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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入膏肓 福祿丸子 4302 字 2個月前

娘娘為聽信讒言被囚禁的丈夫而與法海鬥法,水漫金山。

鑼鼓笙簫,聲急切,調悲愴;自古多情空餘恨,這已是為情所苦的最高~潮。

也許這故事家喻戶曉,他亦有熟悉感,竟覺得十分好看。他的好姑娘真是天生屬於舞台的靈魂,無論時隔多久,狀態如何,扮裝上台就永遠是與劇中人合二為一。

這回他沒有睡著,倒是想起與她初見的時光,那場戲沒有這番激烈,富家千金的悠悠閨怨,她娓娓道來,吳語蘇白,溫軟好聽到直接給他一場好眠。

現在想來,也許全是注定。

一場唱完,金玉梅微微頷首,招念眉到身邊來,也不拐彎抹角了,直剌剌問:“唱得不錯,但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你願不願意繼續深造?到我們這裡來,三個月,或者半年的進修學習,你願不願意?”

念眉額上還有細細的汗珠,不知是熱的還是因為緊張,聽到這樣的問題,整個人都懵了。

穆晉北踱到她身邊,嘴角隱隱含笑,“老師問你話呢,傻了?”

是啊,這樣意外的邀約簡直如從天而降的驚喜將她給砸暈了。

國內五大昆班的長期進修機會,對她來說是隻敢在夢中想一想的奢望。

剛才那次亮相,原來是場考試,如今最頂尖的旦角大師判了她合格,邀她來進修。

從北昆出來,一直走到他的車邊,她還止不住回頭去看那灰撲撲卻頗具莊嚴的建築,穆晉北笑道:“怎麼了,舍不得?沒關係啊,過幾天咱又來了,管吃管住管學習,得在這兒住好些日子呢!”

她惘惘地看著他,“我覺得很不真實……我是不是在做夢?”

他笑著掐住她臉頰往兩邊拉了拉,“疼不疼?疼就不是做夢唄!”

她揉著臉,他趁機把車鑰匙拋給她,“你來開車好不?我有點累。”

他是病人,雖然剛剛出了院,但還是病人,她比他更清楚。

“……這個是腳刹,然後按這裡……”他坐在副駕駛耐心地教她,他們剛認識那會兒,她連沒碰過的瑪莎拉蒂都敢開上高架,到底哪裡來的衝勁兒?

今兒他老是想起初見時的種種,又是怎麼回事?

念眉眼看已經學會上手了,發動了車子,他靠在椅背上問她:“你還記不記得錯把你當成代駕那回,我喝了酒打算自己開車走,你的手勾住了後視鏡,寧可跌倒在地上也要攔住我,反應很激烈……這裡頭有什麼掌故沒有?總覺得後來很少見到你那個樣子。”

念眉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問,本能地回答:“酒駕是不對啊……”

“還有呢?”他知道不止這樣。

她的手在方向盤上緊了緊,“我父母和姑姑一家都死於車禍,對方是就是酒駕。”

在鄉下爺爺家玩耍等待爸媽的小姑娘再也沒能等到他們,爺爺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也很快辭世,家中一日百變,瞬間她就成了孤兒。

穆晉北沉默,伸手把她攬過來,“對不起,我不該問。”

她在他懷裡搖頭,聲音有點悶悶的,卻沒有哭,“沒事啊,都過去很久了。”久到她的記憶裡對家人已經隻剩一個模糊的影子。

“對了,這個要還給你。是你在蘇城的公寓和車子的鑰匙,收好彆丟了。”

她稍稍推開他,翻出鑰匙,兩個戲曲娃娃躺在手心裡,像是眉目含情,看著他笑。

“你幫我收著吧,我最近頭疼記性不好,待會兒不小心忘了丟哪兒怪麻煩的。咱們總要回去的,對不對?”

她有些猶豫,“可我也要在北京待一段時間,不如你先拿著,放家裡也好,等我們回蘇城的時候再……”

“你不想拿著就扔了,我無所謂!”

他突然翻臉,賭氣地看著窗外,似乎恨不得搖下車窗現在就把東西扔出去。

念眉沒想到他會生氣,愣了一下,想重新發動車子,卻手忙腳亂,他剛才教的,仿佛瞬間就全都忘光了。

她深深吸氣,剛想再試一次,沒想到眼前一黑,肩膀被人按住,穆晉北已經湊過來,狠狠堵住了她的%e5%94%87。

她想開口說話,他的%e8%88%8c頭已經趁機溜進來,在她口中肆掠一番,重重一吮才依依不舍地放開,氣息有點亂地重新抱住她,“對不起。”

“沒關係,我也隻是覺得你收著也許更好一點。”

“我知道,我知道……念眉,在我跟前兒你用不著解釋,永遠用不著解釋明白嗎?是我不好,我心情不好,又頭疼……”

他為她了卻一樁夙願,爭取一個機會,對她又了解更多了一些,卻並沒有那麼高興。

他很清楚,隻是因為他舍不得她離開,就用這種方法留下她,是他一己私欲,而對於念眉來說,蘇城才是她的家。

念眉也抱住他,手指撫著他的頭發,“那你也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很高興,也很感激,真的……”

“我不要你感激。”他抬起頭來,眼睛裡有不容置疑的光亮,“你知道的,我喜歡你,愛你,不要你的感激。”

她也捧住他的臉,像哄一個小孩子,聲音卻是哽咽的,“你也知道不止是那樣的……”

他終於朝她笑了笑,包住她的手,“真的高興嗎?不回蘇城,不管你的劇團也沒關係?”

她苦笑搖頭,“還有什麼情況會比現在更糟呢?”

劇團的行頭道具遭遇重創被損毀大半,法律手續重新辦妥交接之後才談得上撥出資金重購的問題,加上沒有棲身之所、人心渙散……與被解散的命運也差不了太多。

“我想陪著你。”她眨掉眼裡的淚水望著他笑,現在最重要的也不是南苑昆劇團的複興,而是珍惜眼前人。

他靠在座椅上,眼底的光亮仍像星星一樣亮,“好,那等過完節,我再陪你回一趟蘇城。那時還有蟹吧?咱們去船舫,你給我剝,或者給我做瓶禿黃油帶回北京來拌飯吃。老四在南邊兒待著,總誇耀那兒的東西好吃,尤其愛吃螃蟹,咱也讓他羨慕一回!不過那之前你得陪我回家過節啊,家裡人都回來,咱們輪番兒認一遍,剛好爺爺奶奶也想見你……”

他說什麼她都說好,漸漸沒聲兒了她才發覺他睡著了,額頭抵在車門邊上,%e5%94%87角勾起,表情放鬆,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車子停在線上等紅燈,她忽然落下淚來。

除了過年,中秋節也是個大日子,至少在老穆家是這樣的規矩。

闔家團圓的時刻,散落在天涯的遊子也必須合攏來聚一聚。

一家老小都到祖輩住的大宅去過節,要見那麼多穆家的人,念眉說不緊張是假的,單是上門該帶些什麼禮物就愁壞人,穆晉北都擔心她會臨時打退堂鼓就不去了。

“你隨便買什麼都行,這年頭兒誰家裡缺什麼呢?還不就是份兒心意!要我說,你上回給思思那份兒禮就夠重了,從小帶在身上的東西,是你爸媽留下的吧?”

“給她圖個吉利罷了,思思那麼懂事。”說起來,她才真的是穆家人裡除了津京之外真正支持他們在一起的人。

最後他們還是買了些營養品,包了個漂亮的果籃帶過去。畢竟是翻天覆地地鬨過一場,心裡還是忐忑和充滿不確定的,念眉難免有些拘束。

尤其見到戴國芳的時候,她甚至不知該如何稱呼,還是照例稱她戴女士。

‖思‖兔‖在‖線‖閱‖讀‖

“不用那麼生分,老人家聽見了不好,叫我伯母行了。”戴國芳無聲地歎息,似乎隱藏深深的疲倦,身體也乏,打過招呼就上樓休息去了。

“怎麼沒見你爸爸?”念眉問穆晉北,他家客廳陳列櫃裡有照片,可是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他父%e4%ba%b2的身影。

“他上艦出海去了,這種日子回不來是常事兒,習慣了。”他笑著握了握她的手,“春節也許能回來。”

“那你們家裡……平時就你媽媽一個人?”

“嗯,以前還有我們,後來長大了常不在家裡,她也跟著四處跑。人總得有點寄托。不過後來有思思,家裡熱鬨許多。”

念眉喝了一口茶,上好的普洱,釅釅餘味,遮蓋不了那種積年累月的孤獨。

老爺子和老太太有午睡休息的習慣,在樓上臥室還沒有下來。

念眉沒見到穆皖南和俞樂言,她有點想念思思,照理過節最開心的是孩子,卻遲遲不見她,也不知今天會不會過來。

第61章 月夜

影伴妖嬈舞袖垂,留君不住益淒其。殘窗夜月人何在?相望長%e5%90%9f有所思。——《紅梨記-亭會》

門外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響,穆皖南的黑色轎車停在門口,後座上下來的小小身影不是思思又是誰?

隻是她看起來不太開心,嘟著嘴巴低著頭,差點一頭撞在穆晉北身上才抬頭叫了聲二叔,見到一旁的念眉小小眸子裡燃起一點小火花,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穆晉北好脾氣的彎身逗她,“怎麼不高興,誰惹我們小公主生氣了?”

念眉更是蹲下來幫她把小辮兒整理好,“寶貝怎麼了,還記得阿姨嗎?今天阿姨給你帶了草莓和棉花糖。”

小孩子聽說有零嘴兒吃都應當很雀躍的,可思思卻隻是癟了癟嘴,“阿姨……”

穆皖南也剛下車,臉色不太好看,遠遠地走過來,“思思,去練琴。”

大概仗著人多,情緒不好的小丫頭有了忤逆父%e4%ba%b2權威的勇氣,身子往念眉他們身後躲,大聲說“我不要練琴,我要我的小鬆鼠,就要!”

“彆胡鬨,不要任性。上樓去練琴,等會兒再下來吃飯!”

跟在穆皖南身後的司機手裡拎著看起來頗具份量的黑色琴盒,從形狀大小上,念眉判斷那是古箏。

孩子大概是剛上完興趣班,趕到太爺爺家來過中秋節,在半路就跟爸爸鬨不愉快了。

思思這下哇的大哭起來,“……我不要練琴,我要我的鬆鼠……爸爸壞,我要媽媽!媽媽……”

症結出在哪裡,一目了然。

念眉不落忍地去看穆晉北,他知道她想問什麼,搖了搖頭。

已經離了婚,俞樂言不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