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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角之宴 舍念念 4183 字 2個月前

牆上的圖畫一模一樣,將他的照片放大了之後貼在牆上了吧,孔澤瞿心道。

我有些不正常了,孔澤瞿想,竟然在這裡看見了自己小時候的照片。

孔澤瞿開始大口大口吸氣,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然睜眼閉眼再睜眼,牆上一溜夠的照片依舊在。

毫無預兆,甚至這輩子都沒有這個心理準備,乍然看見這些個,孔澤瞿震驚,不敢相信,然後是狂怒。

讓孔澤瞿暴怒的不是這個孩子,而是他竟然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他是孔澤瞿,他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簡直難以原諒,簡直難以原諒,孔澤瞿已經說不清楚讓自己情緒起伏這麼大的到底是什麼了,隻是生氣,隻是震驚,難以想象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竟然。

掌權者時間長了,任何事情都必須在自己掌握之下,這是孔澤瞿一直以來的習慣,可是他竟然不知道有個孩子出生了,那孩子生出了個更小的孩子,他竟然不知道。

比起喜悅,孔澤瞿震驚和暴怒多一些,孩子之於他是個陌生的東西,他一輩子都沒想過自己孩子的樣子,之前以為自己多半是不會有孩子了,有了玉玦之後知道大約是有孩子的,可是對於這個沒有什麼期待,現在就這麼突然的,就這麼的,就有了個孩子,他的孩子。

一時間理不清思路,孔澤瞿坐下,好半晌之後又起身,他坐不住,一點都坐不住。起身進了臥室,臥室裡那孩子的衣服和更小的孩子的衣服還散在地上,那孩子是個齊整的孩子,怎麼地上現今這裡那裡的丟著東西。

孔澤瞿本能的撿起地上的衣服,然後拿著一點點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布料發怔。

也不知多場時間之後,樓下終於有人的聲音,看來是有人回來了,孔澤瞿已經收拾好所有的心情,轉身下樓,隻走到樓梯間的時候止步,他聽見了那孩子的聲音。

玉玦還穿著學士服,手裡抱著自己兒子進屋,後麵跟著聞思修還有她父母。

玉玦父母來了,一個是來參加玉玦的畢業典禮,還有一個領玉玦回家去,許家現在的狀況已經是不能收拾的地步了。

孔家完全從許家撤出來了,許家再沒有任何參與大國事情的權利,同時帶走的還有大部分的資產。用了兩年的時間,孔澤瞿將許家徹底整完了然後又弄了個傀儡,許從易說,他說的是孔澤瞿將許家整完的,不是孔家。

玉玦敏[gǎn]的聽到這三個字,然後彆過頭沒看她父%e4%ba%b2,她父%e4%ba%b2用仇人的語氣說這話,她心裡彆扭。

這是中間在路上的時候許從易跟玉玦說了那麼一兩句,然後就沒說家裡的事情了,比起那些,玉玦手裡抱著的孩子才更是現在需要說的。

“這是我的孩子。”玉玦說,垂眼誰都沒看,隻抱著孩子。

“孔澤瞿簡直是個畜生。”許從易儘管在路上平複了一路,可這個時候開口依然是這話。

且不說孔許兩家的事情,所有都撇開,玉玦才二十歲的時候就生了孩子,還獨自一人將孩子連懷孕帶生養,這是個男人乾出的事情?這是個人乾出的事情?哪家的父母不生氣?

“爸,你彆這麼說他。”玉玦皺眉,小聲說了一句,看了看懷裡的孩子,那孩子睜著眼睛看著四周的大人們。

“先去那邊自己玩兒去。”玉玦對小孩兒說,小小的一點孩子就自己搖晃著走開了。

“無論如何先去收拾東西,回家再說。”

玉玦沒動,她看著她爸這會情緒很是不受控製,也不敢多說什麼,於是就開口“跟我說說家裡的事情吧。”

說起家裡的事情,許從易一頓,然後從頭開始說。

孔澤瞿安靜站在樓梯間,側耳聽著客廳裡的談話,突然垂眼,樓梯最下麵一個小東西拄著台階往上爬,他垂眼的時候,那小東西抬頭,眼睛烏溜溜的看他。60

☆、第61章 兩年

孔澤瞿一動不動,就那麼垂著眼睛,目光和那小東西撞在一起,他的表情僵硬又漠然,就那麼一動沒動的看著一點點小人兒。

這個世界於小人兒來說全都是陌生的,每天每天看見的東西都是新奇的,可是家裡的東西是熟悉的,現在熟悉的家裡多出了好些陌生的東西。小家夥的兩隻眼睛多黑亮呀,藏了這世間所有的知道與不知道,就那麼也仰著腦袋瓜兒看那陌生的龐然大物,然後看了好半天就低頭又拄著台階往上爬了,期期吭吭那麼自己往上爬。拄著台階的小手胖乎乎的,小短%e8%85%bf兒也是胖乎乎的,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往上,手腳並用,一點不著急,一點不哭鬨,仿佛是個經了大世的老人,就那麼一點點的挪動著,慢慢兒爬的台階多了,中間險些翻過去從樓梯上摔將下去,然看著的人依舊是沒動的。

“咦……呀……呀……”玉玦聽著父%e4%ba%b2說話,耳朵裡飄進兒子的聲音,循聲望過去,不見孩子影兒,猜著大約在樓梯間玩的很好,於是也就沒動,不知她看不見的地方是個什麼光景。

孔澤瞿臉上依舊還有僵硬和漠然,他終於動了,卻是無聲的往旁邊退了一小步,看著腳下的小手,沒敢沾上那小東西一點點。

小人對於周槽的什麼是渾不在意的,撅著小%e5%b1%81%e8%82%a1終於繞過那龐然大物爬過了所有台階,然後上去二樓。孔澤瞿依舊在原地站著,他也依舊是側耳聽著客廳裡麵的聲音,可是旁邊有響聲了,又有響聲了,還有響聲兒了。

孔澤瞿側頭,什麼都看不見,拐角擋住了他的視線,那小東西不知在乾什麼,可是空氣裡滿是奶味。-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我於你是陌生的龐然大物,你於我更是陌生的龐然大物,比先前還要大,還要陌生,孔澤瞿%e8%88%94%e8%88%94下%e5%94%87,移開視線 ,聽見客廳裡那孩子的語調揚高了幾分。

“這不是你期望的麼,為什麼現在又要這樣怨旁人。”玉玦情緒有些上來了,簡直有些不能理解。

當初不是說要%e8%84%b1離孔家的麼,許家往後的人最大的責任就是不再聽命於彆人,可是現在終於不用聽命於彆人受人擺布了,你卻又怨人家不再操縱擺布你,還要這樣的義憤填膺,還要這樣彆人欠我良多我要與你往後不共戴天,玉玦聽了半天終究是忍不住說了那樣的話,也終於清楚了這兩年來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孔許兩家,許家的存在就是為了孔家便利的,這是建族的初衷,上百年下來了,人心終究是大變,這個世界也再不同於往日的世界,南洋大族許家在叵測的政治風雲裡覺得再不能成日裡戰戰兢兢參與到那些個看不見的流血事件裡,於是一方還是聽命於上麵一方給自己做了些打算。

做的這些個打算裡其中一項就是尋求了另一個更大的利益集團的政治保護,我首先要%e8%84%b1離孔家的完全控製,至於和另一個利益集團,我隻和你談條件,完全受控於你卻是不能夠的。這原本是極小心的,極秘密的,雖然不奢望能不被上麵知道,可暫時還沒有做出什麼觸及底線的實事,畢竟一旦真的觸怒了上麵動用國家力量,上百個許家都是不夠看的。許家原本是這麼打算的,隻是漸漸發現從上麵來的信兒開始少起來,時間一長甚至幾個月都沒有和上麵有過聯係。

許從易開始不安,然後發現所有暗中的政策傾斜都沒有了,甚至許家在南洋一帶的正常交涉都受到了限製,當不安開始擴大的極點的時候,還有更大的事情等著他,孔家收回了大部分資金和產業,當然不是以國家的名義,而是以孔家的名義,發現的時候也才是半年前。

許從易開始了長達半年的奔波,從抗拒到談判到祈求,甚至還去找了多年不管事的老先生,還搬出了夫人,可是事情一旦發生,所有的可以挽回都成了不可挽回。大先生說這事兒連他都幫不了他,這樣乾的人是老四,以孔家老四的身份做的,他說不動孔家老四。當時機需要的時候孔家有權利讓一個大族不存在,這是孔家的權利,孔澤瞿姓孔,而大先生大半時間已經姓國了。

孔家老四做的乾脆決絕,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從今往後南洋許家正式不再聽命於孔家,你們上天入地全憑自己的本事。

至於大先生曾經問過孔家老四為什麼還讓許家存在,並且給留了相當部分的東西,甚至還給了可以用於利益交換的東西,這一丁點都不是孔家老四的風格,容不得背叛容不得反抗是孔家老四骨子裡生出來的,南洋許家該是悄無聲息的消失才好。問了之後孔澤瞿低頭沒說話,大先生等了半天仍舊沒等到什麼言語,於是就什麼都沒有說了。許家是老祖宗建的,根根蔓蔓糾結百年,早已經和孔家長在一起,如果真的要將許家從孔家拆出去,對於孔家是刮骨割肉一樣難,這樣難的事情老四乾出來了,還這樣悄無聲息的,等他發現的時候都已經覆水難收,大先生終究歎息,孔家的老寒兒子有那許多年沒有這樣給他自己乾過什麼了,他到底再不忍心說旁的,況且對於孔家,他%e4%ba%b2自建了個替代許家的,如此他更是啞然。

大約他養大的那孩子是極得他喜愛的,他為了那孩子竟然做到這種地步,孔許兩家不能結%e4%ba%b2,雖然許家也有些不聽話,然他那麼難的建了替代許家的然後終於讓兩家沒有關係了,大約他看在那孩子的份兒上還留下了許家,大約他也是怕那孩子怨他怪他的,他終於可以領了那孩子回家去,從今往後他再不是他唯一願意說話的人了,大先生甚至有些失落。

於是孔澤瞿所有的禁令都解除了,解除的當天晚上,他去了機場。

這許多旁人是不知道的,許家當然也是不知道。許從易隻知道許家再不能得孔家蔭庇乾什麼事兒了,那利益集團也開始不怎麼願意搭理許家了,雖然外人暫時不能得知孔許兩家的事情,可是許家已經開始束手束腳了,往日裡的悠遊已經沒有,然後所有的不適應都開始了,龐大土地上的資源你再用不上,所有的一切開始不對勁,有大國政府撐腰時候的理所應當都沒有了,許多人開始不適應,頭一個不適應的就是現在許家族長許從易。

所有的一切許從易全部說給玉玦聽了,因為他的不適應,他從頭到尾情緒起伏都很大,他從一出生開始到現在,沒有經曆過沒有孔家的日子,他以為%e8%84%b1離孔家是會很好,可是一丁點都不好,簡直是寸步難行,他還沒有做好那許多%e8%84%b1離的準備,毫無預兆的就被收回了所有的東西。

其實大約也是不到寸步難行的地步,隻是落差過於大,許從易很難平複自己,因而他的語調也不同於他平日裡說話的那樣。

因為對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