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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啐道:“一見了麵,就不說好話。你怎麼又來嚇他?”齊樂知她這樣說定是還與鄭克塽在一起,雖是不快,但仍是笑道:“嚇幾下玩兒,又嚇不死的。就算嚇死了,也不打緊。”阿珂呸了一聲,突然間臉上一紅,低下頭去。

齊樂問雙兒:“你不是被風際中帶走?怎麼大家在一起了?”雙兒道:“陳總舵主帶了風大爺和我出海找你。我想起你曾到這通吃島來過,跟陳總舵主說了,便到這裡來瞧瞧。途中湊巧見到清兵炮船追趕鄭公子,打沉了他座船,我們救了他上船,逃到這裡。謝天謝地,終於見到了你。”說到這裡,眼圈又紅了。齊樂伸手拍拍她肩頭,說道:“好雙兒,這些日子中,我沒一天不記著你。”這句話絕不是口是心非。

陳近南叫道:“眾位兄弟,趁著韃子援兵未到,咱們下去衝殺一陣。否則再載得六艇韃子兵來,就不易對付了。”眾人齊聲稱是。這次來到島上的十餘人中,尚有天地會眾八人,鄭克塽的衛士三人。陳近南道:“鄭公子,陳姑娘,齊兒,雙兒,你們四個留在這裡。餘下的跟我衝!”長劍一揮,當先下崖。馮錫範,風際中和其餘十一人跟著奔下,齊聲呐喊,向清兵隊疾衝而前。清兵紛紛放箭,都給陳,馮,風三人格打開了。

先前乘船水戰,施琅所乘的是大戰船,炮火厲害,陳近南等隻有挨打的份兒。這時近身接戰,清兵隊中除了施琅一人之外,餘下的都武功平平,怎抵得住陳,馮,風三個高手?天地會兄弟和鄭府衛士身手也頗了得,這十四個人一衝入陣,清兵當者披靡。

齊樂道:“雙兒,咱們也下去衝殺一陣。”齊樂雖未喊上阿珂,但阿珂和雙兒同聲答應。鄭克塽道:“我也去!”眼見齊樂拔了匕首在手,衝下崖去,雙兒和阿珂先後奔下。鄭克塽隻奔得幾步,便停步不前,心想:“我是千金之體,怎能跟這些屬下同去犯險?”叫道:“阿珂,你也彆去罷!”阿珂不應,緊隨在齊樂身後。

齊樂武功雖然平平,但身有數寶,衝入敵陣之中,卻是履險如夷。幾樣寶貝和高手敵對,固然仍不免落敗,但對付清兵卻綽綽有餘,霎時間連傷數人,殺氣騰騰。

眾人一陣衝殺,清兵四散奔逃。陳近南單戰施琅,一時難解難分。馮錫範和風際中卻將眾兵將殺得猶如砍瓜切菜一般,不到一頓飯時分,八十多名清兵已死傷了五六十人,殘兵敗將紛紛奔入海中。眾水軍水性精熟,忙向大船遊去。這一邊天地會的兄弟死了二人,重傷一人,餘下的將施琅團團圍住。施琅鋼刀翻飛,和陳近南手中長劍鬥得甚是激烈,雖然身陷重圍,卻絲毫不懼。

鬥到酣處,陳近南一聲長嘯,連刺三劍,第三劍上已和施琅的鋼刀黏在一起。他手腕抖動,急轉了兩個圈子,隻聽得施琅“啊”的一聲,鋼刀%e8%84%b1手飛出。陳近南劍尖起處,指住了他咽喉,喝道:“怎麼說?”施琅怒道:“你打贏了,殺了我便是,有什麼話好說?”陳近南道:“這當兒你還在自逞英雄好漢?你背主賣友,英雄好漢是這等行徑嗎?”

施琅突然身子一仰,滾倒在地,這一個打滾,擺%e8%84%b1了喉頭的劍尖,雙足連環,疾向陳近南小%e8%85%bf踢去。陳近南長劍豎立,擋在%e8%85%bf前。施琅這兩腳倘若踢到,便是將自己雙足足踝送到劍鋒上去,危急中左手在地上一撐,兩隻腳硬生生的向上虛踢,一個倒翻筋鬥向後躍出,待得站起,陳近南的劍尖又已指在他喉頭。

施琅心頭一涼,自知武功不是他對手,突然問道:“軍師,國姓爺待我怎樣?”這句話問出來,卻大出陳近南意料之外。刹那之間,鄭成功和施琅之間的恩怨糾葛,在陳近南腦海中一晃而過,他歎了口氣,說道:“平心而論,國姓爺確有對你不住地方。可是咱們受國姓爺大恩,縱然受了冤屈,又有什麼法子?”

施琅道:“難道要我學嶽飛含冤而死?”陳近南厲聲道:“就算你不能做嶽飛,可也不能做秦檜,你逃得性命,也就是了。男子漢大丈夫,豈能投降韃子,去做那豬狗不如的漢奸?”施琅道:“我父母兄弟,妻子兒女又犯了什麼罪,為什麼國姓爺將他們殺得一個不剩?他殺我全家,我便要殺他全家報仇!”陳近南道:“報仇事小,做漢奸事大。今日我殺了你,瞧你有沒有麵目見國姓爺去。”施琅腦袋一挺,大聲道:“你殺我便了。隻怕是國姓爺沒臉見我,不是我沒臉見他。”

陳近南厲聲道:“你到這當口,還是振振有詞。”欲待一劍刺入他咽喉,卻不由得想到昔日戰陣中同生共死之情。施琅在國姓爺部下`身先士卒,浴血苦戰,功勞著實不小,若不是董夫人乾預軍務,侮慢大將,此人今日定是台灣的乾將,雖然投敵叛國,絕無可恕,但他全家無辜被戮,實在也是其情可憫,說道:“我給你一條生路。你若能立誓歸降,重歸鄭王爺麾下,今日就饒了你性命。今後你將功贖罪儘力於恢複大業,仍不失為一條堂堂漢子。施兄弟,我良言相勸,盼你回頭。”最後這句話說得極是懇切。施琅低下了頭,臉有愧色,說道:“我若再歸了台灣,豈不成了反覆無常的小人?”

陳近南回劍入鞘,走近去握住他手,說道:“施兄弟,為人講究的是大義大節,隻要你今後赤心為國,過去的一時糊塗,又有誰敢來笑你?就算是關王爺,當年也降過曹操。”突然背後一人說道:“這惡賊說我爺爺殺了他全家,我台灣決計容他不得。你快快將他殺了。”陳近南回過頭來,見說話的是鄭克塽,便道:“二公子,施將軍善於用兵,當年國姓爺軍中無出其右。他投降過來,於我反清複明大業有極大好處。咱們當以國家為重,過去的私人怨仇,誰也不再放在心上罷。”

鄭克塽冷笑道:“哼,此人到得台灣,握了兵權,我鄭家還有命麼?”陳近南道:“隻要施將軍立下重誓,我以身家性命,擔保他決無異心。”鄭克塽冷笑道:“等他殺了我全家性命,你的身家性命陪得起嗎?台灣是我鄭家的,可不是你陳軍師陳家的。”陳近南隻氣得手足冰冷,強忍怒氣,還待要說,施琅突然拔足飛奔,叫道:“軍師,你待我義氣深重,兄弟永遠不忘。鄭家的奴才,兄弟做不了……”陳近南叫道:“施兄弟,回來,有話……”突然背心上一痛,一柄利刃自背刺入,從%e8%83%b8口透了出來。

這一劍卻是鄭克塽在他背後忽施暗算。憑著陳近南的武功,便十個鄭克塽也殺他不得,隻是他眼見施琅已有降意,卻被鄭克塽罵走,知道這人將才難得,隻盼再圖挽回,萬萬料不到站在背後的鄭克塽竟會陡施毒手。左近的齊樂心急如焚,她知鄭克塽會害陳近南,但也知他必會在崖上不下來,隻要他不來陳近南便無憂,是以放心隨陳近南在下廝殺,也不知鄭克塽何時下來的,他忽然出手,齊樂又悔又驚,忙趕過去。

鄭成功的夫人董夫人極力主張立嫡孫克塽為世子,鄭經卻不聽母言。陳近南一向對鄭經忠心耿耿,董夫人和馮錫範等暗中密謀,知道要擁立克塽,必須先殺陳近南,以免他從中作梗,數次加害,都被他避過。不料他救得鄭克塽性命,反而遭了此人毒手。這一劍突如其來,誰都出其不意。

馮錫範正要追趕施琅,隻見齊樂挺匕首向鄭克塽刺去。馮錫範回劍格擋,嗤的一聲,手中長劍斷為兩截。但他這一劍內勁渾厚,齊樂的匕首也%e8%84%b1手飛出。馮錫範跟著一腳,將齊樂踢了個筋鬥,待要追擊,雙兒搶上攔住。風際中和兩名天地會兄弟上前夾攻。齊樂爬起身來,拾起匕首,悲聲大喊:“這惡人害死了總舵主,大夥兒跟他拚命!”向鄭克塽衝去。

鄭克塽側身閃避,挺劍刺向齊樂後腦。他武功遠較齊樂高明,這一劍頗為巧妙,眼見齊樂難以避過,忽然斜刺裡一刀伸過來格開,卻是阿珂。她叫道:“你彆傷她!”跟著兩名天地會兄弟攻向鄭克塽。

馮錫範力敵風際中和雙兒等四人,兀自占到上風,啪的一掌,將一名天地會兄弟打得口噴鮮血而死。忽聽得鄭克塽哇哇大叫,馮錫範拋下對手,向鄭克塽身畔奔去,揮掌又打死了一名天地會兄弟。他知陳近南既死,這夥人以齊樂為首,須得先行料理這小鬼,即伸掌往齊樂頭頂拍落。雙兒叫道:“相公,快跑!”縱身撲向馮錫範後心。齊樂已失師傅,哪還能看著雙兒也涉險,故意應道:“你自己小心!”拔足便奔。◢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馮錫範心想:“我如去追這小鬼,公子無人保護。”伸左臂抱起鄭克塽,向著齊樂追來。他雖抱著一人,還是奔得比齊樂快了幾分。齊樂回頭一看,伸手便想去按“含沙射影”的機括,這麼腳步稍緩,馮錫範來得好快,右掌已然拍到。這當兒千鈞一發,如等發出暗器,多半已給他打得腦漿迸裂,隻得斜身急閃,使上了“神行百變”,逃了開去。

馮錫範這一下衝過了頭,急忙收步,轉身追去。後麵雙兒和風際中銜尾急追,隻盼截下馮錫範來。齊樂東竄西奔,變幻莫測,馮錫範抱了鄭克塽,身法究竟不甚靈便,一時追她不上。追逐得一陣,齊樂漸感氣喘,情急之下,發足便往懸崖上奔去。

馮錫範大喜,心想你這是自己逃入了絕境,眼見這懸崖除了一條窄道,四麵臨空,更無退路,反而追得不這麼急了。隻是齊樂在這條狹窄的山路上奔跑,“神行百變”功夫便使不出來,她剛踏上崖頂,馮錫範也已趕到。齊樂大叫:“老婆幫忙啊,再不出來,大家要做寡婦了。”

她逃向懸崖頂之時,崖上五女早已瞧見。蘇荃見馮錫範左臂中挾著一人,仍是奔躍如飛,武功之強,比之洪教主也隻稍遜一籌而已,早已持刀伏在崖邊,待馮錫範趕到,刷的一刀,攔腰疾砍。

馮錫範先前聽見齊樂大呼小叫,隻道是擾亂人心,萬料不到此處果然伏得有人,但見這一刀招數精奇,著實了得,微微一驚,退了一步,大喝一聲,左足微晃,右足突然飛出,正中蘇荃手腕。蘇荃“啊”的一聲,柳葉刀%e8%84%b1手,激飛上天。

齊樂正是要爭這頃刻,身子對準了馮錫範,右手在腰間“含沙射影”的機括上一掀,嗤嗤聲響,一蓬絕細鋼針急射而出,儘數打在馮錫範和鄭克塽身上。馮錫範大聲慘叫,鬆手放開鄭克塽,兩人骨碌碌的從山道上滾了下去。雙兒和風際中正奔到窄道一半,見兩人來勢甚急,當即躍起避過。

鄭馮二人滾到懸崖腳邊,鋼針上毒性已發,兩人猶如殺豬似的大叫大嚷,不住翻滾。總算何惕守入華山派門下之後,遵從師訓,一切陰險劇毒從此摒棄不用,這“含沙射影”鋼針上所喂的隻是麻藥,否則以當年五毒教教主所傳的喂毒暗器,見血封喉,中人立斃,馮鄭二人滾不到崖底,早已氣絕。饒是如此,鋼針入體,仍是麻癢難當,兩人全身便似有幾百隻蠍子、蜈蚣一齊咬噬一般。馮錫範雖然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