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
她點頭。
思思的臥室裡有現成的故事書,念眉調暗了燈光陪著孩子講故事。大概是從她身上找回了母%e4%ba%b2在身邊的安全感,思思很乖,一會兒就進入夢鄉,呼吸間還有淡甜的奶香味。
念眉看著孩子白白軟軟的小臉,心裡有個位置柔軟得一塌糊塗。
有的想法以前從不曾有過,比如作一個母%e4%ba%b2。可是到了一定的時候,遇到某一個人,經曆了一段感情,就自然而然地想到——擁有一個孩子似乎會是極為幸福的事。
她輕輕關上房門退出來,看到手機上有喬葉的未接來電,她回撥過去,講了差不多十分鐘,回身打算下樓去找穆晉北,在樓梯口撞到一個身影。
“對不起……”走道隻開了暈黃的小燈,她勉強看清對方的臉,“咦,聚會已經散了嗎?你二哥不在樓下?”
年輕男人聲音冷淡,“這話應該我問你,二哥在哪兒你不知道?”頓了一下,他有意識地補充了一句,“我不是穆嶸。”
是了,衣服不一樣,氣韻神態也完全不同,——他是穆崢。
念眉這才反應過來,之前隻知道三叔家有兩個兒子,沒人告訴她原來他們是雙生子。
畢竟相當於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念眉有點尷尬,“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剛才你二哥說回房間接一個電話,我不知道他下樓沒有……”
“沒有。”他毫不客氣地打斷她,“我剛從外麵回來,他不在院子裡。”
“那可能還在房間,你找他?”其實她也不太清楚穆晉北在大宅的房間是哪一個,要是他不在樓下她也不好在這家裡上上下下地敲門找人。
穆崢看著她的眼神有點微妙,似乎是帶著一點輕鄙,又像是透過她看另外的什麼人。
“四哥!”津京跑上來,見到穆崢有些驚喜,一看念眉也在,想介紹,“念眉姐,這是我四哥,穆嶸的同胞哥哥穆崢。四哥,這位是……”
“得了,我知道她是誰。”穆崢沒那耐性,問她,“你怎麼跑來了?”
“周嫂說你回來了,我就過來看看唄,你怎麼也不打聲招呼?我們正吃月餅呢,爺爺剛才還念叨你。”
“念叨我?是罵我吧?”
津京撅嘴,“誰讓你這麼晚才回來,不是下午的航班麼,怎麼弄到現在啊?”
“晚點。”
“晚了這麼久?”津京壞兮兮地湊過去,“你女朋友不是空姐麼,沒讓她給你開個後門兒?對了,你怎麼不帶她一起回來過節?”
穆崢臉色一沉,“誰是我女朋友?待會兒大夥兒麵前彆亂說話啊,她算個什麼東西我回家還得帶上她?二哥呢,瞧見人沒有?”
被刺兒了一頓,津京很不爽,手往樓上一指,沒好氣兒地說:“不是在他房間休息麼?他等念眉姐把思思哄睡著了好送她回去,你找他乾嘛?”
他啊了一聲,淡淡道:“有點兒事兒。”
穆崢往樓上去了,津京挽住念眉的胳膊衝他背影做鬼臉,“哼,壞蛋!”
念眉道:“原來雙生子的個性真的可以差這麼遠,他跟穆嶸一點都不像。”
“可不是!”津京忍不住吐槽,“前些年還好,最近越發地喜怒無常了。你沒見過他那女朋友,可漂亮了,跟念眉姐你有一拚,可他對人家一點兒也不好,也不知到底有什麼不滿足的。要說起來,我們家就屬二哥和五哥脾氣最好,但其實五哥有時候也是個霸王,隻有我二哥……用當下流行的詞兒來說就是暖男啊!”
她目光黯淡下去,帶著一絲企盼地看著念眉,“你說……我哥的病能治好嗎?”
“一定能,現在醫學那麼昌明。”
“可我聽說,但凡長在腦子裡的病都很棘手……”她拉住念眉的手,有點緊張,“念眉姐,你不會離開我哥的對不對?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
讓她怎麼回答呢?有些事,用語言表達無論如何都會顯得蒼白,而有些事,根本就不受我們控製,比如愛,比如生命。
念眉想了想,還是拍拍津京的手,堅定道:“對,我不會離開他,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他變成什麼樣。”
…
她還是到樓上去找穆晉北,隻有一個房間亮燈,門沒有完全關上,泄出一線光亮。
她站在門邊,聽到穆崢的聲音:“……所以呢,你打算放棄?”
穆晉北坐在椅子上,“當然不是,對她我永遠不會放棄。但我現在這樣兒,我不能不為她的將來考慮。”
念眉心底猛的一跳,她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他果然已經得知自己的病情。
“女人的心思……嗬!”穆崢嗤笑,“你還指望她將來感激你?你彆委屈了自己才是真的。”
“我不要她的感激,我隻要她過得好。”
他不知道門外有人光明正大地偷聽,且已經淚流滿麵。
“不能做手術麼?成功幾率有多少?”
“大概一半,這是指活命。成功的裡頭還有癱瘓的、癡傻的、植物人的。”
“……那保守治療呢?介入治療呢?”
“治標不治本,而且大多效果也不好,仍然是□□擱在那兒。”穆晉北澀然笑了笑,“腦血管畸形是天生的,也就是說打娘胎裡帶來的病根兒。這麼些年沒發作沒要我命,我已經感覺像是撿來的,占了大便宜似的。”
穆崢沉默,兩人都聽到門口有動靜。
“誰在那兒?”
念眉抹掉臉上的淚水,推開門,“是我。”
看她的樣子大概已經猜到她聽到多少,穆晉北波瀾不驚,倒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
穆崢看了念眉一眼,對穆晉北道:“你們聊,我先下去。”
“嗯,爺爺奶奶和你爸媽都在,過節難得回來好好陪陪他們,彆跟他們胡嗆。”
穆崢點點頭走了。他站起來走到念眉身邊,把她的碎發彆到耳後,柔聲道:“老四你見過了?家裡兄弟幾個,屬他跟我關係最好。他平時也難得回來,知道我病了,來問問情況。”
念眉抬眸,哽聲問:“你都知道了?”
第63章 再等等我
正升平快意嬉遊。對良辰開笑口。看春生金屋。月滿銅溝。不求歡樂反招僝僽。——《浣紗記-伐越》
“病在我自個兒身上,遲早是要知道的,你們打算瞞我多久呢?”
“我們怕你接受不了……”
他微微一哂,“最糟的結果無非就是死亡,來這世上走一遭的人最後不都是這結果麼,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死亡哪有他說的這般輕巧?念眉隻覺得%e8%83%b8口像壓著千斤巨石,傾身緊緊抱住他,“彆這樣說,你會好的,會好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撫著她的長發,“那你還哭?”
她果然不哭了,擦乾眼淚仰起頭看他,“我剛才跟喬葉通過電話,她是醫生,我向她谘詢了一下你的病情。她不是這方麵的專家,但也說這不是絕症,隻是麻煩一點,治療會有風險。她說她跟法國以及北美的一些醫療機構都有聯絡,願意幫我聯係權威專家再做進一步的討論。如果……如果有合適的資源和更好的條件,你可以到國外去接受治療嗎?”
他捧住她的臉,“真是巧了,剛才大暉打電話來,也是說這個事兒。他們還真不愧是兄妹倆!”
原來剛才打電話來的人是葉朝暉。念眉問:“他怎麼說的?”
“他有一位客戶也是跟我類似的病,請的美國華裔專家做手術,正在康複中。那位專家如今就在海城,如果有需要的話他可以把人請到帝都來為我會診。”
“真的?那太好了,什麼時候?”
她眼裡燃起的星火和她不加掩飾的關心不是作假的,穆晉北覺得高興,“不著急,大暉剛回到海城,他爸爸現在情況不好也需要人照顧,忙得%e8%84%b1不開身,過完中秋看看能不能好些。專家也是海城的三甲醫院請去做學術交流的,總得等他把手頭的事兒也了結才能計劃彆的。放心吧,那血管沒長利索也在我腦子裡待了快三十年了,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念眉捶了他一下,眼眶還是紅的,“你怎麼這麼不忌諱呀,死啊死的掛嘴邊!”
他張開手包住她的小拳頭,“我以為你是最溫柔的淑女,沒想到打人還挺疼的。”
“跟你說過了,我是斷掌,打人最疼。”還有古老的說法認為斷掌的女性命硬,她已經失去了家人和老師,如果跟他在一起要以他的生命為代價,她寧可離開他。
他將她的手拉到%e5%94%87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挨著%e5%90%bb過去,仿佛總能看穿她的心思,“其實我覺得野蠻女友也不錯,前提是隻能對我一個人野蠻。彆想那些有的沒的,有你在身邊兒陪著我,比什麼都要緊。”
“那為什麼又不肯結婚?”她真的變得越發大膽了,這樣的問題都敢當麵問。
他悶悶地笑,“這麼想嫁給我作新娘子?”
“如果我說是呢?”
他斂起笑容,把她的手放在%e8%83%b8口位置,他怦怦加劇的心跳仿佛已經泄露答案,但他仍神色平靜地對她說,“念眉,你也看見了,我家裡人原先不同意咱倆在一塊兒,尤其是我媽。現在態度卻一百八十度地大轉,你說這是為什麼?”
念眉嚅嚅說不出話來。
“你這麼聰明,不可能不知道,那是因為我的病。人就是這麼現實,看不到明天的時候才懂得要把握當下。可我問你,咱倆的感情就這麼不值錢麼?”
共富貴還是共患難,難道非得靠一紙婚書來約束?
念眉的手碰到他下巴上長出的青色胡髭,輾轉流連,“我沒想這麼多,我隻想著……隻要能跟你在一起就行了。”
他把她拉進懷中抱住,“再等等,念眉,等我……把病治好,咱們永永遠遠都在一起。”
他始終覺得讓女人等的根本就不算男人,可如今他也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終於明白許多事身不由己,許多事……不是他不想,隻是他不能。
…
念眉開始在北昆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