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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角之宴 舍念念 4191 字 2個月前

靜的讓人有點不安,亮堂的燈光下,誰人的表情都無所遁形。孔澤瞿半蹲了一會兒,細細盯著玉玦看了半天,好像他之前從來麽有見過這孩子一樣,明明他供吃供喝的養了□□年,這會兒卻是從額頭到眉眼細細的看,細細的看,看的時候這人也是眉眼深沉,邊估摸邊尋思。

玉玦上身兒是沒有穿衣服的,下`身兒的衣服也被退到了%e5%b1%81%e8%82%a1上緣兒,到底是十六七的女孩子了,該長的該發育的也都生發著,孩子就那麼趴著,孔澤瞿又是半蹲在床邊兒上,於是等視線從臉蛋上挪開的時候這人自然是看見了孩子的身體。

即便沒有人,可孔澤瞿還是挪開了自己的視線,探手要拿被子給玉玦蓋嚴實的,隻是稍稍的,就那麼一下的手指碰到了孩子的腰側,指背上傳來的溫熱和細嫩叫孔澤瞿驚慌失措。

你到底是以一個什麼身份在這裡?家長?家屬?是家人的,可是家人為什麼要這麼不自在。

孔澤瞿已經蹲了半天了,%e8%85%bf開始發麻,於是想站起身的,手試著往出抽了抽,見被攥的緊緊,孔澤瞿抿著嘴強行把自己的手拿出來,無視趴著的孩子不安定的狀態。

他已經三十六三十七了,可她的人生還沒開始,她才十六七,甚至都沒有成人,真的還是個孩子,大孩子。

就那麼穿著睡衣,孔澤瞿背手站在病房的窗前,外麵城市裡該亮堂的地方燈火輝煌,街上也照舊是車流如注,天上的星子看起來也很亮,隻有窗玻璃上映出的他的身形模模糊糊時隱時現。

本來就是個不該見光的人的,時常讓彆人看不見你就對了,養個孩子,到了合適的時間就送出去罷,事情本來就是這樣的。

夜半天快亮的時候,玉玦醒了,睜眼的時候還有些迷糊,陌生的牆壁和昏暗的光線讓她不知道現在在哪裡,她還沒有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事兒呢,等身子一動後背上的疼痛讓她倒抽了口氣,在城東的那荒山裡麵發生的事兒立馬就想起來了。

即便後背疼的鑽心,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可玉玦還是聞到了這空氣裡原本沒有的一些氣息,她像個動物一樣,嗅覺竟然比大腦還快一步著急就要起身去看。

“彆動。”肩上放了一隻手,從身後傳來這兩個字。

先前的病房過於安靜,床頭的燈光也很昏暗,這兩個字悄悄兒說出來的,玉玦留在眼眶裡的眼淚“簌”的一下就掉下來了。她印象中,孔澤瞿除了在書房裡的訓話之外和她說的話就隻有吃喝之類的那麼一兩句話,而且語氣也是經久不變的帶了嫌棄和恨鐵不成鋼的那樣,那樣純粹的關心或者什麼她都長了這麼大了,沒有過。

“很疼麼?”玉玦蓄在眼眶裡的眼淚泡掉下來砸到床的聲音很響亮,“啪嗒”一聲,孔澤瞿聽見了,遂問。

玉玦還帶著氧氣罩,想伸手將氧氣罩拿下來,胳膊一動後背又是一疼,於是自然瑟縮了一下。

孔澤瞿轉到玉玦臉側,伸手解了氧氣罩,看見玉玦臉上留下眼淚痕跡,因了玉玦這會兒不能動彈,這人就那麼很無心的順手擦了。

可是玉玦臉上的眼淚竟然是越擦越多,孔澤瞿皺眉,習慣性的要嗬斥玉玦的,他一直很討厭玉玦的掉眼淚,眼淚當然是弱者的象征,毫無疑問,玉玦當然不能有眼淚。這還是自打小時候他看見還是小小孩兒的玉玦掉眼淚之後的頭一回,“不許哭,給我忍住。”這人嗬斥。

嗬斥也不管用,眼淚還是越來越多。孔澤瞿是在玉玦臉的這側,這會兒這人躬著腰,於是玉玦就很能看清他的臉,兩個人挨得也很近,如果是以前,在孔澤瞿跟前她肯定是不會哭的,抽噎都不會有一聲兒,可是這會兒這人是給她擦著眼淚嗬斥的,她怎麼能忍住,她的臉上還放著他的手,她怎麼能忍住。她怕疼,可是這會兒後背上其實不疼,而且她再怕疼,她更怕孔澤瞿嫌棄的眼神和疏離冰冷的語氣,於是之前就怎麼都會在這人跟前不會哭的。

眼淚越來越多,孔澤瞿有些驚慌,玉玦就那麼睜著眼睛,眼淚就從那雙眼睛裡往出冒,更泉眼一樣,眼淚怎麼就這麼多,畢生都沒有見過誰哭成這樣,孔澤瞿用了更嚴厲的語氣“再不許哭了。”玉玦想笑來著,眼淚總之是止不住。

“很疼麼,真的疼成這樣了麼,這點疼怎麼就忍不住,應該能忍住的,忍住。”孔澤瞿語很有些語無倫次,先前那兩句嗬斥了半天玉玦還是哭著的,於是這人也不再嗬斥了,這句半是跟玉玦說半是自語。

這個樣子男人其實有些不自知的傻氣,一點兒都不跟平常那樣站在二樓冷冰冰的說上來,或者站在老遠說吃飯了,或者在車裡說句上來就轉頭。

孔澤瞿這樣,對玉玦來說跟神跡一樣。

孔澤瞿兩手都被淋濕了,他其實給玉玦擦了半天眼淚了,從躬著身變成蹲在床邊兒上了,兩個人視線是相平的,見玉玦一直掉眼淚,孔澤瞿真以為是疼的,心裡邊是想這孩子眼淚這麼多以後肯定不能主事的,邊是想著該叫醫生來看看。所以就要起身去叫醫生的,隻是他剛一抽手,手立馬被攥住了,然後被按在了掉眼淚的那張臉蛋上。

孔澤瞿身形一僵,低頭看玉玦,玉玦眼睫濕透,眼眶鼻頭都泛紅,嘴也跟腫了一樣跟著有些紅腫,這會兒就那麼側著頭費力的也看著孔澤瞿,眼睛帶水清亮清亮,看了半天,然後就垂睫看床單了。

手被按在那張臉蛋上,玉玦的手已經掉到床單上了,孔澤瞿沒動,半天了,隻是默默把玉玦又溢出來的眼淚擦掉,然後籲了口長氣,說“彆再哭了。”

玉玦勉強止了淚,孔澤瞿見狀,“我去叫醫生。”然後站起身,從床的這頭慢慢消失。

他知道的,玉玦知道。

好一陣子之後,醫生來了,被那基地的動物抓傷,其實連住院都不用的,那基地的那些個動物都是用來訓練人的,該打的疫苗該注意的都注意了,所以就算抓傷很深問題也不是很嚴重,隻是玉玦帶了哮喘,所以這才在醫院,叫了醫生來,無非是叫調節情緒注意哮喘,注意體溫,至於外傷,這幾天自然有人會來換藥,傷口結痂就讓它自行愈合就好了,也沒有其他問題。

醫生說了這些,孔澤瞿聽了半天,然後問“能給止疼麼現在。”

止疼是可以的,隻是玉玦哮喘嚴重,阿片類這種輕度止痛的會誘發哮喘,重度止痛的嗎啡類又會引起其他副作用,於是建議還是不要使用止疼藥。

醫生這麼說,孔澤瞿有些不悅,說的這些跟推諉或者借口一樣,醫院連這點事兒都辦不到是幾個意思,隻是到底沒有發作,隻示意讓醫生出去。

“醫生都沒辦法,疼就忍著。”孔澤瞿這麼說,玉玦看不到他的臉,隻是察覺了他佯裝的泰然。

佯裝,裡麵有個佯字,還有個裝字。

玉玦那麼一下之後,兩個人就都沒有說話了,玉玦暫時沒有出聲兒也沒有再哭,孔澤瞿一晚上沒睡,臉色看起來其實沒有什麼變化。玉玦記得上曆史課的時候那曆史老師是個老學究,博聞強識,講曆史講著講著就拐到彆處去了,說說那些個偉人的事兒,說說曆史上名人的逸事,講著講著最後總是落到這麼一句話,真正乾出大事兒的人都是精力充沛的人,四五天不睡覺是常有的事兒雲雲。

玉玦想起方才離得近了看見孔澤瞿的臉還像一朵花兒一樣,莫名其妙就想起曆史老師的話,胡思亂想,他精力充沛最好等她個二十年什麼的。

窗外的天終於亮了起來,玉玦那會兒胡思亂想的時候竟然迷迷瞪瞪睡過去了,忽然間驚醒的時候就看見窗外亮了起來,第一反應就是確定孔澤瞿在不在。

怎麼空氣裡那人的氣息淡了些呢,玉玦著急,想扭頭來著,可實在是不能動彈,單個手還能稍稍動彈一下,不撐起身子扭頭簡直跟登天一樣難,於是期期吭吭半天,病房裡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那人不在了,孔澤瞿不在了。

“孔澤瞿,孔澤瞿……”

病房外麵,孔澤瞿站在走廊裡掐滅手裡的煙,走近了兩步聽見裡麵那小孩子一聲聲叫他的名字,臉都僵了。

他聽見玉玦叫孔南生是怎麼叫的,他比孔南生都大個幾歲,怎麼就連名帶姓的叫他了。

孔澤瞿拍了拍身上讓煙味兒散了點,然後往病房裡走。@思@兔@在@線@閱@讀@

玉玦聽見病房被推開,緊接著孔澤瞿的聲音傳來”怎麼叫人的?”

玉玦先是安心,然後有些驚慌,她怎麼把平時在心裡叫他名字的事兒叫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爬榜中 大家能用十個字留評的就彆九個字了唄 多留點撒 多多益善啊 麼麼噠

☆、甜繼續

孔澤瞿進來了,玉玦頭在靠窗的那麵,於是就看不見孔澤瞿僵掉的臉,隻聽見這人嗬斥的聲音,於是慌慌張張支支吾吾說不出自己為什麼叫了人家全名兒。

她知道這個男人是個傳統的不得了的男人,連讓人教給她的也大多是很遵循那些個舊的東西,不知道規矩叫長輩的全名兒那可是了不得了。

玉玦心道,就沒拿你當長輩,還不能叫全名兒?可是想是這麼想,真哪敢說出來。

於是就這個那個唔嗯了一通,末了總算是說了一句,“就是一著急不知不覺……”這話說的很有些愛嬌的味道,於是孔澤瞿也就再說不上其他,隻是又歎了口氣說道“以後不許了。”

玉玦聞言,脆脆的“嗯”了一聲兒,這事兒就了了。

從昨晚到現在,病房裡的孩子展現了孔澤瞿這七八年都沒見過的樣子,一方覺得自己不該縱著孩子,一方覺著這孩子這樣很是有些新奇,穆梁丘那時候老跟他說讓玉玦像個孩子一樣的過點日子吧,那個時候他很不以為然,怎麼就過得不是孩子生活了,他又沒讓她去整頓個大公司,這個時候卻是突然想起了穆梁丘的話,又見躺床上的孩子嬌嬌嫩嫩,心道自己怎麼把這樣的孩子交給南邊兒的同時那副愛掉眼淚的樣子又讓他心下有些發軟,孔澤瞿再次覺得當初該找個男孩兒的,自己現在上了年歲心也變了。

找個男孩兒和自己上了年歲是近些日子孔澤瞿時常能想起來的兩樣兒事。

兩個人就那麼坐了一會兒,不多時醫生進來要給玉玦換藥,這下病房裡的兩個人都緊張起來。昨天玉玦昏睡著不知道她後背是個什麼情況,孔澤瞿是知道的。玉玦後背肩胛骨下麵那個抓痕過於深,必須要針線縫合的,隻是玉玦因為哮喘的原因一來就給打了鎮靜劑,那會兒縫合的時候麻藥就不能同時上,但是傷口又不能那麼%e8%a3%b8著,於是醫生緊急做了粘合。這會兒要重新換藥的話,就得把粘合的東西撕掉,重新清理,然後消毒,然後縫合,也就是說,那傷口要再次撕裂。

孔澤瞿想起玉玦的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