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1 / 1)

肆無忌憚 林遇 4507 字 2個月前

是一條水泥窄路,兩旁種著柏樹。

任世語車速正要提上來時,突見車頭撲上來一個身穿黑色襯衣的男人,露出猙獰的麵容——

任世語見及,一腳踩下刹車!

沈灼被安全帶勒住,彈回去,%e8%83%b8口被壓迫,心跳變快。

她護住肚子,大口喘了一口氣,才看清車前的人到底是誰——

任世語在踩下刹車的那一刻,就已經嚇得臉色慘白。

這一刻,她才突然想起來,忙查看沈灼的狀態。

“沈小姐,你沒事吧?!”

沈灼茫然搖搖頭,緊緊盯著車前直起身子,向他車窗走來的男人。

陳碩繞過來,“砰砰砰”敲著沈灼這邊的車窗戶。

沈灼往後退了退,四下一看,兩旁都是寂靜的樹叢,小區門口的保安這會兒還沒聽到動靜。

“沈灼!沈灼!你開開門,開開門好麼!”

沈灼終於看清了他的臉,見他眼睛上帶著傷痕,身上的黑襯衣也不乾淨,蹭上了不少灰塵,整個人狼狽不堪。

她更是不敢妄動了。

可任世語那邊卻開了車門走出去。

陳碩一看門開,趁勢拽開了沈灼這邊的門,一把抓住沈灼的胳膊!

沈灼笨重的身體被他一把拖拽,半個身子出了車門。

任世語趕上來,一邊拉扯陳碩一邊警告他,“你乾什麼!放手!我要叫人了!”

陳碩抬手一甩,任世語腳下的高跟鞋崴下去——

沈灼掙紮著,抱住車門。

陳碩幾乎喜極而泣:“沈灼,我終於找到你了!沈灼,你幫幫我好麼!隻有你能幫我了!啊?你幫幫舅舅好不好?”

沈灼緩一緩,跌跌撞撞下了車,她對陳碩說:“你……你先放開我——”

“我放手?”陳碩似乎精神狀況不太好,聽到這話,他愣在原地,隨後眼睛一瞪,不但不放手,反而抓得她更緊!

“沈灼,我不能放手,我就你一條救命稻草了!”他從兜裡抖出一張銀行卡,給沈灼,“這個……沈灼,你能不能再借我一些錢?啊?”

沈灼偏著身子,眼前越來越亂。

“陳叔,我早就說過了!我給了你那些錢之後,就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了!”

陳碩紅著眼睛,“怎麼可能沒關係了?你忘了你跟我們家衛渠的事了?啊?你這……你怎麼能說沒關係呢!”

後方,小區的保安終於聽到這裡的動靜,三個穿著灰色製服的男人衝過來,手裡拿著電棒。

陳碩見此,急忙做出反抗姿勢,拽住沈灼往後退。

沈灼沉重的身子不受他這力量的托拽,一把跌坐在地上!

最終保安趕過來,三人合力,立刻就控製住了陳碩。

沈灼卻坐在地上,頭腦發懵,心頭發慌,一陣一陣的刺痛從腹部傳來……

這幾分鐘的疼痛,對她來說,卻像一個世紀那樣長久。

她躺在地上,後背能感受到水泥地的冰涼,耳邊是亂糟糟的聲音。

爭吵的,呼喚她的……

越來越吵,又越來越輕,到了最後,都彙聚成一點,然後消失。

她眼前的畫麵,也逐漸變成白色……

醒來之後,沈灼仍是看到一白色。

天花板,牆壁,家具,還有她身上蓋著的被子。

隻有手邊,是一張男人的臉。

雙眼黑如曜石,卻滿是紅色血絲。

他的眉毛很漂亮,很多年前,她曾拿著手裡的畫筆,一筆一筆畫下——

記憶像錯裂的石頭,那些不完整的碎片正一點一滴的浮現,愈加清晰。

那些年,少年身後,曾有一個女孩兒,她個頭很小,瘦巴巴的胳膊,拎著看著似乎比她還重的皮箱,立在在繾綣的夜裡,在交錯的軌道前。

耳邊的風,輕輕刮過。

他低著頭看她,她想觸碰很久的眉眼終於就在她眼前。

那麼近。

她抬起手,伸出手指,指腹的細絨和溫度,是那個季節,最溫柔的事物。

遠處的燈火閃耀,黑影匆匆。隻有他的影子,長長的,又清晰。

然後,她聽他在叫她的名字——

沈灼,沈灼——阿灼?

她試著張口,喚他,%e5%94%87瓣之間的氣息嗬出,她看著他——

你……終於回來了麼?

第34章 .懲治

回憶被第三者打斷。

身穿護士服的小姑娘走過來,拍了拍沈灼的肩膀,輕聲問她:“你覺得怎麼樣?”

沈灼閉上眼睛,再睜開,看向身邊。空無一人。

她張張口,喉嚨像灼痛了一樣,乾澀,冒著火,身子很重,她動一動,想起身。

護士急忙說:“先彆動,躺一下,我去叫你的家人進來。”

兩分鐘後,門前走進來一個高大的男人。

他坐下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抹掉她頭上的細汗。

沈灼眨眨溼潤的眼睛,看著他。

“沒事了……”譚思古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憐惜。

沈灼摸著自己還是鼓起的肚子,輕輕鬆了一口氣。

“我沒事麼?”沈灼抬手,想夠到他的下巴。

譚思古接住她,兩隻大掌蓋住她的手,護在手心裡,放在嘴邊。

他呼出的熱氣在她掌心氤氳出一層水汽,也有笑在他%e5%94%87邊悄然彎起。

“你沒事,動了點兒胎氣,不過幸好送來醫院比較及時,沒什麼大礙了!剛醒來還是有些虛弱,安心再睡會兒吧!”在譚思古身後的護士說道。

沈灼看向譚思古,譚思古點點頭,把她的手放到薄被裡,說:“沒事了,再睡一覺吧。”

疲倦原本就沒有驅散,沈灼聽到他這樣說,加上安心,終於又閉上眼睛重新睡過去……

譚思古等待護士走了之後,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走出去。

外麵的走廊寂靜,儘頭的窗戶透出光,灑在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

兩道的休息椅上,坐著一個女人,旁邊,站著一個男人。

譚思古到任世語身前,低頭看到她褲%e8%85%bf下麵,腳踝紅腫,鞋扣也開了。

任世語承受著他的打量,心裡忐忑不平,喉頭滾動,始終說不出話來。

直到後來,她聽到譚思古歎口氣,對她說:“到樓下找醫生看一看吧。”

任世語站起來,半曲著一隻%e8%85%bf,急促道:“譚先生,對不起——”

譚思古打斷她,“辛苦你了,去看腳吧。”

任世語愣在原地,腳踝的痛鑽到心裡,疼得眼睛都花了。

可這些,她對麵的人看不到。

他轉身,從衣兜裡拿出兩支煙,放在嘴裡,另一隻扔給站在一旁的男人。

“衛總監,走吧,該解決你舅舅的事了。”

衛渠接住那支煙,遲遲不動。

譚思古並不等他,一個人邁步走進電梯,電梯門合上。

他抽掉煙,對折撚捏,煙碎成兩半。

他抬手看了看,沉下眸子,把碎在手裡的煙頭塞進衣兜裡。

出了醫院門,譚思古直接去了警局。

張錦年已經打了電話給警察局局長,早有接管案件的警察在裡麵等著譚思古,他進來,立刻就被引進審訊室。

陳碩雙手帶著銬子,坐在椅子上,表情呆愣。

聽到開門聲,他猛地一個激靈抬頭看過來,眼底情緒複雜。

有驚,有怕,也有不服氣。

負責審訊的警察和譚思古握了手,詢問他:“令夫人身體狀況怎麼樣?”

譚思古淡淡說:“沒什麼大礙,大人孩子都還平安,人已經醒了。”

警官點點頭,露出笑。轉過來再看陳碩時,眸子驟冷,“看什麼看!人母子平安真是你的造化!要是出點兒什麼事,你就想想後果吧!”

陳碩咽了一口氣,悻悻道:“那……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警官道:“想走?可沒那麼容易!”⑩思⑩兔⑩網⑩

陳碩看向譚思古,嘴%e5%94%87有些哆嗦。

沒一會兒,後麵跟上來的衛渠也到了。

陳碩看到衛渠,臉色更是慘白……

警官道:“好了,人都來齊了,該落實的都落實,該去請律師的也準備去請吧!”

衛渠道:“我隻是來問一問情況的,並不打算幫他請律師,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吧。”

他這話一說,陳碩立刻就跳起來,指著衛渠。

那模樣,似乎要將衛渠抽筋拔骨了!

“衛渠!你個兔崽子!我是你舅舅,你竟然敢這麼對我!你讓你媽來!讓你媽來!”

緊接著衝上去的兩名身穿製服的警察將他牢牢按住。

陳碩雙眼充血,怒目而瞪。

衛渠仿佛未見,冷漠道:“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也想想曾經是怎麼對待我媽的。你不配叫她一聲姐!”

陳碩雙手抱頭,痛苦道:“你就是想看我死!我告訴你,不可能!”

衛渠充耳不聞,轉過身對譚思古說:“你處理吧,處理完告訴我一個結果就行,我先出去等著。”

衛渠走後,陳碩終於像被抽了靈魂的走肉,頹然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譚思古漠然道:“陳先生,詐騙,勒索,傷人,這些罪名,一個都不會跑的,你也不用掙紮了。”

他說完,就要走,陳碩卻突然叫住他,“譚思古——”他抬起頭,雙眼猩紅,“譚先生……我想單獨跟你說幾句話,行不行?”

譚思古身邊的警察緊張起來,本想隔開陳碩,卻不想譚思古回過頭來,詢問道:“警官,合規矩麼?”

警官愣了一下,點點頭說:“可以,你們聊吧。”

等人撤出去,譚思古坐到陳碩對麵。

陳碩扯了扯%e5%94%87,說:“我知道憑您的本事,要我做幾年牢,我就得坐幾年!這我一點兒都不會懷疑……”

譚思古疊著%e8%85%bf,雙手放在膝蓋上,摩挲著指甲。

他的語氣漫不經心,卻透著一股涼意,“隻可惜,你意識得有點兒晚。陳碩,你做過的最蠢的事,就是去招惹了沈灼!”

陳碩忽然一聲苦笑,他一動,手上的銬子就發出碰撞的聲音。

“我隻是沒想到那丫頭在你倆心裡的地位這麼重要,你就算了,我外甥——衛渠竟然還對她餘情未了。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兒麼?”

譚思古道:“衛總監愛憎分明的性子,我倒是欣賞。”

陳碩臉色隨即難看起來,“譚思古!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處境!你看出來了吧?我那外甥是挺愛憎分明的!他也會忍,忍到一定程度,他肯定要搞死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譚思古抬腳站起來,睨視著他,“陳碩,你要說的話還有多少?”

陳碩看他竟這麼快就不耐煩了,忙撲上去說:“譚思古!我……我隻求你給我條路子走!我陳碩發誓,以後絕對不去找沈灼!我也不會告訴沈灼我知道的事!隻要你給我條路走!”

譚思古沒有坐回去,而是繞過桌子,到陳碩麵前,冷冷說:“好,我給你一條路走。”

陳碩%e8%88%94%e8%88%94%e5%94%87:“真的麼?譚先生,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說到做到是一點,還有一件事,我要你幫我辦成,”譚思古淡淡道。

“什麼事?你說!”

譚思古道:“回到衛渠身邊,做個好人。”

陳碩雙眸大睜,茫然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做個好人的意思。”譚思古輕聲道。

語罷,他轉身往外麵走,出門前,卻又加了一句話。

“陳碩,做不了真好人,就裝成好人。懂麼?”

三日後,沈灼從醫院回家。

聽聞陳碩已經在候審,罪名可重可輕,隻看原告方的主張和法院那邊的判決了。

畫廊那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