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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妻盈門 薩琳娜 4452 字 2個月前

十裡紅妝

謝向晚從洪興家的手裡接過匣子,那匣子很小巧,隻成人男子的巴掌大小。

匣子很精致,黑漆螺鈿銀平%e8%84%b1,連鎖扣都設計得極為精巧,與盒體渾然天成。

謝向晚用手指摸了摸那嵌在盒體中間的鎖眼,約莫了大小,起身來到妝台前。

妝台上一角放著個九層紫檀木的首飾匣子,她打開最上麵一層,這一層並不是單純的抽屜,而是從中間一分為二的半月式抽屜推門,拉開小推門,裡麵又是個帶機關的抽屜。

謝向晚伸手在抽屜上的獸首把柄上有規律的左右扭動幾下,哢嚓一聲清脆的響聲,那抽屜開了,裡麵放著十幾把精巧的銅鑰匙。

謝向晚看了看那些鑰匙,挑出一把不起眼的,而後塞進手中匣子的鎖眼中,大小正合適。謝向晚隨手推上抽屜,又關上首飾匣子,將注意力全都放在掌中的小匣子上。

轉動鑰匙,毫不費力的便打開了小匣子,謝向晚定睛一看,見裡麵放著兩本巴掌大小的薄冊子。

謝向晚將匣子放在妝台上,騰出手拿起最上麵的一本,封皮上沒有寫字,她輕輕掀開第一頁,映入眼簾的便是微微泛黃的紙頁,以及熟悉又陌生的字體。

這是大洪氏的筆跡,謝向晚早慧,有記憶的時間也早,再加上那時她有了‘奇遇’,記憶力絕佳,所以還記得生母的筆跡。

隻是十幾年不曾見了,乍一看到,她不禁有些陌生感。

“這是母%e4%ba%b2%e4%ba%b2筆寫的?”謝向晚腦中不禁浮現出母%e4%ba%b2慈愛的笑容,轉眼十二年過去了,母%e4%ba%b2的麵容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模糊了。

但此刻,看到母%e4%ba%b2的%e4%ba%b2筆書。曾經模糊的記憶又清晰起來。

謝向晚心中無限感慨,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將焦距重新對準那一行行的字上。

“咦?這是一套女子養生、養胎的秘方?”

謝向晚腦中的記憶太豐富了。隻草草看了幾行,便發現了這冊子的秘密。另外她還發覺。大洪氏手書的這些方子確有幾分神奇之處。

她不禁來了興致,繼續往下翻著。

冊子很薄,隻有十幾頁,但每一頁都記錄了一個藥方,這些藥方涉及的範圍極廣,像女子月信不調如何調理、女子受孕的最佳時期、宮寒該如何醫治……甚至連不想要孩子時該如何合理的避孕的辦法都有。

謝向晚細細考據了一番,驚奇的發現,這些方子竟全都有醫理依據。並不是那種所謂的民間‘偏方’、‘秘方’。

謝向晚納罕不已:娘%e4%ba%b2這是從哪裡得來的這些方子?

程老太醫給的?

謝向晚搖頭,應該不是,這些方子雖然符合醫理,但卻不像科班出身的大夫開出來的。

而似程老太醫這樣的老禦醫,看病開方子講究得是四平八穩,而冊子中抄錄的方子很顯然不是這樣。

難道是外祖母傳給母%e4%ba%b2的?

謝向晚胡思亂想了一通,足足愣了片刻,才想起還有一本冊子。

她又拿起另外一本,字跡依然是大洪氏的,但內容卻有些、呃、有些讓謝向晚意外。

“這、這是——”謝向晚傻眼了。她原以為這本冊子跟上本一樣,都是關於女子養生的秘方。

卻不曾想,這冊子竟然是如何調理男子身體的。

不過轉念一想。謝向晚也釋然了:有女有男,這樣才是和諧的夫妻嘛。

隻是,這本冊子記錄的方子並不全養生、調理的良方,還有一些算計人的陰損法子。

比如,怎樣讓男子的身體虛弱卻又讓大夫診不出來、怎樣讓男子記憶力衰退、怎樣……甚至還有如何讓男人‘絕育’的法子。

絕育?!

謝向晚心裡咯噔一下,忽然間,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猛地合上冊子,將兩本冊子全都放回匣子裡鎖好。

仿佛隻有這樣。她才能壓製住心中一個可怕的推測——母%e4%ba%b2是不是也給父%e4%ba%b2吃了那些‘食療’的秘方?否則又如何解母%e4%ba%b2生了阿安後,父%e4%ba%b2再也沒有生育?

要知道。謝嘉樹明麵上雖然隻有兩個妻子,且小洪氏早早就死了。而袁氏也早已經受寵。但謝嘉樹並不是個和尚,他身邊還有許多通房俏婢,隻謝家大宅就有十來個。

而且謝向晚還聽說,父%e4%ba%b2外出做生意的時候,身邊也都不會缺了女人。更有甚者,在謝家商行駐紮的幾個府縣,謝嘉樹還養了外室、‘平妻’。

謝向晚畢竟是為人子女的,對於父%e4%ba%b2的風流韻事不好打聽太多。

但她知道一點,那就是父%e4%ba%b2身邊的女人非常多。偏這麼多女人,且大多數還都是良家女子,家世清白、身體健康,卻沒有一人再為謝嘉樹生下子嗣。

更重要的是,謝嘉樹從未想過避孕,他是傳統的古代男人,潛意識裡多子多孫才是福氣。

謝家幾代以來子嗣都有些單薄,所以謝嘉樹也從不反對身邊的其它女人給他生兒育女。

反正他已經有了嫡子嫡女,多幾個庶子庶女也不是壞事,謝家豪富,就算有十幾個孩子,他也養得起、分得起家產。

人多家業才能興盛嘛。

可謝嘉樹辛勤耕耘了十幾年,竟是‘顆粒無收’。

謝向晚隻覺得喉嚨有些乾,她艱難的咽了口吐沫,抬眼的時候正好碰到洪興家的眼神。

“大小姐,您已經猜到了吧,”洪興家的如鬼魅一樣湊到謝向晚身邊,輕不可聞的說道:“當年太太救了成國公世子夫人後,自覺身體不好,有可能撐不到平安生產……太太知道她若去了,老爺定會續弦,即便不續弦,隔壁還有個袁氏呢……太太從未想過謀奪謝家的產業,但大少爺、大小姐你們是謝家的嫡出子女,理當繼承絕大多數的產業。太太這麼做。也是為了預防東苑的繼室太太和袁氏萬一生下男丁,會趁機起什麼壞心思,若是因此謀害了兩位少爺和您。她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

大洪氏果然是個不同尋常的女子,作為當家主母。她沒有朝丈夫的其它女人下手,一是不屑,二是不容易下手。

因為在世人的印象中,內宅婦人最善謀害、算計同類,就是袁氏等人,也曾暗地裡懷疑大洪氏會暗中動手腳,所以剛嫁入謝家時,袁氏防範得很是嚴密。

什麼胭脂水粉、什麼熏香。什麼吃食、衣料,但凡是能想到的,袁氏統統嚴格把關。

直到袁氏順利生下謝向意,她才放鬆了警惕。

隻是袁氏、小洪氏等人做夢都沒想到,大洪氏根本就沒打算謀害她們,而是直接斷了根源——讓謝嘉樹絕育!

洪興家的見謝向晚神色莫名,趕忙解釋道:“大小姐,我知道您是在心疼老爺,但太太也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她曾說過,她的孩兒們。倘或沒了%e4%ba%b2娘,她絕不會再讓他們沒了%e4%ba%b2爹。”

而確保謝嘉樹不會偏心其他子女的唯一法子,就是杜絕這些孩子出生的可能。

謝向晚長長的舒了口氣。臉色漸漸平緩下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其實,如果受害者不是自己的父%e4%ba%b2,謝向晚會豎著大拇指讚一句‘妙極’,心中也會無比讚同大洪氏的做法。

換做是謝向晚自己,她有可能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家裡的產業隻能由她的兒女繼承,反正她已經給夫家生了嫡子嫡女。至於自己的兒女會不會意外早夭、繼而導致夫家絕嗣,謝向晚(或曰大洪氏)表示,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在她們想來,夫家沒能好好保護她的兒女。活該絕嗣!

……可、謝嘉樹到底是自己的%e4%ba%b2爹啊,從小到大都疼她、寵她的%e4%ba%b2人啊。猛不丁的得知他老人家已經‘太監’了,動手的還是她的%e4%ba%b2娘。謝向晚說不出心中是個什麼滋味兒。

原本緊張或是茫然的新婚之夜,有了這件心事,謝向晚輾轉反側了半宿,好容易睡著後,又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

夢境很亂,謝向晚夢到了大洪氏,小洪氏,還有謝嘉樹,以及許許多多看不清麵孔的人。

夢中,‘謝嘉樹’得知了真相,大罵大洪氏是毒婦,還要把她的棺木從謝家祖墳裡挖出來;

小洪氏、袁氏等一群女人也紛紛指責大洪氏惡毒,這年頭主母收拾個把女人太平常了,可也沒有哪家主母會向自己的夫君下手呀。若是送到官府治罪,大洪氏定能落一個‘不睦’、‘不義’的大罪,遇赦不赦呢。

大洪氏竟死而複生,隻是口不能言,默默的任由一群人唾棄、指責,謝向晚急得不行,直接衝進去解救母%e4%ba%b2——

“大小姐,大小姐,時辰到了,該起了!”青羅立在床前,輕聲的喚著。

“……住手、都給我住手!”帳幔內,謝向晚的腦袋在枕頭上左右搖晃,猛地喊了這麼一嗓子,嚇得正欲掀開帳子的青羅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嘴裡不停的告罪:“大小姐息怒,大小姐息怒!”

喊出那一嗓子,謝向晚眼前的夢境忽然消失,片刻的沉寂後,她聽到了青羅的告罪聲。

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是熟悉的帳幔,謝向晚長長吐了口氣,“原來是個夢啊!”

平複了下紊亂的心緒,她輕聲道:“好了,青羅,不管你的事。”

青羅這才不再言語,小心翼翼的掀開帳子,見謝向晚滿頭大汗的模樣,不禁吃了一驚,“大小姐,您、您沒事吧?怎麼出了這麼多汗?可是熱著了?”

現在已近中秋,天氣漸涼,屋裡的冰都撤了,然天香院四周花木眾多,且正房臥室的後窗那兒還有一池碧水,是以謝向晚的房間裡並不十分燥熱。

可謝向晚卻滿身的大汗,仿佛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怎能不讓青羅驚訝。

謝向晚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夜裡睡不著,做了個夢。不說這些了,時間不早了,命人準備熱水吧。我要沐浴!”

大周的婚俗不比漢唐,並不是傍晚成%e4%ba%b2,所以新娘子一大早就要起來。沐浴、更衣、絞臉、上妝,然後等著新郎來迎娶。

婚禮安排得很是緊湊。再說正禮什麼的都是有吉時的,若是耽擱了,可就不吉利了。

青羅趕忙應聲:“是,婢子這就去!”

天香院的丫鬟訓練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