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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殺死它們嗎?”

詹姆斯得意地笑著,他相信怪物會殺死阻擋它吞噬自己的一切東西,他也看出怪物體內確實殘存著雷的意識——隻要它露出一絲猶豫,他就有機會逃%e8%84%b1甚至反敗為勝。

最初的時候,怪物沒有猶豫,手中的巨型鐮刀將接近的敵人全都撕裂成碎片。不過,已經死去的人是不會感到疼痛或是恐懼的,即使他們隻剩下半截身體,也還會執行命令。失去了小腹以上部位的雙%e8%85%bf,帶著頭顱和肩膀的雙手,這些奇怪的蟲子組成令人作嘔的部隊,攔住了怪物的去路。

詹姆斯靜靜地等待著,碎肉們漸漸接近怪物的身體,突然——白色的閃電在林間爆開,黑夜瞬間變成白晝,他的視覺變成雪白一片,數秒之後才緩慢複原。

但是在剛剛恢複了色彩的視野裡,他看見原本碰觸到怪物身體的人偶們都跌落在地,並且,埋入體內的線已經碳化,無法繼續使用。

“哇!共濟會到底弄出了什麼樣的怪物!真是讓人興奮呀!”

男人興奮地%e8%88%94著乾涸的嘴%e5%94%87,禁不住皺起了眉。當他的視覺徹底恢複時,他看見掉在地上的碎肉四分五裂,斷口處流出白色的粉末。

“徹底的死亡嗎?看來我是低估了共濟會了。”

現在,他已經沒有時間繼續布線,全身都粉塵化的死者也不能再作為盾牌。但這些犧牲都是值得的,他因此獲得了一個重要的情報:怪物不需要死者,它以生者的血肉為食。

“那麼,接下來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詹姆斯露出了難得的認真,他想馴服這個怪物,但生命受到威脅的此刻,顯然是找到保全性命的辦法更緊要。

可惜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留給他了。

頭部的重生完成瞬間,怪物便騰空飛起,他看著詹姆斯,流出血紅眼淚的金色眼睛裡溢滿殺戮。

殺了你!

腦海裡響起了雷的聲音,刻滿了詛咒與怨毒的聲音。

看來我真要死在這裡,被這個怪物殺死了。詹姆斯想著。

然而,眼看身體就要被劈成兩半,高舉的鐮刀卻遲遲沒有落下。

“J……”

從齒縫裡擠出的哀鳴帶著將世界融化的絕望。詹姆斯睜開眼,看見的是怪物爬滿了鮮紅眼淚的麵容,他低下頭,腳邊躺著一串玫瑰念珠,十字架上的苦像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你走吧!”

怪物溫柔地說著,白色的骨翅不知何時已經回到體內,血紅的鐮刀也不見了,隻剩下黑暗如長袍纏住他脖子以下的部位。

“啊?”

詹姆斯驚愕地抬起頭,他隱約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但他無暇多想,慈悲隻有一次!

他下意識地狂奔,卻不小心撞到了另一個身體。

“唔——”

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詹姆斯便被亞倫掐著喉嚨提起了。

“哎呀,這樣可不行啊。”

亞倫體貼的說著,從“裝殮人”被吞噬直到現在,所有事情他都看見了,但不知為何,他竟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他將詹姆斯扔回雷的腳邊。

“這家夥是絕對不能饒恕的!”

詹姆斯全身顫唞起來,但黑發的怪物卻無動於衷。他靜靜地站在詹姆斯麵前,玫瑰念珠纏在白皙的指間。

他溫柔地看著十字架,仿佛看見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讓他走吧,下一次……下一次見麵,我一定會殺死他!”

“下一次?”

亞倫不悅地重複著,此刻,凝視十字架的怪物突然抬起頭,眼眸中的金色已然褪去,隻餘下滴血的紅。

“我們的主,我們的神,揭開那七印。願頌讚,尊貴,榮耀,權勢,都歸給坐寶座的和羔羊,直到永永遠遠。”

他莊嚴地宣布著,冰冷的混合了無數個聲部的聲音,鋪天蓋地的壓下來。

然而滅世的預言並沒有引起亞倫的關注,他直視著血紅的眼睛:

“你是誰——從他身體裡出來!”

“我是過去的,未來的,永恒的……”

眼眸中的血紅與纏繞身體的黑暗如霧氣般消逝,赤摞、雪白的身體無力地跪倒在地。

亞倫反射性地衝上前,托起了他。

“你……你到底什麼了?”

在血族冰冷的懷抱裡,不能稱為人類卻也不是血族的生物再一次睜開眼睛。

這充滿了沮喪和憤怒的聲音,帶著深重的絕望。

“我……我是世界的叛徒……我背叛了世界……我犯了世界上最可怕的謀殺罪……我是……加略人猶大……我不該存在於世……我被世界拒絕了……”

可這都不是亞倫關心的,雷的真名是誰,他渴望得到什麼,亞倫不在意。他隻要雷還活著,還在自己的身邊。

現在,需要確定的隻剩下一件事了。

“喂,你喜歡我嗎?”

亞倫低聲問著,這出乎意料的問題讓雷露出難以置信的驚愕。

他的眼睛再一次放出紅光,扭曲的麵容抽搐著,眼看就要露出獠牙,卻突然氣力殆儘般歎了口氣,陷入了昏睡。

“不願意回答嗎?”

將他冰冷如屍體的頭顱放在心臟處,亞倫苦笑著。

“但我需要著你的,不管你是短生種,還是猶大,我都不在乎。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注:bless是讚美、保佑的意思,但是特殊情況下也可以翻譯為詛咒。

第五十章 真實的謊言(上)

它很餓。

饑餓像體內破出的大洞,從內部啃噬著軀體。若是放任這份饑餓持續下去,總有一天會把自己的身體連同意識啃噬殆儘。

它需要食物。

它的食物是血,是溶解了生命的紅色液體。

它不知道自己源自何處,這份啃噬肢體的饑餓也並非現在才開始。在意識還沒有誕生時,它便在這片土地上四處遊蕩著,以生物不小心掉落的血液為食。

在饑餓的驅使下尋找著獵物,饑腸轆轆中尋找生機,但是食物的分量總是不夠,它總是處於饑餓狀態。地上的生物雖然大小各異強弱分明,但能夠提供食物的都比它來的強大。

它太弱小了,它甚至不能接觸陽光。唯一的優勢或許就是溶解於空氣的身體吧。

它躲在太陽照不到的陰暗角落裡,搜尋著那些病弱的、年邁的、疲倦的、落單的個體,將它們引誘到暗處吸食鮮血。

於是,它的饑餓總是不能結束。

隻是這樣的食物根本不夠,它想要的不是瘦弱的耗子、瀕死的幼崽。它需要年輕又有朝氣的獵物,它需要源源不斷的鮮血,需要怎麼吸也吸不完的生命力——

可這些都是現在的它絕對不可能得到的,它脆弱得暴露在陽光中便會化為灰燼。

它也曾想過襲擊人類,它不止一次被初生嬰兒的香味迷得目眩頭暈,但是它隻敢遠遠的偷看,他們是最珍貴的食物,被狡猾強大的人類小心翼翼地保護著,是它這脆弱的生物在睡夢中也不敢妄想的美味。

它一向謹慎,弱小的它本能地懂得自保。

但是,這一次,它卻失去了理智。

它嗅到了香味。

空氣中飄著令人陶醉的香味,是血,是新生嬰兒的香味,是它從未聞到過的擁有尊貴血脈的嬰兒的味道。

那是個怎麼樣的孩子?他以後會成為偉大的國王,還是與神對話的祭司?

它想去看看,他的香味讓它瘋狂,它知道自己肯定無法靠近,但是——∴思∴兔∴在∴線∴閱∴讀∴

哪怕……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一眼也好。

香味的主人並不難尋,雖然雖然夜色深沉,但以血為生的它還是輕易地溯尋到香味的中心——平凡無奇的屋子。它貪婪地飄行著,在簡陋但整潔的屋子的深處,小搖籃裡,裹著繈褓布的嬰兒正在沉睡。

他出生不久,圓滾滾的臉上泛起潮紅,薔薇色的手腳沒有蚊蟲叮咬的痕跡。

正是這個嬰兒!

這個全身散發馥鬱的香氣的嬰兒。

不,不是香氣,是光!

它可以看見淺金的光芒從他薄嫩的肌膚裡透出,隻是呼吸浸潤了他的氣息的空氣也能感受到充盈身體的生命力。

這是個擁有多麼偉大的血統的孩子呀。

它貪婪地呼吸著他的香氣,它忘記孩子的父母就在搖籃不遠處睡覺。它隻想吸到他的血,哪怕它和他之間有一個因此喪命——

這時,孩子睜開了眼睛。

僅僅出生不過數日的孩子,睜開棕褐略帶藍色的雙眼,看著浮在空中的它。

他微笑著,悲憫的聲音闖入它的思考。

“真可憐,你因為本能渴求著我的血,卻又因為恐懼不得不壓抑自己的食欲。喝我的血吧,不要擔心我的生死。”

它呆住了。驚愕、恐懼席卷而來,若是往常,它必定會頭也不回的逃跑。它厭惡饑餓,但也習以為常——即使一直都過著悲慘的生活,它依舊愛惜自己的生命。

然而這一次它卻突然不想離開。

嬰兒的肌膚散發的香味如此誘人,他清澈的眼神刺穿了它的禸體。

“不要害怕,僅僅帶走我的血是無法殺死我。在我的使命還沒完成前,我不會死。”

嬰兒微笑著舉起他圓滾滾的手臂,它再也不能抗拒香氣的誘惑,它以無形的雙手托著嬰兒的手臂,%e4%ba%b2%e5%90%bb他,汲取世間最純粹最強大的生命力……

神之子呀,我所鐘愛的神之子,隻要你賜予的生命不熄不滅,我都會一直愛著你……

即使……為了這份愛,我領受永世的詛咒……被全世界驅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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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睜開眼時,引入眼簾的第一張麵孔是示巴女王。

她端坐沙發上,自己的肩膀以上部位都被枕放在她的大%e8%85%bf上。她專注地看著他,輕聲為他哼歌,細膩的手指滑過他的臉龐。

當她微眯的眼睛與他雙眸對視時,少女停止了哼唱。

“殿下,他醒過來了。”

她恭敬地稟告著,雷卻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她銀色的長發編成了辮子,明亮的眼睛有了陰影,她臉色蒼白,嘴角有細微的裂皮。華美的衣服、精美的妝容不能遮掩她的憔悴。

她……應該很恨我吧。

雷輕輕地想著,他曾經想過把世間最珍貴的東西都獻給她,但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過去了。他永遠也不能愛上眼前這位少女,她雖與夢中的麵容一模一樣,卻不是讓他陷入愛情的癡狂的她。

他原本恨她,她依仗酷似的麵容侵犯了他的記憶。但是現在的他卻覺得自己更罪孽深重。他不會再怪她,她什麼都不知道,這不是她的錯。

(“你把自己偽裝成虔誠的教徒,但你畢竟不是羊,你無法永遠在羊群中隱藏下去。”)

她說的沒錯,他不是羊,即使無數次催眠也不能改變狼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