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自殺麼?”王嘉禾著急道。
葉真卿說:“這個我們不敢下定論,阿姨,你現在抱孩子進去給她,孩子對她很重要。”
王嘉禾說:“可是她吃了藥,手也沒啥力氣,我怕她摔著孩子……”
葉真卿搖搖頭說:“不要怕,你在旁邊看著,多跟她說說關於孩子的變化。隻要彆讓她單獨接觸孩子就行。”
王嘉禾聽他這話,想了想,轉過身去了育嬰房。
葉真卿從醫院出來便打電話給譚思古。
“譚先生,你在哪兒?”
“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
“好,我現在出來,在醫院附近見吧。”
葉真卿找了家茶館,很快,譚思古出現。
兩人叫了一壺茶,譚思古坐下來,葉真卿立刻進入正題,直接道:“沈灼現在情況不好,很不好!我需要聽聽你的想法,再給她做治療方案。”
譚思古默了默,將提前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給他。
“這是什麼?”
譚思古道:“我最近在南城買了房子,這是鑰匙還有一些證件。我打算過段時間把沈灼送過去。”
葉真卿驚訝之後,細想,似乎有些認同他的做法。
“這樣倒是可以……一個新的環境,可以讓她靜下來好好養病。但是我怕的是,她到底能不能適應?”
譚思古道:“她必須去,我不會讓她留在北城的。”
葉真卿看著他:“為什麼?”
譚思古頓了頓,說道:“最近公司的情況不好,我想你也知道一些。冉氏欠我的,我都會讓他們奉還。不知道會過多久,到那個時候……肯定是一場惡戰……我不想她在。”
葉真卿想一想,為難道:“你讓她離開,她未必肯,這裡有她的家人,還有孩子呢?誰來照顧?”
“她不能帶孩子。”
“對啊,她那種狀況,肯定不能照顧孩子!”
這時,譚思古把證件下麵的離婚協議拿出來,說道:“所以,這就是我的決定。我會跟沈灼離婚,孩子歸我。”
葉真卿看著那張紙,堅決道:“你不能這麼做!”
譚思古知道他會反對,他道:“如果這不是唯一的辦法,我也不會這麼做。我現在……隻想要讓她好好放下過去,過她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葉真卿站起來,嚴肅道:“譚先生,我想我不能再做沈灼的心理醫生了。”
“你知道心理醫生在什麼情況下,會選擇離開自己的病人麼?那就是在他失去了如何判斷病人真正需要什麼東西的時候。我現在已經不知道這個決定對她是好是壞……但是從朋友的角度,我知道,她現在情況,你還要這麼做,她可能會熬不下去……”
第52章 .最愛
葉真卿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他已沒有了主張。
他開始考慮自己的位置,人一旦清楚自己的界限在哪裡,就容易放慢步子。他跟所有人一樣,希望事情能夠往好的方向發展,可那個“好”到底在哪兒?什麼才是好?
如果離開才是解藥,如果時間能把一切洗掉,一切回到原地,是不是就能如願以償?
葉真卿和譚思古離開茶館時,他對譚思古說:“我想不管怎麼決定,都最好把傷害降到最低……但是說真的,我真的不能再做沈灼的心理醫生了。”
譚思古默了默,沉聲道:“我明白。聽說你在南城有個合夥人,所以我才打算讓沈灼去南城的,在那裡,你可以照顧她。她雖然不是你的病人,但我知道她相信你,她也需要你。”
葉真卿擰了眉頭,無奈道:“譚先生你知道麼,如果我不是……你這樣可是很危險的。”
譚思古當作沒聽懂,懇切他道:“也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希望你能幫她……”
走出茶館時,葉真卿猶豫一下。
心裡反複思索,終於問出心裡疑惑。
“譚先生。”他道,“沈灼當年被綁架的事……你知道?”
譚思古一頓,而後緩緩點頭。
即使心裡早有懷疑,葉真卿也覺得不可置信:“是你……救了她?”
譚思古坦然道:“對,是我救了她。”他輕輕一笑,“那時候我還問張錦年,相不相信因緣。九年前算是一個特殊的相遇,但我沒想到的是,九年後,我再遇到她,竟然一眼就認出她來了。我一直覺得,或許當年我背著她走出來後,一直都沒有把她放下來過……”
葉真卿道:“為什麼沒告訴她?”
譚思古搖搖頭:“不需要讓她知道,我寧願她忘記那件事,那樣對她來說,會更好。畢竟那對她來說,並不是一段好的回憶。”
葉真卿頓住,然後笑道:“你說得對。但你畢竟救了她,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這個是她最需要知道的。”
他們在茶館分彆,葉真卿回工作室聯係朋友,譚思古走進醫院——
走廊的牆壁花白如雪,冒著清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在這寂靜中,能清晰地聽到窗外的熱鬨聲音。
蟬鳴的,鳥叫的,奏出一曲夏日歡歌。
沈灼剛剛吃過午飯,王嘉禾陪在她身邊,她在逗弄孩子。
劉姐偶爾也會來,帶一些孩子用的東西,故而雖然是在醫院裡,但孩子需要的東西都一應具全。
此刻沈灼正拿著一個橡膠皮的玩偶跟孩子說話,說了些什麼,譚思古沒聽清楚。
他剛走到門口,王嘉禾就看到了他,剛剛還有些憂愁的臉立刻掛上驚喜,“思古,你來啦!”
沈灼卻像是沒聽到王嘉禾的聲音,直到王嘉禾叫了她一聲,她才回頭,茫然看了眼譚思古。
王嘉禾看她情緒不對,忙把她懷裡的孩子抱過來,審時度勢一番之後,也免了客套話,當務之急,還有什麼比讓他們好好相處一下好呢?
王嘉禾走後,沈灼一時有些慌張。
她下意識站起來,跟著王嘉禾的腳步,可是王嘉禾的步子快,她沒什麼力氣,還沒走出兩步,便被譚思古拉住了手腕——
她停下來,轉過頭去。譚思古低頭看了眼她的腳,一隻拖鞋被她落下來,留在桌子下麵。他微微皺眉,“鞋子都沒穿好,就亂跑。”
沈灼無所適從,她看著他蹲下來,把桌子下麵的鞋子撈出來,穿到她的腳上。然後,她被他按坐在沙發上。
眼淚大概是她身上最廉價的東西了,她總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壞了,為什麼總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況下不受控製……
看到她哭,譚思古也坐下來,抹了下她的臉頰。
沈灼彆過去,“彆看了,太醜……”
他悶聲笑了一下,“是挺醜的。比我第一次見過你的時候還要醜。”
沈灼猛得一頓,第一次,是那一次麼?她竟比那時候更狼狽……
她盯著他,想努力分辨他現在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她現在無比痛恨那些所謂的對她有好處的藥,那些藥不能讓她變好,隻會讓她變得更壞。她甚至有一種感覺,像回到中學時期的運動會上,她在100米比賽的起跑線上,聽到槍聲響後,她拚命地跑,身體要飛出去了,可是她的%e8%85%bf並沒有跟上,最終她摔了個鼻青臉腫——
“在想什麼?”譚思古問她。
沈灼垂頭,慌忙道:“沒想什麼……”
她極力想去掩飾自己的狼狽。
雖想見他,但是卻不想他看到她這個樣子。
譚思古坐在那裡,輕輕歎了口氣。
她想,沈灼,你該說些什麼的,說啊!
她張了張口,聲音卡在喉嚨裡,然後她聽到譚思古慢慢道:“沈灼,你要聽醫生的話。”
那藥效大概也是有些作用的,至少讓她變的單純,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正在被喜悅包裹,就連她發出的“嗯”的單音節詞,也好像帶了情緒一樣。
譚思古摸了摸她的臉,笑一笑說:“聽了醫生的話,你就能快點好起來,也能快點跟我回家。”
沈灼彎了彎嘴角。
如果換作平常,她怎麼會是這麼乖巧的女孩兒。
她啊,是沈灼啊。
譚思古想,是那個執拗得能把人逼瘋的沈灼,是那個隻認死理兒的沈灼,是那個他永遠拿她沒辦法的沈灼。
她現在在他麵前,卻比任何時候都聽話乖順,像一隻被人領養的小貓,吊著盈盈而動的眼睛看著他。
他問自己,譚思古,你說得出口麼?+思+兔+網+
他說不出口。
護士進來送藥,沈灼見到那藥盒,如驚弓之鳥。
她求助譚思古:“我不想吃藥……”
護士也有些為難:“這藥需要堅持一段時間的,如果中斷就沒有效果了……”
譚思古將藥盒接下來,哄她,“剛剛我才說過你要聽醫生的話,你答應我了。現在要反悔了?”
沈灼看著他。
“聽話,吃吧……”
她咬緊牙關,最後放棄掙紮,將藥吃下去。
睡下之前,她拽在譚思古的衣角,憑著直覺跟他說:“我不想你離開……你彆走……”
譚思古說好,他留下來,看著沈灼漸漸熟睡。
他的手指被她握住,手掌出了一層吸汗。
他輕輕抽出來,為她蓋好薄被,目光流連在她臉上。
沈灼醒來,身邊已經沒有人在。
接下來的幾天,沈灼真正的體會到,什麼叫瘋子——她就是一個瘋子!
而這段記憶,在接下來的一年多之間,都是令她痛不欲生的存在。
當她第三十九次對王嘉禾說“我要見久兒”的時候,王嘉禾對她說:“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覺得對她是好的麼!”
她幾乎跪下來求她:“我哪也不去,你告訴譚思古好不好,我跟他離婚,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久兒!媽!我求你了!”
王嘉禾隻恨自己夾在這中間,卻無任何用處。她也曾在聽到譚思古做出這個決定時,恨得要殺了譚思古。
他怎麼能這麼做?他怎麼能!
可那時他是怎麼說的呢?
他說:“媽,一年前我曾對你撒了謊。我跟沈灼並沒有談戀愛,我也沒做過她的男朋友,是我一意孤行要跟她結婚,甚至那個時候……她的心還在另一個人身上,是我逼她嫁給我。我曾經以為,隻要結婚了,就算是錯了我也要將錯就錯。但事實證明,不是這樣的。媽,給我和沈灼一個新的機會吧,我們重新開始,我是譚思古,她是沈灼,這才公平。現在她需要離開北城……她留下來,病情隻會越來越糟糕。”
王嘉禾一向覺得自己的口才好,她可以把以前在工作上跟她作對的人給罵個狗血淋頭。可這些在譚思古麵前又有什麼用呢?他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不留一點破綻。
那之後的一天,沈灼見到了譚思古。
她問他,為什麼。
他說,這是我們的約定,孩子生下來後,我會跟你離婚。
沈灼心想,好啊,這些話你倒記得這麼清楚。她告訴自己,沈灼你要告訴他,說你不想離婚,說你不想離開他……
可她開口,卻說:“我隻要孩子……”
他麵無表情道:“不可能,你沒有能力撫養孩子。”
她衝上去打他,在他臉上,脖子上留下抓痕。
她衝他大吼,“你憑什麼!你憑什麼!譚思古你把她給我!”
他絲毫未動,她癱軟在地,哭出來,“我求求你……我不能沒有她,我求求你……”
他一動不動地重複著那句話,“不可能,沈灼,你沒辦法撫養久兒。”
她瘋了一樣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