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格,實在想不明白,這是有多倒黴才有這種命格。
這下,淩錦寒也陷入了沉思,或許水神以他神的力量知曉一二,可他如今不知跑哪去了,或許看著兩“屍體”太悶氣了,出去釣個魚,洗個澡吧。
言儘,淩錦寒不願想太多,仔仔細細地檢查了妃謐身上有沒有傷痕,確定安然無恙後,才踏踏實實地鬆了口氣。
他抱著妃謐,什麼也不再想了,什麼也不願深究,“隻要你在我身旁就好了。”哪怕從前她愛過誰,隻要她明白“憐取眼前人”足矣。
……
前方戰事連連,戰火紛飛,承朝將士浴血奮戰,卻失守了兩座城池,弄得人心惶惶,亦可想象那血流漂杵淒慘場景。
淩錦寒的手緊握成拳,雙眉緊擰,他明明很痛苦,卻什麼也不同妃謐說,妃謐看著他,不知他心下作何感想,知其痛苦,卻不知其程度及緣由。
淩錦寒快馬加鞭趕回陣地,妃謐跟出十裡,就沒有再追了,她不願去戰場上看屍橫遍野,馬革裹屍,血流成河的慘景,她相信她的夫君能夠改變這一切,最重要的是,她不願她的夫君分神保護她,即使他們心裡明白妃謐根本不需要保護。
妃謐回了府,作為他的夫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靜待君歸。
而淩湮,得了淩錦寒的同意,也鬨了月老廟一場,她早已進了宮,妃謐不明白其中凶險,隻知道當她再看到淩湮之時,她一身雍容華貴的衣袍,鬢綴珍珠玉石,稚嫩含羞已然褪下,取而代之的肅厲,不過見了妃謐,也能同她正常談話。
淩湮的腹部微微凸起,她時而有意無意地攙自己的腰,有一隻手由始至終地捂著腹部。
妃謐似乎明白了什麼,直言道,“淩湮,你有了孩子?”
淩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忸怩地點點頭,霍然一笑,宛若十月山茶花花開,妃謐應付地笑了笑,爾後若有所思地垂首。
淩湮深吸口氣,繼而淒淒惶惶道,“這孩子…注定此生命運多舛,我身懷龍裔本該為喜事,隻不過…近日皇宮內發生奇怪不詳的事太多了,皇上身體不適,而且每況愈下,他還那麼年輕…真不知我們還會相處得了多久。”說著說著,鼻尖微酸,呼吸不順暢,酸澀熏住了雙眼,“我懷疑…應該是那隻貓妖搞的鬼,我聽說,妖魔以怨為蠱,以靈為祭,就可以使她所憎恨到骨的人一生不幸,妃謐,你也是妖,我需要你,你務必幫我查出真相,我信你!”
在淩湮的話語中,總感覺有股無形的壓迫感,隱隱帶著命令,這讓妃謐忒不習慣了。
妃謐回答,“沒有這回事,既然他得病,就讓禦醫治,這沒什麼好擔憂,或許是因為積勞成疾,最近戰事頻頻,陌…皇帝憂心傷了身體…”這也說得過去嘛。
淩湮飲了口茶,似乎隨意地嗯了敷衍過去。
一陣短暫的沉默,淩湮很有耐心地坐在蒲-團上,同妃謐大相徑庭,妃謐不安分地在一旁踱來踱去,她自知,平日裡自認為很好玩的項目,譬如,逗逗鄰家的大白兔,捅捅樹上的蜂窩,嚇嚇魚塘裡的魚們,何處不好玩?
就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一個人在同花草樹木自娛自樂,她本該覺得很自由,可沒看到從長廊那頭撩過七色簾探身而來的那個人,心底下不由得感覺到幾分落寞。
從前她一個人在天山雪嶺,周遭除了冰外就是雪,除了雪外就是冰雪,她都可以一覺解悶,可如今,一顆心全懸在淩錦寒身上,懸在遠方。
淩湮瞧著妃謐逐漸變得形銷骨立,已經猜到幾分,她又抿了口茶,幾片綠葉浮上茶水,這綠茶十分清淡,入了%e8%88%8c尖甜香味便能染了整個%e8%88%8c頭,芬香淡雅。
“妃謐,一寸相思千萬緒,這七字用在你身上,當真貼切。”
妃謐無聊的時候,偶爾從淩錦寒的書房裡叼來一兩本冊子,化為原形,在疏枝樹下小憩,背上有暖和的陽光沐浴,一身的皮毛摻和了陽光的觸覺,用毛茸茸的小爪子一頁一頁地翻書,有時候藏在毛絨裡頭尖銳的爪子會把書劃開一道口子,她連忙唾一口沫揉揉那道口子,最後總是把那一頁紙給揉爛,淩錦寒常常揉了揉她的耳朵,默默地把書繳回去。
妃謐想到此,忍俊不禁,定了定神,重點是她認得這句詩,她反駁道,“如果夙夜所思所念之人在身旁,怎能看透相思二字?千萬緒就千萬緒…”她雖嘴硬,但最後還是露出真心話,“可我真的好想他。”
“那你為何不去街上走走,解解悶?”
“我心裡想著你哥哥,上街也想著他,那這街逛得忒無趣了。”妃謐%e8%88%94了%e8%88%94下%e5%94%87,咂咂嘴巴。
“哦!”淩湮故作吃驚,伸手讓侍女去扶,道,“那我去換身輕便的衣裳陪你上街,你且等我一會。”淩湮拖著衣裙出了廳門。
妃謐%e8%84%b1口而出道,“你本該如此。”
妃謐想到,淩湮身懷龍種,卻願意為她解愁陪她上街,那淩湮整顆心都相信她妃謐,那她妃謐更要好好護著她了。
秋風掃落葉的景致在彆院是看不見的,因為掃落葉的不會是秋風,而是手執掃帚的仆人。
作者有話要說:
☆、劍穗之貽
相思病,瘀結於心,會有症狀呼吸不暢,%e8%83%b8口作痛,莫名心悸,偶爾暈一暈,每個人身體體質不一,症狀亦有不同。
街上熱鬨如往日,不過平添了一絲喜慶的味道,雖無大紅燈籠和福帖,在人群談話笑顏間都充滿喜氣洋洋。
幾經打聽,果真一樁喜事,翾禦將軍勝戰歸城,班師回朝,已在半途。
但聽聞幾個秀麗的女子聚在一起,談話也是有關翾禦將軍,妃謐趕忙豎起狐狸耳朵偷聽…不對,是探聽。
妃謐和淩湮以及她的四個侍女駐足在一個賣折扇的攤子前,賣折扇的少年也是個畫師,他說可以訂做折扇,隻要給銀子他就可以在折扇扇麵上畫畫或者題字。
淩湮隨便挑了一把畫有歲寒三友的折扇,拂開折扇,一股墨香味撲麵而來,青鬆挺立,有感而發,“寄言青鬆姿,豈羨朱槿榮。”青竹飄搖,“露滌鉛粉節,風搖青玉枝。”梅花傲骨……
淩湮合上折扇,付了錢,妃謐也偷望了幾眼,濃墨輕摹,墨水中不含一絲雜質,可見提筆之人認真待畫。
妃謐也湊了湊熱鬨,買了把空扇,這把空扇並不是萬裡挑一,它的顏色就像古卷一般棕黃,湊鼻近,隱約還能聞到墨香,她把折扇收到袖下。
這時那群聚齊的姑娘們開始談話了,一名女子道,“聽聞翾禦將軍在今日可至皇城,那時我們便可以把自己%e4%ba%b2手完成的君子物送給將軍,去年我聽聞翾禦將軍巡邊關回城有位女子遞給他一個劍穗,將軍可是收下了呢!”
另一女子手裡捏著什麼東西,“我固然知道,所以今年我送的是劍穗。”
“可是去年將軍拿了一個劍穗,今年肯定有許多女子送他,將軍還會喜歡嗎?”
“時間一久,舊年送的,今年也就爛了,這一爛,將軍不久需要一個新劍穗麼!”
……
妃謐手裡又拿了另一把折扇,默默地擋住自己的臉,咬%e5%94%87深思。
“淩湮,劍穗是個什麼玩意?”
淩湮顧著指點攤主畫畫,聽成了送劍穗是個什麼玩意,淡淡道,“在皇城,女子贈與男子劍穗,暗示了在女孩子心中,男子是她的大英雄。”
“大英雄…”妃謐逐漸放下折扇,垂頭喪氣,她的夫君翾禦將軍可是男女老少的心目中的英雄呢,這有什麼一驚一乍。
賣折扇的攤子不遠處就有賣劍穗的,可是生意不怎的景氣,妃謐來到攤主麵前,淩湮放下折扇,也隨她。
“攤主,這年頭姑娘們不都是時興送劍穗麼?看你愁眉苦臉的模樣,定是沒賣得出去吧。”
攤主歎了口氣,“確實時興送劍穗,也確實賣不出去,不過時興的是姑娘們%e4%ba%b2手製的劍穗,我在愁思教製劍穗的學費定多少才好呢。”說完,傷風悲月地又歎口氣。
妃謐笑容滯在臉上,擺擺手,“罷了罷了,我是來買劍穗的,學的話多麻煩。”
攤主深深地搖搖頭,“%e4%ba%b2自動手有誠意嘛。”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妃謐搖搖頭,忽略此話,隨意用一根手指頭挑起一個劍穗放在攤主眼前,“這個挺好看的。”
妃謐看似隨意挑選,實際上一雙好看的眸子在細心地觀察,最後發現這個劍穗在攤上可謂是獨一無二了。
攤主一看,就知道妃謐是個外行,好心提點道,“姑娘你要的是劍袍還是劍疆?”
妃謐淡淡道,“我要劍穗。”
攤主噎了噎,解釋道,“劍袍與劍疆歸類於劍穗,劍袍標誌文劍,劍疆標誌武劍…”
“還分得這麼細。”妃謐放下了掛在手指上的劍穗,這下她可不會選了,目光投向攤主,“你代我選一個。”
攤主理所當然地選了一個攤中最貴的,“五兩。”
妃謐皺眉抿嘴,“這麼貴,一串冰糖葫蘆隻需二文,倒不如送冰糖葫蘆。”
“怎麼?不舍得了?”身後傳來一道戲虐的女聲,聽聲音的嬌柔,含著淡淡的倨傲,妃謐撈了撈耳朵,十分不情願地轉頭。
但問身旁淩湮欲躬膝行禮,卻被陌縈宓製止,她湊到淩湮耳旁,“皇嫂,你何必向晚輩我行禮?再者這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既然有心來出街,就不必這種禮數。”
淩湮行禮,出於下意識,忘了自己已經是皇後了,然而,陌縈宓後半句話,倒是免了她對皇嫂的禮數。
奚落完淩湮,目標轉向三番四次無禮的妃謐,嘲諷道,“你不是將軍準夫人麼?一個小小的劍穗都不敢買,這是有多庸俗,原來,準夫人隻是名不副實罷。”
“哼!窮奢極侈才是名副其實的庸俗,誠然我是將軍府持家的準夫人,我當做到一錢不落虛空地。”妃謐暗笑,幾個成語積攢得真是適時,一連串用了兩個成語,品格都覺得有所升華。
正當妃謐沾沾自喜時,有人眼疾手快,奪去了那個劍袍,那個人一直站在陌縈宓身後,且低著頭,真心存在感很低,正是如此讓妃謐警惕不起來。
那人從身後走了出來,清秀的臉龐在凝眉間顯得楚楚可憐。
江仙兒。
“喲,筱筱,好久不見。”妃謐沒個正經地打哈哈。
而淩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捂著肚子連連後退,身後的侍女也將她攙扶。
既見江仙兒,或者筱筱,淩湮就覺得沒有好事發生,“江仙兒?!是你…你這妖孽,還敢來造次!”
江仙兒柔弱地後退,還顫巍巍地扯住陌縈宓的衣袖,陌縈宓輕輕拍拍她的手,就像姐姐對妹妹的輕哄。
“嫂子,還有…準夫人?仙兒雖然是一介婢仆,可我早已當她做妹妹看待,還請二位莫要欺負弱小,但請嘴上饒人。”
淩湮一時心急,而且畏懼江仙兒再害人,連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