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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費要多羅額頭青筋凸起,臉色一時鐵青,一時通紅,顯是心中發怒如狂,便插口笑道:“莫斯科是中國地方,那是半點也不錯的。中國皇帝寬宏大量,給你們劉備借荊州,一借之後就永世不還。”費要多羅自然不知劉備借荊州是什麼意思,隻覺得這些中國蠻子不講理性,說話完全不像文明人,冷笑道:“我從前聽說中國曆史悠久,中國人很有學問,哪知道……嘿嘿,就是專愛不憑證據的瞎說。”

索額圖道:“貴使是羅刹國大臣,就算沒什麼學問,但羅刹國的曆史總是知道的?”費要多羅道:“我國的曆史都有書為證,清清楚楚的寫了下來,決不是憑人隨口亂說的。”索額圖道:“那很好,中國從前有一位皇帝,叫做成吉思汗……”費要多羅聽到“成吉思汗”四個字,不由得“哎唷”一聲,叫了出來,心中暗叫:“糟糕,糟糕!怎麼我糊裡糊塗,竟把這件大事忘了。”索額圖繼續道:“這位成吉思汗,我們中國叫做元太組,因為他是我們中國創建元朝的太組。他是蒙古人。貴使剛才說過,滿洲人、蒙古人、漢人都是中國人,毫無分彆。那時候蒙古騎兵西征,曾和羅刹兵打過好幾次大仗。貴國曆史有書為證,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寫了下來,決不是憑人隨口亂說。這幾場大仗,不知是我們中國人贏了,還是貴國羅刹人贏了?”費要多羅默然不語,過了良久,才道:“是蒙古人贏了。”索額圖道:“蒙古人是中國人!”費要多羅瞪目半晌,緩緩點頭。齊樂這才想起,一聽之下,登時精神大振,說道:“中國人和羅刹人打仗,羅刹人是必輸無疑的。你們的本事確是差了些,下次再打,我們隻用一隻手好了。否則的話,雙方相差太遠,打起來沒什麼味兒。”費要多羅怒目而視,齊樂笑嘻嘻的問索額圖道:“索大哥,成吉思汗是怎樣打敗羅刹兵的?”索額圖道:“當年成吉思汗派了兩個萬人隊西征,一共隻有二萬人馬,便殺得羅刹聯軍十餘萬人大敗虧輸。成吉思汗的孫子拔都,也是一位大英雄,率領軍隊將羅刹兵打得落花流水,占領了莫斯科,一直打到波蘭、匈牙利,渡過多瑙河。此後幾百年中,羅刹的王公貴族都要聽我們中國人的話。那時我們中國的蒙古英雄,住在黃金鑲嵌的篷帳裡。莫斯科大公爵時時來向中國人磕頭。中國人說要打%e5%b1%81%e8%82%a1就打%e5%b1%81%e8%82%a1,要打耳光就打耳光,羅刹人還笑嘻嘻的大叫打得好,否則的話,他就當不成公爵。”齊樂聽得眉飛色舞,擊桌大讚:“原來莫斯科果然是屬於中國的。”

費要多羅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索額圖所述確是史實,絕無虛假,隻是羅刹向來不認蒙古人是中國人。此時蒙古屬於中國,由此推論,說莫斯科曾屬於中國人,也非無稽之談。齊樂道:“侯爵閣下,我看劃界的事,我們也不必談了,請你回去問問公主,什麼時候將莫斯科還給中國。我也要趕回北京,采購牛皮和黃金,以便精製一頂黃金篷帳,然後拆平克裡姆林宮,豎立金帳。哈哈,哈哈!”費要多羅聽到這裡,再也忍耐不住,霍地站起,衝出帳外,隻聽得他怒叫如雷,大聲吆喝,傳呼命令,跟著馬蹄聲響,兩百多匹馬一齊衝將過來。

齊樂見狀,笑道:“啊喲,這毛子要打仗,咱們是不是逃命要緊?”佟國綱久經戰陣,很沉得住氣,接話道:“齊公爺彆慌,要打便打,誰還怕了他不成?”隻聽得帳外哥薩克騎兵齊聲大呼。

帳門掀開,一將大踏步進來,正是帶領藤牌兵的林興珠,朗聲說道:“啟稟大帥……羅刹兵聲勢洶洶,咱們不能示弱,要乾就乾**的。”齊樂聽他說得剛勇,笑道:“對,要乾就乾他**的,咱們身先士卒。”拉住林興珠,走向帳外。一出帳外,隻見二百六十名哥薩克騎兵高舉長刀,騎了駿馬,圍著帳篷耀武揚威,一圈圈的不停疾馳。費要多羅一聲令下,眾騎兵遠遠奔了開去,在二百餘丈之外,列成了隊伍,二十六騎一行,十行騎兵排得整整齊齊,突然間高聲呼叫,向著齊樂急衝過來。

齊樂挺立不動,一旁林興珠喝道:“藤牌手保衛大帥!過來!”二百六十名藤牌手齊聲應道:“是。”快步奔來,站在齊樂等眾大臣之前。齊樂從靴筒中拔出匕首,心想:“倘若羅刹鬼真要動蠻,大家便拚鬥一場,義氣可不能不顧。”搶過去站在索額圖麵前,叫道:“索大哥彆怕,我護住你。”

索額圖是文官,早已嚇得魂不附體,說道:“全……全仗兄弟了。”隻見十排哥薩克騎兵急衝過來,衝到離清兵五丈外,當先的隊長長刀虛劈,一聲吆喝,眾騎兵挺身勒馬,二百六十匹馬同時間停住了腳步站定。那隊長又一聲吆喝,眾騎兵從中分為兩隊,一百三十騎折而向北,一百三十騎折而向南,奔出數十丈,兜了個圈子,又回到離帳篷二百餘丈處站定,隊形絲毫不亂。二百六十騎人馬便如是一人一騎,果然是訓練有素的精兵。費要多羅哈哈大笑,高聲叫道“公爵大人,你瞧我們的羅刹兵怎樣?”齊樂心中大怒,叫道:“那是馬戲班耍猴子的玩意兒,打起仗來,半點用處也沒有的。”費要多羅怒道:“咱們再來!”心想:“這一次直衝到你跟前,瞧你逃不逃走。”叫道:“把中國兵的帽子都削下來。”哥薩克騎兵隊長叫出號令,二百六十名騎兵又疾馳過來。齊樂叫道:“砍馬腳!”林興珠叫道:“得令!砍馬腳!彆傷人!”但聽得蹄聲如雷,二百六十匹馬漸奔漸近,哥薩克騎兵的長刀在太陽下閃閃發光,眼見奔到身前三十丈、二十丈、十丈……仍未停步,又奔近了四五丈,林興珠叫道:“滾堂刀,上前!”二百六十名藤牌手一躍而前,在地下滾了過去。

這二百六十人都是林興珠%e4%ba%b2手教練出來的地堂刀好手,身法刀法皆儘嫻熟,翻滾而前,藤牌護身,卻不露出半點刀光。哥薩克騎兵突見清兵滾著地來,都是大為詫異。雅克薩城守軍曾吃過藤牌手的苦頭,但那些守軍死的死,俘的俘,早已全軍覆沒。這隊哥薩克騎兵新從莫斯科護送費要多羅東來,從未見過藤牌兵的打法,均想你們在地下打滾,太也愚蠢,給馬踏死了可怪不得人。頃刻之間,第一列騎兵已和藤牌兵碰在一起,猛然間眾馬齊嘶,紛紛摔倒。藤牌兵利刃揮出,一刀便斬下一兩條馬腳,藤牌護身,毫不停留的斬將過去。羅刹兵人喊馬嘶聲中,藤牌兵已滾過十行騎兵,斬下一百七八十條馬腳,在哥薩克騎兵陣後列成了隊伍。林興珠率領藤牌兵快步奔回,又排在齊樂之前。二百六十人中隻十餘人被馬踹傷壓傷,傷勢均輕,傷者強忍痛楚,仍然站在隊中。

二百六十名哥薩克騎兵大半摔下馬來,有的給坐騎壓住,躺在地下申%e5%90%9f呼號,隻有數十人縱騎遠遠逃開,大部份站在地上,手足無措。這些騎兵一生長於馬背,隻有騎在馬上,才剽悍驍勇,雙足一著地,便如是遊魚出水,無所憑借了。

齊樂叫道:“分兵一半,圍住羅刹大官。”林興珠喝出號令,便有一百名藤牌手將費要多羅等十餘名官員圍住,一百柄大刀組成了一個刀圈,刀鋒向著圈內,隻須一聲令下,這一百柄大刀擠將進去,費要多羅等還不成為羅刹肉餅子?哥薩克騎兵的正副隊長見狀,飛步奔來,大叫:“不可傷人,不可傷人!”齊樂轉頭對穿著%e4%ba%b2兵裝束的雙兒道:“過去點了他們的%e7%a9%b4道。”雙兒道:“好!”縱身而出,欺到哥薩克騎兵隊長身後,伸指點了他後腰%e7%a9%b4道,跟著又點了副隊長的%e7%a9%b4道。一名小隊長伸手入懷,拔出一枝短木倉,叫道:“不許動!”雙兒抓住身畔一名羅刹兵,擋在身前,推著他走前幾步。那小隊長不敢開槍,又叫:“不許動!”雙兒抓起那羅刹兵向他擲去。那小隊長一驚,閃身相避,雙兒已縱身過去,點了他%e8%83%b8口和腰間的%e7%a9%b4道,夾手搶過他手中短木倉,朝天砰的一聲,放了一槍。齊樂大聲道:“好啊,雙方說好不得攜帶火器,你們羅刹鬼子太也不講信用。”走前幾步,對費要多羅道:“你叫手下人拋下刀槍,一起下馬,排好了隊,身上攜帶火器的都繳出來!”費要多羅眼見無可抗拒,便傳出令去。哥薩克騎兵隻得拋下刀劍,下馬列隊。齊樂吩咐一百六十名藤牌手四下圍住,搜檢羅刹兵。二百六十人身上,倒抄出了二百八十餘枝短木倉。有的一人帶了兩枝。尼布楚城下羅刹兵望見情勢有變,慢慢過來。東邊清軍也拔隊而上。兩鄰相距數百步,列陣對峙。羅刹兵望見主帥被圍,隻有暗暗叫苦,不敢再動。$思$兔$網$

齊樂問費要多羅道:“侯爵大人,你帶了這許多火器來乾什麼啊?”費要多羅垂下了頭,說道:“對不起得很,我的衛兵不聽命令,暗帶火器,回去我重重責罰。”齊樂叫道:“藤牌手,解開自己衣服,給他們瞧瞧,有沒有攜帶火器?”二百六十名藤牌手拋下藤牌,以左手解衣,右手仍高舉大刀,以防對方異動。各人解開衣衫,袒露%e8%83%b8膛,跳躍數下,果然沒一人攜帶火器。費要多羅心中有愧,垂頭不語。齊樂以羅刹話大聲道:“羅刹人做事不要臉,把他們的衣服褲子都%e8%84%b1下來,瞧瞧他們還帶了火器沒有?”費要多羅大驚,忙道:“公爵大人,請你開恩。你……你如剝了我的褲子,我……我隻好自殺了。”齊樂道:“這褲子是非剝不可的。”費要多羅道:“請你饒恕一次,彆的事情,一切都依你吩咐。”齊樂道:“剛才你的騎兵衝將過來,這件事怎麼辦?”費要多羅見身旁清兵刀光閃閃,隻好道:“敝人願意賠償損失。”齊樂冷笑一聲,傳下命令:“把羅刹大官小兵的褲帶都割斷了。”藤牌手大叫:“得令!”舉起利刃送進羅刹人腰間,刃口向外,一拉之下,褲帶立斷。

自費要多羅以下,眾羅刹人無不嚇得魂飛天外,雙手緊緊拉住褲腰,惟恐跌落,齊樂哈哈大笑,傳令:“押著羅刹人,得勝回營!”這時羅刹官兵人人擔心的隻是褲子掉下,毫不抗拒,隨著清兵列隊向東。佟國綱笑道:“齊大帥妙計,當真令人欽佩。割斷褲帶,等於在頃刻之間,將二百六十名羅刹官兵儘數雙手反綁了。”齊樂笑道:“羅刹男人最怕%e8%84%b1褲子,羅刹女人反而不怕,那不是怪得很麼?”佟國綱等人都笑了起來。

一行人和大軍會合,清軍中推出四百餘門大炮,除下炮衣,炮口對準了羅刹軍。其時羅刹國雖然火器犀利,但在東方,卻不及康熙這次有備而戰,以傾國所有大炮的半數調到了尼布楚前線,是以不論兵力火力,都是清軍勝過了數倍。羅刹軍突然見到這許多大炮,都是麵麵相覷,大有懼色。統軍將官急忙傳令回城,緊閉城門。清軍卻也並不攻城。這時哥薩克騎兵的隊長、副隊長、和一名小隊長被雙兒點了%e7%a9%b4道,兀自動彈不得。三人猶如泥塑木雕一般,站在空地之上。羅刹眾兵將回入尼布楚城時十分匆忙,未曾留意,這時在城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