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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無忌憚 林遇 4389 字 2個月前

住了。

她叫來麵包店的人打包,然後抱著沈燁的書包跑出去。

路口的車子不多,左拐的胡同口就有那賣板栗的攤位,卻不見沈燁的身影。

沈灼衝過去問那人:“賣板栗的男孩兒呢?”

那人茫然:“哪個賣板栗的男孩兒?這會兒來的挺多人,你說的是哪個?”

沈灼不知道怎麼接下去,腦袋懵了……

這裡離家不遠,沈燁去哪了?丟下她,回家了麼?

她在路口站著,身邊修自行車的對她說:“你問的是一個穿著白色衣服,帶著個紅色手套的男孩兒麼?我剛剛看見他跟著一個男人上了一輛麵包車,車已經開走了!”

“往哪走的!”

“東邊吧……那車在這裡停了一天了——”

“我順著那個人說的方向一直跑,跑到另一個十字路口,終於看到了那輛麵包車,車子旁邊有兩個男人在抽煙,他們手裡還拿著板栗袋,一邊笑一邊吃著。我知道沈燁就在那車裡麵。我過去問那些人沈燁在哪兒,他們看我的目光很奇怪,然後我聽到了沈燁的聲音——”

正常人遇到綁架團夥的反應是什麼?跑麼?

沈灼那會兒可跑不動,從聽到沈燁的聲音開始,她就邁不開步子了。

等再回過神來時,這個瘦弱的姑娘,就被兩個成年男人架住塞進了車裡。

車子一路開到城郊的樹林,沈灼和沈燁被捆在一起,沈灼的衣服上還沾著撒開的牛奶,香甜的氣息和樹林裡的腐朽味道形成鮮明的對比。

兩個男人,加上後來趕來的又兩個人,他們看到沈家姐弟後,開始商量贖金。

寶貝疙瘩沈燁,吃穿用度樣樣都是最好的,是他們早就留意到的。

那時候的沈家,是靠著王嘉禾在醫院的工資,和租出去沈灼父%e4%ba%b2生前留下的房子收來房租作為經濟來源,雖不完整,卻比一般家庭要寬鬆些。

贖金二十萬,王嘉禾能拿出來。

“一個人二十萬,兩個人就是四十萬。綁匪打電話給我媽時,我媽也沒哭,就是聲音抖得不像話……綁匪給她一天時間讓她把房子賣了,拿錢贖人。可你知道那時候北城的房價,一天的時候給我媽賣房子,她哪能找來人買?就算有人來買,價格會縮水……我和沈燁在倉庫待了一個晚上,後來,我不知道我媽拿了多少錢來救沈燁——對,她隻想救沈燁……她沒想過要救我……”

葉真卿道:“你怎麼知道?那種情況,很難說的……”

沈灼無聲一笑:“因為後來,警察來的時候,那群人帶走了沈燁,卻把我扔到倉庫後麵,樹林深處的泥潭裡,他們說,這姑娘是沒人要的,留著也沒用了……那天北城太冷了,我半個身子泡在水裡,雙%e8%85%bf發麻都沒了感覺。我聽到他們給我媽打電話,她在裡麵嘶吼說,錢給你們,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兒子……”

葉真卿手邊就有麵紙盒,他本想遞給沈灼,卻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並沒有哭。

沈灼也覺得奇怪。她以為這件事講出來,會有種抽筋拔骨的感覺,會讓她痛哭不已。可她沒有。

“我在水裡呆了很長時間,最後都忘了自己到底身在何處……那件事對我來說到底算什麼,我總是無法去定義,我想我也不能恨我母%e4%ba%b2,她的選擇對她來說是對的。我隻是肯定了,我終究是被拋棄的那個……那種感覺,就像……在這個世界上白活了一場……被救了也算是一種意外吧,我以為自己肯定會死在那個泥潭裡……其實說不定死了會更好些。所以我當時沒怎麼感激那個救了我的人,他救了我又有什麼用?根本沒人需要我啊……但是後來,我認識了衛渠。”

她愛衛渠,更愛的是,他讓她成為了可以被接受的人,那是她活著的理由。

人如果沒有活下去的理由那該多可怕啊。

所以有句話,沈灼覺得特彆好——“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又離開,跟你相愛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如果沒有衛渠,這世上恐怕早就沒有叫沈灼的這個人了。

葉真卿聽完故事,終於也離開了。

離開前,他對沈灼說:“我走了,擁抱一下你吧。”

書房的門都開了,譚思古不知道是不是在客廳已經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沈灼猶豫了一下,張開雙臂和他擁抱,旋即聽到外麵有人咳嗽。

葉真卿走出去,拿手指了指客廳的沙發,沈灼終於看到了譚思古。沈灼走出去衝他笑笑,模樣無辜。

譚思古輕歎一口氣,笑著和葉真卿簡單打了招呼後,送他出門。

沈灼發現客廳放了很多盒子,有些盒子還沒拆封,有些已經拆了,裡麵有的是衣服,小小的,孩子穿的,有的是薄毯,帶著卡通圖案的。

譚思古送走了葉真卿,折身回來,在沈灼身後,“怎麼這麼舍不得他,臨走了還要擁抱一下?”

沈灼回過身,周身都是他的氣息。

她仰頭笑說:“葉醫生是跟譚久擁抱,可不是跟我。”

譚思古無奈,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繞過她,重新坐到沙發上。

沈灼卻有些恍惚,站在那裡細細品味了好久他那%e4%ba%b2昵的舉動。

過了會兒譚思古叫劉姐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好了,都放到孩子的嬰兒房,他也跟過去。

沈灼在他身後,上樓,趴在門口看他走進去。

“你乾什麼?”

譚思古把屋裡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推到牆邊,中間露出一個空地,他把盒子裡的東西拆了出來,應道:“這些孩子的玩具,現在組裝一下,怕往後忙了,虧了她的。”

沈灼心頭一動,走進去。

她身子不方便,挺著肚子站在他身邊。

譚思古把身後的靠背凳拉過來,給她。

沈灼坐下來,剛剛好,%e8%85%bf拖住肚子。她挺著背,偏頭看他撕開各種包裝袋,那些零散的東西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間重新組合,有的變成了長長的火車,有的變成了小小的木馬……

沈灼想到那個照相機,她叫劉姐過來,把照相機也拿過來。

劉姐在她說的地方找到之後拿過來,笑著說:“小沈說照相機,我還以為是譚先生那台,原來是這個東西,這能照麼?”

“當然能了。”沈灼拿過來,對著譚思古拍了一張。

譚思古一邊弄著手上的東西,一邊抬頭說:“馬上家裡就要有倆孩子了,你一個,你肚子裡一個,這些東西夠不夠你們倆玩兒啊?”

沈灼拿腳踢他擺弄的東西,撇嘴說:“你才是小孩兒呢!”

譚思古手快,重新接住那個東西,三下兩下,一個小房子就出來了……

第37章 .騙子

陳碩的判決來得意外地快,快到讓沈灼覺得不可思議。

以詐騙和勒索罪名判處六年零七個月刑期,緩期一年執行。

陳碩沒有折騰也沒有企圖上訴,認命接受。

甚至有一天沈灼在西華小區看到陳碩陪著陳佳月在市場買菜,他笑意盎然,跟在陳佳月身後提籃子掏錢,鞍前馬後。兩個人相處中,卻真像是一對關係友好的兄妹。

可是,沈灼見識過陳碩以前的德性。他以前結過婚,犯事兒入獄後老婆跟人跑了,出獄後獨居一人,吃喝女票賭樣樣精通,最擅長的就是伸手,問陳佳月要錢。

思及過去,再對比今日情形,實在讓人大跌眼鏡——

陳碩被釋放之後就到陳佳月這裡來了,起初幾天,陳佳月也以為他要鬨事,遠遠躲著他不見。卻不想他始終堅持,每日報道,都是清早七點鐘。提著早餐到陳佳月門前,情也求,歉也倒,哭也哭了,跪也跪了,口口聲聲地檢討著自己:“我從前王八蛋,我不識好歹,到今天我才知道,這世界上就剩你跟衛渠兩個%e4%ba%b2人了,我還不知道珍惜,真不如死了算了!”

聲淚俱下,字句真情,鄰居都讓他說動了,更何況陳佳月本來就是心軟的,當下,陳佳月就不再提及前塵恩怨,甚至不顧衛渠反對,讓陳碩住進來,隻為讓家人團聚。

有人說,陳碩這是真的浪子回頭。到底是年紀大了,終於明白什麼是好什麼是壞了,他現在改正還來得及。

沈灼不信。

在這點上,王嘉禾和沈灼的觀點出其不意的相同——

提起陳碩,王嘉禾比說起陳佳月更是鄙視:“什麼浪子回頭,我看就是一個臭無賴走投無路了,想抱人大%e8%85%bf求條活路才變成這樣的!他傻啊?難道不知道要是繼續鬨下去,那就不是六年刑期那麼簡單了,非把牢底兒坐穿了不行!”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網⑤友⑤整⑤理⑤上⑤傳⑤

後來,也畢竟是彆人家的事,王嘉禾隻這一句,再不多評。

沈灼就更是管不了那邊的翻天覆地,她自有自己的事業要忙碌。

康複之後,吳宵便著手讓沈灼和拍賣行接觸,這一日也正好,約見了沈灼和拍賣行的人見麵,有專車接送的。

對方早聽聞沈灼的身份和來曆,熱情歡迎。

吳宵說:“這家拍賣行主要活動在香港,等沈小姐生完孩子,做了月子,就能去香港%e4%ba%b2自參與拍賣,還能認識不少國內的當代藝術家。”

沈灼這條路,至此,算是一片坦蕩了。

見麵之後,恰是晚飯時間。

吳宵一定要做東,請沈灼一眾人吃飯,還特意對沈灼說:“我可是提前跟譚先生打過招呼的!安全方麵絕對有保證!沈小姐也順便跟我一起去認識一個朋友,那人以前是個設計師,現在盤了一家畫廊,打算做自己的生意,也是想往這個圈子裡麵多走幾步,所以剛剛打了電話約出來一起吃飯。多個朋友也是多條路,沈小姐說是吧?”

沈灼點頭讚同,這就欣然通往了。

夏日的不夜城,最是晃眼。

此番到場的幾位,都是業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另還有一名女性,是拍賣行的經理。

幾人都是真正的文藝人,選的地方是一家極富特色的法國餐廳,連喝個酒都是分外講究的。紅葡萄酒配什麼菜,白葡萄酒配什麼醬都能說得頭頭是道。

沈灼不能喝酒,抱著杯鮮榨果汁看著他們眼饞。

外出機會多了,沈灼的電話有時會帶著。

聽聞了沈灼的介紹,諸躍然電話裡對她說:“這種場麵,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誰?”

“任世語啊!”

沈灼噎了一下。

諸躍然說:“我看吳宵對她挺有意思的,我倒沒管,隻是看她自己的造化。吳宵也不是一般人對吧?”

“那倒是……”

“如果她真要是被吳宵帶走了,也是省事兒了。”諸躍然嘟囔了一句。

沈灼一怔,叫了她一聲,“躍然。”

“嗯?怎麼了?”

沈灼停下來,想了想說:“嗯,沒什麼,沒事……”

諸躍然聽出來她的苗頭,在那邊頓了頓,說道:“你是不是想問我,有沒有看出來那姑娘的心思?”

“你怎麼知道……”

諸躍然說:“前段時間你倆之間那種微妙氣氛,以為我沒看出來呀?隻是我當時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而已。後來你出事,我才算是看出來點兒苗頭。不過沈灼,你也不用擔心,你家老譚不是一般人,他那樣的牆角不好挖,你就安心生孩子吧!”

沈灼笑說:“我也想跟你說,我是信任他的……其實那段時間,我一直很怕他看到陳碩跟我有接觸,會誤會我……但他什麼也沒說,所以我也選擇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