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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無忌憚 林遇 4416 字 2個月前

悶……”

譚耀城忙說:“那你先出去轉轉,我還得跟思古他們說些事情,公司裡的,估計更悶。”

譚思古鬆開她的手:“去吧。”

沈灼剛出門,便快步往外麵走。

院子裡的地麵寬廣,空氣清新,她暢快地吸了口氣,緩緩蹲下來,腦袋裡亂糟糟。有些人,就是越想避,越是愛剛出現在你麵前。

沈灼剛出來沒一會兒,冉琦也從裡麵走了出來,看到沈灼,她微微一避,拿著電話壓著聲音說:“你彆來了……不是不是,現在突然有些意外情況,你不用過來接我了……沒有,我真的沒那個意思……你已經到了?”

她神色慌張地看向大門外,然後衝過去。

沈灼跟著站起身來,看過去。

她相信冉琦並不是有意讓她看到這一幕的。

冉琦應該躲避都來不及——像孩子得到了喜愛的糖果,要好生藏起來,防著彆人覬覦。但她還是沒能阻止,就像當初沈灼想要阻止衛渠離開……她同樣做不到……

沈灼從沒想過冬日的陽光也能如此刺眼。

衛渠開車到門口時,冉琦已經迎過去,擋住他的車門。

他們在說什麼,沈灼聽不到,她隻看到擋風玻璃下,他挺立的側臉,是無數個記憶和夢境拚湊的畫麵。

諸躍然說得對,她常常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角色,那是因為她扮演一個角色的時間實在太久了,九年如一日,幾千個日夜,她從來隻想過和那一個人在一起時的情景,不管是已經結束的劇本,還是未曾上演的排練,都是圍繞著他一個人的……她無法抽離,也無法擺%e8%84%b1。

她覺得不公平,為什麼就隻有她一個人是這樣的?

人生仿佛走進了死胡同,她回不了頭,也走不出去,困在這裡,死死的。

療養院門口,男人從車裡走出來,沈灼心驚膽戰,繼而落荒而逃。

她終究還是躲開了,然後路卻被人堵上,她撲在那人懷裡,被他緊緊摟住。懷裡的薄荷香果然是帶了安神的作用吧,沒一會兒,她徹底軟在他懷裡,大口呼出%e8%83%b8膛的氣息。

譚思古攬沈灼轉過身來,沈灼大驚,仿佛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來人是他。

她一下跳出來,瞠視著他,壓著聲音:“你怎麼出來了?”

譚思古眼皮子一挑,就看到了外麵的人,%e5%94%87邊泛起一抹笑。

沈灼覺得,這是人常說的冷笑,殺人於無形,毀人在霎那間。

她承認在此之前的某一刻,她的確心理防線崩潰了,瓦解了,徹底坍塌,一敗塗地。而這些,很不幸,都被譚思古目睹了。

沈灼在他麵前像是個打腫了臉的胖子,隻剩下沒頭沒尾的火氣了。

“還悶嗎?”他問。

沈灼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艱難地點頭,“嗯,不悶了。”

“那進去再和老爺子說幾句話?”譚思古拉住她的手。

沈灼的腳定在地上,像埋進了土裡,抽了抽不動。這時才是真的土崩瓦解,什麼都招了。

譚思古回頭看她,蹙眉道:“嘴硬,看你要硬到什麼時候!”

沈灼難受地想流眼淚,她甚至帶了些哀求地語氣對他說:“譚思古,我想回家……”

譚思古默默歎了口氣,仍拉著她的手,輕聲說:“好,等我。”

後來,沈灼在外麵走廊坐著,譚思古進去和譚耀城道彆,說沈灼不舒服,要提前離開了。譚耀城一把年紀,想得全是抱孫子的事,不敢虧待沈灼,反催著譚思古走。

歸途中,沈灼突然覺得,譚思古是對的,也許她真的需要看個心理醫生……那一根毒刺,插在她心上的,如果她不願意,誰也拔不出來。

第10章 .信仰

葉真卿再來之前,譚思古的書房被重新布置了。

沈灼以前倒是很少到譚思古的書房晃悠,他的書房連著陽台,和客廳溝通。譚思古在家時常常在陽台的辦公桌工作,書房裡兩麵環書,色調灰重,書架上都是些晦澀難懂的理論書籍。

這天葉真卿來了,她再走進來,發現陽台前的架子不見了,那頁不怎麼用得上的白色窗簾拉上之後,亮了燈,房間裡的氛圍尤其羅曼蒂克。

沈灼轉了一圈,讚歎道:“葉醫生,這地方是你重新布置的?比起之前好太多了。”

葉真卿做了個請的姿勢,不謙虛道:“有心才能做好,這是個好地方,我們可以好好利用。”

皮沙發位置不變,角落的留聲機是沈灼在一個二手市場淘來的,心疼它做工精美,得來不易,所以不舍得丟,但被譚思古扔在櫃子裡,久而久之,塵埃落定,無人問津。如今她卻要感謝葉真卿讓它得以重見天日了。

沈灼轉身坐在他對麵的皮質沙發上,葉真卿隨後落座。

沈灼說:“譚思古的品味其實不差,這屋裡麵的,都是好東西,但就是不知道怎麼擺。”

葉真卿道:“看得出來。包括你在內。”

沈灼一怔,忍不住抿嘴笑:“葉醫生,我以為心理醫生都是很正經的人,講話需要一板一眼,要讓人肯信服,而且不屑於恭維。”

葉真卿笑道:“心理醫生也是人。而且這也不是恭維,我是一板一眼說的,你得相信我。”

沈灼被他的風趣打敗,心情放鬆下來。

大概女人都喜歡聽異性說好聽話,又或者是因為房間裡的氣氛實在恰到好處,沈灼開始願意主動開口。

她對葉真卿說:“葉醫生,我以前從來沒做過心理谘詢,我們該從什麼地方開始?你要怎麼對我做心理輔導?”

葉真卿說:“就從你……為什麼突然自願配合譚先生來找我做心理輔導開始吧。”他看著她,“沈灼,沈小姐,你不妨先說說看突然改變心意的原因。”

沈灼坐在沙發上,手撐在額頭,她想了想,說:“一定要說麼?”

葉真卿微笑道:“很為難麼?你知道基/督教的禱告吧?教徒向神父傾訴和懺悔。”

“知道。”沈灼說。

葉真卿道:“有罪的人向主傾訴懺悔,希望得到主的原諒,得到心靈的解%e8%84%b1。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很多做心理谘詢的人,也是因為感到困惑,想要尋找解%e8%84%b1的方法才來的。兩種形式很像,所以我需要你主動傾訴。”

沈灼問他:“你信教?”

葉真卿說:“我不信教,我信人——信眼睛,信心靈。”

沈灼趁機扯遠了說:“我上大學的時候,我的導師跟我們說,人沒有信仰很可怕。他信基/督教的。”

葉真卿倒是遷就她,點點頭,攤開手問她:“這句話很對,有的人信天,有人信主,有人信自己。我信人,人定勝天。你信什麼?”

沈灼斂去表情,終於還是被抓住了。

她默了默,搖頭說:“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信。”

葉真卿看了她一會兒,莞爾道:“你可以信我。”

沈灼抬眼,也笑了:“算了吧,我更不可能信你。”

“為什麼?作為一個心理醫生,得不到病人的信任,我可太失敗了。”葉真卿佯裝得很失望。

沈灼說:“首先,你自己都說了,我是你的病人,但我不覺得自己有病,你要讓我相信我是有病的麼?其次,我知道你會把我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譚思古……”

葉真卿頓住,隨即道:“第二個原因一定是關鍵。”

沈灼垂首:“算是吧……”

葉真卿說:“那我們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個問題——沈小姐,你為什麼同意配合他見我?”

沈灼拿下手臂,兩手交握,手指攪在一起,良久,她開口說:“因為我不想讓彆人覺得,我是不正常的……”

葉真卿走後,沈灼來到譚思古麵前。

他正在吧台泡茶,出差回來帶了些烏巴,他最愛的紅茶。

衝泡完,遞給沈灼一杯,譚思古隨口問她:“聊得怎麼樣?”

沈灼說:“葉醫生剛剛出來的時候,沒跟你彙報?”

譚思古看了她一眼,笑著道:“我問了,他說無可奉告。”

沈灼嘟起嘴,大概是沒料到葉真卿這麼快就變了派。

譚思古說:“你是不是也要說無可奉告了?”

沈灼笑了一下:“暫時無可奉告吧……”

譚思古一邊喝茶,一邊喟歎道:“你開心就好。葉真卿是我一個大學同學的後輩,早些年他在國外讀書的時候,我們認識了,也算是多年摯友,竟然在短短兩個小時內就叛變了,世態炎涼。”他說這話時,表情很認真。

即便知道這些是不可比較的,沈灼心裡還是生起羨慕。

她的朋友很少。

有次看電影,聽到這樣一句話,說“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彩虹般絢爛的人,當你遇到這個人時,會覺得其他人都是浮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遇到了那個人,於是其他人都將變成浮雲,大學畢業後,浮雲各奔東西,她身邊寥寥數人,大概如今,就剩下了諸躍然。想來多少覺得悲哀。

譚思古看她沒說話了,手掌在她頭上揉了一下,“神遊到哪兒了?”

沈灼正色,端起杯子,退了一步說:“借你一本書看。”

“什麼書?”

“,我看到你書房有英文版的。”

“自己拿吧。”

沈灼轉身走時,譚思古突然道:“戀愛聖經?”

沈灼一愣,饒有興趣地問他:“你看過?”

他抬手撚了眉心,輕輕說了三個字:“女人書。”

沈灼“哼”道:“大男人!”然後轉身走了。

留下譚思古,含著笑意看她離去的背影。

沈灼吃力地用牛津字典輔助著看那本的過程中,終於聽聞冉氏企業的設計師全部抵達北城,mt在冉氏成員抵達當天與之會麵,定在次日宴請幾位重要代表。

在那之前,葉真卿又來了一次。

繼上次之後,沈灼對葉真卿態度改善很多,但很多話她仍不願開口,而他也確實在扮演一個聆聽者的角色,扮演地很好。

他從不追問,隻去引導。

沈灼覺得,哪怕把和他聊天是當作一種消遣,也是享受的。

那天她問葉真卿:“葉醫生,你有沒有無法麵對的人?”

葉真卿道:“你是說,喜歡的,還是討厭的?”

沈灼說:“以前喜歡,現在……大概是討厭吧。”

“有。有過一個。”

“那你……要怎麼對待他?”

葉真卿細心回答:“這個問題很簡單,既然你現在討厭他,就當他是個討厭的人就好了,你是怎麼對待討厭的人的?”

怎麼對待討厭的人……沈灼認真思考了一下。

葉真卿說:“如果你沒辦法讓時間倒退回去,就彆讓自己活在過去。”他拍拍沈灼的肩膀,笑意盎然,“加油吧!”

沈灼聳肩,這種話,說起來倒是容易,做起來呢?

到了赴宴那天晚上,夜黑得很快,冷空氣沉沉壓下來。

沈灼和譚思古去酒店的路上,譚思古遞給她一隻盒子。

“什麼東西?”

“補償的禮物。”

沈灼打開來看,是tiffany的t型手鏈,經典款。

她嘟囔了一句:“沒新意。”

譚思古耳朵靈,聽到了,把手鏈拿過來,繞到她腕上,絮絮道:“下次喜歡什麼,告訴我,我買來給你。給女人選禮物,是對男人的折磨。”

戴好了,他舉起她的手看了眼,“挺好看的,戴著吧。”

沈灼的手腕貼著冰涼的金屬鏈條,注意力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