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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琉早就從他爹娘的談話中了解到了前因後果,也覺得這孩子很可憐,便借著這副小孩子的身體,賣萌打滾兒,一會兒伸出手“哥哥抱抱”,一會兒舉著糖“糖,哥哥,吃”,這天真無害的模樣慢慢吸引了慕容耀的注意。

隻記得有一天,慕容耀突然地就說話了,日子久了,表麵上就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然而性格大變,木訥不通,唯唯諾諾,如同驚弓之鳥,泯然與眾人矣,遂淡出了後宮和前朝的視線。

直到慕容耀年滿十五,該建立自己的府邸了,才被老皇帝記起,封了“謹”王,入朝聽政。其他皇子的封號都是“勝”“德”一類,“謹”,謹言慎行麼,宮裡的主子們剛剛騷動的心又平複下來,廢子罷了,不必臟了手。

雲琉翻了個身子,這下是徹底睡不著了。

即使她活了兩世,可也從來沒見過有比慕容耀隱藏的更深的人,而這一藏便是十年之久。

雲琉記得宰相六十大壽時,老皇帝為表恩寵,命所有皇子皆去賀壽。當時,慕容耀把她也帶去了。

每個皇子的四周都或多或少地圍著幾個臣子,說著阿諛奉承的話,可是沒有一個人來找慕容耀,皇帝盛年已過,朝中的大臣早已選好了站誰的隊。這就意味著慕容耀的背後沒有一個人。

雲琉怕慕容耀難堪,一會兒鬨著口渴,一會兒又說餓,總之是讓他分散些精力,可是慕容耀卻仿佛感覺不到什麼,仍然老老實實地伺候著雲琉。

有幾個皇子故意找茬,旁邊的狗%e8%85%bf子也忙不迭地接話茬,話裡話外都在諷刺慕容耀癡笨。他似乎聽明白了,沒有出言反擊,沒有拳腳相向,反倒是一副委屈的表情,就像是四歲的孩子受了欺負的反應。

自此,四皇子是個傻子的說法真正是坐實了。

連雲琉也以為是這樣,可是就是這個傻子,暗中做的手腳,使其餘五個皇子鬥得四個死了,一個癱瘓如廢人。就是這個傻子,在皇帝歸西後,將所有的宮妃送去了寺廟祈福,求死不能。

其實雲琉倒不是說他殘忍雲雲,畢竟皇位之戰,殺母之仇,欺辱之仇,說出來哪一樣不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對敵人仁慈本來就是自己的愚蠢。

裝瘋賣傻十幾年,忍常人所不能忍,一夕坐擁天下,這樣的男人她佩服,可她不敢嫁。他擁有一切,卻未必一切都在他眼中。她從不高估自己的魅力以及在他心中的地位,所以,就走遠些吧。

可是,再回過頭想,如果他不是皇上,怕是早已一抔黃土,墳草春深了吧。

第二天,日上三竿後,雲琉還沒醒來,雲仲過於疼愛女兒,便沒讓丫環打擾她睡覺。不多時,皇上身邊的大太監李福全帶著幾輛馬車進了將軍府。

“不知公公前來所為何事?”雲仲作為武夫,為人忠正刻板,平時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李福全略有所聞,也不去計較他不夠熱情的態度。

反而笑眯眯地恭敬說道“寧安郡主(雲琉)要與將軍前往寧城,路途遙遠,聖上甚是掛念,特派奴才前來送些東西,供郡主使用。”

說明來意後,又點頭示意一個身後的小太監,從他手上接過了一個包袱。“這裡麵是一件銀狐披風,聽說邊城冬天酷寒,聖上說讓郡主注意保暖,照顧好身體。”

雖沒有宣什麼聖旨,但是福全公公%e4%ba%b2自去了將軍府,還帶著幾馬車的東西,早已表明了聖寵,宮裡的新主子把銀牙都咬碎了,手帕不知被揪壞了多少,直想著還好年齡尚小,要不然再長些年頭,保不齊就進了皇宮。

☆、第3章 離彆

這天,雲琉早早便用了晚飯,然後就帶著秋水和秋月出了將軍府。

這夏國的經濟水平有點類似於前世的宋朝,夜不閉市,市坊分開,十分熱鬨.

街道上兩排都點滿了燈籠,又因為十五滿月的原因,一時明亮如晝。

“小姐,小姐,聽說寧城也有夜市呢,不知和京都相較如何?”秋月素來是安靜不了片刻的。

“寧城居於邊塞,與外族通商,想來也有不同的趣味。”雲琉看這人來人往,吆喝聲不斷的街道,不知是不是要走了的緣故,覺得溫馨%e4%ba%b2切。

經過彙珍樓時,空中飄來甜酒的醇香。

“小姐,是湯圓甜酒釀的味道。”連一向安靜的秋水也忍不住歡喜道。

雲琉自己也有些饞了,財大氣粗地說道“走吧,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清亮亮的米酒裡,十來個珍珠大小的湯圓靜靜地沉在碗裡,熱氣不斷地從米酒裡浮出,香味撲鼻,勾的人不時吞自己的涎水。

雲琉用勺子舀了個湯圓,和著米酒送到嘴裡,湯圓的香糯混著米酒的清甜,好吃的想讓人吞了%e8%88%8c頭。

享完美味後,似乎是掐好了時間,一個身穿黑衣,侍衛般的男子過來了,右手壓著左手抱拳說道“郡主,主子在二樓有請。”

雲琉看了眼他腰間的令牌,讓秋水和秋月在樓下候著,就隨男子上了二樓的雅間。

慕容耀身穿墨藍色的常服,頭發用白玉扣豎起,坐在桌邊喝茶,見她上來了,%e4%ba%b2手倒了杯放在一邊。

正欲欠身行禮,被他攔住,便也不再刻意生分,走到他剛倒的茶旁坐下了。

“寧城冬天極冷,我讓李福全給你送去的狐裘不要落下了。“慕容耀望著窗外的夜景,淡淡地說道。

雲琉用力的點了點頭,“那狐裘漂亮極了,雲琉很喜歡,記著呢。”

慕容耀偏頭看見她認真的模樣,忍不住想像以前那樣捏捏她的臉頰,但最終還是沒有做,“寧城畢竟是邊塞之地,各方麵都比不上王都,若是受不住了,大可以回來,不要委屈自己。”

良久,慕容耀起身,等候著的侍衛,為他打開了門。

“明日朝堂事多,我就不來送你了”

雲琉走到窗邊,看他一襲墨藍色的長袍與夜色融為一體,身後跟著的侍衛仿佛都是虛影,天高地廣,隻有他一人踽踽前行,高處不勝寒。

三月十六,宜出行,宜搬遷。

一大早,將軍府的下人們就忙開了。行李前幾日都已經收拾得七七八八,由府裡管家安排著裝載,後廚也忙得叮當響,為主子做一頓可口的早飯。

雲琉難得沒睡懶覺,和秋水秋月一起清點著路上女兒家要用的東西。

等到都收拾完畢後,管家的一聲“出發”,徹底打破了整個京都的寧靜。沿街的百姓好湊熱鬨,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邊看著將軍府這一行人,邊聊些八卦之事。

李氏包子鋪的老板,還差人送了些皮薄餡大的肉包子,說是感激鎮遠將軍鎮守邊關,保衛夏國安寧。

邊關雖不至於告急,路上卻也不容耽擱,雲軒騎馬打頭,兩邊是三千精兵護衛,雲琉坐的則是三匹馬拉的馬車,較之兩匹馬,快而穩當。

出了京都的城門,馬兒們這才騰空奔跑起來,霎時,塵沙一片飛揚。

外麵行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隻剩下馬蹄踏地的響聲。

今我往矣,楊柳依依。

光正殿裡,慕容耀端坐在龍椅上,麵無表情地看著下麵跪著的大臣“啟稟皇上,今孝期已過,中宮空虛,懇請皇上儘早大婚立後,安定社稷。”

“李福全”

“奴才在”福全雙手拿著一疊書信遞給了慕容耀。

慕容耀拿過書信後,看也不看,直接甩在跪著的大臣身上“太尉,這是你寫給洛平郡守的五封書信,洛平水災,你想必收獲不小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跪著的大臣看了書信,臉一下煞白,不停地磕頭“皇上,臣冤枉,一定是有人汙蔑於臣,臣冤枉啊。”

“冤枉?”慕容耀怒極反笑,指著臨近的大臣“劉卿,王卿,你們都看看,這是不是太尉的%e4%ba%b2筆書信,下麵是不是他的私印?”被點名的大臣趕緊撿起書信,相互傳看,滿朝大臣全都跪下。

“在其位謀其政,尚不能為官,反而越俎代庖,管起朕的後宮,誰給的膽子,誰給的權力?”

“皇上息怒”朝臣都膽戰心驚,皇上這句話沒有特指,既是在說李太尉,也是在警告他們。李太尉本是三皇子一派,後來三皇子橫死,改為支持慕容耀,其實是看中他木訥不堪,好掌控,誰知道他們這些老狐狸全都看走了眼,被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孩子耍的團團轉。

慕容耀從龍椅上起來,掃視一圈,看有些膽子小的嚇得兩股戰戰,冷笑出聲“夏國百姓不需要隻會貪汙的庸才,朕也不需要把爪子伸得太長的廢物。”

“李福全,宣旨”

“嗻”李福全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聖旨,“上諭,今太尉李清,貪汙枉法,欺上瞞下,禍於百姓,將其貶為庶民,抄其家產,流放三族,欽此。”

等到皇帝走後,地下跪著的大臣才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還是早春的天氣,不少大臣卻滿臉汗水

“王大人,這,這…..”王恩民是當朝宰相,又是三代老臣,德高望重,一些年輕些的官員都來向他討教。

宰相大人看了看他們,和善地說道“當今聖上英明,我們為官者儘心辦事,恪守本分,聖上自會知曉,不必憂慮。”隱含的意思就是,不儘心的,皇上也會知曉,自求多福吧。

回了龍%e5%90%9f宮後,福全端來一杯茶放在案上,餘光觀察了下皇上臉色,發現並非是像在殿上那般生氣,暗暗鬆了口氣,看來剛才是故意氣給那些官員看的。

“琉兒走了?”

福全低頭回答,“看這時辰,郡主和將軍恐怕已經離開了京都。”

慕容耀不再說話,翻開桌上的奏折,細細看了起來。

東邊日出西邊雨,似是有情又無情。

☆、第4章 到達

雲仲怕女兒受不住旅途奔波,遂白天趕路,夜晚在客棧休息,一行人走了十日,才終於到了寧城。

“去告訴郡主,已經到了寧城,待會兒就可以好好休息了.”雲仲對隨侍的%e4%ba%b2衛說道。

秋月秋水聽說快到了,歡喜得笑出了聲。雲琉也長舒口氣,感謝天,感謝地,感謝聖母瑪利亞,她這幾天一直在思考,如果有天穿了回去,唯一的收獲就是可以寫篇文章,論馬車能否成為十大酷刑。

要不是她多活了一世,在嬌生慣養十三年後,還真未必能忍受得住。還好她前世學的是市場營銷,這個專業的女生,都是飯桌上,彆人的敬酒詞是“我敬你是條漢子”的角色。這十天的馬車,咬咬牙,也總算挺過來了。

未幾,馬車就漸漸停了,雲仲%e4%ba%b2自掀開了車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