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
謝嘉樹表情依然陰鬱,“是牽機?”這可是劇毒呀,慢說妙善這麼個丁點兒大的孩子了。就是個成年人,也受不了。
青羅點點頭,許是已經將秘密說破,破罐子破摔,青羅講起後頭的事情竟然愈發順暢起來:“大小姐吃了一驚。忙命人追查,查、查了半日,發現那蜂糖水一共經過兩個人的手,又經過一番甄彆,最終鎖定了一個叫做三妞的粗使丫鬟——”
說著,青羅抬了下頭,又飛快的垂了下來。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謝嘉樹挑了挑眉,心中升起一個不好的預感,妙善中毒,應該不是小洪氏指使的吧?!
就在他心思翻轉的當兒,青羅已經開口,“三妞是上次太太從外頭買人的時候進府的。經由家裡的管事媽媽調教了些日子,特意分到了天香院。”
果然——
謝嘉樹眉心跳了跳,說實話,一聽女兒中了毒,他第一反應就是懷疑小洪氏。但一想到這段日子她的表現,以及夫妻兩人漸漸升溫的感情,他又迅速否定了這個推測。
可現在,聽了青羅的話,他的心情愈發矛盾。
……小洪氏應該不會這麼狠毒吧?
妙善與她又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她為何要毒害妙善?
忽然間,謝嘉樹想起一事,招手叫過身邊的暗香,伏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是,婢子明白!”
暗香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她顧不得多想,快速的出了屋子,朝竹林跑去。
見此情況,青羅有些驚慌的住了口,惴惴不安的垂手站著一邊,靜候老爺的吩咐。
偏謝嘉樹斜倚在躺椅上,雙目微合,似是全然忘了他將青羅喚來是為了什麼,並沒有再與她說什麼。
一刻鐘後,暗香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徑直走到謝嘉樹身邊,附耳低語了幾句。
謝嘉樹緊繃的麵孔緩和了些,還好還好,謝向榮那兒安然無恙。
可愈是這樣,謝嘉樹愈是不能理解,小洪氏為何要費心巴力的給謝向晚下毒?
緩緩睜開眼睛,謝嘉樹沉聲問道:“那個什麼三妞是太太的人?妙善怎麼說的?”
這話問得真直白。
青羅暗暗摸了把額角的冷汗,小聲回道:“大小姐說不能僅憑這一點就給太太定了罪,畢竟太太是當家主母,掌管著家中所有的奴婢,選人進府什麼的更是她的權責所在。如果隻因一個小丫鬟就懷疑太太,未免武斷了些,對太太也不公平。”
青羅悄悄抬起頭,瞥了眼謝嘉樹的神情,繼續說:“大小姐還說了,太太一直以來對她都極關照,且又是個慈善的性子,應該不會行此惡毒伎倆。大小姐又說,有人對她下毒,定是有所圖謀,可太太與大小姐,實、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呀。所以,大小姐心中疑惑,卻並沒有就此斷定是太太下的毒手。”
謝嘉樹點點頭,女兒所說的正是他所想的,看來,妙善並沒有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呀。
青羅感覺到老爺身上散發的氣勢柔和了許多,輕輕舒了口氣,接著道:“所以,大小姐才不讓人聲張,唯恐中了旁人的毒計,隻讓奴婢們謹慎行事,並且調查下三妞的情況。老爺,大小姐不是故意要瞞著您,而是這件事牽扯太太,大小姐怕說出來,徒惹誤會,萬一讓老爺您失望或是傷心了,大小姐會更傷心、更難過呢。”
一番話說得入情入理,謝嘉樹的臉色愈發好了起來。
最後,他用力一拍高幾,“查,這件事我會一查到底。青羅,你回去好好服侍你家大小姐,這件事就交給我了,讓妙善好好將養身子,這段時間不要太過辛勞了!”
女兒又是忙著照看小兒子。又是忙著‘造假’,來到無名山後,更是不斷的與王承、謝穆青言語交鋒,這麼繁多的事務。慢說是個孩子了,就是個心智成熟的大人也受不了呀。
更不用說女兒還被歹人下了毒,傷了身子,更該好好休養。
正好太康那邊的人還要二十多天才能到,趁著這段時間,他會努力揪出暗中下毒的兩撥人馬,讓兒子安心求學,讓女兒靜心養病。
想到這些,謝嘉樹忽然有了乾勁,他坐直了身子。搓著手指,開始一步一步的計劃著。
接下來的日子裡,謝嘉樹一家人便在無名山暫住下來,調查的調查、學習的學習、養病的養病,一家三口在山林間過得既悠閒又充實。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太康的族人在六伯祖和謝穆青的期盼中,終於抵達了無名山。
一行十幾個人,年紀最大的七八十歲,最小的也有四五十歲,且個個衣飾華麗、氣度非凡,單看走路的姿態都比旁人多了幾分氣勢。
“青丫頭,這就是你們所說的族譜和古籍?”
謝家族長是個年約五十歲的清瘦男子。雖上了歲數,但保養得極好,五官立體、雙目有神、談吐有度,一看便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他坐在正房上首的櫸木矮南官帽椅上,手指輕輕敲著椅子扶手。目光卻落在一旁方桌上的一堆物什。
謝穆青點點頭,“是的,那個卷軸便是族譜,而那些竹簡和帛書則是南朝時的古籍、珍本,上麵還有咱們謝氏藏書閣專用的印章。私章、公章全都齊全,六伯祖和孫女都瞧過了,確實是南朝時謝氏珍藏。”
相較於那卷族譜,謝穆青更看重那些古籍,每一本都是珍品,且是那種傳說中已經銷毀與戰火中的孤本,當世再難尋出第二本。
饒是她明知道這件事有可能是謝向晚弄出來的圈套,但那些書卻實實在在的存在著,讓謝穆青很是激動了一回。
這些日子,她什麼都沒乾,整日抱著那些書籍閱讀、抄錄,恨不得將那些書立時印刻進自己的腦子裡。
這會兒向族長彙報,謝穆青的目光也沒有離開那方桌。
族長又看向六老太爺,見老人家也激動的點頭,這才起身來到方桌前,小心的拿起族譜看了看,默默跟記憶中的族譜做了對比,眼中閃過一抹異彩。而後又摸起一卷竹片焦黃的竹簡,輕輕打開,一目十行的掃描了一番。
“呼~~”
族長亦是博學之人,看了這無比珍貴的古籍,心中的激動無法言喻。
長長吐了口氣,消瘦卻有力的手輕輕撫著古樸的竹片——就是為了這些寶貝,他才決定不辭辛苦的從太康趕來啊。如今瞧了實物,他才發現,自己這趟真是太值了!
“四哥,咱們這些人裡,你最博學,你來看看吧!”
族長將竹簡收好,衝著年紀最大的老者說道。
那老者約莫七十歲左右的樣子,趕了二十多天的路程,滿臉疲憊,不過還是強打著精神過來,先拿起那卷族譜,逐行逐行的看著。
“咦?這、這個字怎麼缺筆了?”
老者忽然‘咦’了一聲,疑惑的嘀咕著,“等等,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有缺筆啊,難道是避諱哪位尊長的名諱?可據老夫所知,曆代族人中並沒有哪位名字中有這個‘鐸’字啊。”
老者一個人喃喃自語,一旁的六老太爺卻變了臉色,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個鹽商不就號稱是謝鐸的後人嗎?
謝鐸?鐸?缺筆的鐸字?!◤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六老太爺似是明白了什麼,整個人都呆住了……
第057章 連個宗吧
等等……
“不對,大大的不對!”
六老太爺用與他這個年齡不相符的敏捷速度,幾步竄到四老太爺近前,伸手要拉那族譜,嘴裡還不停的說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族譜我瞧了好幾遍,並沒有看到名諱中有‘鐸’字的先祖——”
謝嘉樹的先祖就是謝鐸,六老太爺記得清清楚楚,所以第一次查看族譜的時候,他就有意識的尋找這個名字。
看了一圈,發現沒有這個名字後,他才用無比篤定的口%e5%90%bb對謝穆青說這卷族譜是真的。
六老太爺自認為他的眼睛還瞎,斷不會連如此明顯的問題都沒有發現。
那什麼,定是老四路途辛勞,一時眼花,看錯了,沒錯,是老四看錯了,絕不是自己的問題。
六老太爺一邊如此說服自己,一邊去拉扯那族譜,昏黃的老眼中滿是不置信。
“老六,你怎麼了?瘋魔了不成?”
四老太爺彆看著年紀比六老太爺大,但身體素質並不比他差,雙手抱著族譜,一個利索的轉身,躲了開去。
六老太爺撲了個空,險些跌倒在地,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族人反應快,一個箭步衝上來,將他扶住,這才沒有發生意外。
“好了,有什麼話慢慢說,都一把年紀了,還這般莽撞,沒得讓小輩瞧了笑話。”
族長很不悅,他不是傻子,見到六老太爺這般神情,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他板下麵孔,冷冷的瞥向一旁看戲的謝穆青,冷聲道:“青丫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穆青一臉躺槍的無辜,疑惑的問道:“九伯祖。您這話從何說起?孫女兒竟是聽不明白呢。”
族長皺眉,虛空指了指仍在兀自嘀咕‘不對、不可能’的六伯祖,道:“難道你沒聽到你六伯祖的話,這族譜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我記得老六的信中提到過。那個上門來攀附的鹽商不就是號稱是什麼謝鐸的後人嗎?如今你尋回來的族譜裡竟有這個人的名諱,你、你還有什麼話說?”
族長許是真的生氣了,這話說得一點兒都不委婉,竟是直指謝穆青,說她與外人勾結,坑害自家族老,企圖混淆家族血脈,讓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跟自家攀附關係。
謝穆青心中冷笑,這就是她的族長、她的族人,有好處的時候。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且分起臟來都那麼的心安理得。
可一旦有什麼問題,不管有沒有落實清楚,就要推她出來當替死鬼。
不過她臉上卻絲毫不顯,沒有說話。隻抿緊雙?%e5%94%87,一副強忍委屈、故作堅強的模樣。
被族人攙著的六老太爺反應過來,一手指向謝穆青,恨聲道:“族長說的沒錯,就是這個丫頭,肯定是這個丫頭收了那鹽商的好處,這才幫他作假