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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無忌憚 林遇 4390 字 2個月前

房間,房門“砰”得一聲關上。

沈灼扶著牆,緩緩坐到地上……

隔日譚思古來的時候,沈灼還在睡夢中。

她在夢裡看到了幼時的自己,在父%e4%ba%b2懷裡玩鬨,聽故事,父%e4%ba%b2穿著那件灰色襯衣,她的小手環住父%e4%ba%b2的脖子,咿咿呀呀地笑。

時光機器把父%e4%ba%b2帶走,她來到另一個地方時,已長大,在黑漆漆的夜裡行走,兩旁樹叢不斷向後倒退。她突然聽到有人喊她,身後火光乍現,人群衝過來,大喊著:抓住她——

她嚇得拔%e8%85%bf就跑,雙%e8%85%bf卻被樹藤纏住,她怎麼用力也掙不開!

滿身大汗之時,她好像看到有人在她身邊,輕輕撫摸她額上的汗,將她緊握枕邊的手攥在掌心。

她要張口,發現所有的力氣都在對抗樹藤的時候用完了。

她實在累,又累又困,終於重新閉上眼睛……

接著她聽到男人說:“……我這幾天估計沒辦法來看她,你們好好照顧她。等我回來會接她回家……”

有人應他:“好,你放心吧,快點把公司的事處理好……”

她突然一驚,掙紮著醒來時,房間裡落滿了清晨的光,黑夜早被褪儘,而她身邊沒有人。

她坐起來,茫然失措,一時間,分不清到底那是夢境,還是真實。

她心裡想,應該是夢,可又希望,是真的吧,哪怕他來過都好的……

後來她在餐桌上,看到一份經濟早報,頭條上印著的“mt”的字樣特彆顯眼,大概內容是,mt百貨公司受人舉報,部分名下產業疑有偷稅漏稅現象,已將涉案部門關閉,進行整頓,mt總負責人將協助檢察院進行調查。

如果她沒記錯,家裡是從來沒有定過經濟早報的。這份報紙如果說不是王嘉禾故意放在這裡給她看的,才是真的離奇。

從昨晚到現在,王嘉禾很少跟她說話。該說的和不該說的,她都說了。

王嘉禾做人太計較麵子了,尤其是在小輩麵前,更是要保留最後的驕傲,但是該做的,她還是會做。

而事實上,她做這些,真的刺激到了沈灼——

沈灼在家裡暗自忐忑地等待消息,可除了新聞裡短短幾分鐘的新聞陳述之外,她收不到任何消息。直到兩天後,譚思古還沒回來,沈灼終於坐不住,她偷偷請求沈燁帶她去療養院。

走之前王嘉禾什麼也沒說,就說讓她注意彆吹風了,到時候感冒。

等到了療養院,沈灼卻沒見到老爺子。

院長告訴她:“老爺子昨天被接走了,聽說公司出事兒,他也得協助調查。”

沈灼大驚,老爺子一把年紀行動不便,又有些糊塗,他能怎麼協助調查?他那樣的身體如果出個意外該怎麼辦!

沈灼借沈燁的電話,打給譚思古,他是關機狀態。她彆人的電話記不得,隻還記得諸躍然的電話,當下也不顧麵子和恩怨,直接撥了諸躍然的號碼。

諸躍然聽到她的聲音,很是驚喜:“沈灼?是你麼?”

“是我,躍然,你幫我問秦準肖助理的電話!”

諸躍然一愣,正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電話那邊,秦準接過來,他對沈灼說:“沈灼你先等等,我過些天告訴你怎麼回事兒。”

沈灼衝他大喊:“現在告訴我!老爺子去哪兒了?”

秦準遲疑道:“譚家老爺子現在在檢察院……”

“他那麼大年紀,為什麼會在檢察院?”

秦準支支吾吾答不上來,沈灼心裡滿是不好的預感,“你把肖助理的電話號碼告訴我,我%e4%ba%b2自問他!”

秦準猶豫之後,喟歎道:“沈灼……不用,我都告訴你好了。”

當聽過秦準娓娓道了一切後,沈灼才終於明白,這是冉氏,或者說是衛渠為譚思古下的另一個局。

mt近期接受調查,並無大的漏洞,近幾年的空缺譚思古都基本補全,冉氏早知道,隻是用這個理由根本無法將mt打垮,更不可能打擊到譚思古。

於是他們將著手點放在譚耀城身上,借此打擊mt和譚思古……

檢察院的人來的那幾天,譚老爺子突然很是清醒,且甘心承擔曾經的過錯,協助調查。他去檢察院的那天精神頭特彆好,秦準見到他,望著他不怒自威的麵容,心裡都是不安。

沈灼不懂這些內部的爭鬥,她隻知道,如今譚家爺孫身陷囹圄,折磨才是剛剛開始……而勾劃這一切的,正是衛渠。

掛了電話,沈灼茫然地問沈燁:“怎麼辦……”

沈燁看著她,安慰她道:“沈灼,你彆擔心,譚老爺子吉人天相,肯定沒事的。”

沈灼搖頭,“不是……肯定會出事,肯定會的……”

沈燁想再說什麼,卻開不了口。

他打算開車帶沈灼回家,路過百腦彙的時候,沈灼下車要買個手機,也把之前的卡補辦了,然後就一遍一遍地打著譚思古的電話,可那邊回複她的始終是機械的女人的聲音。

回到家後,她把手機放在身邊,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一個電話,那電話卻不是來自譚思古——

掛了電話十分鐘之後,沈灼背著王嘉禾悄悄出門,打車到畫廊。

那段不長的胡同,平時走五分鐘用不了,可今天,她邁出的每一步都太過艱難,直到後來,終於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她已渾身汗岑岑。

她在大堂的展廳看到衛渠。

他穿著白色的襯衣,袖子的扣子解開,挽到手肘的地方,正在仰頭認真看著牆上掛著的一幅畫。那是畫被吳宵帶走,留下了一個複製品。

很奇怪,他這個樣子,讓沈灼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譚思古時的樣子。他也是這樣一身白色襯衣,輪廓分明,神情認真。

在她恍惚的那一瞬間,她以為站在那裡的人真的是譚思古……

可當衛渠轉過身之後,她猛然醒來,眼眶開始酸澀,簾前總有模糊。

衛渠回過身來,即便百般掩飾,也難擋住他的眼神在沈灼肚子上停頓的那短暫的一刻。

多少不為人知的心酸,都飽含在那一刻之中……

他走過來,到沈灼身邊。

沈灼抬頭看著他,像多年前初相識。

這麼多年來,他長她兩歲,總是比她高上許多。

少年時在他身邊,她能夠肆意地笑的時候,她會對他說:“你平時都吃了些什麼?為什麼能長這麼高?”他說:“吃了好東西!”“是什麼?”“不告訴你!”她追著他打鬨,處處歡笑。

也有拌嘴爭吵的時候,她總是在關鍵時候因為嘴笨說不過他,於是她賭氣跑開,他便在後麵追上來,如果在晚上,路上的燈會把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她走在前麵,低頭看到腳下他的影子追上來,心裡便是竊喜……

今時今日。

衛渠輕聲問她:“你最近好麼?”

沈灼垂下頭,遲遲道“……不好。”

衛渠像是被人捶了一拳,他強笑道:“我聽說有藝術投資公司和拍賣行看上你的畫了,你現在確實比以前進步很多,我早說過你會成為優秀的人。”

又有往事觸及心頭,沈灼忍住不去想過去說過的話,做過的承諾。

回憶再美也都是過去,承諾再堅定也終有被攻破的時候。一旦攻破,便是滿地碎片玻璃,傷人傷己。

她撇過臉去,隱忍道:“你叫我來,說有話要對我說。你要說的就是這些?”

衛渠眼中暈出沉痛,他伸手過去,拉住沈灼的手腕,沈灼像被電到一樣,手臂一顫,卻已被他牢牢握住。

他望著她,沉痛之中都是深情。

他說:“阿灼,我回來了。”

言語剛落,沈灼突然抽開手腕,會退幾步,驚恐地望著他。

衛渠擠出一個笑,向她逼近幾步,“你怎麼了?我說我回來了——你等的我,今天終於回來了。沈灼,你不高興麼?”

她退到後麵的沙發上,再無可退之路。

她拚命搖頭,“沒有,你沒有回來,你已經回不來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衛渠像哄孩子一樣,湊近她說:“怎麼會?你看我,我真的回來了——那個你愛你的衛渠,真的回來了。”

沈灼仍是搖頭:“你不是那個衛渠——”

“傻瓜……”他像以前一樣,摸了摸沈灼頭頂的發,而後頓住,認真道,“是真的。沈灼,我回來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我們回到以前,好不好?”

沈灼深吸一口氣,突然笑了,“回到以前?怎麼回去?”

衛渠垂下眼睛看著她隆起的肚子,說:“換我等你。我不在乎你為譚思古生了孩子,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我知道你還愛我。沈灼,這一切,我都不在乎。”

日光熱烈,沈灼滿頭大汗終不能擦去,此刻風起,便覺薄衫下麵儘是涼意。

“不是的衛渠,我愛他……我愛的人是譚思古。”她一字一句說,“我不可能跟你回到過去了……永遠都不可能了。”

第45章 .分離

衛渠像是不能理解她,“你怎麼會愛譚思古?沈灼,你現在根本不清楚自己的感受!你相信我,你不愛他,我也是……我也不愛冉琦。”

他要拉住沈灼時,沈灼躲開,“我清楚……我再清楚不過了……”

衛渠上前,突然眼神裡投進寒冷:“你彆說胡話了!沈灼,你知不知道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我有多難受?看著你跟他結婚,看著你懷他的孩子已經是對我酷刑了!沈灼……阿灼,我求求你彆這樣對我……”

他不顧沈灼反抗強行把她帶進懷裡,緊緊抱住她,沈灼淚流滿麵,在他懷裡隻剩下顫唞。

“阿灼,我想到你跟他在一起會做的事,我就很痛苦……痛苦到,我恨不得想要掐死你……可我舍不得你!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你等我好不好?等我讓譚思古付出代價……你相信我,我還是愛你……真的。”

真正重新接觸了他之後,沈灼才知道,衛渠真的早已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衛渠了——那個曾經伴她走出幽深森林,走出泥潭陰影的,她的愛人。

他的聲音和他的臉都還是那樣,甚至他的甜言蜜語都還與過去一樣,但是他變了。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是生活帶來的殘酷壓力,還是這不公平的世界造成的失衡感,抑或是失去讓他變得瘋魔……

總之,他已經不是那個衛渠——

沈灼決絕道:“你不愛我,你愛的是你自己!你愛的是你現在得到的這一切!”

衛渠仍不肯放手,他開始聲嘶力竭,“你根本不知道我放棄你有多心痛!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

沈灼放下掙紮的雙手,咬%e5%94%87說:“我知道你痛苦……衛渠,當我看到你跟冉琦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是這種感受,所以我知道你的感受……但我不會再愛你了衛渠,我沒辦法騙你,也沒辦法騙我自己……”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凝固了。

她感受到肩膀上男人沉重的呼吸,和他身體的溫度正在離開,但他不曾放手。

他側頭在她耳邊,輕輕問她:“沈灼,如果我說,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放手呢?”

“……衛渠,你彆這樣……”

他壓低了聲音,“你知道為什麼譚思古會變成這樣麼?因為這是他該得到的。他是個趁人之危的小人,他根本不配得到你!”

沈灼慌了,“你要對他做什麼?”

他苦笑說:“我做我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