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頁(1 / 1)

山水田緣 莫采 4096 字 2個月前

留在這兒,陪你四喜姐說會兒話,我去給趙姨娘請安,過會兒就出來。”

芸香點了點頭,四喜聞聲知雅,拉著芸香笑道:“走,我房裡有些新炒的瓜子,妹妹跟我去嘗嘗。”

繞過梅蘭紋屏風,夏湘看到趙姨娘正倚坐在紅木椅上,似不在意地品著茶,透過半開的窗子,望向窗外的天空。

可夏湘是什麼眼色?隻簡單掃了一眼,便瞧出了趙姨娘的裝模作樣。

不然,她捏著茶杯的手為何那般用力,指骨都隱隱發白了,偶爾還有些微顫唞。為何她望著天空的目光遊移不定?

“趙姨娘,湘兒給您請安了,問趙姨娘好。”夏湘福了福,大大方方朝趙姨娘走去。

趙姨娘沒想到夏湘這樣坦坦蕩蕩朝她去了,也沒想到夏湘話語間沒什麼敵意,似在示好一般。她心裡有些忐忑,原本以為夏湘又要來大鬨一場,或者如今得勢要來威脅恐嚇一番,甚至,羞辱自己幾句,打壓自己。

若真是這般,她倒不怕,畢竟早有所料。怕就怕夏湘如今這笑麵虎的模樣兒,明明是頭小獅子,偏要裝成小綿羊。趙姨娘可不大相信,她夏湘能忘了當年的罅隙和仇怨。

而夏湘,雖沒忘,卻也懶得跟她計較。這一切,還是因趙姨娘生了兩個好孩子,明哥兒是老太爺的心頭肉,姝姐兒對夏湘有些姐妹情誼。

所以,要對付趙姨娘,夏湘倒是不可憐她,隻是……不願因為趙姨娘,生分了明哥兒和姝姐兒。

“趙姨娘這幾年可還好?”夏湘倒是大方,徑直坐到趙姨娘對麵,堂堂正正與趙姨娘扯起家常來。

“還……還成。”趙姨娘愈加狐疑了。

她的心思夏湘自然清楚,便也不願跟她打太極,開門見山道:“今兒來是要問問趙姨娘,日後可還要跟我做對?”

似一條盤著身子好似睡著的毒蛇,忽然吐出信子。

夏湘雙眼一眯,將戴言的陰冷模樣學了個十足十,其中還裹著她獨有的一絲諧謔。讓人見了心頭生寒,似再生不出反抗之心。更何況,對麵這女人也沒什麼力量來反抗。

如今看來,趙姨娘與夏湘可倚仗的勢力相差實在懸殊。

趙姨娘的父%e4%ba%b2擢升四品大約就到了儘頭。可即便是四品官員,如今也莫敢為難夏湘。即便是京都中的皇%e4%ba%b2貴胄,也不敢觸夏湘的眉頭。彆說皇帝對夏湘的態度如何,畢竟帝王心術讓人捉摸不透,單說夏湘成了杜蒼的徒弟,那放眼望去,整個大晏怕也沒幾個人敢與夏湘為敵。

因著杜老的存在,與夏湘為敵就要隨時做好被人取走性命的準備。

“瞧……瞧你這話說的,我什麼時候兒跟你做對了?你這……這話可不能亂說,沒得冤枉了我。”趙姨娘有些心驚膽戰,一個念頭驀地浮上心頭:夏湘是小妖怪。

在夏湘裝瘋賣傻去田莊那會兒,趙姨娘就“知道”,夏湘是個小妖怪,果不其然,如今過去這麼些年,小妖怪快長成了大妖怪。不然,哪有十四歲的姑娘,竟能露出那樣兒的眼神兒,說出那樣兒的話兒?

夏湘似笑非笑,目光卻不離趙姨娘的眼睛,讓趙姨娘連忙側過頭,避過夏湘的眼神,心中卻如鼓擂。

“如今,您也沒得選擇,”夏湘抿嘴一笑,拎起桌上的粉彩茶壺,給自己斟了杯茶,徐徐說道:“今兒來見您,有兩件事。一件是,奉勸你日後彆再藏著坑害我的隱晦心思,沒用!”

趙姨娘似要反駁,夏湘略一抬眼,趙姨娘竟生生兒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她不是個會忍氣吞聲的人,隻是……麵前這小妮子的氣勢有些太壓人,且夏湘的變化讓她有些震驚,故而措手不及。

夏湘見趙姨娘不說話了,又繼續說道:“第二件,是想告訴你,做母%e4%ba%b2要有做母%e4%ba%b2的樣子,彆沒來由將好孩子教成你這模樣兒。”

雖說姝姐兒還算有些情義,可那跋扈性子,遇事魯莽衝動,為了虛榮攀比一度迷失本性,一錯再錯,不能說跟她母%e4%ba%b2的影響沒有關係。

至於明哥兒,若能常跟在祖父跟前,那是最好。

“大小姐!”趙姨娘驀地站起身,臉色有些難看:“這叫什麼話?”

夏湘蹙眉,知道方才那話對趙姨娘來說,可謂若一根針刺在了心頭,讓她難過得緊。所以,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夏湘抬頭,不冷不熱說道:“夏姝會嫁到杜府,做杜二爺的正妻。”

☆、第一百九十七章 挑明

“夏姝會嫁到杜府,做杜二爺的正妻。”

剛還怒火攻心,又壓抑著不敢爆發的趙姨娘,忽然聽到夏湘的話,一時怔愣,沒反應過來。

夏湘也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就繼續道:“我總有我的法子,去做我認為值得做之事。我做此事不為你,隻是認為,姝姐兒是我值得照拂之人。無論你信不信我,是否疑我,我今日來是告訴你,便是為了明哥兒和姝姐兒,你也不該再與我做對。”

趙姨娘望著夏湘目光越來越複雜,似望著一團霧,看不清,看不透。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你為何這樣做,大小姐,你我罅隙怕是無法修複,可你若對姝姐兒動什麼心思,我趙從蘭便是拚了命也會與你周旋到底。”趙姨娘臉色煞白,咬牙切齒,卻沒有多大的氣勢。

夏湘對她不會不存著怨氣,夏湘如今來者不善,句句都若刀子一般,讓她心驚膽戰。她不相信夏湘會以德報怨,幫夏姝嫁到杜府去。更何況,她又有什麼能耐讓姝姐兒嫁過去?若她真的讓姝姐兒嫁過去,那也一定是有所圖。

這個粗心大意,仿佛缺根筋的女人,似乎第一次開始認真動起了腦子。

“趙從蘭你要記著,你所有的心思,我都知曉。你所有的小手段,我也都知道。可你一次次害我,姝姐兒卻沒有。我被趕去田莊,姝姐兒便是誤會了我,也還是送了我一枚護身符。”夏湘說到此處,話語柔和了一些。

趙姨娘恍然,%e8%84%b1口道:“那符……她說丟了!”

“便是隔了許多年,她冷言冷語。可見我還活著,安然無恙,她臉上就露出些歡喜。這些我都看在眼裡。”夏湘垂下頭,用杯蓋兒蕩了蕩茶葉末子,品了口茶。

趙姨娘無言,蹙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自以為是把我當作敵人,為的就是幫姝姐兒爭這嫡長女的位置。可這是姝姐兒想要的麼?你見了我如臨大敵。仿佛見了三世的冤家。可姝姐兒每每都在惦念著我的安危。她心裡想的什麼,你又幾時仔細去思慮過?”夏湘抬起頭,目光裡透著一絲明亮。讓趙姨娘愈加看不透了:“我幫姝姐兒嫁個體麵,又何談以德報怨?”

趙姨娘想了半晌,似身子有些撐不住,慢慢坐了下來。

“這些話。本不需說給你聽。可我想,你這女人愚不可及。若我幫著姝姐兒嫁去杜府,你鬨不好以為我存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有所圖謀。到時再被你壞了喜事,坑了姝姐兒。就不大妙了。”夏湘說話越發不客氣,一雙眼淩厲得很,卻偏偏看起來十分平靜。

冷漠。那神色冷漠得緊,讓趙姨娘複又心驚。

至始至終。她都沒說一句話,直到夏湘起身要出門了,她才站起身,驀地問道:“那平安符……”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夏湘從懷裡將平安符取出,遞給趙姨娘。

趙姨娘瞧了瞧,眼眶便濕了,夏湘看不出她眼中情緒,也不大在意她的心思。隨後,趙姨娘吸了口氣,似下了決斷一般,將平安符遞還給夏湘,聲音透出一絲苦澀:“大小姐說的對,我的確愚不可及。大小姐寬厚,能不遷怒姝姐兒,趙從蘭感激不儘。”

說著,趙姨娘便作勢要跪。

夏湘覷著眼睛,看不出她是做戲還是真的有所悔悟。可無論怎樣,夏湘也不願誰來跪她,就好像,她也不喜去跪彆人。下跪這種事,無論誰站著誰跪著,她瞧見了,都覺著心裡不舒坦,覺著有些刺眼。

“你起來說話。”夏湘也沒給什麼好臉色,一把扯住趙從蘭的袖子,將她拉扯起來。

“大小姐,杜府那邊兒……夫人似乎很不中意……將來姝姐兒若過了門兒,會不會……”趙從蘭囁嚅著,往日裡的趾高氣昂消散殆儘。

“會不會受氣?”夏湘笑了:“如今才考慮這事兒,當初你將白玉京上姝姐兒與杜廣的事兒捅出去的時候,都想些啥子呢?那會兒怎就不想想,姝姐兒若嫁不過去怎麼辦?若嫁過去受氣又怎麼辦?”

“我……我那會兒不是頭腦一熱,就昏了頭嘛。”趙從蘭垂頭喪氣,她心裡透明白,夏湘說的話十分在理,她做事向來欠考慮,用老太爺背地裡常說的,她趙從蘭就是有點兒缺心眼兒。

“我若跟姝姐兒常走動,看在……我師父他老人家的麵子上,杜府也不好為難姝姐兒。隻要姝姐兒彆跟你似的,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爭些不該爭的,便不會受什麼苦。”夏湘清楚,杜家大爺是個能事的,杜廣不說酒囊飯袋,可也算得上紈絝子弟,不學無術了。可隻要杜廣對姝姐兒好,便是不學無術,憑著杜家的勢,也能混個體麵。

可若姝姐兒偏要逼著杜廣與他哥哥爭,恐怕早晚會作繭自縛。

夏姝那邊兒,她是一定要去提醒一二的,她可不願夏姝再重複她娘的老路,重蹈覆轍。

從趙姨娘處出來,夏湘直奔夏姝的房間去了。

趙姨娘望著夏湘去了姝姐兒房裡,表情有些複雜。十多年的眼中釘忽然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成了自己的貴人,趙姨娘忽然覺得心裡發虛。

夏湘一路走來,心裡想著,若這夏府的姨娘和孩子們能懂點兒事,祖父也能少操點兒心,日子也能順遂點兒。

出來的時候沒瞧見四喜和芸香,夏湘也猜到了,八成是四喜拉著芸香去了她那屋兒。夏湘倒不怕四喜套芸香的話兒,一來,四喜不是那樣兒的人,二來,跟在夏湘身邊的,即便再木訥,也會多出個心眼兒,防備著應該防備的人。

守在姝姐兒門口的是杜鵑,正坐在門口的小杌子上發呆,臉色不大好看。

估計是尋思著跟大管家被撞見那事兒。夏湘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往屋子裡走。杜鵑瞧見夏湘的時候,夏湘已經往房裡邁了,若放了往常,杜鵑早就大吵大嚷,將夏湘攔住了。可今兒她心虛得緊,剛要上前阻攔,腳步卻是一頓,就覺得%e8%85%bf有些發軟。

夏湘旁若無人似的進了屋子,杜鵑就又坐回到小杌子上,繼續發呆了。

站在門口望過去,夏姝竟然沒察覺有人進門。夏湘也停住腳步,撫著門扉,瞧見姝姐兒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