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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光,隻好笑著多解釋幾句:“那藥罐中裝著的是極難得的藥材,若是泄出一絲半點氣息便要走了藥性。唉,通芷師弟險些便要釀成大禍,幸好、幸好……”

“哎,師兄,上官師兄,你們怎麼還不來啊?”前方山石後探出夙莘的腦袋,那雙丫髻上的玉帶輕輕在她頰邊飄來飄去,襯得那張小臉更是活潑可愛,“快走,快走,去看螢火!”

“這就來。”上官斂華高聲應道,轉頭對玄震淡淡一笑,“玄震師兄,這回我們能過去了罷?”說著頭也不回地朝夙莘走去。

玄震望著他背影,麵上笑意漸漸散去,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灰兔,輕輕扯了一下那灰絨絨的耳朵,喃喃斥道:“你這小東西……儘給人添亂!”

那灰兔似是能聽懂人言,頓時止了掙紮,抬起一顆小小腦袋,兩隻軟軟絨絨的長耳也豎直起來,瞪過來的那雙紫紅圓眼中更疑似盛滿了委屈憤怒,隻是下一瞬,那雙圓眼卻忽地更睜圓了些,那對灰絨絨小爪更是扒上了玄震肩頭,玄震一怔,知道這隻灰兔頗具靈性,怕是被自己身後什麼物事又牽引了心神,忙也回頭望去。

與此同時,一股極其微弱的氣息忽地自背後傳來,讓他渾身一震,隻是就在他望過去的一刹那,那絲氣息便已被周遭靈氣化解,消逝在了天地之間。

而就在那氣息傳來的地方,正前方的台階之上,義幽丹閣角門外,名叫通芷的那個少年正一手抱著藥罐,彎腰撿起一張符紙貼回罐身上。似乎是經過方才那一撞一磕,黑罐上的符紙鬆動了些,方才不慎掉了一張,這才露出了下麵黑漆漆的一角。

玄震瞪著那黑黝黝的藥罐,隻覺得耳邊忽地又響起了那記脆響,那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蕩在耳畔,將腦中那團團迷霧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那縷縷疑惑正漸漸彙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隱隱約約的答案……

方才……方才那一縷氣息!玄震心中猛地一動,似有一道光劃過腦海。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辨識錯,那一晃即逝的氣息中分明充滿了活氣,就好似……就好似人魂一般!

就在他被自己心中所想震驚的時間裡,那少年已經消失在了角門後。雖然那藥罐已不在眼前,但此刻玄震的心中卻是明亮如鏡。想來那黑罐並非全然無損,被那隻灰兔撞了出去磕在石階上時,那處定是裂了一道紋,而恰是因為符紙掉落露出了那處破損,這才泄露出了一絲生魂之氣,也讓他明白了一些隱藏在表麵正派下的……真相!

☆、50第四十九章 真相難言

清晨,窗外依舊是烏沉沉的一片黑暗,不見半點日光透進屋中。石桌上,一盞燭燈堪堪燃儘,燈盞內一灘燭淚中那一粒燈芯仿佛將咽氣之人般,苟延殘喘地吐出最後一縷青煙。

青玉壇上層的弟子房內,玄震盤膝坐在石床之上,緩緩睜開雙眼。屋中雖暗,那對狹長的眼眸卻是璀璨如星子,似乎沒了燈火,他的心中反而愈發亮了。

闔目思忖了將近一夜,他已將許多細節連貫起來想得透徹,而最終陳在他麵前的真相卻反倒說不出口了。

在腦海中盤旋不斷的無非是幾個疑問,為何他處村民都活的好端端的,偏是衡山腳下越靠近祝融峰的村莊愈是容易遭殃?為何夙莘與夙瑤所見,那些村民的魂魄恰恰是朝著祝融峰飛去?為何上官斂華身為正派弟子,聽聞這等慘事卻全然不當做一回事,還故意拖延時刻不去派人調查此事?又為何偏偏是在義幽丹閣外那名少年弟子的懷中發現了封印著生魂的藥罐?

這些疑點環環相扣,恰恰證實了他一夜所想極有可能便是真實。衡山腳下所發生的那些村民無故被奪走生魂一事……定然與青玉壇%e8%84%b1不了乾係,不,應當說是定然與那上官斂華%e8%84%b1不了乾係!

原本以為青玉壇是被妖人所蠱惑,庇護於那人,誰知竟是青雲壇本身便是那作惡的邪魔歪道!那上官斂華身為掌門弟子,竟借著執事之機縱容門下弟子收集活人魂魄,此行此舉當真教人不齒。

憶起白日裡那少年抱著的藥罐,若非那灰兔衝撞上去致使黑罐破損,封印黑罐的符紙又掉下了一張,隻怕自己便是如何懷疑,也不會把罪魁禍首和青玉壇想到一塊兒去。而之後上官斂華的種種作態,卻讓他心內那絲疑慮愈發濃鬱。

偌大的一個名門,如今竟成了藏汙納垢之地。玄震愈想眉頭便鎖得愈緊,他自小受門中師長教導,隻覺得世間除了妖魔之外,便屬邪道之人最是可惡,可直到今日,他才知曉,原來所謂的名門正派也會為非作歹,所作所為比之妖人邪物還要更狠毒可惡幾分,心中鄙夷痛恨與難以置信之感交織在一起,當真是五味陳雜。

這般想來,再在青玉壇待下去也是無用。那上官斂華分明是在拖延時機,好將作惡的痕跡一一抹去,他在青玉壇權勢極大,門下弟子皆聽其號令,自己和兩位師妹加起來也不過三人,想要將他繩之於法一是苦無證據,二是力不能敵。

當前唯有兩個辦法,一是待青玉壇掌門出關將自己的疑慮儘數稟報,由掌門懲治門中作惡的弟子。但玄震想來想去覺得極是不妥。且不說那位掌門不知何時方能出關,他身為上官斂華的%e4%ba%b2傳師父,下不下得了手還是另一回事,若上官斂華並那一眾作惡弟子都是受他言傳身教,那麼才真是糟糕。

如此一來,擺在麵前的便隻有一條路好走,那便是回昆侖山。

瓊華派的分量自是三名門下弟子比不得的,師尊太清真人和幾位長老自然也不若自己那般人微言輕。雖說借著門派之勢壓迫青玉壇徹查此事有些過於霸道,但思及在山下所見那滿村的荒涼,玄震咬了咬牙,還是下定了決心。

決意已定,一夜未眠的疲憊便漸漸泛了上來,玄震強撐著緩緩運功養神,忽地%e8%85%bf畔一團溫暖靠了過來。睜眼低頭一看,卻是那隻灰兔不知何時滾到了自己身旁,圓眼緊閉,露著肚腹上一撮撮絨毛,白日裡這小東西對他是避之唯恐不及,此刻倚著他大%e8%85%bf沉醉在酣夢中卻是睡得極香。

“嗬……”玄震看了它一會兒,眼神漸漸柔和下來,嘴角也掛上了一絲淺笑。他伸出二指輕輕撫摸著那灰兔的腦袋,輕聲道:“說來倒要謝謝你了,若非你機靈,今日倒是難以有這麼大的發現……”

話未說完,他眉頭又微微蹙起,盯著麵前虛空沉思起來,過了半晌才又道:“隻是……他們要活人生魂作甚?”這念頭隨著他思緒愈清晰反倒愈是難以散去,青玉壇以煉丹製藥為長,最可能的答案便是……可想到那成百上千的無辜百姓,他一時竟連略在腦中多想一想都覺得殘忍之至了。

但接著又一個疑問到了眼前,據夙莘、夙瑤所說,附近數個村莊皆是全村皆亡,那許許多多的魂魄他們又是如何驅使,才能使它們儘數飄到青玉壇來呢?

當日玄震便與夙莘、夙瑤二人一同向上官斂華告辭離去,禦劍回了昆侖山。因並無證據,玄震未曾將自己心中推測告知兩位師妹,隻是不住催促她二人快些趕路,也好早日回到瓊華。夙瑤、夙莘雖對他的決定感到莫名其妙,倒也沒多說什麼。

這般緊趕慢趕,不過三四日便已出了中原,眼見著草木漸稀,露出其下橙黃深褐的土地,又漸漸延展成大片大片的沙漠戈壁,待到禦劍行了又有半日,便連一點綠色都有些難尋了。

自春水劍上朝下望去,但見黃沙莽莽,廣漠無垠,一輪紅日正半沒入地平線的那頭。時至傍晚,半空中風沙極大,吹在麵上便如刀割,玄震幾人的心中卻漸漸升起了一絲欣喜,隻因他們目光所及之處,那飛揚塵沙後正隱隱約約露出了淺淺的一帶起伏黑影,正是昆侖山。

闊彆瓊華派近一年之久,玄震三人自是思歸心切,眼見著昆侖山便在前方,頓時催促著足下飛劍更快了些。黃沙蔽天,卻遮不住幾人殷切的視線,約莫一個多時辰後,茫茫沙漠中終於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圓形鎮落,那小鎮依著昆侖山所建,一道清溪自上而下,從山中流出,穿過了整個小鎮。≡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夙莘在三人之中修為最淺,真力不濟,早已收起仙劍由夙瑤將她一同帶著飛行,她目力極佳,一麵抱著夙瑤腰肢一麵探頭越過師姐肩膀朝那邊張望,一眼看到了那個小鎮,頓時喜笑顏開:“師兄,師姐,播仙鎮到啦!”

瓊華派便在播仙鎮後的那座山峰之上,玄震幾人並未停留,徑自禦劍上山,待到看見山門才緩緩落了下去。

守門弟子遠遠地看到三道劍光自天際飛來,早已迎了上去,待到他們三人自光後走出,笑容滿麵地紛紛道:“玄震大師兄,還有夙瑤、夙莘兩位師姐,你們下山遊曆了這麼久,可回來了!”

夙莘性子活潑,當下便笑嘻嘻地與他們說笑起來,便是夙瑤這般性情清冷的,見了作彆許久的師弟們,亦是多了點喜氣。玄震卻無暇與師弟們敘舊,對夙瑤囑咐了幾句,便疾步向瓊華宮奔去。

此時太清真人正在瓊華宮內室處理派務,聽到門下弟子通報,便命玄震進來。

玄震踏入內室,便聽到師尊的聲音自房間那頭傳來。太清真人仍是穿著平日裡那身不染凡塵的掌門道袍,端坐在椅上正拿著一宗卷軸細細翻看,聽到玄震足步之聲,他頭也不抬,隻是撫著頜下長須淡淡道:“玄震,去了那麼久,如今既然回來便該定心用功了罷?”

“是,師尊所言弟子自會遵從。”玄震拜倒在地,沉聲應道,“但弟子此時另有要事向師尊稟報。”

“哦?”太清真人抬起頭,目光如電般掃了過來,過了半晌,他將卷軸隨手放在桌上,虛抬手臂道,“說罷。”

玄震順著從太清處傳來的力道緩緩起身,想了一想,便將自己心中的一番話捋順,儘數告知了師尊,最後道:“青玉壇此舉實在可惡,還請師尊派人查明此事,也算替那些無辜慘死的百姓伸張正義。”

“若真是如你所言,此事確是不可置之一旁。”太清真人仍是那副冷峻淡漠的模樣,似是除了瓊華派,再無什麼可以引動他的心神。他看了玄震一眼,目中微露滿意之色:“你下山遊曆了這些日子,行事比以前倒是更加老練了。”

“弟子慚愧。”玄震忙躬身謙遜道,他心裡記掛著青玉壇之事,當即又問,“那不知師尊如何處理此事?”

“說到底,事實真相如何還不能僅憑你一家之言,況且這畢竟是青玉壇的事,貿然派人前去倒也不好。我先修書一封傳於青玉壇掌門,詢問一下再作打算。”太清真人撫著長須道。

玄震一聽便默然不語,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