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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田緣 莫采 4412 字 2個月前

丫頭,一向都是用來嘲笑的,怎麼才過去四年,這世道就變了呢?

杜芷也是個聰明的姑娘,將將七歲,便認得許多字,偶爾還能講些論語詩經上的句子。杜芷也是個活潑的姑娘,五六歲的時候便央求父%e4%ba%b2為她請了京都有名的教頭教她功夫。所以,丞相常以這個女兒為榮,奉為掌上明珠,格外疼愛。

然而近日來,母%e4%ba%b2和父%e4%ba%b2總是提起夏湘,提起那個不招人喜歡的名字。

夏湘,夏湘……今日終於見著了,卻也沒什麼特彆的嘛。

隻是,夏湘撫摸樹乾時的表情,竟那樣古怪,不像個孩子應有的表情,便是大人,也沒有那樣的表情。

杜芷不知那是怎樣的表情。

愉悅、憧憬、寧靜、仰慕……許多許多美好的情緒交相雜糅,讓夏湘那張不太明媚的臉龐顯得無比嫻靜而美麗。

夏湘是美麗的,杜芷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同時,得出這個結論的,還有不遠處的兩個小男孩兒——杜廣與李毅。

夏湘回過神來,望著杜芷笑眯眯地說:“這樹長在這裡多少年了?竟這樣大!”說著,她又依依不舍地摸了摸樹乾,仿佛能看到粗壯的樹乾上隱藏著一圈又一圈的年輪,無休無止。

夏湘喜歡樹,尤其這樣老態龍鐘的古木。

“一百多年了!”杜廣走過來,朝夏湘笑道:“據說,祖父還小的時候,這樹便已經長在這裡了。”

你祖父是誰啊?夏湘這樣想著,微微一笑,沒有搭話,倒騰著兩條小%e8%85%bf朝杜芷跑去。

對小男孩,特彆是丞相府的小男孩,夏湘總有種莫名的恐懼感。

杜芷望見寧王世子李毅,頓時壓低了嗓門,難得的浮現一絲溫柔的表情。她上前拉住夏湘的手,微微笑著:“一棵樹而已,有什麼看頭?”

而此時,夏湘還在品味剛剛那個小男孩兒的話,祖父還小的時候,這樹便已經長在這裡了!

驀地,她心頭一驚,忍不住又回過頭,遙遙望著剛剛說話的小男孩兒,十分懊悔剛剛沒有出點兒洋相,或者展露出潑婦的一麵,懊悔沒有及時在這個小男孩的心裡抹上一層童年陰影。

這是杜廣,與自己有婚約的那個男孩子。

長的似乎還不錯,白白淨淨人模狗樣兒的,背著個小手,也挺會裝模作樣。隻是,眼睛、鼻子、嘴巴都長得比較大,小小年紀,臉部輪廓就十分清晰,想來,不是個溫柔的主兒。

等長大後,不定五官發展成什麼樣兒呢,保不準就成了個大嘴怪、大鼻孔、大腦門兒、金魚眼……真是太可怕了!

她回過神時,發現杜廣也在望著她,夏湘連忙轉過頭,儘量不讓杜廣注意到自己。

“那是我二哥!聽說和你……”杜芷欲言又止,有些驕矜地望著夏湘。

二哥?夏湘倒沒怎麼驚訝,夏姝卻瞪圓了眼。

丞相府的二爺!母%e4%ba%b2說過,丞相府的次子跟嫡姐曾有婚約,這事兒讓母%e4%ba%b2很不高興,說嫡姐若嫁入丞相府,那日後身份必是越發顯貴,母%e4%ba%b2和自己便永遠沒有出頭的日子,總要被她壓著一截兒。

夏姝四處張望著,夏湘覺著十分好笑,看夏姝那模樣兒,倒真的像在挑夫君。

妹妹,您能靦腆矜持點兒嗎?

忽然,夏姝眼睛一亮,從許多孩子中找到了方才與夏湘說話的那位,丞相府的二爺杜廣。

此時,杜廣正跟李毅坐在石凳上下棋,食指和無名指夾著個啞光的黑子。他眉頭微蹙,像模像樣兒地端詳著棋盤,審度著下一步該如何走才能將寧王世子吃得死死。

這便是未來的姐夫?夏姝皺了皺眉,忽然覺得心裡極不舒服!

夏湘瞧著杜芷的模樣,瞧著夏姝的模樣,臉上浮現一絲疑惑,輕聲問道:“聽說和我什麼?”

原以為夏湘會心領神會,繼而覺得不好意思。卻沒想到,竟然光明磊落地問了出口。這要如何回答呢?

若夏湘隻是裝傻還好,若她是真的對這門%e4%ba%b2事一無所知,自己何苦多這個嘴?

杜芷眼珠兒一轉,嗬嗬笑了兩聲,笑得極不自然:“沒什麼,隻是說,我二哥與你同齡。”

“哦,這樣啊。”夏湘意味深長地笑著,深深望著杜芷的眼睛。

最好不要多嘴,否則,你那二哥被我吃乾抹淨不認賬以後可不要怪老娘老牛吃嫩草,抑或者被我嚇出什麼心理陰影以後,也不要怪老娘恃強淩弱。

但是,你若想借著這事兒恐嚇我、羞辱我、嘲笑我!杜大小姐,您就真的想多了!阿姨雖然很善良,卻從來不慣孩子臭毛病!嘿嘿!

第二十九章 打死不娶

更新時間2014-9-25 13:26:51 字數:2262

天光黯淡,蒼穹泛著陰沉沉的青灰色。

故而,樹影並不清晰,卻顯得無比沉重。而這些高官貴族子弟的衣裳,卻依然明豔豔地,將天上地陰鬱遮了大半。

夏湘倚在廊廡下,半眯著眼,望向天空。

隱隱有些乏了、困了,眼前的天空也漸漸模糊。她打了個盹兒,嚇了一跳,連忙甩甩小腦瓜兒,努力讓自己保持十足地清醒。

她又閉著眼揉揉眉心,深吸了口氣,又長舒了口氣,這才慢慢睜開眼。

卻傻眼了!

杜廣正站在夏湘麵前,目光不錯地打量著夏湘,忍俊不禁。

夏湘剛要走,杜廣卻開口了:“你是哪位大人家裡的?怎從沒見過?姑娘們都在那邊兒玩兒,你怎麼不去?”

竟然你自己送上門兒了!

眯成狐狸眼,換上狐狸臉,夏湘坦然笑著:“我是禦史大人夏安的女兒,夏湘!”

不要太害怕哦!夏湘依然笑著,杜廣卻笑不出了!

這就是自己那個傳說中未過門的妻子?那個四年前變得癡傻成了啞巴,四年後的某一天,忽然開口說話,且多出一顆七竅玲瓏心,蕙質蘭心的夏湘?

原來,竟不是個癡傻醜八怪!

她站起身,湊近杜廣的臉,陰陽怪氣地低聲笑道:“你心裡一定在想,夏湘不是個癡傻啞巴醜八怪嗎?怎麼忽然開口說話,變了個樣子?”夏湘忽然瞪圓了眼,凶神惡煞地說了句:“總有一日,我還會變成癡傻啞巴醜八怪!”

杜廣總歸是個八歲的孩子,再如何心神堅韌,卻還是被嚇得後退好幾步,臉上顏色變了幾變,險些坐到地上去。

對杜廣的反應,夏湘很滿意。

然而,這一幕被夏姝瞧見了,她離得遠,聽不太真切,忍不住朝這邊走來。正此時,有管事來吩咐丫鬟們帶著各位小姐去花室。夏姝、夏湘並著一眾小姐丫鬟都隨著管事去了花室。

幾位小爺不願參合這些賞花鬥豔的熱鬨,依然呆在後院兒聊天、下棋。

丫鬟小姐們去了花室,後院兒隻剩兩個媽媽並著幾位小爺。李毅、杜廣與旁人又相隔甚遠,坐在偏遠的一個亭子裡下棋。寧王世子李毅年長杜廣兩歲,比杜廣更加沉穩些,可饒是如此,也還是忍不住了!

“那丫頭是誰家的?你可問出來了?”李毅搖著扇子,湊到杜廣跟前,急匆匆地追問著。

方才,他便注意到杜廣的神色不對,好像受了驚嚇似的,下棋的時候也沒了心思,一顆棋子捏在手裡猶豫半晌,也不見落下。細一打量,竟是在發呆。

原本就好奇的李毅,見後院兒空了,立時湊過來詢問。

杜廣微微一愣,手上的棋子“啪嗒”一聲掉落到棋盤上,彈了兩下,順勢落到地上,與腳下青磚一觸即飛,連著發出幾聲悶響,久久也未落定。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正像杜廣慌亂的心,砰砰跳個不停。

望著杜廣煞白的臉色,李毅有些緊張:“你怎麼了?這樣慌張!”

杜廣搖搖頭,俯身撿起地上的棋子,訥訥地回答著李毅先前的問題:“那丫頭……什麼也沒說!”

李毅懷疑地搖搖頭:“半個字也沒說?”

“沒……沒說。”杜廣白著臉,將手中的棋子胡亂放了個位置,急不可待地說道:“下棋,下棋,該你了!”

李毅可不那麼好糊弄,他嘿嘿一笑,拉著杜廣的手站起身,覷著管事、老媽子和其餘幾個小爺,偷偷摸摸朝花室的方向溜去。

京都哪位小爺最俊美?李毅!京都哪位小爺最能作死?依然還是李毅!京都哪位小爺能文能武,沒跑兒了,還是李毅!

若不是杜廣與夏湘有婚約,杜廣站在這樣一位俊美少年身邊,怎麼會入了夏姝的眼?夏姝,不過是想得到一些原本屬於夏湘的東西。

李毅擅長作死,且一貫自由發揮,不分場合不分地點。所以,他狐疑地望著杜廣,露出一個紈絝子弟特有的笑容,笑罵道:“你小子!學會跟我藏心眼兒了!我便%e4%ba%b2眼去瞅瞅,這丫頭是誰家的丫頭,又怎麼把咱們二爺嚇成這個樣子!”

如此一說,杜廣瞬間紅了臉,扯著李毅的袖子央求著:“彆鬨了,讓母%e4%ba%b2知道,又要挨打了!”

“挨打?你母%e4%ba%b2可舍不得打我!”

“舍不得打你,可舍得打我啊!”杜廣都要急哭了!

李毅回過頭,嘿嘿笑著:“既然……咱們二爺怕成這樣,就告訴我罷,那丫頭是誰家的?她又跟你說了什麼?”

“好好好,我說我說!”杜廣拉住李毅,深吸了口氣:“那丫頭……是禦史大夫夏安的女兒,夏湘!”

“什麼?”李毅瞪圓了眼睛,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就是你那個未過門的癡傻啞巴妻?”

然片刻之後,他便笑不出來了,望著杜廣的眼睛確認著:“當真?”

“騙你作甚?”杜廣翻個白眼兒。

李毅似笑非笑,酸溜溜地說道:“你小子果然是個有福氣滴!”

“福氣?”杜廣打了個冷顫,幽幽地說道:“那丫頭,便是個天仙又如何?怪嚇人的,我可不娶,打死我也不娶,若父%e4%ba%b2母%e4%ba%b2逼著我娶,我便離了這家,說死不從!”

兩人慢慢走著,腳下青草十分柔軟,踩在馬靴下好似鋪了幾層的氍毹,舒服極了。

“嚇人?哪裡嚇人了?我怎沒看出來?”李毅促狹地盯著杜廣,覺得這個動不動就臉紅,卻整日嚷嚷要上戰場的二爺很有些意思。

杜廣神秘兮兮地瞧了瞧四周,趴在李毅耳邊嘀咕道:“她說,總有一日,她還會變成癡傻啞巴醜八怪!她說話的樣子十分嚇人,還能猜透我心裡都想了些什麼!”

杜廣又打了個冷顫,心有餘悸地說道:“那丫頭是個小怪物,最好離她遠些,不定哪天瘋病犯了,可能拎起菜刀就敢砍人!”

李毅哈哈大笑:“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膽小了?被個丫頭片子嚇成這個德性!還嚷嚷著要當大將軍呢,就這膽子,沒上戰場%e8%85%bf兒就軟了罷?”

“這不一樣!”杜廣抿著嘴,表情頓時變得十分堅毅:“戰場是戰場,丫頭是丫頭!”

李毅止不住地笑,越笑越放肆,直到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