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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比一字沉重,齒間力道也一字比一字咬的更狠。

“臣,知道,也知道這種請求是大罪過。但是——”寧北凡垂了眸,猶豫半響,接道,“慕雲若,同樣也不同於其他後宮女子。這件事,臣也思考了許久……臣猜想,方才那種境況,若非是皇上要了慕雲若,那便是慕雲若傾慕皇上,而皇上避開了雲若。這份情,早晚是要有個了斷,皇上也決然不會回應現在這個雲若,與其相互折磨,不如將雲若賜予臣,入住丞相府。如此,沒人敢造次欺侮雲若,雲若也會被保護起來不至被人盯上,而且,臣也會善待雲若,讓雲若愛上臣,如此,更是可以幫皇上,將這段皇上不想再沾染的情感斬斷乾淨。”

寧北凡說這句話的時候,眸子從未離開過夏侯靖的雙目,縱然那深邃的黑色變得愈發寒冷,但寧北凡卻似乎是鐵了心要做這件事。

如果說方才那陣混亂是他與皇上稍稍逗了趣,那麼現在,就是絕對的認真。

而且,他並未說謊。

但凡皇上和慕雲若在一起,總有一天要兩敗俱傷,這幾日他也看出來了,皇上身上的忘情丹漸漸因著雲若的出現在淡化,這才僅僅幾日而已就已如此,也就是說如果繼續下去,說不定真的會重蹈覆轍,若非如此,換個結局,那也有可能在之後的某一天,當皇上對慕雲若失了耐性,也許真的讓她成為刀下亡魂。

而雲若……

而雲若,無論是否清醒,但凡是在皇上的身邊,一定就無法掙%e8%84%b1慕家命運的枷鎖,而他也有預感,雲若為自己設的那把“鑰匙”,定然也是與皇上有關。

既然雲若已經將一切的忘記了,若是不再想起,就不用再受這種折磨。

寧北凡的%e5%94%87,愈咬愈緊,再是說了一遍:“請皇上成全!”

然而這

一刻,夏侯靖卻異常的安靜,他沉默的看著眼前的自己當如兄弟的寧北凡,也知道他眼中的那份執著是認真的。

是啊,此刻他的請求,是足以千刀萬剮的大逆不道,他本應該大發雷霆的將他拖出去至少打個幾十大板。

但是寧北凡所言的那句話,卻在他的腦中縈繞不去。

因為,這樣的提議,他又如何去反駁,僅僅是靠後宮女子這一條?不,這一條本就有很多方法去圓,去昭告天下,哪怕是說慕雲若已死,然後將真正的雲若化名帶出。

那他還在顧慮什麼,明明有人願意將這燙手山芋接走。

而且慕雲若對他來說,確實是危險的,是不可碰觸的禁.忌。

若是有一個地方可以既能保證慕雲若的安全,又能保證她是在自己信任的人手裡,還可以使得這個女人不再攪亂他的心,那麼寧北凡的提議,可謂是上上之策。

可是,可是……

心中的焦躁卻越來越厲害,更重要的是,他從未想過,寧北凡竟是真的決心守著慕雲若,守著……曾是他夏侯靖發誓要一輩子嗬護的女人。

俊眸漸漸收了視線,夏侯靖卻是沉默著的。

半響,他緩緩轉身,什麼都沒說的就往房裡緩步而走,步子似乎有些迷茫,偶爾踢碰到了酒壇,卻一點不會知曉。

直到指尖撫過了通往二樓的扶欄,夏侯靖才稍稍頓了步子,道:“朕,會好好想想。”

夏侯靖的話,讓寧北凡當真是有些意外,於是他起了身,見夏侯靖再度抬步要走,寧北凡便開口說道:“皇上,臣隻會做對皇上有益之事,為了皇上好,把雲若交給臣,臣會幫皇上分憂,也有自信,讓雲若很快就不會再惦念皇上,更不會再打攪皇上。”

步子又是一沉,扶著木欄的指,漸漸用了力道。

同一時間,剛好換了衣裳準備出來看彩燈節的雲若輕步走出,見到客棧這方一片狼藉,她不由有些怔然。

“哥哥,這是……”雲若不解,回頭看去,恰好對上了夏侯靖正欲離開的身影。

而這麵,夏侯靖似乎是聽到了雲若的腳步聲,他安靜了一會兒,緩緩側頭看來,深眸不經意對上了那正凝視著他的眼瞳。

那一霎,雲若心上突然一緊,眼中頓時劃過一縷心痛。

為什麼宏嘉此時的眼神,竟是如此的落寞與孤寂。

她輕啟%e5%94%87,腳尖輕動似乎想要上前,但下一瞬,夏侯靖卻斂住了所有的神情,變回了最開始那不易接近的冷漠,然後頭也不回的向著自己房間走去。

“宏嘉……”雲若喃語,悵然若失的望著他。

忽然感覺到腕子上一緊,雲若不禁回頭看去,然後望見了那笑如春暖的寧北凡。

狐疑的動了動眸子,又看了看已經漸漸消失在客棧大堂的那抹身影,最終,雲若還是跟著寧北凡走了,隻是即使如此,她那心口的落寞,卻好像始終未停,仿佛快要剝奪了她的呼吸。

而牽著雲若離開的寧北凡,眸子似乎倏而映上另一層複雜的情緒,側頭看了看身邊的雲若,仿佛是在做著什麼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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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號房。

推門進入,夏侯靖突然用力的甩上了房門。

屋中的淩亂,在雲若離開的時候就已經被收拾妥當,夏侯靖緊緊靠在門上,擰著眉,閉著眼,腦中似乎仍然沒有從剛才的思緒中逃出。

寧北凡的提議,是認真的。

既然他已經吃了忘情丹,那麼是否應該完全的放開慕雲若的手,僅僅將她當做一顆沒有生命的棋子。

冷不丁的,夏侯靖嘖了下%e8%88%8c,驀地睜開眼睛,卻充斥了滿滿的怒意。

“這個混蛋,究竟惦記了這個女人多久。”冷眸中順出不悅,仔細想想,這個奸佞似乎在麵對慕雲若後,眼神都格外的溫柔,就像看到了一塊至寶。

從什麼時候開始?啊,對啊,他第一次見到慕雲若就要拉著這個女人禍亂後宮,如今又豈會放棄這麼一個好機會!

“衣冠禽.獸。”不由的咬牙低語了這四個字,然後又用右手用力按壓自己的額,一陣

痛楚襲來,攪得他的心一點不能安穩。

暫且不說讓寧北凡是怎麼惦記這個女人的,就說若是讓她進丞相府。

夏侯靖凝神,僅是想了想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寧北凡每日下朝而歸,抱得美人,夫妻相稱,而後相伴到老……他就不由心生一股躁動,讓他幾乎在房中都有些呆不住。

然,常年的冷漠使得他並沒有神情上太大的變化,僅是站在那裡,輕抬眼眸,愈來愈冷,愈來愈沉。

而後他輕輕抬開狹長的俊眸,上前幾步冷冷倒了一杯茶,飲入口中,卻發現茶水似乎已涼,流入口中,沁上一抹苦澀,纏繞了%e8%88%8c尖,揮散不去。

寧北凡讓他想一想……

夏侯靖眯住眼,喝過最後一口之後,猛的將茶杯重重擱置在了桌上,突然低吼一聲:“想個%e5%b1%81!”

從未講過的民間說法,第一次從他這九五之尊的口中道出,仿佛也是第一次生這麼大的氣,甚至要比慕雲若念著夏侯伊還要讓他生氣。

不……一樣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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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不動心,就算他不會再愛慕雲若,她也是他的女人,是他的東西!

鴛鴦戲水,相濡以沫,結發同心……

一對璧人在新房中相依相偎的畫麵再一次的流入夏侯靖腦海,齒上又是一咬,剛剛擱放在桌上還沒被鬆開的杯子,倏而就變成了碎片。

待那指尖的輕痛席上,夏侯靖才恍然,這才發現自己方才究竟是生了多大的怒,於是長長舒口氣,%e8%88%8c尖舐過指尖上泛出的鮮紅,雙眸中映出了些冷笑。

都說慕雲若依賴的是他夏侯靖,寧北凡也就隻能是嘴上氣他一氣,若想讓慕雲若愛上他,根本就是不可能。

彆忘了,一向高傲的慕雲若,無論是過去的,還是現在的,都想得到的是他夏侯靖的寵愛。

終於,%e5%94%87角勾勒了一絲弧度,這才稍稍消了氣,然後揚開下擺坐在床畔,丟開外袍,平躺於榻,然後閉上眼睛靜靜的休息。

屋外,似乎時而會傳來煙火之聲,一派繁華熱鬨。

漸漸冷靜下來的夏侯靖,腦中又一次的浮現了雲若方才主動擁住他,且%e5%90%bb上他%e5%94%87的一幕。

指尖抹過自己的%e5%94%87瓣,似乎那甜膩的香氣還沒有消失。

冷不丁的,輕笑了一下,總覺得應該晚點離開,好讓寧北凡%e4%ba%b2眼看看那個畫麵,如此,那個小子也該死心了。

“慕雲若……”夏侯靖喃喃念了一聲,而後翻身側躺,垂下的眸中劃出一縷連他自己都沒注意的情緒,然後如在強調那般,一字一言,“是朕的。”

如果十年二十年之後慕雲若才會成長成之後的慕雲若,他便養她十年二十年,養成他認識的那個讓人火大的慕雲若,然後再找她算賬。如果她清醒了,那剛好死也要死在他的刀下。

就這麼決定了。

夏侯靖冷哼一聲,緊閉上了眸。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掌櫃的聲音。

他輕輕敲了兩下房門,說道:“貴客,馬上咱齊河鎮自己的彩燈節就要開始了,貴客不去看看嗎?”

夏侯靖眉心輕動,沉聲淡語:“不了。”

言罷,他便凝了聲,不準備再予回應。

然而屋外這掌櫃的倒是心情大好,感慨萬千的通過窗子看向外麵那飛起的煙花,撫了撫下頜的胡須,說道:“齊河鎮的彩燈節,可是有淵源的,聽說是彩燈娘娘會賜福給璧人,堪比東衛的七夕。而且據聞,隻要能一同參加彩燈節的情人,扣上彩燈娘娘的彩燈鎖,就一定會修得正果,生生世世不離不棄……今兒個小女就和賢婿趁著大婚,先去鎖這彩燈鎖,一定是可以得了祝福的。貴客您若是有心儀之人,也定是要——”

然,沒等掌櫃說完,隻聽“啪”的一聲,房門就像是被扯開一樣狠狠的推開,嚇得掌櫃一哆嗦突然就坐倒在了地上,手扶心口,當真是一身冷汗。

且見門內倏而滲出一股凜然之氣,幾乎震穿了客棧所有的物件,那月下冰冷的狹長雙眸,此刻也正布滿殺意的看著掌櫃。

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