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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千裡帆檣來域外  九霄風雨過城頭

抬頭向海上看時,隻見十來艘艋舯巨艦,張帆乘風,正向島上疾駛而來,齊樂見勢頭不對,大叫一聲,雙手一提,一根釣絲甩了起來,釣魚鉤鉤在她後領之中,猛拉之下,魚鉤入肉,全身跟著跳起。結果一扯之下,沒能將魚鉤扯%e8%84%b1,反而鉤得後頸好不疼痛,當即也不糾結,拔步飛奔,讓那釣魚杆拖在身後。

她還沒奔到屋前,彭參將已氣急敗壞的奔到,說道:“齊……齊爵爺……大……大事不好,台彎兵船打過來了。”齊樂問道:“你怎知是台彎兵船?”彭參將道:“卑職剛……剛才用千裡鏡照過了,船……尾巴……不,不,船頭上漆著一個太陽,一個月亮,那是台彎鄭……鄭逆的徽號,一艘船要是裝五百名兵將,兩艘二千,三艘那就有七八千……”

齊樂接過他手中千裡鏡,對來船望去,一數之下,共有十三艘大船,再細看船頭,果然依稀畫得有太陽和月亮的徽記,喝道:“快去帶兵步防,守在岸邊,敵人坐小艇登陸,這就放箭!”彭參將連聲答應,飛奔而去。蘇荃等都聞聲出來,隻聽得來船又砰砰砰的放炮。建寧道:“阿珂妹子,你這就要去台彎了,怎還不去收拾收拾?”阿珂頓足怒道:“你……你開什麼玩笑?”齊樂好不容易跟阿珂一起,聽了更加惱怒,罵道:“讓建寧公主你化妝打扮了去台彎和%e4%ba%b2……”

蘇荃忽道:“咦,怎地炮彈落海,沒濺起水柱?”隻聽得砰砰兩響,炮口煙霧彌漫,卻沒炮彈打上岸來,也沒落入海中。齊樂一怔,哈哈大笑,道:“這是禮炮,不是來跟咱們為難的。”來船漸近,從千裡鏡中看得清楚,船上升起的竟是大清黃龍旗,並非台彎日月旗,齊樂又驚又喜,將千裡鏡交給蘇荃道:“你瞧瞧,這可奇了。”蘇荃看了一會,微笑道:“這是大清水師,不是台彎的。”

齊樂接過來又看,笑道:“對啦,果真是大清水師。哎喲,乾什麼?好痛!”回過頭來,原來建寧先前被她罵了,這時趁蘇荃不備,抓住了釣杆,用力拉扯,魚鉤在齊樂頸中,自然扯得她好生疼痛。阿珂忍住了笑,忙輕輕替她把魚鉤取下,笑道:“彆生氣啦。”建寧哼了一聲,罵道:“偏心鬼!”

隻見彭參將快步奔來,叫道:“齊爵爺,船上打的是大清旗號,隻怕有詐。”齊樂道:“不錯!隻許一艘小艇載人上島,問明白了再說。”彭參將接令而去。

建寧道:“定是鄭克塽這小子假打大清旗號,這些明明是台彎船嘛!”齊樂道:“很好,很好,公主,你近來相貌美得很啊。”建寧一怔,聽她稱讚自己,卻也忍不住喜歡,微笑道:“還不是一樣,有什麼美了?”齊樂道:“你%e5%94%87紅麵白,眉毛彎彎,好像月裡嫦娥下凡……鄭克塽見了一定喜愛得緊。”建寧呸的一聲。

不多時來船駛近,下錨停泊,六七名水兵劃了一艘小艇,駛向岸邊。彭參將指揮士兵,彎弓搭箭,對住了小艇。小艇駛到近處,艇中有人拿起話筒放在口邊,叫道:“聖旨到!水師提督施軍門向齊爵爺傳旨。”

齊樂怪道:“施琅這家夥搞什麼古怪,坐了台彎的戰船來傳旨。”蘇荃道:“想是他在海上遇到了台彎水師,打了勝仗,將台彎的戰船捉了過來。”齊樂道:“定是如此。荃姊姊料事如神。”建寧兀自不服氣,嘀咕道:“我猜是施琅投降了台彎,鄭克塽派他假傳聖旨。”齊樂覺得她煩,便不理她,直奔沙灘去了。

小艇中上來的果然是施琅。他在沙灘上一站,大聲宣旨。原來康熙派施琅攻打台彎,澎湖一戰,鄭軍水師大敗,施琅乘勝入台。明延平郡王鄭克塽不戰而降,台彎就此歸於大清版圖。康熙論功行賞,以施琅當年閒居北京不用,得齊樂保薦而立此大功,特此升齊樂為二等通吃侯,加太子太保銜。齊樂謝恩畢,茫然若失,想不到台彎居然已給施琅平了。

她和鄭克塽一見麵就結怨,師傅陳近南為其所害,更是恨之切骨,但台彎一平,大明天下從此更無寸土,也不禁有些惆悵。她想師傅一生竭儘心力,隻盼恢複大明天下,就算這件大事做不成功,也要保住海外大明這一片土,哪知師傅被害不久,鄭克塽便即投降,師傅在陰世得知,也必痛哭流涕。齊樂想到那日師傅被害,也是因和施琅力戰之後,神困力疲,才會被鄭克塽在背後施了暗算,眼見施琅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氣,不由得一肚子都是氣,說道:“施大人立此大功,想來定是封了大官啦。”施琅微笑道:“蒙皇上恩典,賜卑職為三等靖海侯。”齊樂道:“恭喜,恭喜。”心想:“我本來是一等通吃伯,升一級是三等通吃侯,小皇帝卻連升我兩級,原來要我蓋過了施琅,免得大家都做三等侯,滋味不大好。”

施琅請了個安,恭恭敬敬的道:“皇上召見卑職,溫言有加,著實勉勵了一番,最後說道:‘施琅,你這次出師立功,可知是得了誰的栽培提拔?從前你在北京,誰都不來睬你,是誰保薦你的?’卑職回道:‘回皇上:那是齊爵爺的保奏提拔,皇上加恩。’皇上說道:‘你不忘本,這就是了。你即日去通吃島向齊樂宣旨,加恩晉爵,獎他有知人之明,為朝廷立功。’是以卑職專程趕來。”齊樂歎了口氣,心想:“我提拔的人個個立功,就隻我自己,卻給軟禁在這荒島上寸步難行。小玄子他不住加我官爵,其實我就算封了通吃王,又有什麼稀罕了?”說道:“施大人,你坐了這些台彎戰船到來,倒嚇了我一跳,還道是台彎的水師打過來了呢,哪想得到是你來耀武揚威。”施琅忙請安謝罪,說道:“不敢,不敢。卑職奉了聖旨,急著要見爵爺,台彎戰船打造得好,行駛起來快得多,因此乘了台彎船來。”齊樂道:“原來台彎戰船行駛得快,是為了船上漆得有太陽月亮的徽號。我先前心中嘀咕,隻道施大人自己想在台彎自立為王,可著實有些擔心呢。”施琅大吃一驚,忙道:“卑職糊塗得緊,大人指點得是。卑職辦事疏忽,沒將台彎戰船上的徽號去了。”其實這倒不是他的疏忽,隻是他打平台彎,得意萬分,坐了所俘獲的台彎戰船北上天津,又南來通吃島,故意不鏟去船頭台彎的徽號,好讓人見了指指點點,講述戰船的來曆,那是炫耀戰功之意。不料齊樂卻說疑心他意欲在台彎自立為王,這是最大的犯忌諱事,不由得滿背都是冷汗。

施琅心中這一惶恐,登時收起初上岸時那副趾高氣昂的神氣,命隨同前來的屬官上前拜見。其中一人卻是齊樂熟識,是當年跟隨陳近南,在柳州見過的地堂門好手林興珠。齊樂心中一怔,聽他自報職位是水師都司。

林興珠自上岸來見到齊樂後,早就驚疑不定:“他是陳軍師的小徒弟,怎麼做了朝廷大官,連施提督見了他都這麼恭敬?”

施琅指著林興珠,以及一個名叫洪朝的水師守備,說道:“林都司和洪守備本來都在台彎軍中,隨著鄭克塽爵爺和劉國軒大人歸降朝廷的。他二人熟悉海事,因此卑職這次帶同前來,讓他二人照料台彎的船隻。”齊樂“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見林興珠和洪朝都低下了頭,臉有愧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台彎自鄭成功開府後,和日本、呂宋、暹羅、安南各地通商,甚為殷富。施琅平台,取得外洋珍寶異物甚多,自己一介不取,儘數呈繳朝廷。康熙命他帶了一些來賜給齊樂。此外施琅自己也有禮物,卻是些台彎土產,竹箱、草席之類。

當晚齊樂設宴款待,自是施琅坐了首席,此外是四名水師高職武官,以及林興珠和洪朝二人。酒過三巡,齊樂問道:“林都司,台彎延平郡王本來是鄭經鄭王爺,怎麼變成了鄭克塽這小子了?聽說他是鄭王爺的第二個兒子,該輪不到他做王爺啊?”林興珠道:“是。回爵爺:鄭王爺於今年正月二十八去世,遺命大公子克臧接位。大公子英明剛毅,台彎軍民向來敬服。可是太夫人董國太卻不喜歡他,派馮錫範行刺,將他殺了,立二公子克塽接位。大公子的陳夫人去見董國太,說大公子無罪。董國太大怒,叫人趕了出來,陳夫人抱著大公子的屍體哭了一場,就上吊死了。那位陳夫人,便是陳……陳軍師的大小姐。這件事台彎上下人心都很不服。”

齊樂聽說師傅的女兒給人逼死,想起師傅,心下酸痛,一拍桌子,罵道:“**的,鄭克塽這小子昏庸糊塗,會做什麼狗*王爺了?”林興珠道:“是。二公子接位後,封他嶽父馮錫範為左提督,一應政事都歸他處理。這人處事不公,很有私心。有人大膽說幾句公道話,都給他殺了,因此文武百官都是敢怒不敢言。大公子和陳夫人的鬼魂又常常顯靈,到四月間,董國太就給鬼魂嚇死了。”

齊樂道:“鬼魂顯靈?哼,痛快!這董國太到了陰間,國姓爺可不能放過了她。”林興珠道:“誰說不是呢。董國太給鬼魂嚇死的事一傳出來,人心大快,全台彎從北到南,大家連放了三天爆竹,說的是趕鬼,其實是慶祝這老虔婆死得好!”齊樂連連說好。

施琅道:“鬼魂的事也未必真有。想來董國太殺了大孫兒、逼死了大孫媳後,心中不安,老年人疑心生暗鬼,就日夜見鬼了。”齊樂不接他這話,隻怕自己忍不住就要諷刺他,道:“施大人,你運氣也真好,倘若陳軍師沒有被害,在台彎保護鄭克臧,董國太、鄭克塽他們就篡不了位。陳軍師統率軍民把守,台彎上下一心,你未必就能成功。”施琅默然,心想自己才能確是遠不及陳近南,此人倘若不死,局麵自然大不相同。

洪朝忽然插口:“齊爵爺說得是。台彎的兵將百姓也都這麼說。人人怨恨鄭克塽殺害忠良,自毀長城,真是國姓爺的不孝子孫。”施琅怒道:“洪守備,你既降了大清,怎敢再說這等大逆不道的言語?”洪朝急忙站起,說道:“卑職糊塗,大人包涵。”齊樂道:“洪老兄,你說的是老實話,就算皇上%e4%ba%b2耳聽到了,也不能怪罪。坐下喝酒罷。”洪朝道:“是。”戰戰兢兢坐下,捧起酒杯,雙手不住發抖,將酒潑出了大半杯。

齊樂道:“陳軍師被鄭克塽害死,台彎人都知道了,是不是?”洪朝道:“是。鄭克塽回到台彎後,他……他說陳軍師……是……是……”向施琅瞧了一眼,不敢再說下去了。齊樂道:“隻要你說的是實話,誰也不會怪你。”洪朝道:“是,是。鄭克塽和馮錫範二人帶著幾名衛士,坐了小艇在大海裡漂流,遇到了漁船,將他們救回台彎。鄭克塽說,陳軍師是給施將軍殺死的。鄭王爺得知之後,痛哭了好幾天。後來鄭克塽篡了位,自己才當眾說出來,說陳軍師是他殺死的,還大吹自己武功了不起。陳軍師的部下許多人不服,去質問他陳軍師犯了什麼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