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頁(1 / 1)

不慢的撿起杯子,擦了擦,將茶壺提起又重新斟了茶,同時道:“你可以不相信慕雲若的話,但是你敢拿皇上的性命來賭嗎?”

徐夙瑛突然頓了一下,眸中壓過一絲沉寂。而後又笑起,“危言聳聽。本宮在宮裡呆了這麼久,況且,就算要生了亂,又與本宮何乾!倒時朝廷軍定然會將亂黨剿滅,後宮還是會過好後宮的日子。”

雲若似乎早便料到,輕笑了一聲。

人,安逸的久了,從來不會相信一些可怕的事會降臨到自己身上,寧可找許多借口讓自己安心,也不會去麵對,或者去查實。

如此,僅是人性罷了。

“娘娘果然是有做‘商女’的潛質。”放了茶壺,雲若也長舒口氣。

徐夙瑛眉心一擰,即刻轉身重重拍了桌子,“慕雲若,你區區廢後,竟敢將本宮比作低賤的歌女!你簡直——!”

“反正,很快許是連歌女也做不得了。”雲若從容輕笑,撐著桌子起身,徐夙瑛隨著她與自己站齊,視線也漸漸抬起。

且見雲若也輕輕撐著桌子,毫不避諱的看向徐夙瑛道:“皇貴妃娘娘,有件事,可能你誤會了。”

一陣凜寒的氣息瞬間撩起,使得徐夙瑛也不得不凝了神,回看向這麵前的女子。

明明隻是一身素衣,而且也明顯是剛剛沐浴完,衣衫閒散的樣子,卻讓她打骨子裡滲著寒意。想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與慕雲若如此麵對麵。

“怎麼,被本宮看穿了這隻是你想勢單力薄謀取後位的手段,所以惱羞成怒,準備再惡言相加

tang,繼續來幾句危言聳聽嗎?”徐夙瑛說到此,眸裡亦是劃過一縷冰冷,“慕雲若,本宮可不是那麼容易被衝昏頭腦之人,本宮,可不是薑鳳貞。”

然即便徐夙瑛說至如此,雲若卻仍舊是%e5%94%87角微揚,一點都沒有慌亂,仿佛徐夙瑛此刻的一言一行,早就在她的預想之中。

於是雲若輕輕站好,平靜而道:“慕雲若今兒個可不是來苦口婆心勸你歸善的。”

徐夙瑛沉心,擰眉,“什麼意思?”

雲若莞爾一笑,轉身,漫不經心的拿出了幾冊書,回過,放在桌上,輕輕的推到徐夙瑛麵前,“和娘娘說了那番話,不過是不想娘娘雲裡霧裡。是出於對娘娘的尊重,至於勸說,雲若向來沒那麼大的耐性。不是嗎?”

徐夙瑛一愣,接過,不知為何心裡卻又是一陣發沉,甚至有些忐忑,攥了攥手,終於將其翻開。

竟是賬簿?

徐夙瑛隱約感覺到了什麼,翻開第一頁,第二頁,第三頁,越翻越快,越翻越驚慌。

驀然抬頭狠狠看向慕雲若,“怎麼會這樣……這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十年裡徐家驍勇王一家所有見不得光的買賣。

雲若依舊是平靜的看著她,不動聲色,“被捏住小辮子的感覺,當真不好受呢。”

此語明顯是在告訴徐夙瑛,這些賬簿,就是以彼之道還治彼身,當年她是怎麼對待薑家的,如今也就會落得如此下場。

徐夙瑛頓時有些驚慌了,視線左右輕動,知道若是這些東西被上奏到朝廷,定然會讓徐家多年積累的名譽功虧一簣。她雖一直知道自己父%e4%ba%b2在外有些買賣,卻沒料到竟已經積累了這般之多,早知今日,便該早早去府裡警告父%e4%ba%b2,奈何此事已晚。

不過,也正是如慕雲若所言,她根本不需要苦口婆心的來勸說於她,她的命脈既然早就在她的手裡,就算她什麼都不告訴她,但她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看來,我已沒有退路。”徐夙瑛咬牙,麵上僅是痛楚,一個自尊如此之高的人,不得已要受人擺布,這種沉痛,更是彆人的十倍。

然,慕雲若卻仍是麵帶笑容,而後將那些賬簿一本一本的從她手上收回。徐夙瑛有些慌亂,欲拿回那賬簿,卻又不得不送手,如是個不想放開葫串的孩童。

雲若眯眼,右眉一挑,稍一用力一下就將賬簿拉到自己這方,言道:“娘娘可是看夠了?”

徐夙瑛%e5%94%87角微顫,“如何才能放本宮一馬。”

雲若笑容更加璀璨,顛了顛那落賬簿,道:“知道慕雲若與徐夙瑛有什麼最大的不同嗎?”

徐夙瑛眯眼,等著雲若的回答。

雲若夠了%e5%94%87,將第一本賬簿撚起,拉到旁邊,突然就鬆了手,“咚”的一聲,落在了一個銅盆子裡,然而第二本,第三本,很快所有的賬簿就都躺在其中,且見雲若拿起了桌上的火燭,亦是拉到了那盆子之上。

“你,你這是要——”徐夙瑛難以置信,已經完全摸不出慕雲若想做的事,直到火光染過了她的雙眸,映上一片炙熱,徐夙瑛才猛的站起身看向雲若,“你,你把這些東西……”

“燒了。”雲若言簡意賅的說道,對著盆子撣了撣手,順便暖暖手心,“不可以嗎?”

她反問,依舊是平平靜靜。

徐夙瑛徹底怔住,看了看那被燒掉的所有賬簿,又看了眼慕雲若,“你,你不是想要用這東西威脅我嗎?你現在將它們都燒了,究竟是有什麼陰謀詭計,或者說,你手上還有什麼東西?”

這一刻,徐夙瑛是真的慌了,整張臉都變得蒼白。

雲若則是哼笑一聲,攤開雙手,“沒了。”然後傾身,雙手疊放在桌上,靜靜凝視著徐夙瑛,“誰說,我慕雲若要用這種東西威脅你了?”

徐夙瑛一怔,若是此事換到她的身上,必然是要用儘手段牽製對方,不利用到最後,絕對不會將其命脈鬆開,可是眼前的慕雲若,怎會如此輕易就將那些證據燒毀,若是她此時倏而反口,那豈不是丟了夫人又折兵?

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想的,為甚多年居於深宮的她,竟也感到身後一陣寒涼。

看不透,看不透慕雲若。

徐夙瑛不再多說,右手按壓著額頭,感覺自己無比慌亂,半響,低聲而道:“你

難道不想將我們家連根拔起嗎,徐家,不是你的敵人嗎?”、

雲若輕輕動了眉角,接道:“慕雲若不是海瑞,也不是宗人府,更不想將手伸的那麼長。對慕雲若而言,何為大局,何為兩害取其輕,心中清楚的很。而且慕雲若本就是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懶散戶,你家的事情,你自會對朝廷有交代,慕雲若懶得管。但唯有一事不能不管。”

“為了皇上?”徐夙瑛忽而開口。

雲若眼瞳輕動,而後動動%e5%94%87,“誰知道呢。”

“那你為何相信我,不怕我反咬你一口?”

“因為,我知道,你是真的在替皇上著想。”

徐夙瑛不由冷笑了一聲,將臉埋在了纖纖玉手中,“嗬嗬……我第一次從一個女人嘴裡聽到這種話,深宮呆久了,對皇上的深戀,或許已經變成權力的籌碼,還有什麼好不好,愛不愛……想爭寵,究竟是為了什麼,連本宮都不知道,你難道會比本宮更清楚?”

“或許吧。”雲若輕語,看了看盆子裡的火,還有那些被燒的乾淨的賬簿,“那麼,你的結論是什麼?”

徐夙瑛思量了許久,半響,%e5%94%87角倏而揚了一絲笑。

┆思┆兔┆網┆

“罷了,本宮早便看著那趙青蓮不順眼了。記住,本宮並非相信你,而是暫且你我利益一致。這一次,勉強與你為伍。”徐夙瑛言罷,起了身,冷冷俯視著慕雲若,“不過,不要再讓本宮做刨水渠的事了,丟人。”

她說完,狐媚的笑了下,終於恢複了原來的徐夙瑛,雲若的%e5%94%87角輕勾,起了身站在徐夙瑛麵前,伸出手,“雲若,記住了。”

徐夙瑛眯眼,望了望慕雲若,讓後回握了她。

這一時,徐夙瑛忽然將雲若向己方拉動了幾步,凝視著她,壓低聲音道:“慕雲若,那賬簿,究竟是不是真的?”

雲若抬眸凝視徐夙瑛,“任君猜想。”

徐夙瑛倒吸口氣,雙齒都磨得作響,“你真是一個讓人摸不透的可怕的女人。”

“你,怕我嗎?”雲若笑起。

徐夙瑛緩緩放了雲若的手,垂眸望向她,而後轉身,僅淺淺到了一個詞:“或許吧。”

不過這句她說的很輕,很淡,仿佛隻有她一個人可以聽見。

隨即她抿了抿%e5%94%87,稍稍揚聲道:“彆指望本宮會太聽你的話,你若有事求本宮,便找機會給高旬遞信兒吧。明兒個一早,本宮是要去後花園與其他嬪妃賞花的。”她刻意說了幾句,然後便傲慢的推開門。

剛巧看到薑鳳貞徘徊在門口,眼睛一眯,冷哼一聲邊走了。

薑鳳貞一怔,急匆匆跑入了房間詢問情況。

且看雲若自己喝著給自己倒的茶,在椅子上悠哉的坐著,清澈的眸中看不出有甚情緒。

薑鳳貞不理會她,自顧自的看了看那盆子,還有賬簿兩字沒有燒毀,於是心中一喜,說道:“原來這個惡女人是有把柄落在你手裡,你這個妖狐狸,怎的從不將這件事告訴我!”

雲若搖了搖椅子看去,恍然,“哦,這個,是我在若貞宮住的這幾天隨便寫的。”

薑鳳貞突然僵在原處,一雙眼睛險些登出來,“她因為這個被你威脅了?”

雲若笑了笑,伸出食指在她麵前左右擺動了下,“錯,這一計,叫動之以情。”

“情——”薑鳳貞瞠目結%e8%88%8c,徐夙瑛那惡婦還有“情”這個字?猛的晃晃頭,繼續問道,“先不管他,話說你不是號稱是要在蓮妃那裡住下嗎?為甚又讓徐夙瑛淹了禦膳房,而且你還回來了,這不是誤了你的大事嗎?”

雲若搖頭,說道:“態度,是要表達的,但是是否真住,也是要斟酌的。”

“可這樣,趙青蓮不就還是會懷疑你不是真傻了嗎?”薑鳳貞百思不得其解。

“多疑謹慎之人,有一個最大的心病。”雲若微微一笑,“她確定時,我便讓她猶豫,她不確定時,我便又讓她信以為真。永遠無法確定的結果,會讓人變得焦躁。於是,慕雲若便成為她的眼中釘,她一定會用儘全力好好的看著我的。”

“那,那你豈不是沒法行事了,慕雲若,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你能不能說一句直白的讓我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