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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強人不少,可終究戰不過士兵,如今不少和尚在大通鋪上躺著,光溜溜的腦袋整齊排列在那裡。

沒有人喊疼,大家時不時開一兩句玩笑調侃一下,你竟然傷得比我重,或是你竟然在這裡受傷了。

趙孝宰身上有一股濃重的寒意,臉上也頗為冷峻。他看著這屋內的氣氛,隻覺得自己一陣心悸,他已經快承受不住。

曇宗走出房間後,趙孝宰也跟了上來。

趙孝宰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生命太過脆弱,而他隻是這普通眾生中的一個,甚至他還不如寺中懂武的那些僧人。

他屈於人下,他有自己的家眷,他……沒有反抗的能力。

曇宗一直抿著的%e5%94%87,終於肯放鬆一下:“趙孝宰,參觀了一趟少林寺,你還是不能夠下決心麼?”

趙孝宰沒開口。

曇宗內心的小人已經咬牙切齒不停撓牆了,寺院裡的人根本無法和王仁則正麵對抗,擒賊先擒王這是眾人商議好的事情,唯一的意外就是王仁則太按捺不住,竟然一入春,就衝上了少林。

原本的計劃是曇宗等人去慫恿趙孝宰,然後大家組隊去捉王仁則,與此同時,外圍的李世民殺進來。

裡應外合,王仁則不跪也得跪。王仁則先處理了,李世民最終的目的——王世充也隻是時間問題。

但是趙孝宰卻遲疑了,考慮了很久很久還是不肯下決定。

Σ(っ °Д °;)っ少年你就不能清醒點麼,你到底為什麼就不肯做決定呢!

沒了趙孝宰,少林寺他們這一夥人要去找王仁則,一無借口,二無門路。一群傻和尚到時候站在人家家門口,隻有被眾士兵圍住吊打的份!

所以曇宗無比希望趙孝宰快一點醒悟過來。

但是趙孝宰就是不停散發冷氣,卻不吭聲。

曇宗已經煩躁到想要把趙孝宰這樣那樣,好好給打一頓。

對,就是這樣,直接左臉一拳打趴他,然後拎起來給他腹部再一拳!

…………=口=!等等!“惠瑒師兄,你這樣打死他了怎麼辦!”反應過來的曇宗立馬上前阻止惠瑒。

惠瑒冷哼一聲:“這種縮在自己殼子裡的家夥就應該好好打一頓,然後才能爬出來。”

(劃掉)說得太棒!(劃掉)

曇宗強壓下自己歡呼的情緒:“我們至少應該問清楚,他到底是為什麼死活不答應我們的條件。”

惠瑒冷笑:“這有什麼好問的,無非就是怕死,怕丟掉自己現在的地位,怕萬一王世充成功了。我告訴你,王世充再怎麼堪稱梟雄,他也必須死。因為我不會留下他的命。”

趙孝宰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捂住嘴,猛烈咳嗽起來。半響他才緩過神來:“你們都無牽無掛自然不怕,可我有家室,有%e4%ba%b2人。你們……”

曇宗打斷:“少林寺就是我們這群人的家,每個僧人都是我們的%e4%ba%b2人。我們的%e4%ba%b2人受傷了,甚至有的死了,我們不是因為無牽無掛才反擊,我們是因為想要保護這裡才反擊。”

趙孝宰有些出神:“……可是,我保護不了啊。”

惠瑒腦袋上青筋蹦起:“保護不了這種借口算什麼東西!”一衝動,惠瑒提腳就往趙孝宰身上踹去。

曇宗趕忙攔住自家師兄:“打死了我們還怎麼去捉王仁則。師兄,你千萬彆衝動啊!”

曇宗最神出鬼沒的徒弟道廣此刻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湊到趙孝宰旁幽幽道:“你的所有%e4%ba%b2眷都被我帶走了,當然,他們現在都很安全。所以,現在你的選擇是?”

趙孝宰瞳孔一縮,怒瞪道廣:“你們這是為僧者做的事情麼!”

道廣臉上沒有表情,歪了歪頭:“特殊時期特殊處理。其實你該謝謝我,聽說王仁則決定在下個月開始,采取和洛陽的相同方式,一人外出,全家為質。所有人都會被拿捏到他手裡。”

趙孝宰感覺自己的心臟已經不會跳動了,又痛苦咳嗽了起來。

曇宗內心為自家徒弟鼓掌,略有些期待看向趙孝宰。

果不其然,冷靜下來的趙孝宰閉上了雙眼,沒過一會兒,再次睜眼的時候,他的語氣帶著堅定:“好,我幫你們,反正他們已經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了。”

人多力量大,尤其是在少林寺這臥虎藏龍的地方。曇宗這些日子以來陰鬱的心情終於徹底好轉了。

嘿,王仁則、王世充,你們的腦袋都給我好好洗乾淨了。

而說出自己對手是王世充的惠瑒,此刻也有些激動,終於要等到這一天了。

說了兩段長句子似乎已經費儘了道廣今天所有的話,朝著自家師父揮了揮手,人就又不知道朝哪邊跑走了。

趙孝宰看著麵前兩個略帶興奮的僧人,冷氣瞬間就飆升:“你們能先扶我起來麼!剛才出手那麼重!還有我的家人在哪裡?!”

還有些興奮的曇宗瞬間頓了頓,撓撓腦袋後還是扶起了趙孝宰:“啊,人既然是道廣帶走的,他肯定知道。不過他總是神出鬼沒的,你還是等下次恰好碰到他的時候問一聲。”

趙孝宰臉上已經快結冰了:“……下次是什麼時候?”

曇宗攤手表示:“……我也不知道,看你運氣了……”

幸運絕對不高的趙孝宰:“……”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7 章

春意漸濃,哪怕是肅殺的邊疆也能感受到逐漸轉暖變柔的季節。

李建成收到了好友任瑰最新的一封書信。送信的士兵早已經退了出去,營帳內隻有李建成一人,在沒有人看到的這一刻,李建成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被手拿捏著的紙已經褶皺得不像樣。

如果還原李建成現在的想法,那就如當初他遇到曇宗一樣,話簡直能像倒豆子一樣,劈裡啪啦衝出來。

李建成無法理解自己好友怎麼忽然間就不對了呢。明明以前還是個正常人,胡子一大把了,平時為人也可正兒八經了,怎麼就忽然腦子轉不過來了。

白紙黑字上有著些重要事項,寫在了最關鍵的開頭地方。但是全文的下方,卻意外變成了……

什麼叫做是否和一個和尚有不可言喻的關係,任瑰你的腦子是越長越小了還是全部才智都長到胡子上去了!按照常例來推斷一下就能夠知道的事情為什麼要特意點出來問我!

還有齊王和秦王搶一個和尚又是怎麼回事!你三言兩語帶過的話題才是重點好不好,肚子裡的墨水都被你上茅房[嗶——]掉了麼!

把紙頭揉吧揉吧成一團,扔在了桌上,李建成深邃雙眼裡滿是複雜的情緒。好像覺得自己的行為並不太對,他敲擊了好一會兒桌麵,最終還是將那團已經不成樣子的紙團拿到了手中。

將紙團重新鋪開,李建成能感到從內心深處出現的焦躁,洛陽是一個關鍵點,李元吉和李世民的關係並不算太好,這一次那個呆和尚是直接撞到了他們兩個中間。

真是傻。

攤開筆墨,李建成沉%e5%90%9f一會兒,決定還是寫回信,自己這邊要速戰速決啊。

而洛陽那一邊,所有人都已經準備齊全,隻等著一聲令下。

曇宗從懷裡掏啊掏,掏出一塊黑色布巾就往臉上係。

小和尚僧滿好奇望著自家師父:“師父,你遮著自己臉乾嘛?”

曇宗深沉回答:“你不覺得,帶上這個以後,我們看上去更神秘莫測,如同要去劫富濟貧的江湖俠客一般,行俠仗義。”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惠瑒一把扯掉了曇宗臉上的布巾:“我隻覺得遮後我們更像是去乾偷%e9%b8%a1摸狗的壞事。”

方丈在旁笑眯眯地:“我們可是要去做正事的,可是要一點也不打草驚蛇走進王仁則的地方。”

正如方丈所說,今日他們確實是去做正事的。

趙孝宰一如既往冷著那張臉,倒是隱藏住了他的不安。他今天的任務便是帶著少林寺的寺主、上座、監院還有幾個武僧一起去找王仁則。

這一次來的僧人不少,除了曇宗一向比較熟絡的方丈、惠瑒、明嵩外,還有自己幾個徒弟也跟著來湊了熱鬨,除去這些,還有好幾個同樣武藝高強的武僧。僧滿年齡最小,卻因為根骨好,又強硬要過來,便被方丈破例放行了。

他們這次是去假意投降的。

與其說是投降,不如說是假意示好,與其同時,李世民則負責帶人直接衝殺進來。少林寺負責對付王仁則以及其手下,而李世民則可以幾乎不費吹灰之力拿下轘州這一片。

商量好了的眾僧,都按捺不住自己的興奮勁,跟著趙孝宰到了王仁則的地盤。

曇宗一直在細細打量著四周,這次他的任務還是很重要的,因為王仁則本人,將交給他來負責。

王仁則年紀並不大,但為人卻狠辣,否則也不會被王世充派到轘州,並直接對柏穀寺下狠手。他擅長使用雙劍,武藝高強,遠在一般人之上。

雙劍算什麼,堂堂燃木還怕這普通的雙劍麼!曇宗表示那不可能。

但是,問題是,重點是,所有僧人對他的要求是,生擒王仁則。

一個招式下去,就能把人打得渾身棍痕,生擒這種高端技能貧僧根本做不好啊!Σ(っ °Д °;)っ

但是迫於方丈“笑麵虎”的壓力,最終這個擔子還是交給了曇宗。

按照方丈的話來說,就是希望一直以來隻是和師兄弟切磋的曇宗能夠在這種實戰上得到一些啟發,從而武藝更加精進。

自從曇宗失憶後,他確實最多也就是跟師兄弟打鬨一般對陣,絕對沒有像這般對敵的機會。

所以現在的曇宗在環顧四周的同時,內心隱隱地期待著。

王仁則的住處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卻裝修得極好。他們幾個僧人隨著人進來後,就被晾在了大廳內,而趙孝宰則被單獨叫走了。

修禪修習慣了的眾人,此刻並沒有因為被拋下而心慌,反而大多都站在大廳內。方丈和上座善護則坐著,僧滿人小,由僧豐照看著,其他人分散在方丈周圍,有規律地站立著。

如果是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曇宗等人雖然看似站得隨意,卻結成了一個陣。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攻過來,他們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反擊,乾淨利落,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存在的危險。

眼觀鼻,鼻觀心,眾人都是一副淡定的樣子,讓周圍暗地裡觀察的幾個人都不由心升佩服。

趙孝宰被叫走是故意的,王世充是一個多疑的人,王仁則也一樣。

心底還是不願意相信少林寺就此示弱的王仁則,在一炷香後,終於帶著趙孝宰出現在了少林寺眾僧的麵前。

曇宗這是第一次見王仁則。

了解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便是看他的雙眼。一個人的精神氣很能體現一個人到底是如何的。曇宗看到了王仁則的雙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