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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又清又亮,從來沒見過這樣,不隻水變了顏色,這幾日還漸漸少了,也不知以後會怎麼樣。薩比爾,你說……是不是仙山上出了什麼事?”播仙鎮上的百姓一向將背靠的這座昆侖山連同山上的人奉若天神,她問出這句話時十分忐忑,不時向左右看看,唯恐觸怒了神仙。

薩比爾皺起眉頭,過了許久才道:“我聽阿克木說,幾日前那次地動時,他站在外麵看得很是真切……仙山上有座山峰飛了起來,越飛越高,最後飛進了雲裡。鎮上的其他人也看到了,老人們都說那是天神住著的地方,定是鎮上有人觸怒了天神,才惹得他們要回天上去了,以前賜給我們的一切也要收回去。”

阿依慕驚呼一聲,掩口道:“那……那不是再也沒有乾淨的水了嗎?我們種的葡萄可怎麼辦,沒有水怎麼澆灌葡萄藤?沒有葡萄,怎麼釀酒?那鎮上那些買酒的中原人也不會再來了……我阿媽吃的藥是在那個中原藥商那裡買到的,以後要是再也買不到,阿媽的病怎麼辦?”說到最後,幾乎要哭了出來。

薩比爾手足無措,不知怎麼安慰她才好,吭吭哧哧了老半天才道:“阿依慕,你、你放心,我……我總會陪著你的,絕不會讓你受苦!”說著丟開木桶,一把攥住她手。

阿依慕臉微微一紅,正要說話,屋外穆哈希木沉沉咳了一聲,兩人忙如驚弓之鳥般分了開來。薩比爾低頭撿起木桶,阿依慕跟在他身後,兩人走了出去。

阿依慕直將情郎送到了門口,滿心都是留戀不舍,卻迫於老父嚴厲的目光不敢顯露在麵上。她揉著衣角正想低聲說幾句體己話,忽地一眼瞥到薩比爾身後,雙眼頓時睜得大大地,呼吸也不由得停滯下來:“薩比爾……你快看,那是什麼?!”她驚詫之下竟忘了壓低聲音,隻聽屋內低低一陣咳嗽,榻上的婦人已翻過身來。

屋內穆哈希木看到妻子被吵醒,臉一沉正要說話,卻看見屋外兩個年輕人都動也不動地立在門前,似乎被什麼景象駭得呆了,好奇心起,也走到了門邊向外看去,這一瞧頓時也是滿麵震驚。

隻見覆蓋了整座播仙鎮的漫天黃沙正隨著風的呼嘯漸漸分向兩邊,宛若一塊鋪天蓋地的布匹被剪刀剪作了兩半,黃沙間漸漸擴大延展的縫隙中透出蒼灰的雲層,看起來十分突兀。

“啊,阿依慕,大叔,你們看……那裡有個人!”薩比爾目力極好,他定睛看了片刻,忽地手指黃沙裂開之處叫道。

恰在此刻,黃沙從頭至尾被分開向兩邊,那一線蒼色橫貫整個鎮子的上空。隻聽一聲清鳴,一道青光刹那間從雲縫射下,落在了播仙鎮中央,接著那道光便如波紋一般散了開去,圈圈柔光宛若漣漪,轉瞬到了阿依慕等人麵前,他們耳中隻聽見“嗚”的一聲輕響,那光已從肩旁掃了過去。待到眼前光芒散儘,再看周遭,漫天黃沙竟已被一掃而空,頭頂蒼灰天幕如蓋,無邊無際地展向遠方。

阿依慕等人這才順著薩比爾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鎮子中央的空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紅色的身影,那人所立之處,恰是方才青光投下的地方。那人一襲紅衣勝火,眉目隔得很遠有些模糊,他朝左右看了一看,接著便向這幾人的屋子走了過來。

薩比爾連手裡的木桶何時被風卷走都顧不得了,隻呆呆看著那紅衣人慢慢走來。那人漸漸走近,麵容也漸漸清晰,隻見烏發如緞,眉目如畫,竟是個少見的美男子。阿依慕原本躲在薩比爾身後,待看清那人的模樣,忍不住輕咦一聲走出了幾步。

紅衣人向他們拱了拱手,神情十分謙和。阿依慕見過鎮上那些中原人也是這樣行禮,心下暗暗讚歎:原來世上還有這麼好看的人,還這麼和氣!接著便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對她道:“這位姑娘,播仙鎮這是發生了何事?”阿依慕在心中又歎了一聲:這人說話聲音這麼好聽!

薩比爾見她呆呆得不知在想什麼,忙替她回答道:“最近仙山上出了事,鎮上很多人都離開了……”將之前對阿依慕所說又敘述了一遍。

紅衣人一聽麵色微暗,眼中透出幾分悲天憫人的色彩,低低道:“他們竟真的舉派飛升,全然不顧山下百姓……”話未說完便被一聲懇求打斷:“天神大人,快救救鎮子上的人吧!”

阿依慕和薩比爾驚訝地回頭看向穆哈希木,這中年漢子擠開他們兩人走了出來,滿麵都是懇切地不住向紅衣人躬身:“天神大人能將鎮上的風沙全部蕩清,一定也能將河水恢複成以前的樣子,還有阿依慕她阿媽的病……天神大人,求你庇佑我們!”

阿依慕眼前一亮,%e8%84%b1口而出:“原來是天神大人,難怪這麼好看!”話音未落已察覺自己說話造次,臉上一紅。

薩比爾卻道:“這怎麼會是天神?我倒覺得他和昨日那三個人有點像,忽然落在鎮子中央,還都帶著兵刃……”

紅衣人眼光一閃,忙問道:“昨日也有人來到鎮上?”頓了一下又道,“是不是兩男一女,其中有一個是穿著白袍的少年,背後還背著劍匣?”

薩比爾連連點頭:“對,對。你……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心下忍不住疑惑:難道真的是天神大人?

紅衣人微微勾起%e5%94%87角,清淺笑意在臉上一閃而過:“果真是紫英他們,可算趕上了……你可知他們去了哪裡?”

薩比爾想了想,不確定地道:“我隻遠遠聽到庫莫若大叔勸他們快點離開,那幾個人卻說要到仙山上去……仙山飛的那麼高,現在隻怕早就回到了天宮,他們哪裡能上得去?”說著搖了搖頭。

紅衣人卻微笑起來:“那可未必……嗯,既然他們先行一步,我也不可太慢,否則……”自言自語了幾句後,他又向幾人拱了拱手,“多謝幾位實言相告,告辭。”說著將手一揚,隻聽一聲劍鳴,那人已化作一道青光拔地而起,轉瞬就插入了雲端。

地麵上,阿依慕驚叫一聲,緊緊抓住了薩比爾衣袖:“他不見了……這人竟然會飛,看哪,薩比爾,他會飛!”

穆哈希木在一旁斥道:“什麼他啊你啊,這是天神大人!”

薩比爾摸了摸後腦,低聲道:“穆哈希木大叔,我聽上次來買酒的中原大叔說,其實仙山上住的天神不是神仙,而是叫做劍仙的人,不過比我們這些凡人多了些神通。我看這個人大約也就是他所說的劍仙罷……”

一陣清風刮過,將幾人的話語漸漸淹沒。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暮無心、思子未言、CJ的X子、露露、散漫的菲洛吉、定點守更的人、水月無憂、N一夢似華、秈米、城、沂水寒、beini1127、橙子、采影、琴玖音、長豐穀、皇·愛、扶風古韻的留言~特彆謝謝城的長評,寫的真美,麼麼噠=3=

PS.下章將開啟玄霄成魔劇情……敬請期待。

☆、119第一百一十四章 成魔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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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成魔之誓

那紅衣人正是沈百翎,他離開幻瞑界後一路禦劍飛馳,總算在幾日內趕回昆侖山下。哪知終是晚到一步,玄霄和夙瑤竟已聯羲和、望舒之力結成劍柱,舉派飛升。昆侖天光遙不可及,禦劍前往力有不逮,不過好在瓊華派升起不過兩三日之間,劍柱靈力再強,要托起偌大一座山峰定然飛得不快,他當機立斷,禦劍追去,果然不過半日就已遙遙看到雲端中一塊巨大黑影,那黑影正緩緩向上挪動,不時有許多石塊泥土從雲縫裡簌簌掉落,顯然正是倉促間從昆侖山中強行%e8%84%b1離的那座山峰,瓊華派所在的那座山頭!

沈百翎心中一喜,催動足下春水又飛快了許多,片刻後腳下劍光載著他破雲而出,落在了瓊華派山巔的一座玉石台上,那石台正中插著一柄巨大的石劍,劍柄上四道石索與石台四角相連。沈百翎曾在昆侖山上修行十數年,於這山中一草一木,一房一屋無不熟記於心,當下一眼認出,這正是山門前的那座劍台。

他回身望去,想看一看已十多年不曾出入過的瓊華派山門。三十八年前,他被青陽、重光二人帶入瓊華派,便是從這裡走過,猶記那時仍是小小少年的自己,滿心憧憬敬仰地望著那九丈高的玉石門,全然不知世事艱辛。十九年前他儘曉記憶,倉皇離去,從此再也不是那個潛心修行、端正自持的瓊華弟子,世間徒留一段傷心往事。如今,再次歸來……

哪裡想到看見的卻是滿目瘡痍!

坍圮了一半的玉石山門上,“昆侖瓊華派”五個大字隻依稀看得清“昆侖”二字,其餘精心雕琢的痕跡早已化作一片殘破石礫。曾經四季如春的瓊華派再也不複存在,隻餘下冰封千裡,大雪飄零的一派慘象。

石門後,廣場正中曾屹立千年的九天玄女像倒在地上無人問津,玉石砌成的池中凝固著渾濁不堪的泉水,冰雪堅冰下依稀可以看見枯萎的草木斷枝,斷壁殘垣下陳列的則是早已凍僵,連道袍都已堅硬的一具具屍體……

曾經的人間仙境,如今竟成了冰封的死域!

寒風凜冽,夾雜著無數細小的冰晶,落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落在那些或是殘留著震驚神情,或是死不瞑目的青白麵孔上,不曾融化。這些瓊華弟子隻怕到死都還做著沐浴天光、肉身成仙的美夢罷?

沈百翎踏著滿地冰雪,緩緩走上石階,穿過廣場,來到瓊華宮前。他曾在這裡滿心惶恐期待地拜入瓊華派,曾在這裡看著太清誌得意滿地升任掌門,曾在這裡接受過諄諄教誨,曾在這裡肩負起種種重任。往昔曆曆在目,然而幻影散去,眼前徒留一片殘瓦破礫,昔日眾人敬仰、連經過門前都不敢大聲喧嘩的瓊華宮,此刻也不過成了萬千廢墟中的一座,破磚爛瓦,與其他那些殿閣又有什麼不同?

他怔怔走上前去,忽覺腳下一硬,低頭看去,瓊華宮上巨大的匾額不知何時斷成了兩半,一半恰被他踩在了足下。曾經高高在上,不知多少任掌門、多少英才弟子曾從下走過的匾額,也落到了如此境地,豈不正是印證了瓊華派如今的下場?

一記冷笑忽然在這空寂的雪地裡響起,充滿了諷刺和嘲弄。沈百翎怔了許久才發覺這笑竟是傳自自己口中。他環顧著這片空寂的大地,一股悲涼驀然湧上心頭。是啊,多可笑,這就是瓊華派所謂的多年夙願,這就是舉派飛仙的結果,太清、青陽、重光、宗煉,你們在天有靈,看到了嗎?

陡然間轟然一聲巨響,那聲音似乎隔得很遠,卻清晰無比地響徹整個瓊華派上空,緊著巨震自腳下傳來,那震動如此劇烈,仿佛連空中飄蕩的冰晶、連頭頂的蒼穹都為止顫唞。沈百翎一個踉蹌,伸手扶住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