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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角之宴 舍念念 4134 字 2個月前

一上樓家裡電話就響了,她父%e4%ba%b2已經派人在樓下等著她了,電話裡簡單說了她大致了解了情況,知道這邊去了很多人到南洋,家裡現在摸不準這邊到底是什麼意思,隻如臨大敵讓她再不許跟著孔澤瞿。

玉玦也就咽了跟父%e4%ba%b2說她真的不願意離開的話,她電腦裡也還躺著學校發給她的東西,她辦的休學時間也是超了好些時間,該是要去完成學業的時候了。

慢慢開始收拾自己行李,收拾裝藥的時候玉玦又是一怔,這藥還是孔澤瞿送來的。

明明覺得要收拾的東西很多,可真的收拾起來,卻發現又無可收拾,隻裝了換洗衣服就再也覺得沒有什麼可裝的了,連個大箱子都裝不滿,可明明這屋裡所有東西都是該收拾的來著。

想帶走又帶不走的無力感讓人難受極了,等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玉玦還沒有下樓。她就那麼黑著燈坐在沙發上,外麵彆處建築透過來的亮將這屋照的斑斑駁駁,斑駁的光影一忽兒照在她臉上一忽兒落在地上,玉玦的臉也就一忽兒清晰一忽兒模糊,像是西洋電影裡光怪陸離的情節裡女主人公對生命絕望瀕臨死亡的光景。忽然就想什麼都不管撒丫子跑了,跑到誰都找不到的地方靜上一靜,厭惡電話,厭惡這種扯不清的糾糾葛葛。

可最終玉玦還是起身了,回來這屋住的時候帶了兩大箱子,從山上搬下來的東西都帶來了,走的時候隻有一個箱子了,玉玦知道帶不走的東西始終都帶不走,於是也就妥協了,隻收了自己兩件衣服和手跟前用的東西,想要找出一個小玩意兒讓她時常覺得能看見孔澤瞿,可找了半天沒找見什麼,也是呢,什麼小玩意自然是和那個男人不搭邊的。

於是終於沒什麼借口再停留了,沒有停留的理由也就該走了,山裡的事情仿佛是另個世界的,帶了魔法的那個世界,出來人多的地方那魔法就消失了。

提著箱子迅速出門,當門板在身後發出響亮的聲音時候玉玦倉皇失措,猛地轉身,慌張的不知如何自處,關著的門跟一個界限似得,前生今生自此兩彆。

下樓坐車,接她的人很陌生,玉玦不認識,可她竟然想向這陌生人開口,跟人家說她不願意走,想開口,開口的時候就隻有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玉玦終是什麼都說不出來,車子也就一路無言飛快向機場駛去。

孔澤瞿回家時候家裡燈是滅的,還想著玉玦怕是睡了,已經大半夜了那孩子該是睡著的時候,可一進門就覺得不對,一室寂寥,就連門口都沒有那孩子的鞋。

“玉玦。”孔澤瞿喚了一聲,邊喚邊往樓上走,還抱了一點希望到臥室看看,結果臥室床上整潔如新。

孔澤瞿下樓,客廳門鎖“啪嗒”一聲,抬眼,孔南生進來了。‘

“到山下去。”孔澤瞿說。

“玉玦已經走了,大先生讓走的。”

孔澤瞿定住了,半天忽然飛起一腳將茶幾蹬出去好遠。

☆、第58章 分開

%e8%83%b8膛上上下下的起伏,孔澤瞿衣服沒%e8%84%b1鞋也沒換就那麼站在客廳裡,已經是個氣急的模樣。他本不是個這樣容易做出暴烈動作的人,氣的不行也隻是在心裡發狠,這樣將茶幾蹬出去好遠竟是顯出了氣急思考都不能的樣子,孔南生隻赫的心驚,垂著腦袋從眼皮底下忖度勢態。

“哥……”孔澤瞿打電話,開口叫了這麼一聲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就他剛剛還跟他哥在一起,剛剛還說了玉玦的事情,那時候沒誰說過不同意的話,現在人呢?人呢?!

那邊知道孔澤瞿這個時候打了電話就是已經回家知道那孩子被送出去的事情了,也不知說了什麼孔澤瞿就沉默了。

那邊說他做他兄長隻能是偶爾的時候,大多時候他要管著這廣博土地上億萬萬子民。

如此,孔澤瞿就真的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忽然就生出了些傷感,還生出了些恍然大悟,活了這四十餘年,原來他竟是真正意義上一個%e4%ba%b2人是沒有的,老天爺沒給他這東西。

無言掛了電話,孔澤瞿站在客廳裡一動沒動,他為他新發現的事實而震驚。他本來是個個子極高肩膀很寬的男人,且身上自帶了那種氣度,站起來就很是挾著空間,從來都是有餘裕的樣子,然這個時候看著竟然有些單薄起來,整個人也顯得寂寥,連帶著整個屋子都跟著他一起無限孤獨空曠起來。

“大先生說從現在開始孔老出國一概不能。”孔南生垂著腦袋什麼都不敢看隻說了這麼一句話,說完著急忙慌就要走,這個時候他不敢和孔老呆在一個空間裡。

他走的著急,出乎他意料孔澤瞿什麼都沒說,他臨關門的時候看了裡屋一眼,孔老已經在解衣服扣子,看起來竟是個聽話接受的樣子。

孔南生疑惑,卻也是沒敢再多看,關了門就往山下走。

一顆一顆將衣服扣子解開,孔澤瞿動作很慢的將大衣%e8%84%b1掉,然後又動作很慢的坐在沙發上,四周什麼聲音都沒有,他就那麼一個人也悄然無息的融進這無聲裡。

今天一天過的很好,近些時日的鬨心仿佛隨著這次出去煙消雲散了,一切都很順利看上去,那孩子也不和他撅著,雖然他走了兩天該攢下的工作一點都沒少的堆積上了,但是也很好不是麼,工作上的事情至少不鬨心,他就覺得今天過得過於順遂了,原來在這裡等著他呢。

舒了口氣伸手抹一把臉,孔澤瞿往後靠在沙發上,已經是後半夜的時候了,他一點睡覺的意思都沒有,坐了很長時間之後這人終於起身往樓上走,看樣子是要去睡覺了,總之一樓燈是滅了。然上樓梯的時候在那樓梯回轉的空兒裡驀然就瞅見那人眼睛裡發著光,黑幽幽的屋裡竟是狼一樣的眼神,哪裡還有半分睡覺的意思。

無論如何,這人最終仍是上樓進了自己臥室,臥室門關上的時候整個屋裡算是徹底安靜下來了,一點聲息就都沒有了,所有東西都靜下來重新融到無邊的墨汁裡麵,慢慢整個屋子都看不見,後半夜的暗向來是濃稠的。

二日,孔澤瞿正常的點兒出現在孔南生的麵前,還如以往一樣的表情,穿著打扮什麼都沒有變化,孔南生心情忐忑了一整天,結果往後一周裡孔澤瞿還是如此,然後孔南生漸漸就放下心了。

看來是他將事情想複雜了,他將孔老當個正常人看待了,孔老本來對任何事情就不是個像他這等正常凡人一樣,男女之情上也應該和他們不一樣。隻是孔南生還是心疼可惜玉玦,那孩子走的時候那樣子他都看不過,怕是她那麼了一場最終也就和之前跟著孔老的女人一樣,終究是過眼雲煙,孔南生喟歎。

孔澤瞿的日子就這麼繼續下去了,他的生活總是連一點猶疑都沒有的步入往常的步調了,他人也看上去沒什麼變化,隻是這人比往日更忙上許多,事情看上去到這裡就結束了,一成不變的東西沒有必要再讓它生出什麼變化了。孔澤瞿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待他兄長,也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去和他那二層小樓連著的那家子,他就一個人過活著,逢年過節也工作,自己收拾屋子自己給自己拾掇吃的,生活作息規律的一分鐘都不會差。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故事到他這邊看上去結束了其實,已經沒有什麼繼續的東西了。

西班牙,馬德裡。

許玉玦從遙遠的地方回來已經一周了,這一周裡,玉玦什麼事情都沒有乾,屋子裡沒有出去一步,經常時間是沒怎麼動的,隻是試圖去整理整理自己的生活,至今她對她真的離開孔澤瞿沒什麼實感。這一回再來西班牙,已經和上次不同了,五年過去,所有該變的東西都變了,那個時候她還那麼小,什麼事情都沒經曆過,單純的白紙孩子隻是絕望,可現在也經曆了些了,絕望已經沒有了,隻是混亂。

大腦經常處於混亂中,混亂的原因就是玉玦試圖去理清自己的狀況,彆人的狀況,自己的心境,彆人的心境。

自己想出來的自己的東西和自己想出來的彆人的東西總是不能很好的各自歸各自的主人,時不時的互相交戰,玉玦大腦裡已經打了好幾天的仗了。

興許是先前已經在心裡知道家族恩怨自古以來所有男女都沒有跨過去,那羅密歐與朱麗葉,那英台和山泊,愛的山崩地裂可終隻給她等後人留了點警訊,旁的什麼都沒有。所以她潛意識裡已經給自己做好了所有的心理防護措施,玉玦沒有想象中的絕望和那麼多的眼淚,她就隻是疼,隻是心疼自己心疼孔澤瞿,所有的事情看上去她和他都是沒有錯的,可在一起就是錯了。疼,但是眼淚出不來,從來掉眼淚都是受委屈的時候,可那能找著該怨的人或者物事,現在找不出來,所以眼淚也就出不來。

也再不能是眼裡隻有情愛的處境了,家裡的事情好像也從現在開始跟她有了乾係,心裡要放下的東西也不再是孩子一樣的了,心裡進去的人也不再是孔澤瞿一個了,父母也是,旁的朋友也是,也占據了些許的位置,無論如何太陽的東升西落總是照舊的。

一周過去,玉玦仍舊是毫無辦法,於是再不能繼續混亂在自己的世界裡,因為她父母來了。

有人敲門的時候玉玦好半天反應不過來,因為這一周她都是一個人過的,鄰居們甚至以為這個屋子主人還不在。打開屋門外麵光照進來的時候玉玦眼睛都睜不開,太長時間沒有見到太陽了她。

玉玦的臉上像極了她父%e4%ba%b2,隻是身條和她母%e4%ba%b2相似,她母%e4%ba%b2也是修長的身條,即便四十餘歲,然腰身還是窈窕玲瓏,從臉看上去,初麵就讓人覺得這是個極麵善的人,因而玉玦之前就很容易和她媽相處在一起了。

大約血緣這種東西是神奇的,總有點超越時間空間的意思,玉玦那時候剛開始見到父母的時候十多年了沒有任何接觸,可見到的時候還是生出了這就是我父母的感覺,不用誰說,就是知道那就是給我生命的人了。現在也依然是,看見她媽的時候玉玦%e8%88%94%e8%88%94嘴%e5%94%87,終於眼圈開始泛紅。

當父母的沒人願意讓自己孩子掉眼淚受委屈,隻是很多事情總是身不由己,於是也就隻能這樣。

許從易這次來除了放心玉玦不下,還跟玉玦說了家族的事情,比上次更詳細的說了,說了很多,從建族開始到現在,上百年的曆程說了,還說了政治上的一些事情,說了近些年他做的一些事情,還說了這幾天的事情。這幾天許從易一直在北帝,這次也是直接從北帝來的,說先前北帝還派許多人到家裡了,可是突然人都撤回去了,等等等等,說了許多。

玉玦聽了很長時間,有種她既是故事裡的人又是故事外的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