ba%b2衛在一旁與有榮焉。

秦夕笑:“他哪裡委屈了?禁戍營的人擺明了放水,這頓板子挨得不痛不癢。過後被伺候得跟大爺似的!嘿!”

“哎!偷兒你不服氣也挨一挨試試!”

莊令辰道:“倪兄天生得人緣。也就他出場,說出來的話十足真金,不由人不信。——話又說回來,倪兄那一頓板子照殿下這一水刺可差遠了……”

“我沒想捅這麼深——再說太醫天天往這兒跑,哪敢好太快?”長生笑笑,向忠心下屬們表示歉意。這一笑帶出些許淘氣狡黠味道,重傷初愈,蒼白的臉色越發襯得眉是眉眼是眼,把滿屋子人晃得眼前一花。漂亮在其次,那種可%e4%ba%b2可靠的感染力,叫人不由自主掏心窩子願意替他賣命。

“我是沒想捅這麼深,對方來得太突然。”長生回憶起當時水下交手的情形,感歎,“那白祺當真有一套,訓出來的人端的厲害。我看,這水傀儡班子,多半是他獻給父皇的水上護衛。挑的全是西戎士兵,不過幾年,水裡功夫就練得這般出神入化,也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死了的兩個,可惜了。”

莊令辰接茬:“也不算可惜。能拿到水師提督的把柄,物有所值。”

原來白祺平日在練江幾處港口操練水師,符楊特地在京中賜了宅第供他安置家小。自從大殿下放棄上門索要刺客屍首,長生便叫秦夕去白府偷出兩位小少爺的肚兜,裹了兩個刺客的首級,不辭辛苦跑趟長途,徑直送到了水師提督大人的營帳中。

長生道:“此事與他或者有關,或者無關。隻不過,到了這份上,無論如何也撇不清了……”

恰在這時,外邊報客人來訪。一個%e4%ba%b2衛進來,小聲通傳:“殿下,是弄晴姑娘。”

莊令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