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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 瘋子三三 4063 字 2個月前

的,但是你們都蹉跎了那麼幾年了,現在就彆置氣了。”

每個人都在勸她,談穎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幸好主臥的房門開了,沈良臣已經換了身衣服,大步往外走。

他在她麵前停住,眼神複雜,頓了頓才說:“你換了床會睡不好,雖然過了五年,但對那個房間和那張床,應該還有些熟悉吧。”

談穎沉默不語。他低頭撫了撫袖扣,聲調依舊是有些低低啞啞地,“我還要回公司,晚上不一定回來,你早點休息。如果不放心可以上鎖。”

這樣的對話還真是讓人沮喪,慧姐都在邊上聽得直搖頭。

沈良臣說完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才抬腳離開,挺拔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走廊上,隻剩依稀有些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慧姐歎了口氣,“走吧,先生都這麼說了,你再拒絕,他該不高興了。”

***

主臥當然也和從前一樣,那襲她%e4%ba%b2自選的條紋窗紗,從前沒少被沈良臣嫌棄詬病,可如今還是完好地掛在那裡,隨著夜風輕輕搖曳著。談穎站在窗邊看著司機跑去給沈良臣開車門,車子緩緩駛離院子,車尾燈融進了夜色裡。

她鬆了口氣,又站了會兒才回過身來,剛好看到慧姐從衣櫃上層拿了條毯子出來。就這麼門板一開一合的功夫,還是看到了衣櫃裡,自己從前那些衣物被原封不動地掛在裡邊。

按照老家的習俗,人過世之後身後物也會被送去陪葬燒毀,留在身邊很不吉利,對往生之人也是不好的。會讓她留有念想,總是無法離開……

當然這都是迷信的說法,可是祖祖輩輩都是這麼傳下來的,大家也都會一一照做。可談穎沒想到沈良臣居然保存了那麼多她從前的東西,還每樣都視若珍寶地收藏好。

她走過去重新打開衣櫃門,手指輕輕撫摸上去,每件都整理的一絲不苟,就像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一樣。如今她自己看著這些都覺得難受,不知道當時的沈良臣是什麼樣的心情?

這還是談穎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她離開之後,沈良臣的心情該是什麼樣的?

慧姐把床給她鋪好了,站在她身後幽幽歎息道:“這些更是先生的寶貝,誰都不可以碰。他說小姐你最愛打扮了,留著這些早晚會回來取的,大概他還有機會再見你一麵……”

老人說著說著忽然開始哽咽,偷偷抹起了眼淚,“他說他還有好多話沒來得及告訴你,留著這些,你走不了,他不想你心裡還恨著他就結束這輩子。那麼悶的人,平時也根本不會和人說這些,要不是那次喝多了,我想他大概就悶在心裡一輩子了。”

談穎低著頭,忍了又忍,可眼淚還是沒出息地湧了出來。

她離開沈良臣之後隻覺得重獲新生,又刻意逼迫自己不去回想從前,於是從不敢去細想和他有關的一切,更不想知道自己“不在”了以後,他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她總是想,他或許也會難過吧?但很快就會把她忘記的。畢竟他還有那麼多值得在乎的東西,還有那麼多的事要做,她在他生命裡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總是被放棄,總是被率先犧牲掉……這個世界上,誰又會真的因為誰的離開而改變多少?

沒有的,地球還是會轉,生活還是要繼續,五年太漫長了,足以改變很多事情。

可現在看著這些,她發現自己似乎錯了,她好像並沒有那麼了解沈良臣。好像有些東西,和她想象的也並不一樣?

慧姐見她站在衣櫃前長久都沒有說話,肩膀微微顫唞著,心念一動,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我給你看個東西。小姐,先生他對你真的很有心!”

談穎努力調整情緒,轉身見慧姐跑到了床頭櫃那在翻找東西,也不知道在找什麼?

不過她很快就找到了,馬上遞了個黑色的錦盒到她麵前,盒子不小,外觀也非常精致,看得出來裡邊應該都是沈良臣珍視的物品。談穎遲疑著沒有馬上接過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個盒子,總害怕裡邊有什麼自己無法麵對的東西。

比如……自己從不知道的,關於他的心……

慧姐見她眼神發直,愣愣地站著不肯動,把盒子又往她麵前遞了遞,“你打開看看啊小姐,就算你真打算一輩子不理他了,也該把所有事情弄清楚,徹底解開心結才可以啊。”

談穎聞言看了慧姐一眼,許念也這麼說過,心結不解開,永遠無法開始另一段感情,那樣不管對她自己,還是對沈良臣,或者程季青而言,都不公平。

她顫著手接過那個盒子,慢慢地抱在懷裡。

“你慢慢看。”慧姐識趣地帶上門出去了,隻留她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像是也給了她足夠的空間麵對接下來的一切。

☆、第四十四章

陽台上有淡淡的花香飄進來,空氣裡到處都是清甜的味道,談穎坐在床上卻無比地緊張。她手邊就是那個錦盒,揭開蓋子也隻是個很簡單的動作,可她還是猶豫了很久才抬起手來。

看到裡麵東西的一瞬間,她的眼眶再次溼潤了。

盒子裡放著她從前送給沈良臣的生日禮物,每一年的都在這裡,妥帖保存。她曾一度以為這些都被他當垃圾給扔掉了……

其實現在看來,當時的很多禮物都顯得太過粗糙上不得台麵,可看得出來他收藏得很用心,每份都細心地用紙張包裝過,上麵還標記了年份。其中一份在日期下還注了行小字:笨丫頭,鋼筆根本不能用,但我還是很喜歡。

她捂住嘴巴,幾乎泣不成聲。

盒子裡還有個小黑皮本子,她打開一看,眼淚掉的更凶。

那上麵滿屏滿頁都是她的名字,字跡潦草卻很漂亮,是沈良臣的字,她又怎麼會不認得?每一筆每一劃都力透紙背,這裡麵承載了多少思念和悔恨,連看得人都能隱約感覺到。

再往前翻,有些像是隨筆記錄的心情,有日期,但隻有短短幾行字,和日記不同。有幾頁幾乎隔了一整年的時間,但每個字都深深刺進她心底,那場景都好似發生在她眼前一樣。

2010年1月9日,小囡第一次沒送禮物給我,她居然忘了我的生日。

2011年1月9日,今年沒有禮物,小囡離開我了。

2012年1月9日,今年的生日,我希望小囡——

希望什麼他並沒有清楚地寫下來,中斷的原因有很多種,但最可能的,大概還是覺得那個願望根本無法達成?

這一頁有被筆尖劃破的痕跡,後麵沒有標注,隻有長長的一道劃痕,那道劃痕像是銳利的刀鋒,無端地刺得談穎%e8%83%b8口生疼。她用力捏緊本子的邊緣,視野已經漸漸模糊了,很久才喘過那口氣。

她過去真的在這個人生活裡留下了太多印記,一旦離開,他的不適應和不習慣幾乎可想而知。但這些不習慣會持續這麼多年,這一點完全出乎了她預料之外。

偌大的錦盒裡還有其它零零散散的東西,但幾乎每一樣都和她有關,竟然還有兩三張她的照片,很青澀,看起來就像是學生時代的舊照。但她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拍的?

從角度看,似乎還像是偷拍,但這是……沈良臣偷拍的她?^思^兔^在^線^閱^讀^

談穎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所以在那個時候,沈良臣就已經開始留意她了?

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腦海中抽絲剝繭地快要閃現出來,但她又不敢確定。於是這一整個晚上談穎都睡得異常不踏實,幾次都能從夢境中驚醒,而夢到的幾乎全是少年時的他們。

***

晚上她再次轉醒,看了眼床頭的手機,已經淩晨三點了。可是沈良臣似乎還是沒有回來,他到底是在忙還是隻為了避開她,談穎已經不得而知,她盯著漆黑的屋頂再次陷入長時間的放空。

不知道過了多久,院子裡總算有車燈投射進來,車子熄火,繼而是關車門的聲音。她依舊一眨不眨地盯著屋頂看,視覺被黑暗吞噬,聽覺就格外敏銳,寂靜的宅子裡有沉穩的腳步聲,一步接著一步,慢慢地朝樓上走來。

那陣步子越來越清晰,她的心跳也越來越急促,藏在被子裡的手指一根根蜷起來,那腳步聲停在她的房間門口,卻很久都沒動靜。

沈良臣盯著眼前的房門,狠狠抽了口煙,辛辣的氣體仿佛直接灌進了肺裡,但還是覺得鬱結難平,%e8%83%b8口那裡堵著一口氣,始終無法紓解。

他站了很久,直到一支煙已經抽完了,可還是盯著麵前的門板發呆,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門忽然從裡邊被打開來,談穎穿著兩件式的棉質睡衣,站在一室黑暗裡看著他,眼神卻亮得出奇。

兩人沉默對視,她說:“我有話跟你講。”

沈良臣胳膊上還搭著西服外套,襯衫領口也隨意地解開了三顆紐扣,整個人看起來疲倦極了,卻周身都透著一股頹敗的性-感氣息。他扯了扯%e5%94%87角,目光幽深地釘在她身上,“你要結婚就去結,少我一個人的祝福應該也無所謂。我不想談這個,晚安。”

他神情淡了幾分,已經轉身準備離開。談穎再次開口喊住他,“我看了你抽屜裡的東西。或者說,是如你計劃的那樣,全都看過了。”

沈良臣身形高大,熨帖的黑色襯衫將他肩背的肌肉線條完美地勾勒出來,所以說完這句話,談穎清楚地看到他脊背瞬間僵硬的事實。

沉默片刻,他坦然地轉過身來,%e8%84%b1口承認了,“是,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你不願聽我解釋,我隻好把自己的心全都掏給你看。”

他臉上那陣自嘲的笑還是令談穎一陣難受,她剛想說話,沈良臣又說:“比起程季青,我的確卑鄙又自私,在我的世界裡,任何一切都要步步為營。就在前一秒,我還在想著如何擺他一道,如何讓程家栽個大跟頭,繼而對他施壓……我想了無數阻止你們結婚的手段,方法實在太多了,任何一種都可以。”

談穎愣愣地看著他,見他墨黑的眼眸忽然又轉向自己。

“可是我做不出來。我想了一整晚,忽然發現,比起你永遠消失在我麵前,你嫁給彆人,似乎也沒那麼難以承受了。”沈良臣皺著眉頭,頓了頓才仿若囈語般地低喃,“至少你還活著,還活生生地在一個我知道的地方——”

以前的沈良臣總是披著一層她無法窺探的虛假外衣,如今他將心完全放在她麵前,談穎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了。她承認自己被今天忽然發生的這一切給攪亂了心思,但她仍然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