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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鈞良久方才伸出手回握,語聲有一點點怪異:“沒關係。”

他似乎不習慣這樣的寒暄,這麼多年的生活,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度過的。

不知過了多久,鴻鈞不見了。

莫切爾站在慕子言身旁,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家大人。

“大人……”莫切爾輕輕喚道。

慕子言抬頭:“你把消息稟報路西法一聲。”

莫切爾一怔:“我……”

“你沒辦法?”慕子言搖搖頭:“那不可能,我知道你們一直有聯絡的方式。”

莫切爾隻好嚶嚶兩聲,默默跑去給路西法傳信。

還不是聯係的時候。

慕子言看著翻開的日曆,日曆上麵寫著現下的日期……

才兩個月啊。

明明才兩個月,怎麼好像過了很久的光景。

生活被拉長成長久的片段,一天一天,一月一月。

和從前安逸的生活相比,唯一變化了的,其實是自己的內心。

再沒辦法如斯安靜了。

“大人。”莫切爾久久才來回報。

慕子言抬起頭看過去:“說。”

“已經稟報完了。”莫切爾轉達著。

慕子言等待著下麵的話,可惜沒有下文了,路西法就像是忽然變得很忙很忙,根本無暇顧及什麼。

慕子言便點點頭溫和地笑了:“去吧,我該備課了。”

就是這樣的,日複一日的生活。

也許三年過了,自己也就不想回到緊急事務部了。

這個漫長的假期,或許可以加上一個期限,叫做無限。

路西法正看著桌上的檔案發呆:“都死了?”

“這個沒有。”莫尼路遞過一張照片。

路西法看著上麵形容蒼老的老人,眼底掠過一絲厭棄:“當時拋棄他,是他家人的主意。”

“那時候好像是因為太過貧困。”莫尼路沒什麼感情地說著當時的檔案。

路西法似乎終於聽到了一個可以理解的原因,點點頭道:“去找到這個人,然後找機會把地址送給慕子言。”

慕子言的奶奶啊……

路西法再次拿起那張不經意壓下的照片,上麵是大學畢業的慕子言,露出溫和的笑臉,看起來猶為討喜。

而後麵那一張,是地獄入職時留下的鏡像。

路西法費了些力氣才將這東西幻化成能夠實體化的照片,相比之下,似乎是人間的那個慕子言更加快樂一些。

慕子言也好,沙利葉也罷。

明明都是同一個人,為何差彆這麼大呢?

路西法並不是哈迪斯,他不習慣於強取豪奪,如果注定不屬於自己,那就算了,沒必要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將其硬生生奪過來。這不是路西法的習慣,同樣不屬於路西法的高傲。

路西法拿著照片沉默片刻,便聽外麵響起一個聲音:“地獄魔王,初次見麵。”

那聲線帶著一點點妖邪意味,而進來的人殷紅眼底亦是滿滿的笑意:“羅睺。”

路西法終於將目光從照片上移開,靜靜看過去:“我似乎不該介意你不請自入。”

他的聲線亦是冷的。

魔祖羅睺,路西法在自己的記憶中搜索一片,最後失望地定格。

又是一個不入流的種族。

僅此而已。

羅睺似乎是看出了路西法的鄙夷,他微微笑了:“看來我並不受歡迎。”

“很明顯,”路西法冷淡地抬手,憑空隔下一道屏障:“地獄並不是每個人的所屬。”

希望你儘快滾出去吧,不要逼迫任何人動用武力。

“我是來尋求同盟的,”羅睺微微笑了:“不知道魔王殿下對於天堂的米迦勒懷著什麼樣的心情,但是……我抓到他了,希望將這位高貴的天使長送與你,這是我的見麵禮。”

路西法眼眸都未曾抬過,隻淡淡道:“出去。”

羅睺眼底掠過一絲波瀾,便聽路西法補充道:“如果你認為米迦勒對於我而言等同於鴻鈞對於你的意義,那麼很明顯,你犯了個愚蠢的錯誤。”

“既然如此,我大概明白魔王殿下的意思了,”羅睺殷紅的眼眸掠過一絲滿足:“看來……不是沙利葉,還是不行啊。”

這一次路西法也笑了:“當然,我就是這個意思。”

……承認的這麼豪爽真的非常像是騙子。

羅睺在心底冷嘲道。

第40章 止戰之戈

此時此刻,慕子言正坐在家裡百無聊賴地看電視。

電視上紛紛芸芸,不過是百姓家事,莫切爾在旁邊看的嗬欠連連,慕子言也有些好笑:“你不喜歡電視?”

“如果要看情史的話,大概神仙比較有趣一些。”莫切爾笑眯眯道:“大人想不想聽?”

“比如呢……”慕子言來了些興致。

看著慕子言端起的手,莫切爾興致勃勃地講了起來:“比如宙斯閣下,他的事情您應該都知道了。”

“當然,”慕子言笑了笑,想想又問道:“對了,他和哈迪斯之間是怎麼回事?”

莫切爾怔住:“啊?”

看著他大開的嘴巴,慕子言無奈轉頭:“好吧,大概是我想多了。”

“不不不,”莫切爾連忙糾正:“我的意思是……他的事情不應該叫做哈迪斯和宙斯麼?”

慕子言盯著莫切爾看。

莫切爾便講了開去:“因為所有人都認為宙斯閣下作惡多端,咳……應該被哈迪斯狠狠教育一下才行。”

慕子言默然望天,忍住嘴角一汪笑意:“這件事宙斯知道麼?”

“當然還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說這些話的人可能會很慘吧。”莫切爾心有戚戚然。

慕子言便也不再問下去,隻笑眯眯地轉問了一個問題:“那麼……路西法呢?”

莫切爾立刻閉上嘴:“殿下什麼事都沒有!”

非常欲蓋彌彰!

“和米迦勒的事情,我記得問過你一次。”慕子言看向莫切爾,眼底掠過一絲笑意。

莫切爾隻覺頭大:“那什麼……我……”看著慕子言不依不饒的眼神,莫切爾淚流滿麵:“大人,殿下和米迦勒殿下什麼都沒有啊!”

真的有的話,我也絕對不會告訴你啊!

“其實我隱約記得,”慕子言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他們是很好的朋友。”

“不能算朋友,”莫切爾眼底掠過一絲追憶的神色,他很早很早就跟著路西法做事,那時候路西法還是天使,而他也不是地獄事務官,莫切爾補充道:“應該算是知己。”

……慕子言覺得自己默默中了一箭。

偏偏莫切爾回憶到興頭上,根本停不下來!

“那時候路西法殿下和米迦勒殿下也算是亦敵亦友的關係,有些時候殿下想喝酒,就會和米迦勒殿下一起……”

……原來那杯子,是這麼回事。

慕子言其實隱約是記得的,那對杯子看起來太過習慣,或許也成為了路西法隱隱的習慣。

莫切爾恍然抬頭:“大人,我……”

“沒什麼,”慕子言沉默片刻,伸手拍了拍莫切爾的頭:“你去休息吧,我還要忙一陣。”

學校的工作並不算清閒,慕子言又是個負責的性子,偏要將那作業批閱完成才肯睡。

莫切爾有些後悔自己說了這些話:“大人,”他走出門去,又一步三回頭:“您還會回到緊急事務部嗎?”

“這個部門,”慕子言放下筆若有所思地問道:“到底是為什麼才設立的?”

從很久以前,這個問題就開始困擾慕子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沒有人告訴過他,緊急事務部究竟為什麼而存在,同樣,他是從人間被掠來,然後奇奇怪怪地陷入了這一切。

莫切爾神色懵懂地搖頭:“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一個均衡機構,畢竟四界的存在太多了。”

慕子言沒有追問下去,這個問題或許連路西法都不能告訴他。

他回應了那個莫切爾拋來的問題:“會回去。”

三個字,讓莫切爾安心下來,他眯起眼睛笑了笑:“謝謝大人。”

他依然沒有叫慕子言殿下,仿佛這個詞就是為了路西法……當然,還有米迦勒。

慕子言想到這裡,沒來由地覺得心底一堵。

第二天,慕子言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門外敲門的老者看起來已經耄耋之年,慕子言盯著人看了半晌,琢磨著大概是哪個學生家長。

“您……”

“你就是小言……”老奶奶露出懷念而追憶的神色,眼底慢慢覆上一層淚:“小言,你不記得奶奶了嗎?”

……

有一種莫名的,熟稔的感覺。

慕子言向旁邊讓開一步:“您裡麵請。”

看著慕子言依舊溫厚卻生疏的神色,老者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小言真的忘了,都怪奶奶,都怪奶奶……”

奶奶。

多麼%e4%ba%b2昵的詞彙,慕子言看著麵前的老人,遞上一杯熱水:“您喝水,”等老人稍微平定下情緒,慕子言方才問道:“適才您說,您是我的奶奶……”

“你爸爸出事以後,奶奶出門買菜,你跟著跟著,怎麼就跟丟了……你真的不記得了?”老人露出惶急的表情,皺紋都擠在一起。

慕子言搖搖頭:“對不起……”

他隻記得自己父母雙亡,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孤兒。

記憶似乎出現斷流,從慕子言被孤兒院撿來的那天起,他就是一個空白的慕子言。

除了名字,一無所有。

老人搖搖頭歎了口氣,渾濁的眼底緩緩落下淚來:“要是奶奶沒有那麼粗心,也就不會讓你受這麼多苦。”

慕子言看著難受,伸手遞過去一張紙巾:“您是從哪裡聽說的我的事情?”

“從恩人那裡,”老人儘量壓抑住自己的哽咽:“是一個黑發的年輕人,說是最近在查戶口查到的。”

……大概就是路西法,或者莫尼路?

不知為何,想到了這樣的可能,慕子言心底頓時湧上一股暖流。

“奶奶最近過得好嗎?”慕子言一手撫著老人的手背,一邊溫和地問著。

“挺好的,挺好的,倒是你,那麼小就流落到外頭,這些年,你過的怎麼樣?”老奶奶一疊聲地問著。

慕子言笑了笑,寬慰道:“現在在做老師,生活也挺安穩。”

這倒是不說假話,單是看這房子,便也看得出來。

老人覺出些許安慰來,想了想又忙著將自己的包裹遞過來:“你看看,這都是你的東西,還記得不?”

單是看一眼那包裹,慕子言便覺心頭一震。

他開始相信老人的話,隻因為記憶瞬時回流——

那些曾經玩過的彈珠,小人書,甚至一個小小的彈簧車,無不被老人細心地保存著,這麼多年,甚至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

“那些年你沒照過什麼相片,就那麼幾張,我沒舍得帶,”老奶奶看著慕子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