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店不大,青雲茶館甚至距離賓館不多遠,這讓傅迷薇覺得任驚鴻是有備而來,她不能直接來酒店找她,所以就近原則會麵。
茶館幽靜,沒多少人,傅迷薇剛到,就有小妹領著她上樓,進了包間。
推門而入,果然看到任驚鴻赫然在座,正歪頭看著樓下街景,精致的側臉暴露無遺。
桌上放著一壺沏好的龍井,任驚鴻轉頭,並不起身,隻是笑笑:“薇薇姐,坐。”
傅迷薇摘下棒球帽放在旁邊,手指插/進頭發裡撥拉了會兒:“不敢當,如今你已是當紅影後了,可彆這麼叫了。”
任驚鴻望著她的雙眼,——傅迷薇化了妝,眼神就無端犀利了許多,整張臉孔看來甚至有點頗有心機的感覺,跟她沒化妝時候的氣質判若兩人。
任驚鴻歎了聲:“薇薇姐,何必這麼說呢,太見外了……這麼多年過去,薇薇姐好像沒怎麼變。”
“哪裡,有皺紋了,”傅迷薇抹抹眼角,“你又不是不知道,過兩年我大概就可以演兒孫滿堂老太婆了。”
任驚鴻不由笑:“薇薇姐還是那麼喜歡開玩笑。”她凝視著麵前如花美人,心情複雜,有點嫉妒,也有點自得,傅迷薇天生麗質,是啊……曾幾何時她得仰望著她,可是現在……兩人處境判若雲泥,而她眼尾也沒有皺紋,因為在她這個地位,已經不允許自己有皺紋。
所以她不是傅迷薇,他們之間是不同的,這讓她又驕傲,又惱恨,心情水火交加。
傅迷薇卻不笑了,低頭握住茶杯喝了口潤潤嗓子:“你約我,是有事嗎?”
任驚鴻沉默了會:“薇薇姐怎麼會接到銀廣這部戲的?”
“他們聯絡我的,”傅迷薇痛快回答,“怎麼了,有問題嗎?”
“沒有,隻是覺得這個機會倒是很不錯,薇薇姐你早該上位了,我都替你著急。”任驚鴻淺笑。
“彆皇帝不急太監急……”傅迷薇張口說,忽然又笑:“不對,我說錯了,是太監不急皇帝急,你彆在意。”
任驚鴻的臉色有那麼一秒僵硬,然後便又泰然自若:“對了,早上我看到薇薇姐,還沒來得及跟你招呼,你就走了。”
“你現在貴人事忙,我當然不便打擾。”
“我隻是來看看……予明,”任驚鴻笑得有些微微地甜,“算是給他一個驚喜吧。”
“哦……”傅迷薇應了聲,“我聽說很多你們的傳聞,你們……是真的呀?”
任驚鴻笑了聲,並不承認,卻也沒有否認,“他很肯提攜後輩,當初……也多虧了他照顧,我才能走到今天……”
這話裡裡外外地透著曖昧,傅迷薇轉頭看向外間長街,行人來來往往,讓她想起那個會在她耳畔突然響起的溫和的聲音。
“今早上,薇薇姐是跟他一塊兒乘車來的?”任驚鴻問。
傅迷薇一愣,收回目光,重看向對麵的人:“你想說什麼?”
五年了,她們之間並沒有任何聯絡。也並不是不曾偶然遇見,但是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遇見也當不曾看見。
可忽然間,她主動邀約,而且一副久彆重逢的自在。
隻不過是有目的而來罷了。
任驚鴻一笑:“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想跟薇薇姐閒聊罷了。”
“你確定?”傅迷薇細看任驚鴻,“如果真的隻是閒聊,我倒是覺得咱們之間沒什麼可聊的……恕我失陪了。”
她說著站起身來,任驚鴻皺眉:“薇薇姐,這麼不給麵子嗎?”
傅迷薇轉頭看她:“我隻是想要直來直往,不想拐彎抹角。浪費大家時間。”
“是嗎?”任驚鴻沒料到她會如此反應,眼皮一垂,終於說:“既然這樣,那麼我也就開門見山好了,雖然我不相信流言,但是……所謂三人成虎,這些年來,我聽了很多關於薇薇姐的傳言,至於這次跟予明同車,我也覺得,好像不是巧合吧?”
傅迷薇揚眉。
“且我聽說薇薇姐有男朋友了不是嗎?”任驚鴻巧笑抬頭:“大概是我多心了,但是就像我說的,予明很愛提攜後輩……或許他會對你有什麼表示,但那不代表什麼,因為……畢竟有我呢不是嗎?”
傅迷薇雙手抱在%e8%83%b8`前:“一句話的事兒,倒是讓你費心說了這麼多,你是怕我纏著周老師?”
“薇薇姐,有些話委婉點說,何必不留分寸呢。”
“我自來沒有這種虛與委蛇的本領,你該清楚,”傅迷薇垂眸,“另外,不管你所聽到的傳言裡我是什麼樣的都無所謂,如果你跟周老師真的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你就該明白以他的性格,隻要認定了一個,是絕對不會再去勾三搭四的……我倒是好奇,是什麼讓你這麼不放心,甚至特意找我來說這些話,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任驚鴻驀地起身:“傅迷薇!”
傅迷薇笑,看著她的惱羞成怒:“你聽說了很多關於我的傳言,我也聽說了你跟周老師的很多傳言,看樣子你我都一樣,以為聽到的那些是真,其實卻不見得,不然的話,現在輪不到你坐在這裡對我說教,而你,也不用特意對我表明你跟周老師如何如何了,如果真的情比金堅,又怎麼會像你這樣風聲鶴唳。”
任驚鴻瞪向她:“你夠了!”
傅迷薇冷笑了聲,轉身向門口走去,任驚鴻盯著她的背影,眼中帶恨,忽然說:“當初發生那件事,你就該永遠退出這個圈子,沒想到你居然厚著臉皮又回來了,還裝做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傅迷薇腳步一停,她的雙手垂在身側,死死地握緊,終於頭也不回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身後,任驚鴻怔怔地看著門口空空如也,她僵硬地後退一步,頹然坐倒。
第26章 誰更靠譜
天色轉暗,街燈亮起。
傅迷薇沿街走著,任世界嘈雜,她耳中卻隻又任驚鴻的聲音反複響起:“當初發生那件事,你就該永遠的退出這個圈子……”
有些淩亂的場景潮水般湧上,讓她無法呼吸,無法麵對,她啞呼了聲,伸手抱住頭蹲在地上。
渾身發抖。
旁邊有路人經過,卻隻是用驚疑的眼神看她,並不靠前。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傅迷薇匆忙從包裡摸出手機,慌亂中,包裡的東西都被撥了出來,落在地上,她也顧不上去取,隻是看著那個熟悉的名字,用顫唞的手指點了通話鍵。
“薇薇……”久違的聲音響起,衛斯閒如從天而降的救星。
“衛斯閒……”傅迷薇幾乎要哭出來,喊了一聲,卻又捂住嘴。
“你怎麼樣了?怎麼聽起來……”衛斯閒聽出異樣,問,“沒事嗎?”
傅迷薇咬牙,沉默好一會兒,才回答:“沒……你、你怎麼樣?什麼時候回來?”問出最後一句的時候,恨不得上天出現奇跡,讓他現在就站在她的跟前。
如果是平時,衛斯閒或許會清楚的知道這個“沒”底下隱藏的意思,他也明明聽出傅迷薇的聲音裡帶著不安,跟壓抑的啜泣聲音。
可是他現在無暇他顧,或許,他寧肯一相情願地往好的地方去想,這樣他就不用分心擔憂傅迷薇,而是全力以赴處理自己的事。
“這裡出了點問題,”衛斯閒擰眉,“我在儘快處理,爭取再過兩天就回去,你現在在哪?”
傅迷薇好像聽到絕望的聲音,她閉上眼睛:“沒事,拍戲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你忙,我有空再給你電話。”
他很快地掛機,急促的像是火燒眉毛,而傅迷薇聽著手機裡的忙音,恨不得即刻去死。
“小姐,你沒事兒吧?”忽然有人問。
是路邊一個小飯店的店主,終於動了惻隱之心。
傅迷薇轉頭看他,看到一張胖乎乎的臉。
目光轉動,隱約看到飯店的門簾,同時也嗅到一股飯菜的香氣,她慢慢地站起身來,抬起袖子擦擦淚,用一種平靜的近乎冷靜的語氣說:“沒事,我就是餓了。”
她一個人坐在角落,點了六個菜,叫了兩瓶酒,自斟自飲,慢慢地吃,無人過問。
加了大量辣椒的炒菜,讓她的淚水像是泉湧一樣無法停止,邊吃邊喝,時而流淚,桌上的餐巾紙幾乎都用光了。
從華燈初上到夜幕漸濃,她的意識也逐漸模糊,趴在桌上,昏昏沉沉想睡。
店主見她顯然喝醉了,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老板娘聰明:“找找她的電話,打給她的朋友就好了呀。”
兩夫妻隻好翻出傅迷薇的電話,看看通話記錄,第一個是“衛斯閒”,第二個是“周老師”。
店主疑惑不決:“你說我們是打給第一個好呢,還是周老師好?”
老板娘也有些吃不準:“我……琢磨著周老師比較靠譜些?人家畢竟是‘老師’……”
兩人正在商議,忽然電話響起,店主大喜,忙接通:“喂?”
來電的卻是國卿,本滿臉笑地想調侃,聽這邊是個男人的聲音,大為警惕換了語氣:“你誰啊?”
店主焦急訴苦:“這個電話的主人在我店裡喝醉了,正愁不知怎麼辦呢?您是她的朋友?快來接她回去吧。”
國卿在那邊目瞪口呆:“喝醉了?她身邊兒沒彆人嗎?”
店主叫苦:“可不是呢嗎,之前看她一個人蹲在店外,還以為她身體不舒服呢,不知為什麼……自己就喝了起來……”
國卿自覺不妙,緊張且結巴:“她、她怎麼一個人就喝醉了呢……這、我也不知道她那邊有什麼熟悉的……等下……”
國卿急切中,想找圈內人打聽一下銀廣駐紮基地都有哪些人,不管哪個,好歹聯絡上再說。
店主卻雪中送炭,自言自語說:“我剛看了這位小姐的通話記錄啊,有個姓衛的,還有個叫周老師的,剛才我們正準備打給周老師呢。”
眼前有一道光亮過,國卿發呆:“周老師?你沒看錯是周老師?”
“瞧您說的,我雖然才小學畢業,可周老師這三個字還是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