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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繡娘 七彩魚 4032 字 2個月前

點點靠近北窗,她感覺到味道越來越濃。

“是誰?”江清月低聲問。

“是我,郡主身邊的趙嬤嬤。”趙嬤嬤在窗外低聲道。

江清月反應過來,悄悄推開窗,果然見趙嬤嬤的身影。“嬤嬤,您怎麼在這?”

“哎呦,郡主睡不著覺,說有您在身邊說話就好了。我尋思王爺這院兒裡我還認識幾個人,便求他們寬容一下,讓我進來了。江姑娘,明日辰時郡主邀您望月亭見。”

江清月點點頭,隨即合上窗。章嬤嬤安歇在耳房,她聽見聲兒,點了盞油燈過來瞧。江清月對她搖搖頭,示意她回去繼續睡。

次日一早兒,江清月整理好修改完的衣裳,用過早飯,便先讓章嬤嬤和問秋收拾行李。待見過郡主之後,她便打算告辭離府。

祁連修去早朝,高德祿自要跟著,二人此刻都不在府中。江清月出門,提出要去望月亭轉轉,卻有四個嬤嬤和兩名侍衛非要跟著。江清月想想她左右是去見郡主,便沒多計較,直奔目的地。

祁黛娥早在那兒等她,一見她來,祁黛娥便高興地起身拉住江清月。“本郡主見你一麵真不容易,還不快給我賠罪。”

江清月見桌上擺著酒菜,忙拿起酒壺為祁黛娥斟酒賠罪。

祁黛娥反而把裝滿酒的酒杯遞到江清月的嘴邊,讓她自罰三杯。江清月往常不喝酒的,她一喝就醉,不大喜歡失去理智的感覺。不過想到今日見過郡主之後便要告辭,也不顧及那麼多,誰叫她與郡主一見如故。

江清月連飲三倍,已然有些微醺,兩頰緋紅,好似一抹彩霞。祁黛娥掩嘴笑她,請她落座。

江清月揉了揉額頭,轉而看眼趙嬤嬤,對祁黛娥笑道:“郡主若有事吩咐民女,民女隨傳隨到,何故半夜讓趙嬤嬤悄悄傳信?”

“幸好我機警。”祁黛娥自誇的笑歎一句。

江清月不大明白郡主話中的意思,也沒多計較。她看著桌上的酒菜和已經早備好的兩套酒杯碗筷,感動於郡主的盛情。

亭邊跟著江清月來的幾個嬤嬤突然發聲求饒。

江清月轉頭,才發現她們四個早跪在地上了。

“胡鬨,本郡主想見誰用得著你們幾個奴才指手畫腳,都給我退下!”祁黛娥突然擺出氣勢,極為迫人,堪比她大哥的威儀。

眾嬤嬤不敢言語了,閉緊嘴,乖乖地退到一旁待命。

祁黛娥轉而笑著讓江清月繼續吃,順便問她理國公府的事。“我聽說寧婉蓉的母%e4%ba%b2去了,可真是突然。江姐姐當時在寧家,你她可知因何病走的?”

江清月想了下,不大肯定道:“不大清楚,這是我走後出的事兒。先前二太太是有點小病,卻還不到身死的地步。”

“果然是被人算計了。”祁黛娥摩挲著下巴琢磨,轉而雙眸發亮的盯著江清月,“寧家是世家大族,宅子裡住了那麼人,各房的都有各方的心思,人心隔肚皮,再者說哪有人不為自己個兒想的。算計來算計去,終有一日會失算,錢夫人肯定是被什麼人算計所致。”

江清月略感驚訝,她沒想到祁黛娥會看的這麼透徹。照理說郡主的成長環境乾淨些,應該見不到這些事兒才對,更何況還有晉陽王那般照顧著妹妹。

“你彆驚訝,”祁黛娥看出江清月的疑惑,不好意思的笑道,“宮裡的事兒不知比這樣的世家厲害百倍千倍呢,我早見識過。你是不是覺得我大哥會護著我,我就什麼都不知道。其實他越護著我,越受苦,我反而看得越明白。小時候看他受欺負,我心裡比自己受欺負還難受。”

江清月見祁黛娥說的眼眶發紅,心中這孩子童年的遭遇不一般,忙拉住她的手,本想安慰的,卻不知為何自己也落淚了。

祁黛娥見江清月哭了,自己也跟著哭出來,和江清月抱怨道:“小時候,彆人都說我和大哥‘不幸也是幸’。不幸的是父母早亡,幸的是就因為這個,我倆得到了皇上和太後格外的寵愛。殊不知這樣的寵愛對於我倆來說有多難,遭同齡人嫉妒排擠,他們暗地裡都說我們沒出息,靠死去的父母博薄寵愛。大哥以前的性子不這樣的,他愛笑愛調皮,隻是後來……他也是一點點改變,才成了而今這冷漠的性子。”

江清月握緊祁黛娥的手,好像能想象得出年少時晉陽王保護幼妹的情境。皇帝的寵愛有時候就好比一把看不見的利劍,明麵上隻有看得見的風光,背地裡卻傷人無形。他們兄妹倆生在皇家,注定了會被更多人嫉妒和排擠。或許真如郡主所言,晉陽王兒時經曆太多人情冷暖,才會成了如今的樣子。

江清月忽然覺得晉陽王也沒那麼可憎了。人活著都不容易,何必互相責備,左右她今日便可離府了,對於晉陽王先前冒昧調查她的行徑可以不追究。

“其實在我眼裡,江姐姐和大哥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你們的性子都是那樣的平淡如水,揉著一股子冷漠。可我知道你們心裡都有柔軟的地方,比如大哥,一直寵著我,而江姐姐也給你大姐和三弟撐起了一片天。我敬佩大哥,也一樣敬佩江姐姐。”祁黛娥說罷,便暖暖的笑了,她雙手纏住江清月的胳膊,靠在她的肩膀撒嬌。

江清月笑了笑,郡主這樣的依偎她,讓她忽然回想起她們三姐弟在破廟裡相依為命的日子,心裡莫名的感受到慰藉。江清月抬起左手,用帕子輕輕地擦拭祁黛娥眼角的淚。

“郡主如此懂事,這般善解人意,想來王爺必定欣慰和高興。”

“他才不懂我!”祁黛娥突然瞅了下鼻子,撅嘴道,“他故意攔著不讓我見你!”

“還有這回事?”江清月驚訝的看著祁黛娥,心底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如果王爺允她今天就可以走的話,何必攔著郡主見她,她二人就是見麵也不會有多長時間膩歪在一起。除非……

江清月不願意想這個“除非”後麵的答案。如果這個“除非”成立,那她之前對晉陽王的體諒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了!

祁黛娥點頭,發現江清月臉色不大對,問她何故。

江清月搖搖頭,她懸著心先陪祁黛娥聊著。祁黛娥還是好奇外麵的世界,好奇平常百姓的生活,又鬨著江清月跟她講。

江清月也沒有什麼彆的經曆,便繼續講她當初的遭遇,她們姐弟三個在青州如何討生活,怎麼流浪,後來又怎麼慢慢地過上稍微好些的生活。

“江姐姐是拜師學得刺繡?可也巧,你拜的師傅正好那般厲害,而你又恰好有這個天賦,能學好。”祁黛娥歎道。

江清月笑了笑,也不打算去否認祁黛娥的猜測。當初江清月帶著大姐和三弟離京後,之所以會選擇青州落腳,也是因為她從前聽過一個三針繡的傳說,而傳說裡這位婆婆據說就隱居在青州。她能得以成功拜對師傅,多虧了她當時能跑,走街串巷搜集了許多消息。說來這也是一種幸運,沒想到她真把有一手絕學的師傅挖了出來。

回想前路,苦雖苦,幸運的是奮鬥出了結果。等一切都熬過來之後再去想,倒也不算太苦了。

祁黛娥見江清月笑了,也跟著笑。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江清月身上有她想要的溫暖,與大哥給她的寵溺不同,江姐姐給她的是另一種慰藉。有些話她不方便和大哥說,但和江清月說就很容易。

“江姐姐,你若一直留在王府便好了。”

祁黛娥隨意一聲感歎,卻讓江清月的心為之抖了一下。她不排斥與郡主相處,甚至十分喜歡和郡主一起,但她不是一般的恐懼那個晉陽王,那廝簡直性情叵測的不是人了……

“過兩日,理國公府的二太太出殯,因恂郡王的關係,我也要去。我最怕應對那些人,江姐姐不如陪我一遭兒去。”祁黛娥邀請道。

“這……”江清月對於自己今日能否出王府的事兒拿不準了,她覺得自己不好直接回絕,含糊地應下。“隻要民女還在王府,陪伴郡主是民女的福氣。”

“民女,民女,又是民女,你在我麵前不必這般自稱。”祁黛娥笑了笑,抬眼看了看天色,“哎呀”叫一聲,趕緊打發江清月快回去。“我大哥快回來了,被他知道我就慘了。”祁黛娥衝江清月調皮地吐了下%e8%88%8c頭,轉而變成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嗬斥候命的那些嬤嬤侍衛們決不許將今天的事透露半句出去。

江清月帶著一群唯唯諾諾的嬤嬤們回去。幾個嬤嬤還是左右為難,怕王爺追究,也怕郡主追究。

江清月笑著給她們出主意:“不管哪一種都要受罰,不如選一種受罰可能性小些的路走。”↙思↙兔↙網↙

眾嬤嬤愣了下,仔細琢磨江姑娘的話,突然想通透了。如果她們直接報告王爺,郡主知曉必然會憎恨懲罰她們。但若她們假裝這事兒沒發生,沒人問也就不提,極有可能就此把兩邊的人都混過去。

為今之計隻能如此了。

“嬤嬤們不必擔心,若真有人問起,便說我執意要出去散心,不巧碰見郡主了。半真半假,就算罰也不會多厲害。”

眾嬤嬤點頭,心裡小小的感激一下江姑娘。

江清月輕柔的笑了笑,請眾嬤嬤都起身,坐下來喝茶。眾人見江清月不拿架子,一再邀請,也便順水推舟地坐了下來。

江清月猶疑了下,看著極為正喝茶的嬤嬤們,“有件事必要問你們,若有冒犯還望嬤嬤們見諒。”

四位嬤嬤皆不約而同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謹慎的看向江清月。

“王爺是不是不許我出府?就算我做好了這些衣裳,也是不許?”

嬤嬤們尷尬不已,互相看了看,不知該如何回答江清月。

“嬤嬤們不必說什麼,眨眼答應我一下就好。我才剛說的是真的,對不對?”江清月緊盯著她們的眸子。

四個裡有三個不約而同的眨眼了。

江清月暗自咬住下%e5%94%87,轉身麵對著窗外。

眾嬤嬤皆知江姑娘心情不好,默默退下了。

不多時,隔壁院響起高德祿的喊聲,通告眾人王爺回來了。

江清月打發章嬤嬤和問秋去找高德祿,“把衣服交給他,就說我要走,立刻就走,東西已經收拾好了。”

章嬤嬤點頭,照吩咐去做。

江清月等了半晌,果不見章嬤嬤和問秋回來,反而等來了漸漸逼近的甘鬆香。江清月背對著門的方向,側耳挺著越來越靠近的穩健的腳步聲,心不自覺地咚咚的跳起來。

門開了,走進來人,卻沒半個人通報。

江清月故作不知,一麵俯首忙手中的刺繡,一麵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