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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田緣 莫采 4183 字 2個月前

你怕留下罵名我不怕。你在意世人的目光我不在意!

李郎。這是命!

不然,為何千萬人中,我獨獨遇到了你。而你,卻是我的哥哥!

李夫人笑了,那笑容裡有苦楚,有決絕。有渴望,有執著……紛雜的情緒讓一張美人臉有些扭曲。一時間,笑容支離破碎。

京都裡暗潮洶湧,幾日後,丞相府卻%e9%b8%a1飛狗跳。

杜廣躺在床上。一張臉沒了血色,若死人一般。隻是偶爾嘀咕幾句稀奇古怪的話語,才瞧得出。這孩子還有口氣兒呢。

連續幾日,杜廣不吃不喝。渾渾噩噩,好像中邪了似的。

找了大夫瞧過,也就開了幾幅安神的方子,藥喝下去,卻沒什麼用。找了算命的,驅邪的,和尚道士都找遍了,寺廟天天跑,可謂求菩薩拜神仙,卻依然無濟於事。

又過了幾日,杜廣越發虛弱了。

杜夫人坐在床邊,麵色陰鷙中透著無儘的疲乏。杜芷恭順站在李夫人身後,幾日來也慌了神,這會兒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到杜廣喃喃道:“姝姐兒,姝姐兒,你等著我,我一定娶你過門。”

聽到杜廣開口說話,杜夫人和杜芷先是露出喜色,可聽清了杜廣的話,娘倆兒的神色頓時又陰沉了下來。

“都這份兒上了,還惦記那狐狸精!”杜夫人咬牙切齒,似恨不得把夏姝生吞活剝了才解恨:“也就那狐媚子,能把讓男人丟了魂兒!”

杜芷不喜夏湘,更不喜夏姝,可跟自家哥哥的性命相較,這份兒不喜也就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了。

“母%e4%ba%b2,二哥……二哥這是犯了相思病罷?”

“相思病?我看他是得了失心瘋!”話裡透著很辣,可心裡卻似要支離破碎了一般,承受不住這擔憂和心疼。杜夫人捏緊了拳頭,似在猶豫。

杜廣還在喚著姝姐兒的名字,杜芷不敢再說話了。

這會兒,一穿著體麵的婆子匆匆忙忙跑進門,附在杜夫人耳邊嘀咕了幾句:“……法師是這麼說的。”

杜芷沒聽清婆子的話,等婆子退出門去,見杜夫人重重歎了口氣。

“母%e4%ba%b2……”杜芷遲疑著開口。

“慈恩寺的法師說,你二哥這是桃花劫,要娶個夫人來衝喜。”杜夫人蹙起眉頭,看了眼床上的杜廣,神色有些古怪:“法師還說……要旺夫的女子,還要……你二哥看上的女子才好。”

杜芷抿著嘴沒應聲兒,望著杜廣的目光也透著一絲古怪。

杜夫人精明,杜芷更是個人精兒,母女倆這會兒還看不出古怪就怪了。這慈恩寺的法師顯然跟杜廣串通好了,唱這一出戲隻為娶了那夏府的狐媚子。

此事倒不是戴言安排的,是杜廣自作主張想出的主意。

戴言確實派人找過杜廣,隻傳了三句話給杜廣:夏姝願嫁。隻做正妻。虎毒不食子。

杜廣聽了前兩句,若打了%e9%b8%a1血似的興奮。再聽最後一句,就沉默了。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想了兩天,終於明白這最後一句的意思。若有事危及自己的性命,那父%e4%ba%b2母%e4%ba%b2自然不會作壁上觀,堅持阻撓這樁婚事。

可他那母%e4%ba%b2是個什麼性子杜廣自然清楚,所以並沒有以死相挾,而是唱了這一出戲,原本是想騙得母%e4%ba%b2相信,自己若不娶了夏姝,便有性命之憂。可若母%e4%ba%b2不信,無妨,便是拆穿了自己也無妨。隻要母%e4%ba%b2曉得,沒有夏姝,自己便會昏迷下去,便不會醒過來,便可。

虎毒不食子。

夏姝能不能順利嫁給杜廣做正妻,還要看夏姝在杜廣心中的分量。顯然,這分量很足。

戴言聽著手下回報,嘴角漸漸勾起,露出個“果然如此”的笑容來。在白玉京,他見到杜廣的時候,就瞧出了杜廣對夏姝的心思。雖說杜廣是個見獵心喜的紈絝子弟,可麵對夏姝時的小心翼翼又有不同。如此,戴言才有八分的把握,認為杜廣會拚了命為夏姝爭取正妻的位置。

等手下人退了出去,夏湘目光越過紫檀座掐絲琺琅獸耳爐,望向戴言,似不在意地問道:“方才那小子跟你說了些什麼?瞧著你似乎心情不錯。”

戴言端起個粉彩杯子,品了口茶,沉默不語,故意吊人胃口似的。

瞧著戴言那老神在在的模樣兒,夏湘暗暗感慨,戴言這養氣的功夫好,言語動作間也總是儒雅從容。仔細端詳,覺得戴言根本不像出身鄉野的小子,倒像個久居富貴之家的爺。反觀自己,倒著實不像個大小姐,像個十足的野丫頭。

等了半晌,戴言方開口道:“你惦記著什麼事?你說說看,若跟我方才聽到的事是同一件事,我便告訴你。若說錯了,我索性便不說了。反正也不是你惦記的事。”

夏湘一聽,氣的暗暗咬牙。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願在夏姝的事上求他,更不願追問此事,他明明知道自己惦記著,隻是裝作忘了這碼事兒,或裝作並不把這事兒當回事兒。他還這樣說!

故意的,純粹是故意的。

如此就讓自己更愧疚,覺得對不起他,覺著欠了他的,在他麵前直不起腰!

夏湘眼珠兒一轉,哼了一聲:“不說便不說,你的人又不是隻聽你一個人的!方才那小子是周四手下的,我認得。我去找他,難不成他還能瞞我?”

血殺眼中,戴言是主子,夏湘是衣食父母!

戴言搖了搖頭,直到眼裡儘是笑意,才徐徐說道:“若不出意外,杜府的媒人近日便要主動登門了。”

“真的?”夏湘一聽,便咧嘴笑了起來:“此話當真?”

戴言點頭:“當真。”

夏湘驀地從榻上站起身,撞的楠木雲%e8%85%bf細牙桌哐當作響,險些把桌上的獸耳爐撞倒。

“瞧你,毛毛躁躁的。”戴言單手按在桌上,話語雖是責備,卻很是柔和。

夏湘抿嘴一笑:“此事……此事還得……罷了罷了,我跟你犯不上客氣。這樣,過會兒我去姝姐兒那兒走一趟,你便留在正房,等回來我直接去廚房,給你做幾道拿手菜。有些日子沒下廚,我也有些手癢了。”

如今,夏湘離開白玉京,白玉京便極少能品到夏湘凝了香的飯菜,夏湘每隔半個月才會去一趟白玉京,故而,夏湘做的菜更是千金難求了。能吃上夏湘做的菜,已經成了能夠在京都炫耀的資本。

自中秋那次刺殺之後,京都的勳貴圈子也漸漸傳出一些流言,是關於夏湘與大皇子的關係,皇帝對夏湘的青睞和欣賞,最讓人震驚也最為肯定的一件事便是夏湘的師父是杜蒼。作為禦水師的徒弟,又有幾個人敢來招惹。

所以,夏湘才有足夠的底氣半月回一次白玉京,甚至一個月回一次,全憑心情。

誰若想請夏湘過府去做上幾個菜,如今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畢竟,夏湘是皇帝欣賞之人,更是禦水師的徒弟。若沒有幾分交情,便要有足夠的好處。

偶爾,夏湘會被重金請去做上幾個菜,老太爺不願,可夏湘覺著這樣的買賣劃算的緊,所以,對方若誠意足夠,給的好處也足夠,夏湘也會同意。

是故,戴言聽到夏湘的話,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你快去快回,等我吃了你做的菜,明日便會名揚京都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故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你快去快回,等我吃了你做的菜,明日便會名揚京都了。”戴言微笑望著夏湘,與有榮焉似的。

他一向認為,夏湘做得一手好菜,是他戴言一輩子的福氣。

因他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讓這小妮子給自己做一輩子菜。

“你可彆去外頭說,到時又傳出閒話,被祖父聽了去,估計又要大病一場。”夏湘抿了抿嘴,皺起眉頭。她知道,祖父一直中意李毅,可自己對李毅著實沒什麼心思。如今,二人許久不見,估計再見麵又會添幾分陌生。聽說寧王病了,李毅改了往日的頑劣性子,終日在府上侍疾,祖父便明裡暗裡拿話提醒自己,讓自己派人去寧王府送些東西探望一下。

夏湘怔怔想著祖父的心思,就聽到戴言的聲音溫溫柔柔傳來:“怎麼?夫人給夫君做幾道菜,彆人也要說閒話麼?”

夏湘扭過身子,一把捂住戴言的嘴:“你小點兒聲,你亂說什麼,若讓人聽到了可怎麼得了?如今你年紀也不小了,我過了年便及笄了。這樣的玩笑,你可莫要再說了,叫有心的聽了去,又是一椿麻煩事兒。”

然話一說完,夏湘的手心觸到戴言溫熱的%e5%94%87,手心傳來一陣暖流,夏湘愣在那裡,忘了收手。而戴言,目光死死攫住夏湘的眼,微微一笑,輕輕%e5%90%bb了下夏湘的手心。

酥|麻的感覺從手心傳來,隻一刹的功夫,夏湘的臉便蒙上一層紅暈,一直紅到了耳根。她這才回過神來,強行壓下心跳。將手縮了回來。

戴言笑著搖搖頭,也不點破。可臉上卻浮現出明顯的得意之色。

“你快去快回罷,若回來晚了,讓我被老太爺瞧見打折了%e8%85%bf,日後你可就少了個好幫手。”戴言依然盤%e8%85%bf坐在榻上,聲音不急不緩。

這房間是夏湘的房間,他是跳窗子進來的。老太爺不在。去了明哥兒處。教明哥兒做學問去了。大約要兩個時辰才會回來。不然,戴言才不敢如此堂而皇之坐在夏湘的閨房裡。

自從老太爺身子好些了,便日日去看著明哥兒讀書。夏湘曉得,祖父對父%e4%ba%b2很是失望,如今隻好把希望寄托在了明哥兒的身上。

至於祖父為什麼對父%e4%ba%b2這般失望,夏湘也不得而知。在她看來。除了對待自己的問題上,父%e4%ba%b2有些不儘人意。彆的方麵,並沒有過多差強人意的地方。

巴葉站在窗外的樹枝上,目光灼灼盯著院子,像個守衛邊關的戰士。儘忠職守。

一旦老太爺回來,或者有人來正房,巴葉會立馬飛到戴言身邊報信。讓戴言找好時機,越窗而逃。

夏湘瞧了眼窗外的巴葉。巴葉朝夏湘眨了眨眼,那模樣兒好像在說:你放心去罷,若老頭子回來,一定保護主子逃走。

巴葉目送夏湘走過廊廡,繞過耳房,朝趙姨娘住處去了,這才拍拍翅膀,又目不轉睛盯著院子,身姿傲然。

戴言輕輕打了個鄉哨,片刻,便有一道黑影掠過,順著夏湘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直到黑影消失,戴言將桌下的棋盤搬了上來,擺弄起黑白棋子來。望著那一個個白子,戴言覷起雙眼。

他永遠都忘不掉,上一世夏府門口那一杆杆白幡,還有灑不儘如白雪一般的紙錢。上一世,夏湘小小年紀死在了夏府,不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