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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入膏肓 福祿丸子 4234 字 2個月前

意了,“你這是怎麼說話呢?人在我們這兒羈押著,少了根頭發我們比你還緊張。何況人也沒說不讓你見,可約好的時間你沒來,我們也得按規矩辦事啊,就算去醫院探望病人也不是隨時隨地想見就見的吧?”

“我明白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另一邊兒一位年長的警官開口圓場道:“不是我們不近人情,但凡事都講個規矩。你們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打架鬥毆,尋釁滋事,可大可小的。這回對方不肯和解,你一趟一趟跑來看有什麼用呢?像上回那樣不是很好麼?找個好點的律師,把事情了結了,人也就出來了。”

“對啊,上回跟你來的那律師不挺好的嗎?他可有點本事的,上次還是你們主動找上門去把人給打了,一點事兒沒有,還幫著把錢追回來了……既然找他幫了忙,乾嘛不幫到底?”

念眉苦澀地笑了笑,本來嘛,這世上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的事兒就不多。葉朝暉當時不過是順手幫了她一把,並不欠她什麼。

就像王海說的,之前兩人走到一起,都是她高攀和強求了。

她不敢奢望他會出現再幫她一次。

其實民警跟沈念眉一樣清楚,被打的那撥人才是潑皮無賴。之前是行詐騙之實,騙了劇團的錢,夏安他們找上門去理論的時候把人給打了;這次是因為被追回了一部分贓款,那些人蓄意報複,故意滋事逼得人動手。

昆班裡的男人們,拳腳下都有些功夫,那是從小練的。也許下手沒輕重,打得對方個個掛彩,有個彆還傷得不輕。雖然本來是他們這邊占理的,可畢竟動手打了人,對方還不肯和解,這就比較麻煩了,隻能暫時拘留,搞不好還得立案起訴。

要有一個熟悉其中所有關節和程序,又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律師幫他們,事情會簡單很多。

刻不容緩的,第二天她就到各個律所去聯係律師。農曆新年剛過,許多律所一聽是這種案子,對方還不肯和解,都不願意接。好不容易有個頗有名氣的律所願接了,一開口報價就要七萬。

他們南苑昆劇團現在處於最困難的時期,彆說是七萬塊錢,就是七千,一下子也拿不出來。

這一天拖過一天去,人在裡頭要平白多受許多罪。而她也沒有更多的時間了,明天又有演出,蘇城的文化藝術節,他們承擔的表演場次,一場都缺不得。

她從最後一家律所走出來的時候,步履沉重,身體卻是空落落的,胃裡尤其難受。她還是早晨出門的時候胡亂吃了兩個糕團,中飯和晚飯都沒有吃,也沒有胃口。

心裡有說不出的頹喪和懊惱,石頭一樣堵在%e8%83%b8口。昨天……要不是昨天的演出結束之後被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給絆住,至少她還可以見夏安他們一麵。

一天就又這麼過去了,外麵天氣不好,墨黑的天空中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她就站在老城區不甚明亮的路燈光暈裡茫然四顧。

手機攥在手裡太久,手心裡都凝起一層薄汗。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她想了又想,一個數一個數地輸入,又刪掉,再輸入……終於還是按下了撥號鍵。

最後一次。她再麻煩葉朝暉最後一次,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救夏安他們出來。

她知道他這幾天在蘇城,他有一個好兄弟在這裡定居,馬上要舉行婚禮,早就訂好的日子,他要來觀禮。

其實她是很緊張的,即使是在相識之初的時候與他通話,她也沒像現在這樣緊張過。怕啊,怕聽到他冷硬的拒絕或尖刻的諷刺,怕像他們最後一次爭吵那樣,聽到嚴重刺傷人心的話語從他嘴裡說出來。

他們本不是這樣的。

她閉了閉眼睛,就在這短暫的兩秒鐘裡,電話通了。

第4章 兄弟情長

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五十年興亡看飽。

——《桃花扇-餘韻》

“歡迎光臨!先生一個人嗎,請問有沒有預訂呢?”

這樣冷的天,迎賓小姐仍舊穿高衩旗袍,隻是上身披了不知真假的狐裘,笑容滿滿,香氣嫋嫋。

穆晉北感冒症狀嚴重,是忍著頭痛來赴約的,聞到這香氣忍不住又掩嘴咳嗽,咳完了才報上訂位的名字:“……陳楓。”

“在二樓包廂,這邊,請跟我來。”

穆晉北踏著古色古香的木質樓梯上二樓,樓下有評彈,他鼻塞得厲害,頭重腳輕,聽什麼都嗡嗡的。他隨口問了一句,“你們這兒有唱昆曲的麼?”

迎賓小姐愣了一下,恭敬道:“不好意思,昆曲沒有的,隻有評彈。周五到周日還有琵琶和笛子演奏,吹笛的倒是以前省昆劇團司笛的名家。明天就周五了,您要不明晚過來聽?”

似曾相識的建議,穆晉北一聽就覺得頭疼加劇,擺了擺手。

包廂門口的木牌上用燙金的隸書寫著“柳搖金”三個字,是這裡沒錯了。他推門進去,聊得起勁的人都是一頓,繼而是更大的喧嘩。

“二北你可來了,給你留了上座兒,趕緊的!”

“先罰酒啊,罰酒三杯,紅的白的自個兒挑!”

穆晉北被陳楓迎上來勾住肩,直接摁在他旁邊的位子上,“咱們哥倆都多久沒見了?難得見一回,你說你還遲到,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老規矩啊,遲到的罰酒三杯,呐,罰酒都給你準備好了。”

穆晉北笑,坐下去又站起來,往他肩頭捶了一拳,“你小子結婚我能不來麼?我前天就到了,昨兒個著了涼,今兒睡了大半天身上都還不利索,要不是惦記你這餐飯,我這會兒還在床上躺著呢!”

“敢情兒是為了好吃好喝才顛兒顛兒地跑來了,不是因為想見我啊,我真是太傷心了!”陳楓裝模作樣地抹眼淚狀。

“扯淡!”穆晉北笑罵,點了支煙,“你媳婦兒呢,怎麼沒瞧見?”

“今天說好了是單身派對,兄弟幾個過,不帶女人玩兒!”

他說的豪氣乾雲,坐在另一邊的葉朝暉閒閒地插話戳穿他,“是人家不帶你玩兒吧?我聽說你老婆和她的閨蜜們今天去的俱樂部有猛/男秀,而且都是金發碧眼的,你可得看緊了。”

陳楓一邊摸手機一邊道:“靠,我怎麼不知道?非好好教育她一番不可!”

穆晉北佯裝驚訝,“她本身不就是教育工作者麼,你還能教育她?”

葉朝暉撣了撣煙灰,繼續拆台,“他隨便一說,你就隨便一聽,接起電話他就成三孫子了。要不人家怎麼能這麼爽快就讓他出來跟我們這些狐朋狗友混呢,那叫調虎離山。”

“你!給我等著!”陳楓忿忿朝他一指,那頭電話正好通了,果然立馬緩下聲來,完全換了副麵孔,“喂,老婆……沒事沒事,就是想你了,打電話問問你……”

穆晉北笑著抿了口茶,上好的六安瓜片,茶湯清冽,香而不澀,熱滾滾的一口下去,身上暖起來,鼻子也通了氣。

葉朝暉就坐他另一邊,把台麵上斟好的三杯酒放他麵前,“彆以為可以糊弄過去,罰的酒還是得喝。”`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怎麼連你也跟他們一塊兒整我?菜還沒上呢,先喝三杯我就趴下了。”

“唬誰呢,你的酒量深淺我們還能不知道?”

穆晉北笑著搖搖頭,“今非昔比,尤其今天,病著呢,難受的很。”

葉朝暉終於蹙了蹙眉,“還是失眠症的問題?”

他啊了一聲,“也不全是,這次來蘇城,難得我還睡了兩個囫圇覺。主要是感冒,你聽不出來麼,這鼻音重的……那丫頭真狠!”

他在楓塘劇院那沙發上醒過來的時候,簡直以為自己睡在大街上。跟前的兩扇窗戶都大敞著,北風那個吹呀,要再飄點雪,他都能演白毛女了。隨手搭在身上的大衣也滑落在地上,不知是不是那丫頭扯掉的。還滿屋子飛的都是人民幣,要不是他真的好好睡了一覺,還以為自己被失眠折磨得出現幻覺了。

真不能小瞧南方的冬天,蘇城雖然冷不過北京,可是屋裡屋外氣溫一樣低,他是徹底被凍醒的,於是立馬就感冒了。

葉朝暉笑他,“這才來了幾天,就有豔遇了?你媽不是跟著你一塊兒來的嗎,不用陪她老人家?”

穆晉北歎口氣,“要不是陪她去看戲,我也不會得這場重感冒了。”

那邊陳楓正好打完了電話,一聽他這話就擠過來,曖昧道:“我都聽我爸說了,你跟你媽去楓塘劇院看的牡丹亭,看完了還不肯走,意猶未儘地說有事兒找劇院經理談。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又不懂昆曲,留下來跟人家談什麼呢?要我說,彆不是看上人家台上哪個妞了吧?怎麼,是不是春/宵帳暖沒把你給服侍好,所以才感冒了?”

穆晉北睨他一眼,“你一個快結婚的人了,問這麼多乾嘛?要是真的,你得有多羨慕嫉妒恨啊?”

葉朝暉卻微微變了臉色,“你去楓塘劇院看戲?南苑昆班?”

“原來你也知道,看來這小劇團也不是完全名不見經傳。”穆晉北抓了兩顆花生在手裡剝得哢哢響,“不過你彆聽陳楓胡說,我幾時把正事兒擱一邊兒去泡妞了?”

陳楓嘁了一聲,“我結婚,又不是你結婚,你來參加婚禮也算正事兒啊?實話告訴你,我老婆那邊兒六位伴娘個個都是漂亮體人意的,還等著給我的兄弟團牽線呢!你千萬彆太嚴肅把人給嚇跑了!”

“不止參加婚禮這一樁。我媽跟朋友合夥開的文化公司在物色合適的項目,這回來蘇城她一場又一場地看演出,就是為了這個。”

葉朝暉一怔,若有所思,“你打算買下南苑昆劇團?”

穆晉北搖頭,“剛開始看,還不確定,其實我覺得還不錯。”

他失眠的毛病是最近幾個月才開始的,可能是因為工作壓力大,生活不規律,看了醫生吃了藥都沒什麼改善,有些治標不治本的藥物怕用長了有藥物依賴,他也沒怎麼吃。他陪他媽梁虹女士看了不少演出,京劇、話劇、現代舞……昆曲也看過,但都沒有這樣催眠的效果。

他是外行,也不明白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