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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唐瑄似乎不願再說話,背對著他們。

他們到醫院草坪處坐下,周遠問,“蘇白姐,這幾年你去哪裡了?我哥找了你很長時間。”

如果不是今天見到周遠蘇白真的快差不多要忘了周諾這人,人就是這麼奇怪,因為不想記起過去某些事,寧願將所有的記憶都清空。

“周諾他過得還好吧,結婚了沒啊?”蘇白假裝關心地問。

“他現在已經是副總編輯了,挺好的,就是女朋友還沒有找到,為這事我爸媽都急死了。”

“你爸媽也還好吧?”

“嗯,他們身體還行。”周遠躊躇地看著她,有些結巴地開口,“蘇白姐,你和瑄瑄怎麼認識的啊?”

蘇白笑笑,“她兼職的快餐店正好就是我工作的地方。”

“哦,”也許聽到她們隻是普通同事關係,周遠稍顯沮喪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換另外一個話題,“對了,蘇白姐,你來醫院也是有事的嗎?”

“我……”蘇白停頓下,而後溫婉地笑著說,“來看一個朋友,沒什麼大事。”

“蘇白姐,你這個樣子我真的是不習慣。”在周遠的記憶裡,蘇白應該是屬於那種大大咧咧什麼都不在乎的女生,和唐瑄是完全相反的性格,可現在,她溫吞的神態和她太像了。

“我長大了,怎麼還能是過去的模樣呢。”蘇白起身,似乎不願意再多說,“周遠,我還有事,得要先走了。”

“哦,好的。”她剛穿過草坪,周遠又追上來,“蘇白姐,留個電話號碼吧,我哥很想見你。”

她從包裡拿出紙和筆,寫了一串數字,落筆到最後一個數時,終究是把2換成了3,她和他們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見了麵又能怎麼樣。

周遠握著紙條,還在想著怎麼向哥哥邀功,不過再想想病房裡唐瑄那張虛弱成鬼的臉,又了無生趣地回到了病房。

蘇白在醫院外麵公交站台等車,醫生剛剛說的話再次在她耳邊回響,你母%e4%ba%b2不會再醒過來了,還是拔掉氧氣讓她好好走吧,這種話醫生已經不是第一次對她講了,但她仍舊是不願意,因為母%e4%ba%b2躺在那兒,她不管再苦再累總歸有個盼頭,她怕母%e4%ba%b2走了後,自己連支撐下去的動力都沒有了。

她在公交車上接到陸予深的電話,因為傷心了一路,還帶有濃濃地鼻音,“誰啊?”

陸予深正帶著小陸時在市中心那套房子裡,當推開門看到裡麵空蕩蕩時,他真恨不得馬上殺到她麵前,“你現在在哪裡呢?我讓你搬家你怎麼又沒有搬?”

蘇白正在傷心頭上,被他凶巴巴地語氣一刺激,心裡的委屈都被激起來,“陸先生,你為什麼總要找我麻煩?為什麼總要逼我做不想做的事?難道就因為我曾經對不起你就應該永遠被你這麼對待嗎?”她越講越難過,最後幾乎泣不成聲,不僅僅是為了陸予深,更為了她孤零零的人生。

陸予深在那頭是徹底懵住了,小陸時眼巴巴地仰望著爸爸,他其實想拿過他手機和媽媽講話的,奈何就算跳起來也沒有爸爸高。

陸予深憋了半天,最後低聲地問,“你怎麼了?現在在哪裡呢?”

蘇白抱怨了一通,頓時感覺心情好了很多,不再聽他多說,果斷地掛了電話,可剛掛完電話,她才恍惚過來,她剛剛罵得那個人竟然是陸予深,等下次見麵他會不會直接掐死她。

她握著手機猶豫很久,直到車靠站,不管了,大不了明天再去向他道歉,今天的蘇白,真的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因為一天沒有吃晚飯,蘇白在站台旁邊的小店吃了一碗混沌,正值晚飯期間,小店的人特彆多,一碗混沌,差多不要吃一個多小時。

等蘇白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高高的月亮掛在頭頂,她走得非常慢,思考著等下見到韓卓超要說些什麼,不管怎樣,她也覺得自己不適合住在這裡了。

剛走到樓梯口,蘇白就被一個人影擋住,她嚇一跳,再聽耳邊傳來的聲音才漸漸平靜下來。

“你去哪裡了?怎麼才回來?”

蘇白往後退兩步,經過剛剛那個電話,她有些怕他,聲音裡的鼻音還沒有完全消除,“陸先生,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陸予深步步緊逼,“我問你今天怎麼了?”

“沒怎麼了啊?”

“沒怎麼你哭什麼,蘇白,我告訴過你我不喜歡人撒謊。”

蘇白盯著他的側臉,不知為何,剛被逼到心底的感傷又湧了上來,她忽然就想告訴他也許不久以後她就要沒有媽媽了,她什麼都沒有了。

“我真的沒什麼,陸先生你乾嘛要一直咄咄逼人。”她話這麼說,兩行眼淚卻不知不覺掛在臉上。

陸予深伸手輕輕拭擦她的臉,語氣有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溫柔,“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幫你解決。”

蘇白想笑,這人真的太適合做老板了,普普通通一句話都帶著震懾人的威嚴,可這件事,沒人能夠幫她解決,但不可否認的是,在聽到他這麼強勢的話後,她竟不由一暖。

☆、第30章 故人(二)

僵持到最後,還是蘇白屈服了,不過她沒有說實話,隻說自己心情不好,被他又一逼講話情不自禁不經大腦考慮。

陸予深聽後到沒有什麼懷疑,一臉正派地問她,“這麼說,我讓你搬家是在逼你?”

蘇白盯著他的眼睛,難道不是逼嗎?他一開始就知道她根本不想搬家,可他明明帶笑的眸子在她看來卻像抹著毒藥的厲劍,她下意識地搖搖頭,“沒有,你也知道我這幾天比較容易煩躁。”

她想了半天,才找到這麼個蹩腳的借口,心裡不禁怒罵自己,為什麼在他麵前她就是強硬不起來。

“既然這樣,我送你去那邊。”陸予深走了幾步見她站著沒動,又補充一句,“時時也在車裡。”

果然,聽到這話,蘇白趕忙跟上,時時,時時,大概是她現在最大的動力了。

小陸時哀怨地被爸爸鎖在車裡,美曰名是外麵太冷怕他會感冒,實際是陸予深在聽到蘇白那番話思緒亂得一塌糊塗,他怕小陸時站在他麵前礙著他的眼,影響他質問蘇白時的發揮。

陸予深打開車門,小陸時立即往他身後張望,見蘇白站在那邊,他才放下心,隨後又認真地坐好,假裝也並不是很在乎的樣子。

他的這些小動作哪裡逃過陸予深的眼,對於兒子這套做法他很不屑,強調一句,“你給我做坐好了。”便往到另一邊駕駛座上。

但蘇白不懂,她以為小陸時是不想看到自己,有些沮喪地坐上車,主動問起他,“時時,今天玩得開心嗎?”

小陸時手裡還拿著奶奶為他買的鋼鐵俠,按理說奶奶給他買很多玩具他應該開心的,可想到奶奶還幫爸爸介紹了個女朋友,關鍵是爸爸和那個女朋友聊得非常開心,他真覺得今天實在是個十分糟糕的一天。

他也誠實地搖搖頭,陸予深見他搖頭,怕他亂講話,立馬問道,“你今天得到那麼多玩具怎麼還不開心?”

“爸爸,你不懂的,玩具隻能給我暫時的快樂,我內心還是不高興的。”

蘇白被他認真的模樣逗樂,接著問,“那時時能告訴我怎麼不開心的嗎?”

小陸時腦袋迅速轉了一圈,決定不能告訴她他不開心爸爸要給他找新媽媽,他隻想要一個%e4%ba%b2媽,那樣會很不好意思的。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他小臉漲得通紅,最後小聲地反問她,“爸爸說你住另外一個家就再也不走了真的嗎?”

他小心翼翼又渴望的眼神看得蘇白一陣難受,她摸摸他的腦袋,“真的,媽媽不會再離開你了。”

小陸時扭過頭,心裡的竊喜簡直無處分享,媽媽剛才那句話就是說他從今往後也是個有媽媽的孩子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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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算是在陸予深那個房子裡住下了,儘管它離她工作的地方有些遠,好在交通比較方便,有公交車直達,隻要提前些時間去乘車就行。

因為和同事調休,接下來幾天,蘇白需要一直上班,她上班時,唐瑄果然沒有再來,聽其他同事說她因為學業問題請了一周的假,蘇白想到那次在醫院見到她的場景,也沒有多插嘴,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隻是蘇白沒想到周諾會在第二天就到快餐店找到她,那時恰逢店裡不忙,前台和她一起收銀的兩個妹子在說要期末考試的事情,不知為何講到了唐瑄男朋友是他們學校的學神,言語裡有濃濃的羨慕,她們要有個成績這麼好的男朋友輔助輔助該有多好。

蘇白多嘴問了一句,“唐瑄和她男朋友感情很好嗎?”

“是啊,蘇姐,你沒見過她男朋友呢,人相當的土,家裡據說也挺窮的,我好希望我能在考試時有這種男友,考完試就消失了。”

“你這話讓唐瑄聽到她不掐死你,人就喜歡又酸又窮的。”另一個妹子回應道。

這時周諾的一句給我一杯可樂打斷她們的對話,蘇白露出職業微笑,剛抬頭說話在見到他後笑容僵在嘴角。

五年的時間不長不短,如果拿一生來衡量的話,它連十分之一都占不到,但五年卻也能改變很多人和事。

不過,蘇白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周諾還是跟過去一樣,笑得沒心沒肺,“是不是給了我個錯號碼還能看到我令你十分驚訝?”

蘇白想到昨天那個號碼,略微有些尷尬,再看看後麵有人在排隊,她隻好抱歉地說,“周諾,我還在上班呢。”

“那好,我坐在那兒等你下班。”他連可樂都沒拿,直接坐到另一頭等她。

蘇白一直到晚上九點才下班,周諾也就一直等到她九點,期間她一直在工作,也沒有時間下來讓他先回去,隻能讓他這麼等了。

她換好衣服出來,周諾正在大門口等她,城市的霓虹燈絢麗奪目,蘇白搓著手,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見五年沒見的朋友。

五年之前,蘇白對周諾的態度那就像個霸王對小跟班的態度,從小到大,她做過的無數件壞事中都有周諾的參與,而且最後如果倒黴他一般都是最衰的那個。

但現在的蘇白早就不是五年前的蘇白,所以她隻是沉默了許久,最後低低地說,“周諾,我們都這麼長時間沒見,還能再看到你真是開心啊。”

周諾才不相信她的鬼話,要是真的開心會連電話號碼都給錯,他悠悠看了她半天,最後才開口,“算了,你這麼長時間都沒吃飯,先去吃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